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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湿漉漉的短发垂在额前,遮住了那过于勾魂夺魄的眉眼。   沾着水气的五指慢慢的贴着镜子,似乎想要去触碰。   这张雌雄莫辨的脸,如同被上帝亲吻过般完美。   怪不得,女扮男装了这么久都没有被人察觉,因为这张脸实在是美的超出了性别。   晏冉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这只是小说的构造世界,一切都根据剧情走。   刚开始,系统是这么问的:【你想重生吗?】   【想。】   然后。   【恭喜您已经成功绑定拯救失足男主系统,很高兴为您服务。】   晏冉:【???】   发生了什么?   这难道是什么暗号吗?   这系统强卖强卖有没有人管管啊喂!   晏冉上了系统这个贼船,任务就是要拯救失足凄惨男主。   按道理说的话,身为男主角,应该手拿龙傲天剧本,英俊多金,事业有成,佳人相伴,不管有任何艰难险阻的事情,都可以化险为夷,从而打开更加牛掰的金手指。   反正就是怎么牛掰怎么来。   但是,前提是男主角的光环被抢了怎么办?   没错,晏冉也是第一次听说,主角光环还可以抢?   失去主角光环的男主,也就是傅霁,开始了他悲催凄凉的后半生。   傅霁和和他的双胞胎哥哥一起出生的,只是晚了几秒钟,不同于哥哥的脆声哭啼,傅霁不哭不笑,皱巴巴的脸上就睁着一双黑到瘆人的眼睛,森然阴郁,就跟个怪胎一样,不管妇产医生怎么拍,一个表情都没有,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现象。   随着成长,傅霁的状况依旧没有得到改善,比起看起来诡谲像个怪胎一样的小儿子,父母当然更倾向于正常的大儿子,他们把所有的爱,所有的耐心,所有的柔情都聚集在大儿子身上,对于怪物小儿子,他们避如蛇蝎,是厌憎,烦倦,嫌弃,甚至于一遍又一遍的后悔,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让傅霁这笔黑暗的色彩染污了他们的脸面。   在这样扭曲的家庭中长大,正常人也会疯三分。   然而这只是刚开始。   傅霁的哥哥傅逸,其实是穿书者,他在现实世界的碌碌无为,等穿到书里之后一步升天。   豪门背景,父母宠爱,从小成绩优秀,奖状拿到手软,公司也被治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还更上一层楼,被同龄人崇拜,被年长者赞赏,被异性喜爱,天之骄子般的人物,完美优秀挑不出任何缺点,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是属于傅霁的。   可是,现在却被一个知道原剧情一切机遇的骗子给抢走了。   年幼时,傅霁不被任何人所喜爱。   长大后,傅霁不被任何人所接纳。   从小到大,有无数人讨厌他,恐惧他,憎恨他,却从来都没有人愿意靠近他,爱他。   毕竟,谁会喜欢怪物呢?   他就像是光芒万丈的傅逸身边阴暗的影子。   没有人会注意。   但是傅逸依旧不肯罢休,他知道傅霁终究是主角,东山再起的机会并不是没有,只不过是没到时候。   傅逸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功夫,他只需要在父母的面前提两句,说傅霁的精神不太正常,甚至还会无差别攻击人,父母一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傅霁被送到了精神病医院。   受尽了折磨,在临死前,傅霁早就瘦得像一具腐朽的枯骨,他的眼神疯癫又混乱。   那天晚上,傅霁二十五岁,才三十岁不到,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他放了一场大火,精神病医院所有的人都没有来得及逃脱,那场大火燃烧了一夜,掩埋了沉重的罪恶。   傅霁没病。   他只是被这个世界的被逼到了绝境,于是,正常也变成了一种罪。   而晏冉的人设就特别隔应人,心里有个白月光,好巧不巧,这个白月光就是傅逸!   傅逸温柔优秀,原主不敢指染,于是就去找各种各样的代替品来解渴。   开始收集各种和白月光有着相同之处的男人,从中能得到些许安慰,等那些替身沦陷的时候又一脚把人家踢开。   原因只是因为白月光才不会用那种充满爱意的目光凝望她。   而男主就是其中之一。   多么惨无人绝,连这么悲催的男主都不放过啊!   这已经不是一个渣了!简直就是畜牲不如啊!   她的身份,就是这个薄情寡义,艹着痴情人设,其实连白月光弟弟都不放过的渣渣!   对傅霁那是各种各样的玩弄羞辱啥啥的,反正就做了很多不是人干的事。   唯一比较幸运的是,晏冉还没有对傅霁做什么。   晏冉感觉脑壳特别疼。   原主的身世很复杂,母亲不受父亲宠爱,外面私生子一大堆,为了夺得继承权,保住家庭中的地位,硬生生的把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扮做男孩,更可笑的是那个女人日子还没有熬过头就重病去世了。   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原主的真实性别。   一个好好的女孩子,被当成男孩子养,时间久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而傅逸就像是原主黑暗生活中的一抹光亮,照亮了她的世界个屁啊!   晏冉把头发吹干就瘫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拯救失足男主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主角光环夺回来。   新书来啦~~虽然迟到,但是并没有缺席嘿嘿 第2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   可是重点有来了,主角光环难道是玩具吗?想夺回来就夺回来?   ——   画廊。   这是史立大师开展的画廊,十年才有一次,慕名而来的观赏者数不胜数,很可惜的是名额有限,最终能抢到门票的也就一百号人,价格高得离谱。   史立大师的画,压抑又沉闷,同时有一股古老,深奥,隐秘的气氛,创造一种诡谲的形式感,吸引着人的眼球。   傅霁走到了一副表装在墙上的画框面前。   血红色的天空,凌乱扭曲的曲线,杂乱黑暗的街头,是一群默默走路,脸色苍白的人。   这幅画的名字却叫做《天堂》   稠暗的色彩,天空仿佛都陷入了诡异的浪波,扭曲怪异的面孔,不像是在通往天堂的向往快乐,而是直达地狱的惊恐挣扎。   他的视线被这幅画给占据,如果宿命的吸引,仿佛他也成为了那奇形怪状的面孔之一,在天堂的边缘游走,游荡,像孤魂野鬼般。   那是天堂吗?   还是名为天堂的地狱?   傅霁不自觉的走近,闻到了浓烈的油画颜料气息,也许对别人来说刺鼻,可是他却很喜欢。   他看的更加的清楚。   看清了画中人那不可名状的恐惧和陌感。   直到——   “喂,让开点,这画我买了!”蛮横无理的话,打破了画廊安静祥和的表面。   蓦然被打断的思绪,让傅逸的瞳孔都紧缩了两下,略长的发丝扫过了眉眼,他慢半拍的转过头。   从头到脚都一身名牌的公子哥双手抱肩,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不耐烦和高高在上。   他挥手,一脸散漫轻狂,就像赶走围在脚边转的阿猫阿狗。   “走开走开。”   岳凌闹腾出来的动静很大,画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安静,就算是讨论也都是压着嗓子,尽量能小声就小声,偏偏这位大爷,在这里一样也没有收敛。   附近也有安保人员,但都是有眼力劲的,一看就是惹不起的公子哥,还真不敢硬凑上去说,就怕说两句,惹恼了,更闹腾。   傅霁高,就和喜欢搞艺术的人差不多,头发过肩,下巴削瘦锋利,但是瘦,他站在那幅画前,给人一种和那画一样的感觉,压抑和陌感,稠暗窒息的气势一丝一缕,很渗人。   他就站在原地,没有动,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   很成功的挑衅到了岳凌。   眼看事情就要闹大了,安保人员也无法装聋作哑,连忙过去温温和和的劝阻,想将小事化无。   可是岳凌却被劝的越来越来劲儿,甚至动手推了一把被迁怒的安保人员,就差动手了,气焰嚣张的把安保人员逼的连连直退。   “这位先生,要不您先去看看别的?”   “这幅画被岳先生订了,还请你多多体谅。”   另一位工作人员正在劝傅霁离开,语气都带着急切,眼神也透露着一股责怪,仿佛无声的指责这个男人不懂得看眼色。   “把他给我赶出去!你们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是是是!”工作人员对着年轻桀骜的岳凌堆着一张笑脸点头哈腰,一转头跟变脸似的,面无表情,若有若无的轻蔑,“这位先生,请你离开。”   这边闹得凶,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要么假装没看到,要么就两三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场闹剧,被一道声音给打破。   “岳凌。”   带着清润的音质,像冬日里的暖风,缓慢的语调,在这还算安静的画廊里,融进了傅霁的耳膜。   本来还在折腾无比嚣张的太子爷几步冲了过去,显得十分高兴。   “晏哥。”   修长挺拔的身影,从傅霁的身边擦了过去。   很近,两个人就差半拳头的距离就可以碰到肩膀。   她也瘦,穿着英伦风咖色中长款大衣,露出来的后脖颈,纤细,苍白如脆弱的美瓷。   其实她的身高在男性当中算不上高,但是身材比例很好,又瘦,就会让人忽略身高。   相比于岳凌,晏冉并没有显出多热落,说出来的话也是半点不留情面,“闹什么?这是画廊,不是菜市场,你要是再闹,你就出去。”   岳凌不生气,晏冉又不是真的在骂他,只不过是象征性的说两句而已,面对着晏冉依旧笑容满面的,讨好似的认错,“晏哥,我知道错了,我就是觉得这画挺好看的,想要买下来送给你。”   晏冉转过身去看画,不经意似的,和傅霁对上了视线,浮光掠影一般,又移开。   系统在脑海里疯狂disco。   〖是他!是他!就是他!〗   【我们亲爱的男主角!】   下一秒。   【警告!男主黑化度99%,如达到100%,将自动判定任务失败,请宿主注意!】   晏冉一惊,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慌张,装模装样的看画。   作为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晏冉,看了半天也看不懂这艺术,只觉得这幅画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和沉闷,还有说不出来的绝望,还真没什么好欣赏的。   她问系统:【你是认真的吗?】   一出场黑化度就要爆表了?这是人干的事?   系统也奇怪了:【我先扫描一下,结果要晚点刷新。】   晏冉在认真看画的时候,傅霁在仔细看她。   晏冉稍微仰着头,那半张侧脸皎洁苍白,眼尾上扬,鼻尖上的红痣带着几分媚意。   傅霁用那双过于漆黑浓稠的目光黏在了她的身上,晦暗的像暗无天日的井口。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于灼热,完全令人无法忽视。   晏冉终于又看了过来。   两个人对上了视线。   那一刻,傅霁仿佛觉得就像通电的电线,瞬间电进了颅内,脑内轰鸣,眼前如万花筒般变幻繁杂,耳边如至舞乐场般嘈架。   早已经死寂如一滩死水的世界,注入了颜色,照见的光亮,唤醒了沉睡的魔咒。   他的瞳孔散大,脸上无法表现出任何的情绪,一股热血一下子从脚冲入脑中,又瞬间冲下。   几乎是无意识的,他贴近了一步。   晏冉没动,看着眼前的“主角。”   个字高,头发长,黑色简约的棉袄,拉链拉到喉结下面,禁欲冰冷。 第3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   那张很冷淡的脸,面部线条锋利,唇色浅淡,浓黑的眼球阴翳又惨淡。   他像天空漂浮不定的阴霾,浓厚不祥。   男人愣愣的看着她,那种眼神很怪异,就好像第一次认识‘人’这个生物。   蓦然,他咧着嘴,笑了。   那笑容,很灿烂,却没有让人感受到任何的暖意,反而像一股寒意般攀爬着神经。   仿佛是在告知,恶鬼已经从地狱里爬了出来,每一个伤害他的人,都会不得善终。   晏冉怔了一下,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感和恐惧,甚至嘴角轻轻上扬,她的唇色艳的像是染了的胭脂,柔软漂亮。   “你也喜欢这幅画吗?”   她的面上也是意料之外的轻松,就像是普通朋友之间的交流。   傅霁盯着晏冉,眼珠子专注的渗人。   晏冉接着说,“这幅画不太适合你,你应该去右边的画廊看看。”   岳凌叫了一声,“晏哥。”   晏冉下意识的循着声音望过去。   “别理他了,这幅画是我先订下的,你还没有告诉我喜不喜欢呢?”   岳凌殷殷地笑着,哪还有方才不可一世的模样?   晏冉点点头,对着傅霁轻声道,“去右边看看吧,你会喜欢的。”   这次,傅霁没有再跟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出乎意料的听话走向了右边的画廊。   还没有走远,傅霁依旧隐约可以听到岳凌小心翼翼,陪笑的声音,像围在脚边讨要骨头的哈巴狗。   “晏哥,这幅画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拿下的,你看你能不和我置气嘛?我真的知道错了……”   傅霁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可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另一个人开口,只有苍蝇嗡嗡叫。   右边的画廊墙上挂着的画与左边完全相反,色彩丰富,暖色为主,清新自然,充满活力,就像春天里灿烂的阳光让人心情摇曳。   但是,在傅霁的眼中,是那么的乏味,又显得格格不入,也无法融入。   那些过于明朗的高饱和高明度色调的颜色几乎要刺伤了他的眼睛。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放把火,火舌舔舐着画卷,热烈燃烧着这些散着光芒的画作,直到变成一吹就散的灰烬,人人厌之。   乏味,枯燥,焦灼。   ——右边的画廊更适合他。   可是他看着这些画,只想撕毁,破坏。   就像看到那张苍白病态的脸一样。   没有人舍得推开美好,除非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美好,所以才以为美好是一种令人上瘾的毒药,只要一沾上,就要命。   一股郁闷的阴翳笼罩在他的心头。   可笑,又讽刺。   他又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却早已没有了那抹修长单薄的身影。   可是那挂在墙上的画作却早已被调换。   《天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残梦》。   好似是在嘲讽,所谓的天堂,不过是深夜梦境中残留的海市蜃楼,一触碰,就会破碎。   恶鬼鲜血淋漓,它在咆哮,它在低鸣,它在诅咒。   它来复仇了。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9.1%!】   回到车上的晏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有点难看。   岳凌正在开车,看了过来,“晏哥,你怎么了?”   晏冉闭上眼睛,“没事。”   见晏冉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岳凌讪讪的闭上嘴巴。   在画廊见到傅霁的第一面,晏冉就知道,这任务的难度系数很大。   傅霁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却更像一头游走在青天白日之下的恶龙,獠牙藏了起来,装作无害的假象。   晏冉并没有被假象迷惑。   系统:【结果出来了。】   晏冉立马问:【是什么?】   系统罕见的沉默了很久:【……男主,也许重生了。】   晏冉眼前一黑,她就知道任务没有那么简单!   【我干不了了。】   系统:【那你就去死吧。】   晏冉的确是已经死了,说不准现在尸体都火化了,只剩下灰了。   系统刚柔并济,慢慢画饼:【你想想,男主重生了,你其实也轻松了一点,只需要把黑化度刷下来就行了,你想想,只要男主报完仇,黑化度自己下来了,方法总比困难多,咱们一起努力,完成任务不是迟早的事吗?】   这个饼把晏冉吃撑了,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说辞。   【那我要是被主角搞死了怎么办?】   就原主做的那些事情,足够被主角杀死个三百回合了。   系统:【给你一个碑,缅怀伟人。】   晏冉:【……真棒。】   伟你个祖宗十八代。   ——   一月的帝都,白雪纷飞。   黑夜笼罩,寒冬腊月,凛冽的寒风席卷随风乱,而位处于黄金地段的盛豪会所,这是太子爷上等社会的人最喜欢的销金窟之一,应有尽有,一片纸醉金迷。   高档的包厢光线昏暗,五彩斑斓的灯光闪烁,抒情又暧昧的音乐惊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旖旎。   骄奢淫逸,灯红酒绿。   在这一片奢侈到令人沉迷的包厢中,只有一个人是臭着一张脸,脸色铁青,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欠他几百万似的,一张帅脸活生生的被他给糟蹋了。   其中有一个人看不过去,笑呵呵的打趣,“我说岳凌,你是不是又和晏哥闹了?”   岳凌就跟点燃的炮仗似的,瞪着眼睛一脸凶相,大声囔囔:“你特么胡说八道什么呢?就盼着我不好是不是?!”   这小祖宗,就是一点就燃的脾气,性格极其恶劣暴躁,怼天怼地,怼空气,闹起脾气来,房子都会被他给掀喽,从小叛逆到大,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还越发不可收拾,能压住他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可惜这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到,于是这小祖宗可就要翻天了,他很年轻,可是眉宇间的狠戾却透着股渗人的劲儿,咬着牙,牙根都发酸,语气阴沉至极,丝毫没有顾及。   “真不知道晏哥看上了那个姓傅的什么!”   说着恨恨的瞪着不远处行为举止亲密的俊男美女。   今天是傅逸的生日,也就是在刚才,公布了身边的女朋友。   和晏冉玩得好的几个男生,岳凌就是其中一个,自然而然知道晏冉对傅逸有点意思,虽然……他也不是很能理解,但是,能被晏哥看上是傅逸那小子的福分,结果!却搞出这样的花样,简直就是在打岳凌的脸! 第4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   为什么呢?   因为打晏冉的脸,就是打他的脸!   包厢的门被打开,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但是,很快包厢的众人脸色慢慢变得奇怪,是轻蔑,是不屑,是嘲讽,或者是打量和冷漠。   高高在上的审视,包厢里的太子爷无论是气度还是穿着,都和普通人不一样,那是家里真金白银堆出来的贵气。   而进来的男人,就不够看了,衣着普普通通,手上也没有礼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走错了呢。   他很高,头发齐肩,很冷淡的一张脸,没有表情,就像是一张白纸,显得一双浓黑的眼睛格外的暗稠,像是被毒蛇盯着似的,毛骨悚然。   而傅霁也只是站在没有动,还是傅逸走了过来,温和俊秀的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傻站着做什么?”   说完傅逸对着众人介绍,“这是我的弟弟,不爱说话,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此话一出,所以人都震惊了。   不像,一点都不像。   几乎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阴郁看起来有点不太正常的人会是傅逸的弟弟。   傅逸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真切,他好像真的是一名好哥哥,想要把傅霁带到人多的地方去坐,可是傅霁理都不理他,自己选择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这么冷漠的态度和傅逸的温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少人暗地里对着傅霁指指点点。   而傅霁就像个瞎子聋子,他低着头,拽弄着袖子毛衣,线头被扯了出来。   包厢里的几个人,目光交换了一下,一个个淌着坏水,油嘴滑舌的起哄。   “傅逸,那真的是你弟弟?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啊?”   傅逸温温和和,“亲弟,还是双胞胎呢。”   “啊?还双胞胎,怎么一点也不像啊,一个是天上的月亮,一个是地上的泥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云泥之别吗?”   “你这小子还知道云泥之别?”   “哈哈哈哈哈——”   他们在笑,笑傅霁,可不是嘛,在这些人的眼中,傅霁就是个笑话。   那一道又一道充满恶劣不屑如同看怪胎一般的视线刺在傅霁的身上。   只是虚虚掩盖着的黑色大门被门外的侍应生推开,有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穿着黑色阿玛尼大衣,挺立的如同青竹,包厢里那旖旎晃动的灯光,晃在了她的脸上。   随着她人出现的,还有声音。   “什么云泥之别?”   那声音犹如切冰碎玉,让人干枯的心田流入一股甘冽的感觉。   刚才还架着腿,臭着脸,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岳凌咕噜麻溜的站了起来,在那个年轻人面前,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哪还有刚才的祖宗样?   傅逸也看了过去。   包厢里的人也都堆起了笑,那是真心实意的,没有一丝虚假。   “晏哥。”   “晏哥。”   “晏哥。”   晏冉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回应,包厢里的热气开的足,她脱掉了大衣,旁边立刻有人很有眼色的接过。   走近,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傅逸身边,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   傅逸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笑,“怎么这么晚来?”   “公司忙。”   她刚从公司赶了过来,身上还带着股寒气,嗓音细淡凉薄,压低了声音,就带着些温柔的意味。   岳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地不行,他过去把晏冉拉了过来,“来来来,我们正好三缺一。”   对于打牌,晏冉还是很在行的,加上她的手气也特别的好,一圈下来赢了好几把。   晏冉同时也在默默观察,艰难的从一处阴暗的角落里看到了傅霁。   他无声无息,包厢里的热闹并没有渲染他一分,孤僻的像角落发霉的蜘蛛。   却又那么敏锐,蓦然地抬眸。   森冷的光芒从他的眼瞳里进射出来,那好似并不是人的瞳孔,更像藏身于黑暗中的野兽。   晏冉暗暗心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定的移开视线。   没过一会儿,服务员就推着一个装着大蛋糕的小车过来,那蛋糕有四层,装饰的精致又漂亮。   蛋糕被移到黑玻璃的茶几上,众人都聚到了一起。   小小的几个五彩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   傅逸站在沙发正中间,右手牵着一位女生的手。   那位女生很面生,白白净净,像一朵清纯的小白花,和傅霁站在一起挺登对的。   傅逸先是低头看了一眼女生,再冲着大家笑,笑得很温柔:“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林意冉!”   林意冉性格腼腆害羞,红着一张脸,眼睛柔柔的,向着众人打招呼:“大家好。”   可是,却没有几个人真的敢鼓掌恭喜,都暗自悄悄打量晏冉。   场面冷了下来,林意冉的脸微微发白,无助的看向傅逸。   傅逸脸上笑容不变,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晏冉身上。   晏冉很白,苍白病态,在这昏暗五颜六色的灯光下,几乎反光,鼻尖上的红痣艳丽。   眼尾微微上挑,晏冉对着林意冉道:“眼光不错,小女朋友很漂亮。”   林意冉也许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比电视上的明星都还好看,都呆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抿唇露出羞涩的弧度。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指令,其他人也纷纷拍手祝贺,说着恭喜恭喜。   傅逸揽着林意冉的肩膀,姿态简直就是过于亲密,如同作秀,接着道,“本来老早就想把意冉介绍给你们认识,但是意冉胆子小,害羞,所以才这么晚公布出来。”   “没想到啊,闷声干大事!”   “哈哈哈,傅霁你眼光真不错,下手真快。”   “哎呀,你看看今天晚上你生日,你女朋友有没有什么表示表示?”   “来来来,亲一个,亲一个!”   林意冉看了一眼傅逸,白净的脸红的都快要冒烟了,羞耻得不行,可是那些人还不放过,接着起哄。   “干什么啊这是?亲什么亲啊?大庭广众之下要点脸行吗?”岳凌脸色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有回嘴,不知道怎么的又把这个小祖宗给惹恼。 第5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   岳凌看着傅逸那人模狗样的煞笔样,嘴角扬了起来,眼底是阴的,“你不知道秀恩爱死的快吗?”   这是傅逸的生日会,岳小爷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身子后仰,一条长腿伸直,架在桌子上,似笑非笑之下,是暗自涌动的恶意和讥讽。   包厢里的人乐了,也愿意看戏。   气氛一下子低沉到零度,窒息又压抑。   林意冉白着一张脸,似乎无声的感受到岳凌身上散发出来的恶意和,不由往傅逸的怀里缩了缩。   “岳凌——”   晏冉的尾音微扬,音色像早春清晨的日光吹散薄冷的雾气。   下一句。   “道歉。”   岳凌瞪大眼睛,似乎觉得不可置信,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不休,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   道歉?!   他就不知道道歉怎么读!   就在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时,晏冉斜了一眼,神情有一股子让人生畏的冷淡。   这个模样的晏冉无疑是陌生的。   也是最令人捉摸不透的。   岳凌心头燃烧的怒火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冰霜的冷水,一下子就哑火了。   他有些不敢看晏冉,只能不情不愿,极其不甘的瞪着傅逸,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只见他面目狰狞,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对,不,起。”   这个表情,不像是道歉,倒像是要杀人。   像是委屈,又或者说觉得丢人,岳凌怒气冲冲的负气离开,门哐的一声被关上,足以看出这小祖宗有多么的生气。   傅逸神情不变,依旧温温和和:“岳凌的性子就是那样,话我也不会放在心上的,没有必要道歉。”   晏冉看着他,心想:就你这小肚鸡肠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恐怕在岳凌向他道歉的时候早就乐开了花,还装模作样,果然是虚伪。   但是表面上晏冉只是说:“今天你生日,他说的那些话,不吉利。”   傅逸依旧笑,眼底却暗藏涌动着的郁色,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来吧,吃蛋糕。”   ——   毛衣衣袖的一角的线条被扯乱了,他的手指很修长漂亮,除了上面陈旧的伤疤,就如同玉雕一般。   他揪着线头,不厌其烦得打结,重复一遍又一遍的动作,充满着暗示的神经质。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块点缀着草莓的蛋糕,傅霁没动,过了几秒,才看向给他递蛋糕的那个人。   晏冉挑眉,笑得漫不经心:“吃不吃?”   傅霁没动,沉默着,也没有伸手去接。   晏冉并不觉得尴尬,把蛋糕放在对面的茶几上,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傅霁身边。   傅霁的目光也跟着移动,黑黝黝的瞳孔,冰冷的审视凉得像埋在深山冰雪中的刀刃。   一直盯着,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是多么一件不礼貌的事情。   “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开玩笑似的。   晏冉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皮肤非常苍白病态,在灯光下甚至有点透明的感觉,鸦羽般的长睫轻垂,鼻尖上的一颗红痣平添迤逦。   她很年轻,不管是轮廓还是眉眼都极其出色,让人想起黑夜中的轮月。   黑色条纹的毛衣包裹着单薄的身形,线条及其禁欲优美。   那种感觉又来了。   是恨吗?   傅霁第二次感受到心跳的律动。   他注视着过于苍白病态的那张脸,鼻尖上的红痣像是朱砂落下的一笔。   耳膜仿佛要被心跳声鼓破,他明显又性感的喉结滚动着。   那双看似多情的桃花眼,含情脉脉,又有谁能知道里面的肮脏和恶毒。   裹着糖衣的毒药,是最要命的。   脑中全是诡谲离奇的画面。   周遭的噪音都消失了,旁人的脸也变成了扭曲不成形的怪物,他们也许是在说话,说的是人类的语言,可是在傅霁眼里。   他们都不是人。   只是说着人话的畸形怪物。   唯独晏冉。   苍白,优雅,单薄。   她伪装的很好。   和晏冉对视的几秒,心跳早已过了速,颅内高速轰鸣,淡色的唇紧抿着。   没有人知道那张寡淡而又俊美的外表之下是浓浓快要喷薄出来的岩浆。   他会让晏冉变成自己最厌恶的一种人,是怪物,是被抛弃的存在,就像他一样,在腐烂中,绝望中,怨恨中死去。   傅霁的眼神越来越炽热,越来越尖锐。   晏冉像是没有感受到,她从口袋里拿出薄荷糖,拆开,塞进嘴里,清爽的味道让人精神一震。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晏冉好像只是为了躲在一个清静的地方休息,气氛莫名尴尬,傅霁的视线也并没有收回去。   晏冉闭上了眼睛,像是没有感受到那几乎快要灼伤人的视线。   “晏冉。”   温柔俊秀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的眼神不易察觉的在晏冉和傅霁的身上停留。   傅逸喝了点酒,白皙的脸泛红,   身上还带着一股子麻痹酒精味,对着晏冉那张哪怕在暧昧旖旎灯光下依旧苍白矜贵的脸,露出一个笑颜来,“怎么一个人都在这里来啦?这么久没见,不准备和我多喝几杯吗?”   晏冉还真不想去,但是又要维持人设,不管怎么样,都是心头的白月光,如果太过于绝情,反而还容易引起怀疑。   晏冉嘴角微弯,拿起酒杯,手指微曲,那弧度,从骨节到皮肉,无一不是精致雪白,纤长优美。   比反光的水晶杯还要耀眼。   “忙,今天陪你。”   晏冉起身,来到了傅逸的身边。   每一次的选择都是如此,依旧毫不犹豫的来到了傅逸的身边。   晏冉就是这样,长得多情,骨子薄清,极致的反差,就像罂粟般令人不自觉的靠近,吸引,沉迷,最后上瘾。   鼻尖上的红痣,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勾人魂魄。   她对着傅逸,亲昵而又自在。   ……嗤。   傅霁淡淡收回了目光。   傅逸把晏冉带到了包厢中心,坐了下来。   她喝酒的动作挺慢的,像是享受,一举一动优雅的如同上世纪的贵族。   傅逸不经意般的问:“怎么突然躲到那里边去?我还到处找你呢。”   晏冉没有看他,“那边清净。”   这几天存的字,清空了(哭成200斤的大胖子) 第6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6)   “的确,我那位双胞胎弟弟不爱说话,从小就是个闷葫芦,见人也不叫,孤僻的不行。”   傅逸语气轻松,透着无奈,却又不一暗暗显示着傅霁的阴郁和没有教养。   原主对傅逸是真心喜欢,但是又不能明面上说出来,不然到时候尴尬的连朋友都做不了。   晏冉认为,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原主的那点心思,只不过都没有点破,都装傻。   傅逸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不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永远把自己处于一个无辜而又旁观者的角度。   今天,傅逸把傅霁叫过来,也是为了恶心傅霁。   因为傅逸知道他和傅霁两个人长的相似,双胞胎怎么可能不像?就是为了把傅霁推进原主这个火坑。   傅逸恶心原主,却又不得不维护表面上的和谐,于是,想要把傅霁推出来当挡箭牌,甩掉了原主这个煞笔,还狠狠地恶心了傅霁,他也可以独善其身,简直是一箭双雕。   晏冉放下来酒杯,并没有给予评价。   “你的小女朋友呢?”晏冉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看到林意冉,有点奇怪,毕竟林意冉看起来好像很黏傅逸,胆子看起来也蛮小的,不像是随意走动的人。   傅逸眼睛一弯:“她去洗手间了。”   晏冉点了点头。   傅逸嘴边的弧度越来越大,嗓音温柔动听:“你觉得意冉怎么样?”   如果是原主听到了,不知道该有多难过,却偏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以为她把自己的感情隐藏的很好,其实早就叫傅逸一眼看穿。   提出这样的问题,无非就是在原主心里扎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傅逸也如愿以偿地看到晏冉此刻脸上和平时冷静理智截然相反的迷惘表情,鬼使神差的扶住了她的肩膀,拿手心钳住她的后颈,托住她的下巴,让她半侧着身仰来看向自己,“怎么露出这副表情?都不像你了。”   过于细嫩白腻的触感让粗糙的指尖忍不住摩挲了几下,但是很快令人迷恋的触感就消失了,修长的指尖蜷缩了一下。   晏冉答:“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吧。”   “是吗?”傅逸语气意味不明。   林意冉回来了,黏黏糊糊的拉着傅逸的手臂,小声的和晏冉打招呼。   晏冉也没有冷脸,但是也没有多待,刚好靳俊宇把晏冉给拉走了,正合她的意。   靳俊宇喝的有点多,白的黄的混在一起,额头上都蒙着一层热汗,压低声音,“晏哥,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晏冉挑眉,“什么朋友?。”   靳俊宇喝得熏熏然,胆子也更大了些,眉飞色舞:“是我特意从外国预约的眼科医生,改天我带你去看看。”   这话,可让大伙儿都笑了,也不敢笑的太大声,靳俊宇这家伙,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这不摆明的暗戳戳骂晏冉瞎嘛。   他们叫晏冉一声哥,并不是真的代表晏冉比他们大,而是晏冉不仅后台硬,也是真的有本事,会来事,玩的开,所以这些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心甘情愿叫,愿意倒贴。   晏冉也笑,就当个笑话。   靳俊宇迷瞪了眼,酒喝多了,人都傻了,很奇怪,以往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今天的晏冉,就是感觉不一样。   明明还是同一张的脸,但就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意味,晏冉和他们这些人都是同样的货色,但是晏冉身上就是有股——禁欲感,让人的心口都腾起一股火苗。   就,就很奇怪啊!   旁边的人惊呼一声,特别大声,好像恨不得嚷嚷着全世界都知道,“哎呦喂,我说老靳,你怎么回事?脸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思春啦?”   靳俊宇还没反应,只是觉得脸很烧人,想着,可能真的喝多了。   逮着晏冉喝了好几杯,直到晏冉出声阻止,他们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但是靳俊宇还不忘大着舌头说,“晏哥,下次,下次可别扫兴啊。”   晏冉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包厢人多,暖气开得高,再加上酒精的影响,晏冉常年苍白病态的脸都浮现了很浅很浅的粉红。   时间差不多了,晏冉准备提前离开。   傅逸要送她出去:“我帮你叫了代驾,我可能脱不了身,他们很会闹腾。”   晏冉把大衣穿好,整理领子:“不用。”   傅逸笑着:“怎么就不用呢?反正也不远,我把你送上车。”   已经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的晏冉突然转过头,紧盯着傅逸,鼻尖上的红痣光陆迷离,“真要送啊?”   傅逸被这么看着,心里也生出一股痒意来,声音轻柔,“是啊。”   晏冉点了点头,下巴往一个地方一抬:“那就让他送吧。”   下意识的,傅逸顺着方向看过去,最后锁定在一个人的身上,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   “你确定吗?”   晏冉没有犹豫:“确定。”   傅逸温温和和,喉结滑了一下,他深深看了晏冉一眼:“那好吧。”   晏冉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过了没多久,傅霁就真的出来了。   傅霁沉默的走到了她的身后,黑眸深不见底,高大的身形像某种内敛蛰伏的野兽。   而晏冉刚好转过头,灯光从他们的头顶洒落,弥漫散射的静谧诡谲光影。   两个人并肩同行,上了电梯。   电梯反射出两个人的身影,晏冉哪怕没有看对方,都能感受到那冰冷地,稠暗地,又病态地灼热的视线。   毒蛇般的阴冷,冰山般的寒霜。   矛盾又割裂。   晏冉想要假装看不见都难,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   寒风凛冽,夜色阑珊。   晏冉站在车前,没有上车,而是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   傅霁和傅逸是双胞胎,生日当然也是在同一天,可是,却从来都没有人能记住他的生日,有傅逸在前,傅霁的存在特别让人忽略的。   不同于收礼物收到手软的傅逸,傅霁没有收到过礼物,他是父母眼里厌恶的存在,每次过生日,父母都会偷偷的把傅逸一个人接出去玩,第二天才回来,顺便很敷衍的随手送些礼物。 第7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7)   那并不是礼物,因为他的生日已经早就过去了。   晏冉拿出手掌大小的礼盒,包装低奢,一看就价值不菲。   傅霁看了一眼,没有动。   晏冉说,“生日礼物,看看喜欢吗?”   她肤色极白,不是正常的白,几乎透明,隐约看见血管,鼻尖上缀着一颗小小的红痣,反差的艳丽迤逦。   傅霁知道这个低奢牌子,好像是傅逸最近比较喜欢的牌子。   他没有伸手去接。   “……晏,哥。”他学那些包厢的人那样喊她,粗哑的声音,像来自深渊的恶魔低语。   晏冉一愣,呆滞住了,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刚才男主叫我什么?】   系统:【晏哥啊。】   晏冉的表情都快要维持不住了,只觉得主角这一句晏哥实在是消受不起,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   傅霁用那双过于淡漠又病态的眼神锁盯着她,语速很慢,一字一顿。   “我不要。”   “这不是我的。”   “只不过是傅逸不要才给我。”   晏冉:“……”   给你礼物已经很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结果傅霁下一句就是:“晏哥喜欢傅逸对吗?”   晏冉的表情算不上好看,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像是被戳到了痛楚,肉粉色的唇紧紧抿着,弧度意料之外的漂亮。   睫毛掀起,眼底的情绪翻涌,晏冉道:“你什么意思?”   傅霁看着她,看着因为冰冷的脸色,看着她紧绷地抿着嘴巴,还有眼中一闪而过的狼狈,心中饱胀糜烂的快感快要爆炸。   他好像真的成了一个怪物,吸食着罪恶而活,而晏冉,只是让土壤更加肥沃的养分。   “晏哥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别人,他们会结婚,生子,会很幸福,而晏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傅霁低眉,冷淡俊美的脸如同没有神情的神像,怜悯悲凉,虚伪的一撕就破。   他无动于衷的看着眼前的人,也许会面目狰狞的辱骂,恼怒的大喊,嘲讽的露出丑恶的脸,她会变成那些扭曲的人一样。   一样的丑陋。   但是没有。   晏冉还是那样。   她的眼瞳是棕色的,额上的发丝垂落,在眼睑处打下淡淡的黑影,周身气质优雅惑人,让人不自觉沉迷。   没有意料之中的崩溃和狼狈。   “的确是蛮不好受的。”晏冉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眼尾被冷风吹得泛红,桃花花瓣似的艳,“然后你想表达什么呢?”   傅霁愣住了,没有得到意想中的结果,眼底蕴藏着的情绪沉了下来。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9.2%!】   晏冉笑着说:“你以为我会生气吗?会愤怒?会失控?那么很遗憾,让你失望了,傅逸可以喜欢别人,我也可以喜欢别人。”   话音刚落,晏冉的手就轻轻地搭在了傅霁的肩膀上,手下高大的身躯僵硬如铁。   “你就很不错,反正都长一个样。”   系统:【你疯了?!你是在找死吗?!】   下一秒。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9.9%!】   晏冉没搭理,无声的拉进两个人的距离,两人离得很近,错温的呼吸缓缓交汇。   晏冉冷清的黑眸注视着他,看不出情绪。   四目相接,细微的气氛在两人的沉默之中蔓延开来,寒风掺杂着雪的气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味道。   是从晏冉身上散发出来的。   浓郁的,惑人的,和她外表并不相符合的暗香,将傅霁缠住。   那一刻傅霁晃了神。   略微昏暗的光线让傅霁的神情被隐去,男人的气息很冷,只有不可捉摸的晦暗。   白玉无瑕,纤长优美的手指慢慢地抚摸上傅霁的脖子,柔软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男人的喉结。   带着些挑逗,玩弄。   眼尾微挑,泛着薄红。   手法不算温柔,把男人的喉结上的皮肉摸得泛烫,几乎是跟着晏冉的手指动作而迅速又颤抖的滚动。   晏冉的呼吸喷洒在他的下巴,   他们的影子早已亲密无间地交叠。   傅霁低眸,似乎是无动于衷的看着。   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多么的喜欢傅逸,喜欢到几乎疯魔了。   她说得这么洒脱,只不是装的而已。   傅霁仔细地观察晏冉,想要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果然,眼睛是不能骗人的。   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但是晏冉的眼睛却完全相反,眼眶发红,褐色透亮的瞳孔暗淡,所有狼狈的情绪都被掩饰的很好,她不想任何人窥见一分一毫。   可是晏冉越是这样,他就跟想猛力地撕碎一切掩盖在晏冉身上的伪装,陌生气息的触碰好像也并不是那么难受了。   他抓住了那只单薄的手腕,一字一顿地:“晏哥,你甘心吗?”   晏冉愣了一下,有些迷茫。   “我可以帮你的,你不是喜欢傅逸吗?你难道就不想得到他吗?”   这句话完全就戳到了晏冉心底的私欲,她沉默,睫毛却颤抖的厉害,不管怎么样,她都无法去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可是傅逸已经有喜欢的人,她又怎么能做出有违道德的事情?   她的脸很白,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依旧显出一种触目惊心的透白,好像聚光灯照着的薄瓷,连轻微的触碰都会让之破碎。   肉粉色的唇紧抿得发白。   犹豫,痛苦,焦躁的情绪,那么细微,又是那么生动。   这才是应该出现的情绪。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8%!】   系统:【???】   “你……帮我?”   傅霁那双幽深的眼睛紧紧锁着晏冉,像要把她的血肉都剜出窟窿。   “对……”冷淡俊美的脸露出极其怪异的情绪,声音轻轻地拂在晏冉鼻息间,“我帮你得到他。”   这是恶魔的诱惑,只有贪心的人才会上钩。   很显然,晏冉就是一个贪心的人。   棕色的瞳孔慢慢的变得迷茫,似乎被美好的事物诱惑了一般,她呢喃着,几乎天真的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帮我?”   傅霁低头,很晏冉贴近,嘴唇和嘴唇的距离拉的很近,超出了安全的范围,轻轻动一下都会再碰到,似乎下一刻就会亲上去,严丝合缝地粘缠在一起。   想要你们的票票~~~娇花需要灌溉才能越漂亮哦 第8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8)   他们明明是情人般亲昵暧昧的距离和动作,可是男人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寒霜,冷血如蛇类。   沉哑的嗓音很有耐心的回答。   “相信我。”   “只要你听话。”   他弯腰,侧着头,几乎快要贴住晏冉搏动的颈,滚烫粘稠的呼吸喷洒在那块肌肤上,粘稠如密网。   嘴唇好像下一秒就会触碰到那个脆弱的地方,亲密如同情人耳语:“晏哥,要乖乖听话呀,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了呢。”   那张看起来意外漂亮又散漫的脸,似乎很迷茫,眨了眨眼睛,竟然真的有种听话的感觉。   ——   一月的天气是帝都最冷的时间段。   秘书抱着资料走了进来,瞧着年轻又完美的企业家,心里激动,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晏总,这是打印好的文件。”   晏冉伸出细长如玉的手指捏了捏疲惫的眉骨,小幅度的点头,“放这吧。”   秘书的视线忍不住在那张被上帝独厚的脸庞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悄悄的离开了。   门一关,晏冉瘫在了办公椅上,闭着眼睛小眯一会儿。   系统:【你还睡,工作还有一大堆呢。】   晏冉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这些我都没有学过,搞不了。”   随便一个单子都是好几十万上百万,只要晏冉一个没看清,没看懂,就会损失好几十万。   这些钱在现实世界里晏冉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原主这是晏家的继承人,为了得到这公司的认可,连性别都隐瞒的好好的,晏冉也不能把好好的公司给弄的破产吧,这也太丢人了。   可是晏冉觉得自己真的不是当老板的料,她看着密密麻麻的字脑壳就疼,胸口涨,浑身哪里都不舒服。   系统:【不会可以学,摆烂是没有用的。】   晏冉:“哦,那我可能要从小学就开始打造。”   系统:【……那你就等着破产吧。】   晏冉笑笑。   不过也确实如系统所说,这些东西还是得学一下,不然到时候公司真的破产了,那才是闹笑容,原主给白月光买礼物,一甩就是一百万,或者是永远刷不爆的黑卡,总不能到了她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吧,挺寒碜的。   晏冉去休息室洗了把脸,然后一脸严肃的拿出一个文件,仔仔细细的看过去。   不到五分钟,晏冉的眼皮子就在打架,好像恨不得黏在一起。   就在她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客服系统用它那冰冷的电子音:【我来让你醒醒神!】   一股电流,晏冉甚至都可以听到“滋啦滋啦”的声音,接着触电的感觉传遍她身体每一个角落,使她的神经立即紧张了起来,浑身上下立马都精神了,一丝困意都没有。   晏冉脸色苍白到透明:“谢谢啊,下次提前我一下。”   #整个人都差点被电没了#   系统:【嘿嘿。】   晏冉慌慌的。   这一忙,就忙到了很晚,公司里都空了,晏冉上辈子都没有这么努力过。   揉了揉酸胀的脖子,晏冉开车回了别墅,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了。   这栋别墅特别的豪华,同时也显得特别的空洞,没有半分的人气,静得让人心慌,璀璨的灯光折射出折射出繁复的光影,却愈显冰凉。   晏冉的父亲常年在国外,自从晏冉接手了公司,一年到头来基本很少回来。   晏父是个多情而又滥情的人,身边的情人无数,老了也并不懂得节制,晏冉时常都会在想,晏父恐怕就算是死也很有可能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怪不得生出原主这样的人。   打着深情的幌子,祸害了多少人。   晏冉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头发湿露露的不舒服,找了一个吹风机把头发吹干,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有一个未接电话,是傅逸。   晏冉没想再回拨,刚想放下手机,傅逸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这次是没有办法不接了,几乎是晏冉一接,傅逸那温和的声线就响起。   “小冉,到家了吗?”   晏冉低低嗯了一声,略显冷淡。   “……今天心情不好吗?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男人的声音清越,带着担忧,温柔又细心。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要装作这副样子,一边践踏,一边伤害。   “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累了。”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   晏冉也没有开口,用手指拨弄了几下蓬松柔软的发丝,差不多过了一分钟,就在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小冉。”   “嗯?”   “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把意冉早点介绍给你认识?”   “我并不是有意瞒着你,只不过意冉比较害羞,她胆子小,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很晚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带着笑意:“好,那你早点睡。”   晏冉挂了电话,玩了会儿手机就睡了。   ——   最近几天都风平浪静,但晏冉知道,这表面上的平静只是假的而已,她并不着急,傅霁才是重生而来的,他要复仇,他要报复,那么,他也会主动来接近。   晏冉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待对方自投罗网。   没过几天,晏冉的手机里就弹出了信息,陌生的电话号码,只有详细的地址,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发过来的。   晏冉很有理由的罢工了,把手头上重要的是推给的特助。   根据地址,晏冉开车过去,越开越偏僻,到后面甚至连车都开不进去了,晏冉都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要杀人灭迹,所以才会选这种地方。   无奈之下,晏冉只好把车停在一边,徒步走过去,冰冷的风吹在脸上,寒冷刺骨。   穿过了狭窄的小巷子,一幢幢不高的老旧居民楼映入眼帘,这是晏冉这种身份的人从来都没有踏进过的地方。   贫瘠肮脏,吵闹不堪,凹凸不平的小路,烟油的味道有种说不出来的刺鼻。   从头发丝到脚尖都显得精致矜贵的晏冉就显得格格不入。   不得不说,傅霁真的蛮了解原主的,对原主来说这种地方简直和贫民窟没有什么区别,在这多呆一秒都是对她的侮辱,可偏偏又不能离开。   晏冉在一家烤肉店停了下来。 第9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9)   晏冉撩开门口垂着的塑胶帘片,被阻挡着的暖气和浓郁刺鼻的辛辣就这样扑鼻而来。   晏冉下意识憋住了呼吸,视线迅速的向四处张望,很快就看到了,冷着眉眼走了过去。   可是当看到那油油的凳子,晏冉又实在是坐不下去,直挺挺的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正在烤肉的男人。   忍着喷薄欲发的怒气,张了张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飘起来的油辣味给呛到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那种冲鼻的气味,让晏冉脆弱的肺部仿佛都受到了重击,捂着嘴巴咳红了脸,眼尾都红了。   这咳嗽声惊动了一旁忙的不可开交的服务员,连忙过来询问,拿了条一次性的湿巾给晏冉捂住了鼻子,又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热水,喝了几口才勉强止住了咳嗽。   她的脸都红了,纤长浓密的睫毛沾着生理泪水,凳子已经被服务员擦了好几遍,还垫了好几张纸,才不甚情愿的坐了下来。   傅霁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头,直到晏冉坐到了他的对面,低垂着的眼帘徐徐抬起。   烤肉滋滋作响。   冷淡缺少感情的脸,稠暗的眼宛如暗藏怨气,死气沉沉的弃井。   晏冉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的雾,一眨,泪水滑落。   当对上了傅霁的眼睛,晏冉就知道,傅霁就是故意的。   傅霁只是看了一两秒,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低头接着烤半生不熟的羊肉,红血都要有。   感觉他烤的不是羊肉,而是晏冉身上割下来的肉。   晏冉一定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么的可怜。   一个那么矜贵又漂亮的人,眼皮泛红,睫毛沾着泪,浅色的瞳孔雾蒙蒙的望着人,多么容易激起人心底最肮脏的欲望。   晏冉却浑然未觉,只是用湿巾捂着鼻子,等缓过了之后,脸上没什么表情问道:“傅霁,你耍我呢?”   年轻的服务员并没有离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愣愣的站在原地,那视线一直追着晏冉,好似被什么东西深深地吸引住了。   却又猛然间撞上了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男人的目光,冰冷的,无机质的。   男人发现了他的觊觎。   悚然一惊,服务员马上低头,不敢久留。   傅霁把已经烤好的肉夹到小盘子里,“晏哥,你也可以选择不来的。”   当然可以选择不来,可是晏冉又如何甘心。   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这么多年的人转头和另外一个陌生人甜甜蜜蜜的在一起?   终究还是私心罢了。   晏冉:“我来了,你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   傅霁显然并不着急,他把烤好的肉堆在盘子里,一个都没有碰,摆到了晏冉面前,微微一笑。   “晏哥,你吃。”   晏冉怎么会吃这种东西,眉尖一皱:“傅霁。”   傅霁一顿,乍然听到她唤出自己的名字,心头竟然有种麻痒的感觉。   “晏哥不喜欢吗?”傅霁低眸,看起来有些难过:“我烤了好久的……”   他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长着一张和傅逸一模一样的,装作这副模样,晏冉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晏冉果然愣了一下,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皱着眉,艰难的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慢慢地咀嚼着,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过,却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沉默吃。   傅霁的眼底微微出现了变化,浮现出颇具有恶意的冷漠。   晏冉感受到了那种针刺般尖锐的恶寒,她什么都没有说,把烤好的肉都吃完,然后擦了擦嘴。   “现在可以说了吗?”   烤肉滋滋作响,烟雾缭绕。   傅霁很高,哪怕是坐着也比平常人要高出一截,看着晏冉,眼眸是弯的,“晏哥真的就那么喜欢傅逸吗?”   晏冉沉默着,也是默认。   “可是傅逸不喜欢男人呢,这可怎么办呢?”   他那双眼睛,紧紧的锁着晏冉,“晏哥可以为了爱做女人吗?抛弃原有的一切,塑造新的自己。”   晏冉:谢谢,我就是名副其实的女人,这你可侮辱不了我。   睫毛轻轻颤动,她抿紧了唇。   他心里翻滚着劣性的暗稠,脑海中酝酿恶毒的幻景,尽数压在冰冷的薄霜下,无法被外人窥探一丝一毫。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晏冉的表情冷了下来,似乎是嘲讽。   “当然不是。”   冒着热气的雾扑在脸上并不舒服,晏冉眨了眨眼睛,不自觉的屏息,就听到男人接下来的话。   “挑拨离间,这才是最好的方法,晏哥你想想,你和傅逸关系这么好,那个林意冉只不是半路插进来的,就算出了什么事情,傅逸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晏冉想都没想,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难看的要命。   她虽然喜欢傅逸,但是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傅霁说的这些话,无疑是在她的底线上蹦迪。   不屑的看着男人,冷笑一声。   “你真恶心!”   留下这句话,晏冉甚至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傅霁脸上的表情未变,眼神已经冷了三分,眉梢染上了嘲讽。   似乎是在嘲笑晏冉装模作样,心口不一。   恶心吗?   的确是挺恶心的。   但是很快,自诩干净的青年会变成和他一样恶心,腐烂。   这么想着,傅霁忍不住勾了勾唇,用力的咀嚼着嘴里的羊肉。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6%!】   ——   吃了烤肉,晏冉当天晚上就拉肚子了,差点死在厕所。   晏冉虚脱的趴在床上,脸都白了。   她发现,主角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只要她越惨,主角就越高兴。   主角一高兴,黑度度就会减。   艹!这是什么变态嗜好?   工作上的事情是忙不完的,晚上还要应酬,在这场饭局上,晏冉是最年轻的,她刚上任,对于那些老狐狸来说显得有点稚嫩,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给她敬酒,晏冉也没有推辞,该喝喝,该笑笑。   等结束后,晏冉面不改色,除了脸红了一点,完全看不出到底又没有醉。   身后跟着特助,一出门,混沌的脑子被冷风吹得清醒了一些。   想要票票灌溉~~ 第10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0)   她站了一会儿,想要醒醒酒,脸都被吹僵了,才准备上车。   但是很快脚步一顿。   就在对面的西餐厅,刚好走出了一对情侣,手牵着手,诉说着无人插进去的亲昵。   对面的男人也许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过来,却什么都没看见。   上了车,隔绝了外面的寒风,脑子又变得浑浑噩噩。   夜已深了,路边还有零零碎碎的几个人。   晏冉扯了扯领带,眉头皱着。   特助坐在副驾驶座上,对着晏冉不太好的脸色,声音都不由自主的低了下来:“晏总,你看今天还要去韵兰园吗?”   韵兰园,就是原主包养的那些小情人,也就是傅逸的替身。   差不多一个月晏冉就会去一次。   或许是真的喝醉了,脑子真的不太清醒,晏冉望着灯火阑珊的迅速倒退的风景。   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早就熟练于心的电话。   嘟——   等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才被人给接了。   “小冉?”   晏冉嗯了一声,就没话了。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傅逸的声音有些迟疑。   从烟盒里面抽出了一根烟咬在嘴里,苍白的脸在零碎的灯光下漂亮的不可思议,嗓音沙哑:“你现在在哪儿呢?出来聚一聚?”   傅逸顿了一会儿:“现在吗?我可能不太方便。”   晏冉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摸上了口袋里的打火机,清脆的翻盖声响起,幽蓝的火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低头把烟点燃了。   吸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听不清情绪的问:“怎么就不方便了?”   “你知道的,我现在在家,陪老爷子聊天呢,一个人孤独久了,总会无聊,拉着我说个不停。”   傅逸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好像真的像那么回事。   这下子,晏冉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很讨厌撒谎的人。   直到傅逸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才一言不发的挂掉了电话。   这还是晏冉第一次说都不说一声就挂电话,傅逸盯着已经暗了的手机,不由地瞥眉。   ———   红灯酒绿的包厢,奢华的装饰,如水的美人。   进来的晏冉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用力的扯了扯领带,眉眼冰冷。   有人自动把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晏冉坐了下去,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心情并不好。   晏冉扶着额头,头颅微微往后仰,脖子和下颚线拉出完美的弧度,被扯的乱七八糟的领带,露出半截突出的锁骨,以及一小块深陷下去的颈窝。   其中的失魂落魄是瞎子都看的出来。   岳凌就在旁边,但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还无法拉下脸主动开口。   倒是靳俊宇先凑了过来,好奇地问:“晏哥,你怎么了?”   晏冉闭着眼睛,不说话。   包厢里的人面面相觑,好像从对方的眼神中品出了几分一样的意味。   还是岳凌主动开口了,他就坐在晏冉的旁边,按住了对方单薄的肩膀,“你不高兴什么?”   “我还没有找你麻烦呢,你怎么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岳凌不自觉的把手收紧,那圆润的肩头被他整只手都包住了。   像是没听到,晏冉谁都没有搭理。   “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岳凌捏着她的肩膀,摇了几下,凑过去想要去看清楚她的脸,又短又硬的头发几乎都快要扎到晏冉的鼻子了。   被纠缠的厌烦,晏冉推搡一下,“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干什么?”   晏冉的脾气的确是算不上好,但是却很少有口气这么冲的时候,毕竟都是一个圈子的,闹得太僵也没意思。   被推开的岳凌,脸色一下子变的有些古怪起来。   他不觉得生气。   只是想要知道为什么晏冉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不止他好奇,所有人都好奇。   他们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把包厢里不相干的人给赶了出去,全都以晏冉为中心聚在一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谁让你不高兴了?你说出来,我们也会帮你出口气对不对?”   “不会是傅逸吧?”   这些人心里就跟个明镜似的,把很多事情都看得透透。   傅逸找了女朋友那件事情,晏冉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可是所有人都觉得不简单。   晏冉深吸了一口气,雪白的脸如白玉,鼻尖上的红痣鲜艳夺目,“不关傅逸的事,不是出来叫我喝酒吗?”   话音刚落,晏冉就直接拿起酒杯,一口干了。   她喝得很快又很猛,很快就被抢到,酒液呛得她猛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涨红,眼尾艳绝,领口凌乱,沾湿了一片,黏在了锁骨上,不知道是因为酒液辛辣,她眼底有些红红的水光氤氲,勾人的不行。   那些高高大大的,都挤到晏冉面前,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没有一个人说着好话,个个都满肚子坏水,以及其轻佻的语气说出没有底线的话。   “晏哥,很多事情呢,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对啊,你要是真想得到什么人,很简单。”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晏冉揉了揉眉头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地在腿上敲击着,肉粉色的唇沾上了一层的水光,过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眼睛下投下了一片浓厚的阴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嗓音低哑:“你把话说清楚。”   “把人绑几天做了,教教他规矩。”   “先哄哄,要是不识趣,那就来点硬的,总有在意的事和人对不对?还能跑出你的手掌心不成?”   “到时候还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等玩腻了,丢掉了就好,还省下了一个麻烦。”   个个都是没有良心,没有底线的太子爷,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不是事儿,毕竟他们出手也大方,很多东西到了后面也变得说不清了。   酒杯上起了一层白雾,晏冉的手被凉丝丝的水珠弄湿了,梳在后脑勺的头发垂下了几缕。   岳凌伸手拢住了晏冉握着酒杯的手上,他的手大,温度滚烫,相比之下晏冉的手指就显得越发细长漂亮。   岳凌脸上带着薄薄的笑意,他长得帅,很不着调的帅,几乎整张脸都要逼近晏冉,笑得十分懒散也十分瘆人。 第11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1)   “晏哥要动手了吗?”   晏冉一动不动。   岳凌目光从她浓密如同蝶翼般的睫毛移到了她的鼻尖上,那里有一颗红色的痣,他语气平淡地说:“药我有,任何人只要一吃,贞女也会变**。”   晏冉:“……”   身边有这群狐朋狗友,如果真的能正常那才真正的奇了怪了。   岳凌这种人骨子里就是坏的,说着阴暗的话,但是神色就是带着些跃跃欲试,手指收紧,几乎每个手指头都要插到她的指头缝里。   “晏哥,就是一句话的事,别跟自己过不去。”   晏冉动作很缓慢的收回了手,脸稍微侧着,那一双浅色的瞳孔几乎是斜着眼睛看人。   她很白,是病态的苍白,配着那又冷又傲的眼神,形成了一种摄人的冷艳,越看让人觉得恍神。   岳凌身形很高,那折下来的阴影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肉粉色的唇形成了一个很冷的弧度。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不屑于用。”   泛红的眼尾微挑,鼻尖上的红痣潋滟。   岳凌发个疯似的觉得晏冉这副样子简直是迷人极了,喘着粗气,开玩笑般的说:“晏哥,这怎么就下三滥了?玩玩而已嘛,当不了真的。”   或许是真的有些喝上头了,岳凌嘴里的话基本就没有过脑子。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晏冉的声音如同刀冰一样割人。   岳凌立马就清醒了,看着晏冉略微冰冷的脸,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又想到自己刚才那魔怔的样子,心尖抖了两下,脸上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晏哥,我说着玩呢,你就当做在放屁,不要往心里去。”   他先一步道歉,一点都不扭捏,晏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过越发的沉默。   在诡异的气氛中,突然靳俊宇说了一句。   “傅逸不是有个双胞胎弟弟吗?双胞胎的话,那应该是长的一模一样吧?”   “废话,不然为什么叫双胞胎?”   晏冉等的就是这句话。   在剧情里面,的确是这群狐朋狗友,还有傅逸等方面的原因诱导她去勾搭傅霁,更主要的一方面还有自己的私心。   一模一样的脸,怎么可能不心动?   一个是白月光的存在,可望而不可及。   一个就在手边,就如草丛上的萤火虫,伸手一抓就可以抓在手心里。   在这种欲望的驱使之下,晏冉动了歪心思,于是也就走上了她的作死之路。   说着有心听者有意,从进来开始,一直绷着一张脸的晏冉像是想通了一样,露出了很浅很浅的笑意,那是极其细微的弧度,让那张简直过于漂亮浓艳的脸瞬间就染上了惑弦的意味,稍微勾勒出来的弧度叫人的心尖都在发颤——   怎么会有人笑的这么涩情啊?   岳凌胸膛里的心脏都忍不住快从肋骨里跳出来,混乱的要命,脖子诡异的通红。   靳俊宇在那鬼哭狼嚎。   “我艹,晏哥你笑的这么骚干嘛?”   晏冉淡笑不语,哪怕岳凌的手都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都没有挣脱开。   “今天我买单。”   ——   晏冉很迅速,想好了之后就直接给傅霁发信息。   如果真的要降低傅霁的黑化度,首先就要让他积怨已久的恨发泄出来,怀柔政策并不能行,起码对待傅霁是不行的,必须要来点硬的,凶猛的,蛮不讲理的闯进他的世界,把他那平静病态的湖面打破,让他自己先慌了阵脚,然后再一步步,悄然无息的修复那埋藏在深处,深可见骨,血肉模糊的无形伤口。   还有一颗早已被坚冰厚厚覆盖,完全冻僵的心脏,只有猛烈的火焰和刺眼的阳光才能让那坚冰慢慢化开。   这样他的心脏才能重新恢复跳动。   这又何尝不是一场对弈。   恨其实并不复杂。   黑夜悬着一轮巨大的月亮,洒落下几缕洁白的光芒。   装修富丽堂皇的总统套房,天花板上的大吊灯光线迷乱而璀璨,淡淡的暖色灯光给人一种假象的温馨。   浴室的门紧紧的关闭着,门是磨砂般的质感,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的黑影。   晏冉洗好了澡,打开了浴室的门,白色的雾气争先恐后的蔓延出来。   她一边随意的擦头发,一边漫不经心的看过去。   落地窗前沙发的位置旁边,站着一位高大的身影。   不错,特助的执行力度非常快。   晏冉只是懒懒的往那边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过来。”   她的声音很好听,声线清越,在这极其安静的空间里就如同露水敲打在心间。   男人似乎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走了过来。   等人都已经走到了面前,只剩下了半步的距离,晏冉才漫不经心的抬眸。   傅霁任由她打量。   晏冉没什么表情,但是那张苍白矜贵的脸就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她只穿了件黑色睡衣,衣领半敝,露出一片冷白的肌肤,在暖灯下就如同白玉一般毫无瑕疵,微乱的黑发不断有水珠滴落,落在修长脖颈处,蔓延到锁骨,最后滑落到衣领内隐匿不见。   她悄悄的比划了一下,主角还比她高一个头,晏冉净身高一米七六,而眼前的起码有一米九。   留着齐肩的长发,并不娘气,反而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点燃了一根烟,嘴唇红得灼目,眼睛没什么温度,“知道我叫你过来干什么吗?”   傅霁略微低着头,声音低沉,带着浓厚的性感和磁性,“知道。”   她笑了一下,“知道就好,那你愿意吗?”   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多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双方的意思。   见傅霁不回答,晏冉接着说:“你不是说你想帮我吗?”   晏冉懒散拉耸着眼皮,抖了抖手里的烟灰,看着燃烧的烟头眯着眼说:“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   她看到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地蜷缩起来,青筋毕露。   是愤怒吗?   不是,是兴奋。   “几岁了?”   傅霁,“23。”   晏冉意味不明的说问了一句,“真的是双胞胎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傅霁望向晏冉的眼睛,漆黑平静的眼睛,流露出虛构的害羞。   “是。”   晏冉:用爱温暖?不可能(解锁了新的救赎方法) 第12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2)   晏冉掀了一下眼皮看了他一眼,哑声说:“把衣服脱了吧。”   她把没有燃完的烟咬在嘴里慢慢地抽,漫不惊心。   晏冉语出惊人偏偏表情还是淡淡的,好像说的是再也正常不过的话。   傅霁愣住了,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浑身僵硬的就如同木头,偶然的一次垂眸,遮住了里面嫌恶。   傅霁像是傻了,一动不动。   晏冉并没有多少耐心,狭长的眼眸似笑非笑,眉眼依旧淡漠禁欲,可是嘴角噙着的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乖一点行吗?”   这种态度就像是对待不听话的宠物一般,也是在羞辱。   的确,一个替代品而已。   一个随时都可以被丢弃的存在。   傅霁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   而晏冉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湿漉漉的发丝半遮住漆黑狭长的眼,睫毛很长,十足的浓密,尾睫上扬眼尾微挑,冷漠又多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霁终于动了,动作极其粗鲁的把白色衬衫脱了,因为太用力,扣子都蹦了,扔在了地上。   赤着胸膛,八块腹肌,健壮的肌肤在温暖的光线下强壮又性感,肌肉遒劲有型。   浓郁的荷尔蒙几乎要溢出来。   过肩凌乱的散发有几根粘在脸上,透着一股冷感的诱惑,再配上和傅逸一模一样的脸,无法让晏冉不心动。   不可否认,傅霁这副身材真的是好的没有话说,让晏冉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这让傅霁越发的僵硬。   “过来。”   不仅不慢的语气就好像是在招呼着小狗。   傅霁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   近距离看着八块腹肌,冲击力就更大了。   晏冉手痒了,也不委屈自己,直接上手去摸,冰凉与滚烫碰撞,傅霁条件反射的吸腹,下意识的感到厌恶。   强忍着把眼前的人一手掐死的冲动,傅霁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冷漠的眉眼压着,指骨泛出青白色来。   很快那陌生的感觉就消失了,好像只是单纯的碰一下,没有任何的涩/清。   可是傅霁还是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恨不得捏断眼前人的手。   晏冉当然知道傅霁的内心百转千回,但是黑化度没有涨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傅霁自认为掩饰的很好,但是晏冉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傅霁有多么排斥厌恶她的触碰,每次身体都很僵硬,会不自觉的摆出戒备的状态,就像是一头蓄力而发的恶狼,随时都会张开那锋利的獠牙咬断猎物的脖子。   她把头发吹干,就上了床,而傅霁还像雕像一样站在原地。   晏冉看着还傻站着人,眼睫微垂,命令道,“上来,睡觉。”   这次傅霁沉默了很久,赤着上身,背对着光,令人看不清面孔,微垂着的眼睫遮住了眼底似翻涌着惊涛骇浪,杀意,嫌恶,暴戾……诸多粘稠如漆的情绪,压抑地酝酿着。   就在晏冉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才上来了。   一片高大的阴影袭来,还掺杂着淡淡的薄荷味,晏冉原本半搭着的睫毛猛的一抬,对方呼出来的热气一阵阵的打在脖颈处,好似都要把那冷白的肌肤给熏红。   晏冉傻了,这,这么主动的吗?   眼看再不阻止的话就要往危险的方向走去,晏冉连忙抵住了宽厚强壮的肩膀,声音微冷,“你这是做什么?”   傅霁的声音极冷,语气却温柔的让人不寒而栗,狠戾幽光从眼中快速划过,“不是晏哥说要睡觉吗?”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真正名义上的单纯睡觉?   好像是在嘲笑晏冉欲拒欲还。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9%!】   多么任性的男人。   晏冉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让傅霁误会了,但她只是单纯的想叫人上来睡觉,没有任何的颜色,更没有往那一方面想。   所以,她在傅霁的心里到底有多么的猥琐,就这么急涩吗?   用了点力气直接把人给推开,晏冉神色寡淡,微微上挑的眼尾,带着点勾人的意味,“看来你可能有点误解,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   只是单纯的对脸感兴趣而已。   傅霁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之后,晏冉已经闭着眼睛闭着眼睛睡着了,呼吸平稳。   傅霁整个人都愣了,有点不敢相信晏冉口里说的睡觉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但晏冉都已经睡着了,看样子好像真的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   可是刚才这个人还摸了他的腹肌呢!   当时晏冉和他发信息,只有一句话。   【你要真想帮我,就自己来。】   傅霁很快就明白了,晏冉还是和上辈子一样,依旧是那么的自以为是,那么的愚蠢至极。   上一世,傅霁并没有那么听话,对于晏冉的暗示他一直无视,当时很快,他的亲生父亲把他当做物品玩意赶着贴脸送到晏冉面前,只是为了生意上的那点好处。   晏冉没有把他当人看,但是她一向很会装,那么只对你有一分喜爱,都可以表现到十分,那双多情的眼睛看着你,好似你就是她的全世界。   傅霁从来都心如止水,只是觉得对方特别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可笑又可悲。   可是就是在刚才,就在晏冉触碰他的那一瞬间,温软的指尖,就像是一团棉花,飘渺又虚无的白云,温度明明不高,可是那灼热的暖意却一下子烧遍了傅霁的全身,势不可挡的就如滚烫的热水,填满了他心中空缺的部分,使他的全身开始仓皇地发热发胀。   果然,晏冉就是个该死的祸害,最擅长的就是挑逗和谁都可以得到的滥情。   傅霁没来由地恼火,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人衣冠禽/兽。   “你不困是吧?”晏冉眼睛依旧闭着,侧脸优美的挑不出一丝瑕疵,声线慵懒。   没过一会儿晏冉就感受到了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滚烫灼热的视线也随之离开。   两个人离得很远,仿佛隔着一代鸿沟。   晏冉心还是很大的,旁边睡了一个定时炸弹,黑化度快要爆表,随时都会掐死她的男人,还可以没心没肺的睡着。   还有一章晚点发哦 第13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3)   漆黑寂静的空间里,一丝细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傅霁盯着黑暗处的一角,面无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确认旁边的人真的睡了,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让他自己都觉得意外的是,入睡的很快,几乎没有任何的阻挠,他认为的转辗反侧都没有出现。   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就是这样,靠着晏冉身边睡觉,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过于清淡,若有若无的香味一丝一缕的抚平了遍体的戾气,那一直沸腾咆哮,处在崩坏边缘的恶欲似乎也被冲散,七零八碎的四处游散,没有一丝攻击性。   他仿佛躺在飘飘悠悠的云朵上,阳光洒在身上,温暖静谧。   这是他重生以来,睡过最安稳的一次觉。   ——   傅霁一觉睡到中午才起,他花了一点时间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床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旁边的位置早就凉透了。   傅霁穿好衣服,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卡,还有一张纸条,写着数字,是银行卡号的密码。   傅霁随意的左右翻看了两眼,眼睛都不眨的丢进了垃圾桶。   晏氏集团的掌舵人出手一向大方,对于情人更是大方。   几百万的卡,房子,车子,每一个都可以让普通人潇洒挥霍一生。   她滥情,她愚蠢,她花心。   她可以喜欢很多人,但只会爱一个人。   她高高在上,给了人希望之后又一步一步的磨灭,看着那些人有绝望逐渐演变成疯狂。   可是她不知道,越是那副高傲自大的模样,就越想让人拉下九天之巅,从缥缈云端跌落这污浊肮脏的红尘,染上浑浊鲜妍的欲色。   让晏冉好好体验一番被人抛弃,被人背叛,求而不得噬骨之痛。   到时候,晏冉是不是也会像一条狗般,哭泣求饶,尊严全无……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0%!】   这么想着,脑海里浮现那张苍白病态的脸,他听过许多晏冉的花边新闻,换情人的速度比换衣服都还要快,水性杨花,出手大方,哪怕被抛弃,那些小情人都没有说过晏冉的半句坏话。   用那么一张冷淡的脸说出涩/情的话,好像对无数人说过无数次一样。   真脏。   ——   就像晏冉所说的,她对他的身体并不感兴趣,但是每天晚上都会来,后来嫌酒店麻烦就转移到了一栋晏冉名下的别墅。   晏冉并不经常来,可是傅霁却每天都住在这个别墅,完全把这里当自己第二个家了。   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基本很少的交流,傅霁隔得很远,他不愿意靠近,嫌脏。   晏冉也没有多说什么,也许是因为长了一张她讨喜的脸,所以才能这么忍受。   而这种僵硬又奇异的气氛是在一个月后的傍晚打破了。   那一晚晏冉喝了酒。   她踉跄着进了门,往后面垂下来的发丝垂下来了几缕,敛着过于漂亮的眉眼,雪白削瘦的手指不耐地拉扯着领带,将整洁的西装弄得一团糟,显出了与平时不同的的性感。   客厅的灯关了,只开了一盏小灯,傅霁坐在地毯上,长腿蜷缩,液晶电视播放着恐怖片,红的黑的光影勾勒出张扬舞爪的暗影。   晏冉看到了他。   也许是醉糊涂了,或者灯光太暗,晏冉把他看成了她心底的爱人,所以才会向他走过来,就坐在他的旁边,和他一样完全没有形象的坐在地上。   然后,在傅霁瞳孔微缩的情况下牵住了他的手。   十指纠缠,掌心相贴。   晏冉往日打理的整齐的碎发有几缕散在了额前,多了几分凌乱不羁的美感。   似乎是嫌麻烦,晏冉抬手撩了把碎发,露出了完美没有任何瑕疵的五官。   “你是在等我回家吗?”   家?   傅霁挑了挑眉,小拇指微微的蜷缩了一下,有些不适应对方温热的温度。   “好乖。”似是赞叹又像是单纯地陈述事实。   傅霁一愣,然后便听到了一声轻笑。   晏冉很爱笑的,只不过那笑容总是三分漫不经心,不像是在笑,更像是带着一张面具。   可是现在她这种来自内心的笑容弧度不大,却撩人到了极致,比落日晚霞下的余晖还要艳丽。   昏暗的灯光之下,男人的容颜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没有人能窥视到他此刻的神情,只知道那黑如墨水般的眼眸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冷的刺骨,嘲讽嫌恶不加掩饰。   他一动不动,好像真的如晏冉所说的那般乖巧。   这个醉鬼,恍头恍脑的把脸贴在了他的脖子,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侧,就像一根羽毛一样划过,留下一片的酥麻。   太近了——   实在是太近了——   傅霁低垂着睫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陌生又清浅的香气索绕在鼻尖,男人的气息很冷,平静地收敛了粗暴和压迫的因子,只有不可捉摸的躁意。   晏冉就像小猫一样,蹭着蹭着。   然后,就在傅霁措不及防的情况下,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晏冉仰起脑袋,在傅霁微凉的脸上落下了一个吻,带着奇异的温度,像是被烫到,傅霁整个身体都为之一颤。   罪魁祸首还露出笑容,笑得艳丽,笑的流氓,跟调戏良家妇女似的。   “这个是奖励。”   这下子,就连傅霁那具冷漠的皮囊上,都浮现出激烈的红晕,一路蔓延,染到了脖子处。   被轻轻触碰的地方就如同火烧了一般,又浇了一罐热油,烫的几乎要冒烟,傅霁的脑子都快是烫成浆糊了。   几乎不受控制,傅霁一推,慌乱匆忙的起身,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小腿都碰到了沙发,无路可退,才堪堪的停了下来。   向来被仇恨怨气填满到膨胀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舌头如同打结。   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抬手用力的擦着被触碰过的地方,他擦的很用力,好像恨不得把这块肌肤都给擦破!擦烂!   恶心!   实在太恶心了!   那张可恶又满是甜言蜜语的嘴到底亲过多少人?!   晏冉被推的撞到一边的茶几上,刚好撞到腰的位置,一阵刺痛。   疫情又来了,大家要好好保护自己哦~~ 第14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4)   因为腰间的酸痛,晏冉好像清醒了一些,浓密的睫毛轻轻的颤抖,在昏暗的光线下,目光锁在了男人身上。   电视还在播放电影,正到了高潮的部分,流转着诡异又阴森的音乐,披头散发的女鬼穿着白裙,浑身腐朽发烂,像是可以突破电视的屏幕而来到面前。   晏冉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煞白,无声的抿唇,不自觉的往后面躲,看起来快要哭了。   透过那枯燥的头发,女鬼那双浑浊又充满怨气恶毒的眼睛似乎和她对上。   傅霁僵站着,一只手还维持着机械性擦脸行为,可是另一只手——   低头,在电视投放出来的光影中,他看到紧紧牵他的那只手。   温软,粘糊,手心有汗。   所有翻滚如海啸的情绪一下子就戳破了,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他保持着低着头的动作,像是存封已久的雕塑,没办法转动分毫,眼前的、耳边的都成了一片虚无,只有手心温柔又柔软的触感无限分明,他紧绷着下巴,眼底晦暗,原本已经消失的消散的香气又如同清风般飘过鼻尖,一直缠绕着,不肯离去。   一呼一吸之中,气息透过鼻腔和舌尖钻入大脑,纠缠着神经,黏黏糊糊,产生间歇峰值的刺激。   傅霁咬紧了软腭,气息有些喘。   胸膛呼吸的节奏不知何时早已打破,恍然中,像野兽发出危险信号的低吼。   也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晏冉站了起来,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他的身上,双手捂住耳朵,身形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恐怖阴森的声音从指缝里钻了进去。   就在她还要贴近的时候,傅霁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拉开了身上那人,动作大得几乎要把人给推倒。   傅霁语气森寒:“晏冉,你……”   被推的后退了两步的晏冉蓦然抬头,那双闪着泪意的眼睛格外的清晰,晶莹的如同露珠,到嘴的话便堵在了喉咙口,只剩诧异。   晏冉手脚发软,不知道是因为被吓的还是什么,脸色苍白如纸。   傅霁隐约察觉到,自己有可能坏掉了。   傅霁低头看着她,苍白病态的脸,浅色的瞳孔盛满了雾气,是害怕,是无措,是不安。   “鬼……”   “鬼……”   那道沙哑清浅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竟透出了些恐惧的意味。   原来晏冉也会有害怕恐惧的时候?   他心里竟涌起一阵兴奋的快感,眼睛里则泛着猩红的光,幽深的可怖。   傅霁把晏冉拉到沙发上,让晏冉正面对着电视,这个已经醉了的人就像小孩子,害怕的闭上眼睛,可是耳朵还是可以听见,她想要捂住耳朵,可是双手却被男人给强硬的钳住了,无法动弹。   刚才还无比冷漠无情的男人轻声地,温柔又变态地哄:“别怕,睁开眼睛好不好?”   晏冉不愿意,男人就一直在耳边哄,很有耐心。   也许是男人的声音太温柔了,晏冉被哄的睁开了一条细缝,电视的鬼脸放大,流着血水的眼,腐烂可怖的脸,恐怖森寒的音乐紧绷成一条线!   “啊——”   这下,晏冉真的被吓哭了,憋在眼眶的泪水流了下来,哭声并不大,只是微弱啜音。   一滴滴如断线珍珠似的眼泪从她的脸颊滚落,砸在衣服上,溅出一朵朵小水花。   傅霁捧住了她的脸庞,把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映入了眼帘。   傅霁在她一贯散漫矜贵的脸庞上,看到了恐惧、无措、崩溃………   看着她难过地抿着嘴巴,心中饱胀糜烂的快感快要爆炸,让他的欲念更加贪婪地膨胀。   他笑了笑,俊美的面目都显得有些扭曲:“就这么害怕吗?是因为坏事做多了,怕鬼来讨债吗?”   声音沉炙,染上了病态的笑意。   晏冉回答不了他,这个时候的她,弱的不可思议。   傅霁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掐死。   可是他不想那么做,这么轻易的死法对于晏冉来说实在是太轻松了。   他盯着那滴眼泪留下,然后低头,将那滴快要落下的眼泪吮干。   有点苦。   似乎还是嫌不够,傅霁含住她的脸颊,咬了一口,听她害怕又不敢反抗的泣音,报复的快感好像能让恶心也变得不再恶心。   他注视着眼尾泛红的晏冉,肾上腺素狂飙,身体激动到战栗,耳膜仿佛要被心跳声。   她哭的样子真是比平常好看多了,傅霁想。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85%!】   ——   晏冉醒了的时候,头疼欲裂,缓了一会儿,才爬了起来。   下意识地低头,看到衣服只是有些乱,才松了一口气。   房间空无一人,晏冉去浴室简单的洗完澡,她看了一眼时间,反正已经迟到了,于是也不是很着急。   下楼时,傅霁正坐在地毯上画画。   晏冉挑了挑眉,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看。   这一看不得了。   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明白画的是什么。   傅霁修长的手指沾着油彩笔的颜料,红一块白一块,白色的卫衣倒是干干净净。   等画完抬起头,好像这才发现晏冉。   他顶着那张寡淡俊美的脸问:“你觉得怎么样?”   晏冉很认真的看了许久,“不错。”   或许是觉得只有两个字太敷衍了,又夸了一下。   “鸭子很可爱。”   “鸭子?”傅霁低头,抽出纸巾擦手:“我画的是天鹅。”   晏冉:“……”   不好意思,我还真没有看出来。   身后的人似乎觉得尴尬沉默了下来,手指上的颜料擦不干净,傅霁扔下来皱巴巴的纸,站了起来,侧着脑袋,语气让人难以琢磨:“没有吃早餐吧?我给你留了一点。”   说完不等晏冉什么反应,就去了厨房。   晏冉盯着眼前又黄又绿的粥,陷入了沉默。   傅霁就坐在她的对面,两手交叉,眼睛有点光,看样子是蛮期待的。   良久,晏冉鼓起了勇气,吃了一口,她吃饭的动作就如同教科书般的准确优雅,慢慢的咀嚼咽下,面不改色。   傅霁语气稍微急切:“怎么样?”   晏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目光清透,好似透过了他层层的伪装,窥视到了最深处的恶意和歹毒。 第15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5)   他以为晏冉会说些什么,或者直接生气,把这碗粥给倒掉或者砸碎,各种不好的画面他都想过。   但是没有。   晏冉就像吃平常的饭一样,一丝不苟,在傅霁的视线下,把那碗味道奇特的粥吃完了。   “好吃吗?”傅霁和颜悦色。   晏冉忍着喉咙泛起的恶心,擦了擦嘴角,蓦然问:“这是你自己亲手做的?”   这个问题倒是他没有想到,这碗粥的确是他自己亲手做的,就是为了恶心恶心晏冉。   可是晏冉会一干二净的吃完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所以当晏冉直接询问,傅霁措手不及,竟在那一刻感到了久违的,类似于心惊的情绪。   “我……”他定了定神,指腹烦躁的摩挲着手背,“是我做的,你是不喜欢吗?”   他低垂着眉目,看起来有些可怜:“我看你昨天好像喝了很多酒,就想着早上喝点粥也许会舒服一些,平常我也是一个人,很少下厨,你是……第一个吃我做饭的人。”   傅霁深海似的眼眸泛起阴霾,流露出虚假的酸楚。   “是不是太难吃了?”他的声音很低:“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在自作主张了。”   明明受害者是晏冉,被他这么一说,好像自己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情绪转变得滴水不漏,完美的没有任何缺口。   晏冉:世界欠你一个奥斯卡。   不得不说,傅霁还真的成功了,因为现在晏冉的胃部开始泛疼。   傅霁低着头,唯恐被眼前人窥见自己一腔卑劣的戏谑和恶劣的玩味。   “还可以。”   她淡淡地说道,起身。   在离开之前,留下来一句话。   “味道还不错。”   晏冉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客厅已经没人了,厨房的门是关着。   目光在厨房的门上盯了几秒,随手整理了一下领带,就出去了。   门被关上之后,发出了细微碰撞的声音。   水龙头开着,水流哗啦哗啦。   傅霁盯着水流,脸上面无表情,眼眸黑沉,像是凝聚着雷霆暴雨的乌云。   他伸出那沾满水珠的手,覆在心脏的位置,隔着加绒卫衣,用力的,拼命的,按住了跳得有些失控的心脏,指骨泛青。   说不出是恨,还是恼怒。   因为晏冉一句话就失控的心脏让他很恼恨。   “停下来!”   男人的虹膜周围簇有一圈将眼瞳渲染得暴戾凶狠的血色。   也许是他的警告有用,心脏不情不愿的平复了下来,又恢复了正常的频率。   这让傅霁难看阴沉的脸色好了一点,又恢复了冷漠的样子。   ——   那顿饭的威力太大了,晏冉很成功的去了医院,没有很严重,吊了几瓶盐水,特助忙前忙后的照顾。   晏冉把床位让给了一个老人,自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挂吊针。   电脑放在腿上处理公务。   “小冉?”   熟悉温和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晏冉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身羊绒大衣,身形高大挺拔面如儒雅的男子。   他一开始是试探,等看到晏冉抬起头来才确定,随后迅速的走了过来。   看到晏冉手背上的针头,眉头紧皱,看起来很担心的模样:“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身体哪里不舒服?严不严重?怎么身边都没有人照顾。”   晏冉把电脑关了起来,她脸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鼻尖上的红痣鲜艳,“没事,只是吃坏东西了而已,徐特助去缴费了。”   傅逸眉头略微舒展,非常柔和带点责怪的说:“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一个人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晏冉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傅逸像是没有察觉到晏冉的冷淡,很安抚人心的温柔语气,眼睛却眯起来:“最近几天很忙吗?都见不到你的人。”   忙的确是一回事,但是晏冉更加不想见到傅逸,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傅逸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甜甜蜜蜜,所以这更像是一种逃避,用繁忙的工作去麻痹自己的心,这样才能阻止自己不能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   她低着头,眼眸阖着,眼尾微微上挑,鸦羽似的长睫轻垂,落在苍白的脸颊上投成了两道娟秀的剪影,语句简单,说不出来的冷淡:“是挺忙的。”   傅逸表情微微一顿,望向晏冉,狭长的眼瞳深邃起来。   隐约有暗流涌动。   男人眉眼温和,唇角笑容斯文,开玩笑似的道:“怎么了?感觉你好像不高兴?是不想见到我吗?”   晏冉一顿,傅逸的目光落到了晏冉的手上。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瑕疵的手,完美又漂亮,骨骼精致,皮肉雪白,黛青色的血管脆弱至极,这样就显得扎在血管里的那根针格外的碍眼狰狞,却又奇异让人心底升出一种摧毁欲。   此刻,那只手紧攥在一起,好像是在忍受着刺痛的情绪。   他遮住眼底暗光,温温柔柔:“小冉,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开口和我说,别不理我好吗?”   傅逸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温柔亲和,好像无时无刻都包容着每一个,但这并不是毫无条件,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的,他只对晏冉不同,这就给人错觉,好像在这个男人心里自己是不同的,生出了种种的妄想,以为并不是一厢情愿。   殊不知,这只是猎人设下的陷阱,他一步步诱导着猎物心甘情愿的跳进去。   只要一跳下去,就很难再爬上来了,从此圈地为牢。   他看着晏冉为他沦陷,为他疯狂,而他,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可是这次,他好像有点失策了。   晏冉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是却终于看了过来。   傅逸终于知道有哪里不对了,从他来到现在,除了一开始晏冉看了他一眼之外,之后都得垂着睫毛。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现象,以前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晏冉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得黏在他身上,好像眼中就只有他一般,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但这一次,晏冉甚至都不想多看他几眼。   晏冉的眼睛是罕见的浅色,如同蜜糖,又有点深邃,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走廊上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和交谈的声音烦杂极了。   嘿嘿,你把你们的票票交出来(理直气壮伸手) 第16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6)   她盯着傅逸看了几秒,突然扯出了一个笑容:“傅逸,别在叫我小冉了。”   说完这句话,晏冉又把视线给转移了。   这下,傅逸沉默了很久,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什么原因,无意识般的按了按自己的袖口上扣子,脸上的笑意越发柔和:“之前不是都能叫吗?”   晏冉矜贵漂亮,眉眼狭长,皮肤青白病态,完美极致的五官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而那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薄情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蛊惑人心,诱导着他们把真心挖出来献祭。   然而不知是蓬松柔软的黑发模糊了那份危险,还是她低眉垂眼的神情的确无辜纯然,给人的感觉竟一向是脆弱单薄的。   在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面前,晏冉一向都会很收敛,但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悄咪咪的做一些亲密的动作。   她自己认为已经很小心了,没有任何人发现,还暗自沾沾自喜,其实这些都被傅逸看在眼里。   傅逸厌恶晏冉的触碰。   一个男人。   一个娘们兮兮的男人,竟然喜欢他?   每一次触碰其实对于傅逸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哪怕只是触碰到了指尖,他都会在洗手台搓半天的手,洗的发红,搓的发紫,可是却依旧控制不了胃里翻涌的恶心。   与此同时也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晏冉是天骄之子又能怎么样呢?在优秀就能如何呢?   在他的面前,只是像一只狗一样听话,只因为他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可以高兴半天的傻子。   可是,现在这只狗。   这个傻子,失控了。   晏冉垂眸,敛起了情绪轻微的浮动。   “我不喜欢,而且这个称呼如果让你的女朋友听到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往日里清越的嗓音掺杂了一丝干涩的沙哑。   小冉——   小冉——   晏冉。   林意冉。   晏冉不知道傅逸是故意为了隔应她,还是单纯的意外,才找了她名字同有一个字的女朋友。   当然,晏冉更倾向于前者。   傅逸的本质就是一个特别阴暗的人,他常年带着温和的面具,压抑着本性,这种人,往往失控起来特别的可怕。   所以还是很在意吧。   不敢对上他的眼睛,是因为难过,还是害怕?   傅逸恶意地想。   心下却有些古怪。   在得知他有女朋友的时候,晏冉的反应未免太过平淡。这不是他乐于见到的结果。   他想看到晏冉痛苦、崩溃,或者大闹一场,毕竟晏冉有多么喜欢他,他是最清楚的。   而且……   傅逸不无探究地看向晏冉。   傅逸抓紧了手中的袖口,神色阴鸷。   再抬头,却是语气柔和无比:“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感情那么深,而且我想意冉也不会在意的。”   就在这时,林意冉也找了过来,她看到傅逸的身影时眼睛一亮,走了过来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等看到旁边还有晏冉之后先是一愣,然后露出羞涩的笑容。   “晏先生,你也生病了吗?”   晏冉面色淡淡,但是起码还是回应了,她不敢在这里呆太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白月光,索性道:“我好了,先走了。”   旋即拔掉针管,拿上电脑离开。   傅逸注视着晏冉颀长挺拔的背影。   晏冉肩背挺的笔直,单薄削瘦,包裹在西装裤下的修长双腿行走时并无丝毫虚软之感,走得很快。   林意冉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那个人的离开。   她不得不承认,这位晏先生实在是漂亮的过分,让人的目光不自觉的就在她的身上停留。   有的人,天生就是中心。   直到她感受到一股如有实质的目光,裹挟着奇怪而阴重的尖刻情绪,让林意冉本能地感到害怕。   下意识地转过头,就对上了男人温柔如三月春风般的眼神,他弯着眼睛,如同开玩笑一般的开口:“人都走远了还在看啊?”   林意冉羞得红了脸,忽略掉了刚才那危险恐怖的感觉,连忙拉着傅逸的手,轻声解释:“没有啦,就觉得晏先生脸色不太好,身边又没有人,我怕她出危险。”   傅逸的神色却是异乎寻常的平静,嘴角的笑意依旧温柔不可思议,却透着一股古怪感,深黑目光看向那个人消失的地方。   “出了危险也是活该。”   那轻柔低沉的嗓音说出了沾满刻薄和冷漠的字语。   那声音实在是太低了,林意冉并没有听清楚,她想要去拉男人的手,却被不动声色的躲掉。   傅逸说:“以后感冒这种小事情就不要再叫我来了,意冉,我很忙。”   林意冉失落的垂下来脑袋,寒意袭满全身,她在这么温柔的目光之下,微微的发抖,不敢质问,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   晏冉打了几瓶吊针,还是得回到公司处理工作。   由于这几日她工作的效率很低,晏冉看着堆积成山的文件,第一次,体会到了生不如死。   她天天起的比鸡还早,睡的比狗还晚,吃的都比猪还少,干的比牛还多。   在这样下去,晏冉真的会疯的!!!   系统:【想要摆脱这样的命吗?】   晏冉:【废话!!!】   系统:【那就早日完成任务吧~】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加油哦~】   晏冉:【……】   她哀嚎一声,差点哭出声。   ——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在流逝,秒针滴滴答答,发出小的几乎听不出来的响声。   可是在这寂静的如同棺材的空间里,好像被无声的放大了。   餐桌上摆放着早已失去热气的饭菜,蒙上了一层油渍,已经凉的彻底了,本来看起来卖相就不好的菜,更加难以入口。   坐在餐椅上的男人双手抱胸,身上的围裙还没有解下来,他面无表情,幽暗眼眸里满是说不出来的阴冷。   从下午六点半到晚上九点。   男人一个人坐了三个小时。   他拿起手机,看了许久。   傅霁唇角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冷嗤,心下积攒了满胸膛的烦躁,居然随着这道嗤声,竟然越来越尖锐,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 第17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7)   等分针直到十点半的时候,傅霁猛然起身,把早已凉的透透的饭菜全都一股脑的丢进了垃圾桶。   他此刻只觉得今天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像傻逼一样。   实在是太蠢了,蠢透了。   从下午两点卖菜开始就傻逼极了!   傅霁不会做饭,这一桌子的菜几乎是他手忙脚乱的忙了一下午才做好,他尝了一下,味道很不好,但是想到早上晏冉的表现,他又很期待,于是硬生生的等了三个半钟头。   他的自制力强大得可怕,很快就平复好的心情,恢复了以往的波澜不惊。   把那些菜都倒完了,看着满是乱七八糟气味的垃圾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咬破了自己的口腔内壁,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口中,一如胸中升腾盈满的杀意。   果然不应该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咔嚓——   紧闭的门被推开,修长的身影裹杂着寒气走了进来,她先在门口把大衣脱掉挂了起来,脚步沉稳的走了进来。   一眼就看到了傅霁系着粉色小熊的围裙正站在垃圾桶旁边,神色莫名。   傅霁的表情凝在脸上:“……晏哥?”   晏冉松了松领带,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的锁骨,半张脸浸染在璀璨明亮的灯光下,白璧无瑕。   鼻尖上的红痣如同朱砂,添了几分艳丽。   晏冉也有些愣住了,看到傅霁这种装扮,眼底很快的闪过一丝笑意:“你在做什么?”   傅霁的思维有一瞬的短路,他怔怔地看着晏冉,下意识的把实话给说了出来:“在倒饭……”   晏冉歪了歪脑袋:“是特意给我准备的吗?”   男人沉默了下来,高大的身影莫名的僵硬。   把乱七八糟的领带扯了下来,晏冉有些遗憾:“看来是我来晚。”   傅霁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巴就先一步说:“那我去给你煮碗面?”   晏冉:“……”   这倒也不必。   晏冉终于尝试到什么叫做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厨房很快就传出了油锅沸腾的声音,想到早上难以描述的味道,胃部还有些疼,晏冉想跑了。   但是傅霁并没有她这个机会。   傅霁端着面出来的时候,从这里直直望过去,正对上坐在沙发上的人。   明亮赤白的灯光下,晏冉镶上白光的轮廓清晰可见。   她倚靠在沙发上,左手托着下巴,侧脸静谧而雪白。   她的脖颈很细,腕骨小巧,从柔软的发丝到利落的下颌,都有极美好的线条。   这个冰冷的,寂静的屋子好像因为这个人的到来都带来了一丝温度。   一身油烟味的男人不由自主地捏紧了碗,被刚出锅的热度烫到闷哼一声。   晏冉也刚好转过了头,走了过去,做到了餐椅上。   面热乎乎的冒着热气,上面还有个鸡蛋,可是主人的火候并没有掌握好,鸡蛋都是焦的。   晏冉一下午都没有吃饭,可是当看到这碗面的时候,逼退了她所有的胃口。   晏冉特别想对主角说一句:有你是我的晦气。   这碗面,最后还是全都落到晏冉的肚子里,没有办法,男人就坐在对面看着,她不想吃完都难。   在晏冉擦嘴的时候,傅霁问了一句:“好吃吗?”   晏冉还是那副模样,掀起眼皮,浅色的瞳孔在灯光下变成了浅棕色,漂亮的就像琥珀,“不错。”   还是不错?   这让傅霁的心莫名跳了跳。   一股极难形容的滋味在四肢百骸间游走生发,长出小小的芽。   傅霁来到厨房,锅里还有一点面。   这面真的看起来让人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晏冉那副平淡的样子,让他都有些怀疑这面的味道是不是真的还不错。   于是傅霁尝了一口,然后面无表情的抽出几张纸巾吐了出来。   这已经不是难吃可以表达出来的。   那为什么晏冉可以吃完,好像只不过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一碗面而已。   难道晏冉失去了味觉吗?还是味觉系统出现了问题?   ——   晏冉低着头,洗过澡的她露在睡衣外的皮肤苍白泛着浅浅的粉,潮湿后的头发更加黑亮,肉粉色的唇也比平时红艳许多。   傅霁已经躺在了床上,他的目光望向晏冉。   晏冉伸出手指拨弄了几下湿漉漉的发丝,那手指又细又直,看起来温润莹白,像是用羊脂白玉精雕细琢出的艺术品。   忙了一天,有种说不出来的疲惫,特别是洗完了澡,更加想要睡觉了,眼皮子都快要塌下来。   “去拿吹风机给我吹的头发。”晏冉窝在沙发上指使。   先是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才有脚步声。   热乎乎的气息吹着,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晏冉闭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   傅霁就站在沙发后面,他很高,肩膀宽,投下来的阴影把晏冉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衬得她说不出来的弱小单薄。   小小的一只,真的是脆弱极了。   她的脑袋后仰,傅霁盯着对方鼻尖上的那颗逐渐晕化开,吞噬人的心魄的淡色痣。   黑色的睡衣,冷白的皮囊。   在傅霁的眼皮子底下,暴露出了最脆弱的地方,似乎是在无声的引诱。   有什么阴恻的心思,在这一刻突然拨开浮萍现出了水面。   吹风机嗡嗡嗡的响声没有停。   一双宽厚的,充满力量,骨节分明的手指悄无声息的掌控住了脆弱,纤细的脖子。   冰凉的温度就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手心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冒出黏腻的汗水。   温热的皮肤,涌动着的血流,只要稍微一用力,一切都会变得冰凉,那双浅色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他的心脏也再也不会有那种奇怪的跳动。   一个声音鼓噪着:下手吧,下手。杀了她,让这个罪孽消失,从此就再也没有引诱他失控的因子了。   他深黑色的瞳孔一缩一放,寡淡惨白的脸恍然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鬼,癫狂狰狞。   等缓过神来的,晏冉的脖颈已经将掐出四个细长的红色指痕。   这些红印微微肿起,仿佛浮雕般刻在苍白的肌肤之上,像是这个季节被风吹落的桃花瓣,几枚并作一叠暧昧的落红,印章般拓在她的脖子。   傅霁:差点杀了老婆!好险 第18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8)   他关掉了吹风机,这个时候,安静的可怕,薄薄的睡衣下紧实且充满爆发力的身体线条十分具有压迫力。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 2. c o m   他紧盯着闭上眼睛的晏冉,或许是没醒,或许是被他给掐晕了,但是这些都并不重要。   男人依旧是一副没有起伏的语气,“这样太便宜你了……”   那块冷白皮,显得斑驳的红痕尤为显眼,纤长浓密的睫毛紧闭着。   傅霁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恐怖。   粗糙的指腹摩挲着红痕,原本淡红色的颜色变深,柔软白腻的肌肤像是要被搓下来一层皮,漆黑无光的眼珠变得十分渗人,“还不够……”   并不是舍不得,并不是下不去手,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这么轻松的死去。   他怎么可能手抖呢?   浓烈的恨意遮住了心底那一闪而过的不坚定。   他看着的晏冉,没有表情,没有言语,周身气息沉寂下来,整个人安静的陷入疯狂。   ——   旁边传了一阵轻微的动静,他听到了一道压着喉咙的闷哼声,身边的人又没有了动静,但是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呼吸平稳,没有半点的心虚不安,和平常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让他意外的是,身边的人并没有说些什么,也什么都没有做,被子摩擦的声音响起,无声的走向了浴室。   傅霁睁开眼睛,漆黑无光的眼珠转动,浴室的门打又迅速的闭上。   过分寂静的房间里衣服摩擦的声响好像都被无限放大。   傅霁悄无声息把眼睛睁开了一个小缝。   青年是背对着他的,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遮住了伤痕,那纤细的腰线过于优美,两条手臂很细。   她低着头,正在带手表。   整理好了之后,她又转身来到了床头,傅霁先一步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晏冉要干什么,浑身都戒备了起来,肌肉紧绷,随时准备暴起。   可是他等了半天,感受到了被子被扯了扯,隔绝了冷风,而他放在外面的手臂也被青年动作轻柔的塞进了被子里,掖了掖被角,确定没有在漏风,青年这才满意的离开。   咔嚓,房门被关上。   鼻尖似乎还有残余的香气,就像把钩子一样,傅霁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后背僵直,连呼吸都停住了,过了许久才慢慢放松下来。   冬日的早晨露珠晶莹,雾气弥漫,阳光冲破了雾气,驱散了寒冷。   ——   火辣的身材做着性感的动作,几万几万的酒液浇淋在女人的脸上。   迷幻的灯光,成了一种伪装,稍微的藏住了暗处的脏事。   见惯了这种场面的岳凌倍觉无趣,手指上夹着一根快要抽完的烟,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小麦色的胸膛。   抽完了最后一根烟,岳凌起来了,“我先走了——”   “哎,好戏还没有开始呢。“看着他起身,将他请来的人跟着也站了起来,“这么着急走干嘛?好玩的还在后头呢。“   为了给这个人一个面子,岳凌又坐了回去。   他长的很不好惹,包厢里的温度高,只穿了一件衬衫,折起来的袖口,露出来的小臂纹着几个字母,眉眼间有种睥睨的凶狠劲儿。   他就坐在这里,一句话都不说,就没有一个女的敢凑上去主动搭话。   靳俊宇完全不同,他吃的很开,玩得也开,见岳凌看起来兴趣不大的样子,就坐了过去。   “你怎么回事?这几天你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啊。”   可不是嘛,岳凌是个会闹腾的主,可是这几天却诡异的安分了下来,干什么都没什么精神,连出来玩也是这种漫不经心的样子。   “无聊。“岳凌扫视了一圈,没见着特别感兴趣的,把目光收了回来。   “啊?今天有新货,都是干净的,你不挑挑吗?“靳俊宇说。   包厢里的女人都看起来很年轻,漂亮,透着一股纯,穿着简单的短裙,就像大学生似的,可是岳凌一眼都没瞥过去,眼睛都没抬起来几次。   “听说你前几天去公司了?”   “是,该接触了。“   “那你还跑出来玩?不怕被老爷子骂啊?“   岳凌语气有些冷硬地说:“是那群小子骗我说晏哥会来。”   旁边的人大喊冤枉,“天地良心啊!是岳哥你没有来得及听我把话说完,就已经把我电话给挂掉了。”   靳俊宇笑了一声,“晏哥最近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晏哥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了两根出来,给了岳凌一根。   岳凌没接烟,他深吸了口气,强行按下心里的郁闷,但是语气还是带着些不满,“谁和你是我们?别什么都扯上我好吗?”   靳俊宇抬着双手做投降的状态,“行行行,我嘴贱行吧。”   说完气氛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岳凌才喉结滚了滚,双手用力的抹了一把脸,声音艰涩道:“我觉得我最近很不对劲。”   一听这个,靳俊宇就立马来劲儿了,激动的说:“我当然知道你不对劲,怎么了?跟兄弟说说。”   岳凌喉咙干涩地吞咽了一下,抬起一只手按着额头,遮住了深邃的眉眼,显得晦暗不明。   “我……”他的声音莫名暗哑了下来,“我前几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靳俊宇竖起耳朵听,迫不及待追问:“什么梦?”   “还能是什么?一定梦见晏哥了吧?”旁边的人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讲什么,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梦,于是就这么打趣。   谁都知道他和晏冉关系好,听到这么说,也就顺口开了一句玩笑。   蓦然听到和梦中人一样的名字,面色莫测的岳凌,眉头狠狠颤了一下,而后他笑,“还真是。”   他们都没有当真,还以为是在开玩笑。   “真假啊?梦到什么了?说我给大伙听听。”   “不会是做了春梦吧!哈哈哈哈哈。”   他们在说笑,无意的开黄腔,可是岳凌却听进去了,想到了那天晚上做的离奇的梦,心里郁积着一股火,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指尖都在颤抖,处于一种不正常的兴奋状态。 第19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9)   岳凌摸了摸自己又短又扎的短发,顶了顶腮帮,目光烁烁,他很想向人分享,可是同时也知道这件事情一个字都不能说出来。   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要是被人察觉到了的话……   岳凌拿起酒瓶,倒了一杯,“好了,玩你们的去。”   那些人见岳凌真的没有要说出来的意思,都切了一声散去。   只有靳俊宇穷追不舍:“咱们接着说。”   岳凌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抽,“没了。”   “没了?”靳俊宇都已经准备好迎接天大的秘密了,裤子都脱了就给他看这个?   昏暗的灯光照在了岳凌的脸上,显得他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岳凌很轻地笑了一下,他端过了杯酒喝了一口,眯着眼,没有再开口。   ——   晏冉在下班的时候,买了个小蛋糕,是她自己嘴馋了,最后她买了两份,因为店员说,如果买两份蛋糕的话,会送一朵玫瑰花。   寒风呼啸,晏冉裹着一袭的冷风回到家,鼻尖都冻得发红。   她怕冷,但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也不能穿的很厚,不然不好装逼,毕竟有了温度就没有风度了。   屋子里的暖气开的很足,晏冉把蛋糕放在玄门关上,大衣和围巾挂好,才提着东西走过去。   一走到客厅就听到阴森幽远的音乐,晏冉脚步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裱着花朵的蛋糕和一束玫瑰花闯进了他的视线,傅霁愣了一下。   “给你的。”   她嗓音冷淡,自有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像是施舍。   “别多想,这只是助理多买了一份,吃不完才带回来给你的。”   话说出口,就更显得特意了,别扭得她自己都尴尬。   傅霁的目光从茶几上的玫瑰花上挪开,轻飘飘地扫过晏冉。   那人就站在他的面前,腰背挺直,目光稍微闪躲。那双眼尾上扬的眼眸,颇为潋滟,苍白的脸将她鼻尖那颗红色的小痣衬得愈发地妖。   余光都不敢看向电视,带点掩耳盗铃的意味。   晏冉本来想把电视给关掉的,可是又想到傅霁好像蛮喜欢看恐怖片的,于是只好忍着恐惧,装作若无其事。   他望着围着晏冉脖子的衣领,   神思恍惚的攥紧着手指,直到白皙的指尖变得血肉模糊,他才轻轻的笑出来。   “谢谢。”   傅霁嘴上说着谢谢,却并没有拆开蛋糕,也没有要吃的意思。   晏冉:“……你不吃吗?”   傅霁刚想拒绝,表示自己并不喜欢吃这种甜甜腻腻的蛋糕,但当对上了那双浅色的瞳孔时,又变成了另外的意思。   “吃。”   话都已经说在这种份上,傅霁抿紧了唇,在晏冉的目光下,拆开了包装,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过于甜腻咽下喉管的滋味并不太好,但他的咀嚼没有停顿,胃酸侵蚀着甜得腻人的面包。   过肩的长发并没有梳起来,吃东西的时候垂在两边,并不太方便,晏冉看着都难受,忍不住抬手把他的头发别在耳后。   暖意从头皮直达到心脏,激得他浑身颤栗,他猛得挥开脸侧作乱的手掌。   啪的一声,一切都是这么的突然。   晏冉的手背红了一大片,她似乎也怔住了,也许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无礼的打了一下,而且还是他这种货色,晏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泛起一层冷色。   傅霁的睫毛抖了一下,心脏又开始跳快了,有点闷,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是肯定是不好受的。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就像是在家长面前犯了错的孩童,心虚又慌乱。   “对不起……”   他低声道歉,很勉强,冷冰冰的没有让人感受到一丝歉意,这并不是发自内心的。   这下,晏冉没有忍住,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了客厅。   傅霁猝不及防,整张脸都被打的歪的过去,很快脸侧就浮现出了淡红色的巴掌印,锋利的下颌线完美如刀刃。   胸口血气翻涌,不知是疼痛还是愤恨,傅霁把脑袋给扭了回来,低着头,过长的发丝此刻遮住了他的脸色,没有任何人能窥视出他的神情,也遮住了他嘴角的冷笑。   装不下去了吧?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0%!】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5%!】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9%!】   系统:【啊啊啊啊!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女人,你这是在找死!】   晏冉:【别急,我要开始我的表演了。】   熟悉清浅的香气袭来,下巴被一只温热柔软的手指给抬了起来,他脸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深黑色的瞳孔静静的倒映出那张苍白的脸。   他想,如果晏冉在动手,那么就扭断她的手腕。   胸膛里翻滚着浓烈扭曲的恨意,饥肠辘辘的野兽在心脏里疯狂挣扎嘶吼,眼看就要控制不住冲破这道破旧的牢笼时,另一只柔软如同白玉的手指却慢慢的抚摸上了他微肿的脸颊。   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傅霁已经伸出了手,捏住了那伶仃一截的手腕,没有来得及用力,就被青年这样的动作搞的迷茫。   她是在做什么?   青年很爱干净,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味,干净纯粹。   指尖缓缓划过傅霁俊美的脸庞,恍惚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那红红的巴掌印,发烫。   傅霁只感觉自己半边脸都麻了。   晏冉的手仿佛被下了魔法,她触碰到哪里,就会传来一阵阵的酥麻感,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晏冉垂下了睫毛,狭长浅色的瞳孔颤抖,眼尾泛红,像是快要哭了,声音破碎:“傅霁,你不许讨厌我!听到没有?”   她强撑着冷漠,霸道,以上位者的姿态命令。   可是她此刻的样子可是一点气势都没有。   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清冷的脸庞沾了痛苦的情绪,如毒药致命,狭长上挑的眼尾晕着暧昧的薄红,眼眶湿润。   简直是……   简直是让人想要狠狠搞坏。   多么可怜啊……   傅霁用这张脸对她表现出那种厌恶的情绪,对晏冉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呢?   想要票票~~ 第20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0)   一个人在了无生息的湖边走,总是孤独的。   她爱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却不喜欢她。   于是她把全部的爱给了那个人的弟弟。   他们长了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每次看到这张脸,她都会有心动的感觉。   长久下来,她自己都分不清,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她会不自觉的露出从未有过的柔软,把浓厚的爱意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是最好的逃避方式。   晏冉不算是个温柔的人,可是如果她真的温柔了下来,任何人都会为之心动。   她的嗓音低了下来,沙哑迟缓:“谁叫你不听话呢,你听话些,我就不打你了。”   “我会对你好的,傅霁,你不要讨厌我,我就再也不打你了。”   迎面对上那双暗藏着忐忑与无措的眼眸,她的眼型漂亮得不像话,垂着流畅的眼尾,光影细碎地浸染在瞳孔里。   望向自己的视线心疼的就像对待无比珍贵的宝物,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温柔?   说来可笑,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对他露出这副表情,还是晏冉。   她是爱他吗?   不,不是的。   她只是喜欢他,她可以喜欢很多人。   傅霁心口处突然涌上一股不明不白的烦躁,这种躁意并不明显,却让他难以忽视。   他将其归因于自己被恶心到了,廉价的喜欢,他才不需要,俊美的眉峰倏忽拧紧。   他别开视线,脸上的疼痛让他多了一种别扭感,甚至都不想看到晏冉那张虚伪的脸。   晏冉突然凑了过来,正不明所以之际,身体骤然被揽进一个灼热的怀抱。   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一阵惶恐涌上心头。   傅霁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下意识想挣扎,他可以挣脱开的,青年细胳膊细腿,他一只手就可以推开,可是却完全使不出全力。   这个单薄又温暖的怀抱,好似有什么魔力,让人丧失力气的魔力。   “我喜欢你知道吗?”   “那巴掌打在你的脸上,疼在我的心里。”   系统:【呕!】   疼?   也有人会为了他疼吗?   傅霁垂下头,茫然的视野中,是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指,他的脸,贴在了晏冉的心脏位置。   扑通——扑通——   它跳得很稳很慢,里面像是有一头小鹿,轻轻地撞击,连带着他的脸侧,都跟着麻了。   青年的声音很低很哑,傅霁却奇妙的扑捉到几分温柔与心疼。   “脸是不是很疼,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我不该打你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你讨厌我,我喜欢你啊,你怎么能讨厌我呢?”   与耳朵相贴的肌肤越来越烫,晏冉的心跳声越来越响。   他仿佛被催眠了般,鬼使神差的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柔软的发丝蹭在了他的脸上,晏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越来越近,跟着鼻息,跟着温暖。   “喜欢啊,你可以尝试一下喜欢我吗?”   话音刚落,有道暖意落在他的额上,像是窗外飘然而落下来的雪花,转瞬即逝。   她说:“哪怕只有一点点,就好。”   这是第一次有人从他的身上来索取爱,所以人都对他退避三舍,他是一个怪物。   可是现在,有个人像怪物发出请求,她说,她想要点喜欢。   怪物,值得喜欢吗?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80%!】   玫瑰花鲜艳夺目,上面沾着的雪融化成了露水,晶莹漂亮。   手机振动了一下,弹出了信息。   有情之人,天天是节;一句寒暖,一线相喧;一句叮咛,一笺相传;一份相思,一心相盼;一份爱意,一生相恋。   情人节快乐!   ——   从科学角度来解释人的喜欢,是由多巴胺分泌,荷尔蒙的碰撞的化学反应。   而怦然心动释放的肾上腺素激增,一见钟情到坠入爱河分泌出的苯基乙胺,血管扩张血液流量急升心率上120的生理反应。   那么喜欢又可以维持多久呢?   又可以做到那哪一步呢?   晏冉在开会的时候收到了一个信息,是傅霁发过来的。   ——我受伤了。   晏冉了解傅霁,如果只是说简单受伤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给她发信息,匆匆的结束了会议,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家,在路途中她还给傅霁打了电话,没有人接。   为什么不接?   是因为受了很严重的伤吗?   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的被她压缩到了15分钟,客厅很安静,傅霁安然无恙的坐在沙发,穿着黑色的毛衣,对着还有点喘的青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晏冉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男人身上有什么伤口,不由蹙眉:“你不是说你受伤了吗?”   傅霁愣了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语气放轻的说道:“小伤而已,并不是很严重。”   晏冉深吸一口气,端详了几秒钟,“那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抬起眼睛望着晏冉,像是有些慌张的解释:“我手机没电了,还在充电,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傅霁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无措,讲的时候盯着晏冉的目光真诚清澈。   晏冉来的时候很匆忙,外面下着小雪,她甚至来不及撑伞,肩膀上,头发上还有来不及融化的雪渍,嘴唇的颜色也略浅,像是血冻在了冰层之下。   “你生气了吗?”傅霁身子忍不住倾斜,目光切切的望着晏冉。   晏冉抿了抿唇,来到了他的身边。   两个人的距离拉近,傅霁看见晏冉那双浅色,波澜不惊的眼睛出现情绪的波动。   她身上散发着寒气,呼出来的气息却是温热。   很淡定的问:“伤到哪里?”   看看晏冉过于平淡的脸,这让傅霁很不快,都是晏冉太过于平静的缘故,让他觉得这次恶作剧都没什么劲头。   他伸出手,把那个细小的伤口给露出了。   晏冉看了一眼,很好,她要是再晚来一点,这个伤口就要愈合了。   表面上晏冉还是找了一个创可贴把他的伤口给包住。   傅霁就那么好整以暇的看着。   冷白的脸,细长的眉,淡薄的唇色,鼻梁上的红痣,都仿佛是在诉说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薄情。 第21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1)   可是等她一抬眼的时候,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很浅,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他不由地露出一个笑颜,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他问道:“晏哥怎么不问问我疼不疼?”   晏冉:……   在傅霁的视线中,晏冉好似叹了一口气又好像没有。   她只是伸手摸了摸傅霁的头发,这个动作,瞬间让傅霁给顿住了。   晏冉的身上明明还散发着寒气,可是她的指尖又出乎意料的柔软温暖,就像干燥冬季常出现的静电流在他身上穿梭,整个人都被电得麻了一下。   硬生生的止住了想要把手甩开的行为,他一动不动,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这下,晏冉发出了很轻的笑声,跟哄小孩似的。   “如果疼的话,要不要晏哥吹一吹呢?”   傅霁那不争气的心,漏掉了一拍。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需要伪装的。   特别是应酬的饭桌上。   那些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明,稍微一个不留意就会被对方给狠狠的咬下一块肉。   把这笔生意谈下来晏冉也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和精力。   她忙的很晚,原本想回去,可是傅逸一个电话打了过了。   电话那头比较吵杂,男人温柔的嗓音依旧独特:“小冉?”   晏冉皱眉,顿了一会儿,低低的嗯了一声。   “出来玩会吗?”他后面又加了一句:“我在老地方等你。”   晏冉想了想,同意了。   她和傅霁发了信息,让司机驱车赶了过去。   这所清吧是傅逸订的地方,他不喜欢那种很吵闹迷乱的酒吧。   清吧的装修很有格调,音乐悠长,以隔间的形式,用古代那种屏风隔断。   晏冉来了,傅逸一眼就看到,他想要过来,但是身边的人正在和他讲讲话,他又不好打断,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晏冉坐到一边。   他忍着不耐,等那人把话讲完,才转身来到晏冉身边,动作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急切。   晏冉坐下来之后便靠在卡座上微阖着眼,哪怕傅逸都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叫着她的名字,都没有睁开眼睛。   傅逸到了一杯酒询问他:“要喝点吗?”   听到傅逸的话她睁开眼,摇了摇头:“不用了。”   傅逸自己喝了几口,看着晏冉闭眼养神的样子笑道:“工作很累吗?你都瘦了。”   说着伸手摸了摸晏冉的脸,细腻的触感让他的动作顿了一会儿。   晏冉微微睁开眼,突然扯住了傅逸的衣领。   并不刺眼的灯光照在他们脸上带来了一丝迷离致幻感,他们的距离很近。   “这么关心我啊?”晏冉笑得漫不经心:“要是让你女朋友知道的话会吃醋吧?”   傅逸怔住了,蓦然动了,他的鼻尖滑过了晏冉的脸侧闻了闻,得出了一个结论,“你喝醉了。”   晏冉很清醒,“我没醉。”   傅逸目光从她冷白的脸移到了她的鼻尖上,那里有一颗红色的痣,他摸了摸晏冉泛红的眼皮,嗓音柔和,妥协地说:“好,你没醉。”   晏冉没有松手,和他计较打电话的时候称呼,“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叫我小冉。”   她的语气加重:“我不喜欢,下次不要这么叫我。”   大概是她的神情过于冷淡,傅逸终于隐约的察觉到了不对劲,脸上的温柔散了一些,“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我就是讨厌,没有理由,可以了吗?”   这是晏冉第一次这么毫不讲情面的反驳他的话。   傅逸永远温柔无懈可击的脸面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皱了皱眉,眼睛闪过点点暗色,“可以,你不喜欢,我就不叫了。”   傅逸是骄傲的,虽然他表面上温柔,但是骨子里却透露着倨傲。   一只天天对他摇着尾巴的狗突然对着他狂犬起来,这让他的心里特别不舒服。   他看着晏冉冷白的侧脸,起身离开了。   傅逸有意把晏冉一个人晾在那里,和旁边的人笑意满满的相谈。   对于太过于不乖的宠物,必须使用手段的给她点颜色。   晏冉坐了一会儿,酒精上头睡意来袭,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蛮晚的了。   也注意到傅霁回复过了的一条信息,已经有挺长时间了。   ——我来接你。   晏冉打字过去,说太晚了,不用麻烦。   傅霁秒回:我已经在路上了。   晏冉笑了一下,眼底的疲惫淡了一些,回复了一条路上小心。   一直都用余光观察晏冉的傅逸当然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   那笑容是他最熟悉的,因为每次晏冉都会以这种笑容面对着他,可是现在却因为别人而出现。   傅逸呼吸微滞,眼下晦暗如波涛汹涌。   心底闪过一抹想法。   晏冉最近对他这么冷淡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她喜欢上别人?   按道理说傅逸应该是松口气才对,毕竟他是个很正常的人,晏冉的爱和触碰对他来说和骚扰没有区别,要不是因为忌惮晏冉的背景,他怎么可能会忍耐到这种地步。   每次晏冉用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他,傅霁都有一种想要挖掉她眼睛的冲动。   现在这个变态已经转移了目标,他的心里却意外空落落的。   傅逸的神情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阴沉无比,他垂下来了睫毛,遮住了里面的情绪。   “傅逸?你没事吧?你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和他聊天的人察觉到了傅霁的不对劲。   抬眸,他露出温柔的笑容:“没事,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对面的人讲得兴致勃勃,可是傅逸却一个字没有听进去。   没过多久,坐在沙发上的青年站了起来,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傅逸迅速的收回余光,脊背挺直,脸上的笑容加深,英俊儒雅的侧脸完美无缺。   他以为晏冉是来主动找他说话的,或许是来道歉,为了刚才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说不定是吸引他的一种手段罢了,心里嘲讽又不屑。   耳边响起青年特有的清越沙哑的声线:“傅逸。”   傅逸假装没有听见,等晏冉再叫了一遍才转过头,好似才注意到,刚才还对着别人温柔的表情淡了一些,疏离淡漠:“有什么事吗?”   大型打脸现场 第22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2)   晏冉垂着眸,抿唇而笑:“我先回去了。”   傅逸皱眉,脸蓦然淡漠了下来,“这么早就走啊?不多玩一会吗?”   傅逸很少约晏冉出来,但是每次有傅逸的地方,那就一定有晏冉。   可是这个规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消失了。   他原本以为会等来晏冉的道歉,却没有想到等来的是一句告别。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想要的是……   傅逸惊醒,背后一身冷汗,眼眸郁色弥漫,这不对劲,这太不对劲,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他开心还来不及呢,忽略掉心底的愤懑,他弯起浅浅的笑容,象征性的问了一句:“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   冷白漂亮的人像一尊过于优美的冰雕,浅色的瞳孔带着星光。   毫不犹豫的拒绝让傅逸格外不快。   留下这句话,晏冉就迫不及待离开了,那动作有种说不出来的急切,步伐欢快。   她是欢喜的,就像奔向期待许久的爱人。   爱人?   晏冉喜欢的是他,爱的也是他。   这些年来,傅逸当然也知道晏冉身边有过不少人,这也让他心里更加厌恶,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玩物终究只是玩物而已,完全上不了台面。   脑子是这么想的,可是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尾随着那道修长单薄的身影,他不紧不慢的跟着,青年走的越来越快,到后面就是跑了起来。   她跑出了清吧,在外面的灯光璀璨,寒风凛冽下,扑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那位看起来矜贵又散漫的人,原来也会为了见自己喜欢的人而跑起来。   傅逸的眼瞳里温柔化去,渐如霜雪冰冷。   男人很高,可以把晏冉整个人都抱住,他们紧紧的贴在一起,亲密无间,呼吸交错,恨不得把对方融进骨子里的力道,仿佛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遇到了什么困难都不能分开。   他看到晏冉对那个带着帽子的高大男人笑得很开心,耀眼又夺目,冷白的脸在灯光下会发光一样。   也许,那双浅色又薄情的眼眸就像当时看他一样,看向那个陌生的男人。   用那种充满灼热的爱意的目光,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燃烧只为了照亮他眼底的温度。   傅逸脸上毫无表情,令人不寒而栗,攥紧的拳头强压着妒忌的愠怒,竭力控制住上前质问的冲动。   他不明白,爱一个人是可以那么轻易转移的吗?   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晏冉用那双深情的眼睛看过许多人呢,他只不过是被蒙在鼓里一个。   那只眼睛可会骗人了,连他都被哄骗的团团转。   之前的种种全部占据了他的脑海。   刹那间种种不堪和被耍的恼怒都从心底钻了出来,犹如失控的野兽疯狂乱撞,撞得傅逸的四肢百骸都微微发热,那双眼睛如同浸着冰雪的,满是寒意。   他虽然沉稳,但年轻气盛,被人耍了这么久,就像是活活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卡在喉咙里,恶心的反胃。   直到两个人上车离去,傅逸都没有离开。   他站了很久,也想了很久,然后又恢复了平常温柔的模样,压抑住了任何负面情绪。   风吹的脸上冰凉,心里猝然燃起的火焰却几乎烧的他五脏六腑都抽疼起来,那种羞辱让他此刻想了一万种办法回击。   ——   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   清浅的月光从落地窗照射了进来,洒下一片奇丽的光斑。   身形高大的男人如鬼魅般坐在沙发上,黑夜笼罩着他。   星火在燃烧,一支烟抽完,他似乎还没平静下来,又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来,烟身才露出半截,他已经用嘴叼出。   点烟时,他双眸惯性的轻眯起,打火机擦燃的幽蓝色火焰在他俊脸上跳跃过一瞬,火灭时,他顺手把烟从唇口拿下来,一口白烟徐徐的朦胧在他寡淡的脸廓前。   寂静的夜,只有男人躁动的心脏许久都得不到平静。   他又想起了,青年向着他跑过来的样子,周围所有的人与事物都黯然失色,一双眼睛亮如星辰,柔软的发丝微乱,弯唇露出来的笑容,照亮了他的世界。   那么用力的扑向了他的怀里,柔软纤细的手怀住了他的腰,踮着脚尖,温热的脸贴在了他冰冷的脖子上。   声音很低,很柔,像是在撒娇。   “你怎么才来啊?”   火星燃烧到了指尖,可是并没有将男人从梦幻的回忆中拉出来,他的眼睛在黑暗里透露着一种诡异炽热的亮光。   抽了整整半包,男人才停了下来。   躁动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他把客厅收拾好,把那些抽完了的烟消失灭迹。   这下,他才终于踏进了卧室。   拧开了门,空气中弥漫似有若无的淡香,香沿路指向床卧。   卧室满是那个人的气息,每一处,每一个角落都放过,连着他走进去,好像都沾上了这种气息。   光线氤氲,若有疏影摇曳。   男人脚步平稳有规律的走过去,原本有着节奏的呼吸被打乱。   他把地上晏冉脱了乱七八糟衣服捡了起来。   领带,西装外套,马甲……   他细心的整理好放回到沙发上,人却没有动。   高大挺拔的身形在地上投下来的影子就如同伺机而动的猛兽。   鬼使神差地把衣服又拿了起来,他低头,手往上面抬,那股属于晏冉身上独特的气味就越来越清晰,他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味道,像是雨后的森林,得到雨水滋养而盛开出来的花蕾,冷冷清清的香,清冷又热烈,若即若离,搔人心弦。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这衣服气味好像有魔法,离衣服越来越近,最后整张脸都埋了进去,仿佛扑进清晰浓郁的花蕾中,是一片直冲脑子的香。   死寂般的黑暗中,男人的喉咙里偶尔泄露出压抑不住,急切而又充满颤抖的吞咽声。   埋在晏冉衣服里的男人急剧呼吸着,胸膛起伏不定,柔软的衣物摩擦着他的鼻尖,唇,脸颊……   这一刻,好像又回到了晏冉拥抱他的时候。 第23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3)   温暖的,轻柔的,像是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窗户开着,朦胧的半透明窗帘无声飘飞。   男人胡乱的抱着衣服,又闻又蹭,很快那股味道就慢慢流逝了,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到了一边。   后面,他把视线转移到了衣服主人的身上。   晏冉睡在房中央的大床里,皮鞋乱蹬,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了一点脑袋和半张侧脸,怀里抱着一个枕头。   是傅霁的,因为晏冉抱着他不撒手,只好用抱枕偷梁换柱。   她一回来倒头就睡,很乖的自己裹着被子睡得香甜。   地毯厚软,傅霁悄无声息迈开脚步,来到床边。   晏冉其实很瘦,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就凸起来了一小块,而且还喜欢蜷着,原本就纤瘦,蜷缩起来更不占地方。   脸很小,肩膀很窄,闭着眼睛睡着了的时候,干净的不像话,特别想他小时候梦幻过的天使。   如果,能永远这么安静乖巧就好了。   傅霁低头看着床里的晏冉。   比起衣服上那清浅的味道,这里更浓一点。   等反应过来之后,他的鼻子已经顶上了晏冉的脸。   柔软白腻的脸颊被高挺的鼻子顶的往里面凹进去了,就像酒窝一样。   萦绕不散的淡香融进夜风和月光的清冷,飘飞弥散,幻境一般蔓延进感官的深处。   傅霁的喉结狠狠地滚动了一下,压低的嗓子一出声,热气就喷在晏冉的脸上,渲染出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你抱了我,我得抱回去。”   他理直气壮的对着醉酒的人这么说,还为自己编好了一个借口。   说完立马迫不及待的把占着他位置的枕头抽了出去,扔在了地上。   将晏冉紧紧拥入怀里,眼眸中藏匿着深沉汹涌的情绪,喉结上下滑动几下,垂下眼帘,掩住所有情绪。   傅霁抱着晏冉越抱越紧,仿佛要将人融入骨血般,指尖摩挲着她后脑勺,仿佛想要把什么东西也揉碎进自己骨血中,感受着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他冰凉的手指贴在了晏冉的脸上,眼里发出来赞叹的亮光。   “晏哥,你好温暖啊。”   温暖的让他恨不得一直这么下去。   这次,他的情绪又波动了不小的弧度。   因为,他学会了舍不得。   这是一次并不公平的拥抱,因为晏冉抱他只抱了一小会儿,可是他却抱了晏冉一晚上。   可怜的晏冉,醒来的时候不仅宿醉的脑袋疼,身子因为一晚上都没有伸展过的原因而酸痛。   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当看到黑化度的时候晏冉都震惊了,话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降到了75!   晏冉连忙问系统:【我昨天做了什么?!】   系统:【你强抱了主角。】   晏冉大惊失色:【什么?!我强bao了主角?!】   系统:【是的,你昨天死活抱着主角不撒手,活像个臭流氓。】   晏冉:【……】   吓死她了,还以为……   不过,晏冉反应过来,自己也没有那武器啊!所以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她闻了一下自己身上过夜的衣服,一身酒味,难闻的要死,连忙跑到浴室洗澡。   洗了个五分钟热水澡晏冉一下子就容光焕发,她照着镜子摆了几个造型,叹气:“我真的太帅了,我都快要自己爱死自己了。”   系统:【呕!】   晏冉:【你就羡慕吧,这张盛世美颜并不属于你。】   系统:【呵。】   晏冉给脸上搞了下爽肤水,还梳了两下头,搞完了之后才下楼。   当面对餐桌上的“爱心早餐”美好心情很快截然而止。   谁懂啊,天天吃毒食真的会死人的。   晏冉:【系统,在吗?】   系统:【有事说事,大事帮不了,小事不想帮。】   晏冉:【……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系统:【我不会算卦,说不出你爱听的话。】   晏冉:【……】   系统:【嘻嘻。】   晏冉知道系统靠不住了,内心哭成荷包蛋,表面上还是很矜持优雅的用餐。   第一口,yue。   第二口,yue。   ……   趁傅霁收拾在厨房碗筷,晏冉熟练的拿起胃药吃了两颗,她露出无比沉重的表情,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疯的。   傅霁收拾完,晏冉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新闻。   他脚步一顿,歪着脑袋,“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晏冉的眼睛从电视上移开,停在了男人的脸上,“今天放假。”   傅霁点了点头,他从书房拿了蜡笔和画纸出来,坐在地毯上画画。   而晏冉就坐在他的旁边看新闻,两个人虽然没有交流,但是气氛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莫名有种诡异的和谐。   傅霁长了一张很会画画的脸,可其实他画出来的画真的是一言难尽,就像他做的饭一样,一塌糊涂。   当然,这只是对晏冉来说。   其实傅霁画的很好,只不过风格太过于诡谲离奇,太过黑暗,看久了会有种窒息的感觉。   所以晏冉不喜欢。   他画画就喜欢用三种颜色,黑的,白的,红的,这三种颜色加在一起给人一种浓厚的暗稠扭曲感,就像黑色的漩涡,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傅霁每次画画都会很轻松的带入进去,会把所有的情绪发泄在画上,这次却有些心不在焉。   就像现在,他不小心拿错了一支蜡笔,原本黑暗风格的画因为添了一笔暖色,色彩和视觉一下子就变了,唐突又合适。   他觉得这个颜色简直碍眼极了,难看极了,在他准备撕掉的时候,晏冉突然开口了。   “今天会上映一部电影,好像蛮火的。”   傅霁顿了一会儿,直视过去。   冷白皮肤的人抿了抿唇,柔软漆黑的发丝垂在额前,这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干净纯粹。   她没有看傅霁,侧脸矜贵,细白的手指不自觉的绞在一起,透露出紧张来。   “是一部题材很火的恐怖片,我看了预告好像挺不错的,你要去看吗?”   晏冉的语气很自然,好像只是随口一提,就算被拒绝也不在意,明明端坐矜贵,就偏偏能让人感受到她内心翻涌不平。   傅霁沉默了,过来一会儿,才说:“我可以拒绝吗?”   晏冉抿了抿唇,转头望向傅霁,一张脸白的几乎透明,目光暗淡,照射进来的阳光也未能给予几分温度,像一块冷冰冰的玉石。   晏冉:拒绝我就哭给你看! 第24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4)   他蓦然笑出了声,这次是货真价实的笑容,只不过眼底那蠢蠢欲动的恶意全都被隐藏的很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我骗你的呢,我超级想看的。”   男人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他的深黑色的瞳孔倒映出那张冷白漂亮的脸,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着那张笑脸,他不知道为何,又不那么高兴了。   ——   这部电影片刚刚上映,却得到了诸多好评,几乎都快要买断,还好晏冉蛮早就订好了票,才抢到了两张。   傅霁没来过电影院看电影,等进到观影厅的时候,里面漆黑一片的环境让他觉得新奇。   晏冉手里拿着爆米花,在找座位的时候,走过过道,垂在旁边的手,好像被人无意的轻轻勾了一下,碰到了手心,有点痒。   下意识的望过去,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斯文的男人,对上了她的眼神,还露出了彬彬有礼的笑容。   但是晏冉却好像从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就消失了。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被冰冷的蛇类舔舐了一般,粘稠又反感。   这人晏冉不由皱眉,却也没有多在意。   两个人并肩坐着。   电影开播,傅霁聚精会神的看着。   这恐怖片从开头气氛就很凝重森然,讲僻壤山村里频频出现怪异的事情,主角身边的朋友一个又一个离奇的自杀,而且自杀的方式都极其的残忍。   晏冉的心砰砰直跳,手心都是汗,连忙吃了好几口爆米花。   随着剧情的推进,气氛越来越恐怖,主角在河边洗脸,音乐声音突然一变,一张青白腐烂的分不清男女的脸突然从水底冒了出来,那一瞬间,观影厅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晏冉捂住了喉咙间差点发出来的尖叫,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得煞白,她的双腿甚至开始细微的颤抖了起来。   傅霁看的入迷,但是却分了一部分神在晏冉的身上。   漆黑中,他看不清晏冉的脸,却能感受到那颤抖的双腿。   傅霁没忍住,勾起了一抹笑容,那是冰冷的,如同完成了恶作剧的孩童,天真的恶意,无邪的残忍。   主角被那双枯白宛如骨架的手给拉进了河里,奋力的挣扎着却逃不出,音乐的急促,无疑把剧情推向了高潮,周遭有不少胆小的女孩子被吓得发出小小的尖叫声,甚至有人害怕的捂上了眼睛。   傅霁很分神,心思有一半都没有在电影上,因为他发现晏冉脸上那种恐惧的表情可比电影有意思多了,可惜的是他的愉快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的手被另一只柔软又温暖的手给抓住了。   他的身体常年都是冰凉的,就像死人一样。   而晏冉是完全相反的,她柔软又温暖,令人忍不住想要贪婪的索取更多。   傅霁笑容很快顿住,大脑一片空白,他不再笑了,而且唇角那一抹弧度消失的太快,骤然扯平的唇,让他那张脸透出来几分说不出来的阴沉。   脖子僵硬的无法转动,耳边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屏蔽了,只有旁边的人的那只手的温度是那么的鲜活而充满温暖,那块冰凉的肌肤仿佛都被渲热,沾染上了她的气息。   他只感觉这温度有些烫,却并没有把手给伸回来,而晏冉她竟然得寸进尺!   晏冉把被冷落的爆米花放在一边,整个人的身体都跟着快要贴了过来,把脸深深的埋进傅霁的肩膀上,呼出来的气息有些急促,肩膀都在颤抖。   他的鼻尖又嗅到了那熟悉的香气,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在这样的一片黑暗里,傅霁的脸上没有什么温情,只有几分不耐烦。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傅霁声音温柔地问道,用手又轻轻的拍了拍晏冉不断颤抖的背,他担心一样的讲:“要不要我们先医院看看?”   他在黑暗里用最轻柔的语气讲,脸上却是一片冰冷毫无表情,那种诡异的割裂感让人心底发凉。   晏冉看不到,但是她知道这次出来看电影就是为了傅霁,也不想因为恐惧而扫了他的兴,于是晏冉只好松了手,假装若无其事,用最平静的声音道:“没事,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傅霁当然知道晏冉只是临阵脱逃而已,或者说不想让他看见她那么狼狈的一面,说了一声好。   等出了观影厅,晏冉双腿一软,差一点就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   太可怕了。   实在是太可怕了。   晏冉白着一张脸,缓了好久,才颤颤巍巍的走去洗手间。   面对选择洗手间,晏冉陷入了沉默。   女厕所那边有人,晏冉怀疑如果自己走进去的话,会被当成变态。   可是要是去男厕所那就更加变态了好不好!   系统:【怕什么?眼睛一闭的事情,你磨磨唧唧啥呢?】   晏冉冷笑一声:【站着说话不腰疼。】   系统:【那你憋着吧。】   晏冉憋不住啊。   最终还是咬咬牙,进了男厕所。   让晏冉松了一口气的是,还好这厕所是隔间,不然晏冉可能会选择宁愿憋死。   进了隔间锁上门,晏冉手指刚搭上皮带,系统就出声了。   【别脱。】   晏冉吓了一跳:【怎么了?难道有摄像头?】   系统:【外面有人。】   晏冉一愣,然后低头。   厕所的灯光很亮,她从门板缝看到一团黑影堵着,就像如影随形的液体,肮脏又恶心。   而那些小的门缝,还塞进了一点边边角角,那是手机。   晏冉气笑了,没有想到在男厕所还会遇到这种偷窥狂,还真是变态中的变态!   转身,倏忽开门。   蹲在门口的人猝不及防,当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站了起来,男人斯斯文文的,笑起来也是一股精英味,谁都猜不到他会做出这种在男厕所偷窥的事情来。   男人面不改色的解释:“我的鞋带开了。”   晏冉笑了一下,当然不相信他这种鬼话,她不经常笑,每次笑起来秾酽的相貌带着点儿风流,但这个笑却透着薄薄的讥嘲,连着弧度漂亮的眼眸也捎带出轻诮来。   男人被她的一个笑容给愣住了神儿,接着又被她的一句话给打醒。 第25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5)   “把手机给我。”   男人的唇角还含着丝笑,有恃无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晏冉不愿意和他多说废话,冷着一张脸,浅色的瞳孔弥漫着寒霜,“你再不交出来,那就等着我的律师函吧。”   这并不是开玩笑,从晏冉的穿着就可以看出来非富即贵。   男人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把手机交了过去:“我什么都没拍。”   还没来得及拍什么,就已经被发现了。   晏冉拿着他的手机,毫不犹豫的扔进了马桶里,按下开关,手机很快就被水流给冲走了。   转过身的时候,男人已经冷静了下来,一对视,他慢慢笑了,语气肯定带着点得意:“你是那个吧。”   那个?   晏冉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系统:【就是那个啊!】   晏冉:【那个?】   系统恨铁不成钢:【就是那个那个啊!】   晏冉:【那个那个啊?】   系统:【就是那个那个那个啊!】   晏冉都急了:【那个那个那个啊?你倒是说啊!】   系统:【……算了。】   系统不说,晏冉又实在好奇,可是又不能直接问。   这样沉默的行为让男人误会了,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笑了笑,瞧着晏冉,眼神里带着直勾勾的欲望,这直接让他那斯文的外表转变成了另一种感觉,很邪气。   “你身边有伴吗?没有的话,我们可以约一约。”   他说着,眼神在晏冉身上扫过,特别大胆,让晏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男人的话已经说得很露骨了,晏冉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你是变态吧?”   这句话晏冉很想说了,在多看一眼就反胃,吐出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欲绕开男人离开。   男人怔了一下,并没有因为晏冉的话而恼怒,又缠了上来,不甘心地拦住她,舔着唇很涩情的说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要是一般人肯定会觉得恶心什么的,但是男人当时仔细观察了一下晏冉的表情,没有反感。   晏冉这才想起,原来这个人就是当时碰她手心的家伙。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晏冉的拳头硬了。   他眼睛里带着蛊惑,“而且我想你也会喜欢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充满了自豪感。   晏冉是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这么不知廉耻,目光在男人身上虚虚地晃过一圈,缓缓笑了。   就在这男人被这笑容迷的愣神的功夫,晏冉直接一个拳头过去。   男人惨叫一声,这只是刚刚开始。   ——   傅霁尾随了一路。   他知道晏冉漂亮,这种漂亮已经超出了男女的界限,褪去了西装的她减少了那种冰冷和高高在上的气势,只穿了一件羊羔毛棉衣的她   就像是个普通大学生。   一个格外脆弱,好欺负的大学生。   他看到那个男人就像个变态一样蹲在隔间门口,脸上狂热。   等晏冉打开门出来后也一点都不慌张,下流的眼神一遍遍地从上到下贪婪的流转在晏冉身上。   胆子真的很大,这恐怕是第一个敢在晏冉面前说这种话的人。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晏冉的样子有多么的难看了。   他应该幸灾乐祸才是,毕竟能恶心到晏冉,能让晏冉不舒服,他就高兴。   可是心里却涌现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愤怒就像一团驱赶不散的阴云,压抑着他,带起一阵阵烦闷的情绪,令他差点无法继续掩饰。   这样的情绪很奇怪,不应该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甚至产生过一种冲动,想要把那个男人的眼睛给挖掉。   就在他迷茫的时候,就见晏冉三下五除二地把混混们撂翻在地。   动作利落干净、凶狠优雅,几乎就像是一场来自她的个人秀。   那个男人被揍的鼻青脸肿,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然后被晏冉关进了隔间,锁了起来。   完事后,晏冉去洗手台洗手,写的很仔细,不放过每一处,水流冲刷着她白玉般完美的手指。   厕所暖黄的灯光下,雪亮的镜子照出那张苍白病态的脸,眉眼如画,唇色淡淡,显出了不同寻常的清冷,矜贵,又透露着一股危险,让人不敢去靠近。   那是一种没有人能抵抗住的美丽。   危险也不能驱赶任何豺狼虎豹,只能更加激起雄性刻入了基因里的征服欲。   傅霁的眼眸暗了下来。   ——   晏冉回到了观影厅,电影已经播放到了尾部,人鬼大战,不是那么恐怖了。   这下晏冉总算是放松了很多,偷偷的把那一大桶爆米花给解决掉了。   看完电影,晏冉和傅霁去吃饭,餐厅是会员制,晏冉是里面的VIP,服务员人美声甜,里面的菜除了贵之外都很不错。   晏冉吃饭是最认真的时候,餐桌礼仪也特别的完美,基本从来都不讲话,咀嚼都没有声音,甚至连瓷器像碰撞那种细微的声音都没有。   浅色的唇染上了几分红润的光泽。   她安静地垂眸,脊背挺直没有弯曲,宛如压着雪的竹节。   纤长浓密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垂下,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了一片阴影。   傅霁盯着她看了一瞬,黑沉沉的眸子里看不出半点情绪。   他舔了舔唇,喉结滚动了好几下,脑海里全是那个男人的污言秽语。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傅霁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问。   他不想让晏冉意识到自己的诱人、从而增强自我保护意识。   嘿嘿,想要票票~~ 第26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6)   一道声音打破了平静甚至莫名和谐的画面。   “小……晏冉?”   傅霁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至他看到晏冉的眼神变了,从平淡变成惊讶,几乎一瞬间又变成了难以掩饰的亮光。   他见过这个眼神。   晏冉每次看傅逸就是这副样子,就像情窦初开的大学生,不管是任何时候,任何的地点,只要有傅逸的地方,她的眼睛会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就像现在这样。   傅霁随着晏冉的目光望去,果然是傅逸。   傅逸面带浅浅的微笑,温柔的就像三月春风,明明长得一张和傅霁一样的脸,可是他好像就是自带光芒,亲切的让人忍不住靠近。   那么自然的来到面前,吸引住了晏冉的目光,不费吹灰之力。   晏冉脸上的表情是他很少所见的波动,很复杂,目光却黏在了傅逸的身上,一下都舍不得移开。   那是怎样描述的眼神?   他并不知道,因为从来都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这个时候他才清楚的意识到,不管无论如何,不管晏冉对他多么点好,在晏冉的心中,依旧永远都比不过傅逸的一个眼神。   晏冉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皱着眉头,然后看向他。   一个说不上来的目光。   是觉得他在这里碍眼吗?还是怕傅逸误会?或者现在恨不得马上立刻跟他撇清关系?   他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晏冉注意到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掩饰着松了一口气,这才抬头对着笑容满面的傅逸说道:“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吃了吗?”   傅霁眉眼轻柔:“还没有呢,我刚到,倒是没有想到,你什么时候和我弟弟这么熟了。”   傅逸这句话说的随意,却暗藏着不动声色的试探。   晏冉放下了刀叉,她有个习惯,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如果要说话的话就一定会先放下餐具。   动作自然的擦了擦嘴,晏冉面色如常,没有半点心虚,很自然的道:“就刚好碰到而已,小霁弟弟很可爱。”   说这话,尾音都带着几分调笑,那双浅色的瞳孔流淌着笑意,鼻尖的小小红痣都带着几分蛊惑。   他心脏似乎停跳了一拍,捏紧了手指,暗自恼怒。   什么狗屁小霁弟弟,晏冉只是比他大两岁而已,根本就是耍流氓!   傅逸也愣住了,目光在两个人的身上流转了好几次,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精心准备的表情,吸了一口气扯出了一抹僵硬地笑:“是吗?看不出来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已经好到了这种地步。”   哪怕他再怎么维持平静,但还是多少带点阴阳怪气。   晏冉就跟没有听出来似的,纤长的睫毛微掀,淡色的唇但因为刚才的擦拭和变得有些泛红,语气礼貌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疏离:“还有什么事吗?”   这下不仅傅逸的脸色不好看,就连傅霁都有点惊讶。   但是晏冉只是抿唇一笑,“你打扰到我们用餐了。”   毫不留情面,傅逸脸上的笑容已经垮了下来,他面无表情,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连饭都没有吃。   回到了车里,傅逸脸上全然不复刚才的温和,一脸阴沉的注视着前方,砰的一声在方向盘上砸了一拳,车子立刻了发出难听的鸣笛声。   他敢肯定,晏冉是故意的,故意给他难堪,还是在傅霁面前。   晏冉重新拿起刀叉继续吃还没有吃完的牛排,过了一会儿,见对面的人的目光依旧没有半点收敛,头也不抬的说:“你再不吃,就凉了。”   男人这才仿佛被惊醒一般,收回来视线,但是明显很心不在焉。   他觉得好像不应该这样,可是晏冉的表情实在是太平静了,这更加让他觉得诡异。   直到回到了别墅,洗漱完躺在床上关了灯,傅霁都缓不过来,他翻来覆去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后来晏冉好像被他吵醒了,翻了一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两个人虽然躺在一张床上,但是中间却放着一个枕头,空间分明,在清醒的时候谁都不会越界半步。   睡着了之后就没有人敢保证了。   晏冉这一个翻身的动作,几乎一半的身体都压在了放在中间的枕头上。   两个人的距离拉近,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晏冉呼吸平稳,很显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闻到了晏冉身上的味道,扰乱了他的思绪。   明明两个人用的是同一个品牌的沐浴露,可是晏冉的身上就是比他香。   傅霁实在睡不着,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就去看晏冉的脸。   真的很近了,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   傅霁的手臂只要稍微一伸就可以轻松的把她拢在怀里。   让他失眠,胡思乱想的人早已没心没肺的睡得很香。   他看着晏冉的脸,轮廓线条特别的优美,睫毛特别的长,唇瓣的弧度很惊艳,简单的说,长了一张很好亲的嘴,光线太暗了,鼻尖上的红痣都变成了墨黑色的一小点。   在他的身边,睡的没有任何的防备。   难道真的就一点都不害怕?   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的睡在他身边呢,明明之前他还掐了她的脖子,虽然没有用很大的力,但是脖子上的红痕还是很骇人的,这房间就两个人,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呢?   为什么要对傅逸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样子,明明不是很喜欢他吗?喜欢他喜欢的都快要疯了,怎么现在又表现的不在意呢?   这些傅霁都想把这正坠入酣甜梦乡的晏冉摇晃醒,问问她,直到把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逼问出来才肯罢休。   可是最让他想不通的还是,为什么愿意吃他做的饭?明明那么难吃。   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去看恐怖电影?明明那么害怕。   为什么那天要抱着他?明明那天也没有下雪,也不是那么冷。   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出于真心是假意?   还是对每一个情人都是这个样子?   会随意的抱任何人,那并不是独属于傅霁的拥抱,那也并不独属于傅霁一个人的温柔,那也并不独属于傅霁一个人的晏冉。 第27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7)   傅霁呼吸逐渐有些粗,他目光凝在晏冉的脸上。   手慢慢靠近了晏冉心脏的位置。   他想要知道,晏冉的这颗心,是不是也是为任何人跳动的。   可就在他准备出触碰的时候,晏冉突然翻了一个身,靠的更近了,脑袋几乎都要埋进他的胸口,   温热的呼吸扑在了他的胸膛上。   刚好是他心脏的位置。   傅霁的呼吸一下子就停了,身子僵了一瞬,晏冉似乎觉得这样的姿势不太舒服,身子隐约就要离开了。   傅霁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连忙调整了一下位置,放松了身上的肌肉,能让她处于一个很舒服的姿势上。   终于,晏冉没有在动了。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73%!】   ——   晏冉很忙,但是每天晚上都还是会回来吃饭,他亲自掌勺,或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最近对厨艺上涨。   因为唯一吃过他做饭的人给予了他很大的自信。   他花了点心思,在网上购买了好几本菜谱,研究了好久,一大半的心思都扑在这上面,就连画笔都放了好几天没有碰过了。   当然,这些对于晏冉来说是折磨,还好备着胃药,不然晏冉怕自己还真撑不了这么久。   最主要的是,傅霁这个坏家伙只做她一个人的饭,等着她一个人吃。   当看到桌子上那黑乎乎的煎蛋的时候,晏冉突然就想要任性一下了,假装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早餐我就不吃了。”   说完就想要急匆匆的离开,生怕晚了一步就要被抓回去吃掉那猪吃了都摇头的东西。   【叮!】   系统神出鬼没,幸灾乐祸地提醒道:   【宿主请注意,反派黑化度已升为75%】   晏冉人裂开,差点被自己绊倒,有点不可置信的样子。   就是因为自己今天没有吃早餐,然后黑化度就这么不可理喻的上涨三个点!   不要这么无理取闹好不好!   傅霁见说着赶时间的人一动不动,寡淡俊美的脸上牵扯出一个笑,但是那眼底却没有表现出半点的笑意。   “不是说赶时间吗?还愣住做什么?是忘记拿什么东西吗?”   瞧瞧这语气,多么的温柔善解人意,要不是那上涨的黑化度,根本就看不出来这男人这么的小心眼!   晏冉忍气吞声,转头坐回了餐椅上,一脸正经:“再忙,也得把早餐给吃完。”   傅霁脸上的不变,但是却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的愉快。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72%。】   过分!实在是过分死了!   ——   后来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散播了出去。   他们也挺好奇的,不为别的,虽然傅霁长非常和傅逸一模一样的,但是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把他们认错,因为两个人的气质,可以把两个人的脸给分隔开。   一个阴郁的让人生厌,一个优秀的让人崇拜,一目了然。   晏冉不知道这事,也不知道这事情传的有多么的离谱。   只是有一次跟他们玩的时候,有人喝高了,说了胡话。   酒精一冲,话匣子一打开,其中有个人说的很起劲。   “晏哥不愧是晏哥。”   这话一出,大伙儿都精神了,个个都看了过来。   晏冉从烟盒里面抽出了一根烟点燃了,夹在了手里,没有抽,隔着白色的烟雾,神色莫测。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嘿嘿,晏哥,你就别装傻了,都传遍了。”他痴痴地笑着,眼看晏冉的表情有点不太对劲,几个有眼色的人立马把那个人拉到了一边。   晏冉没喝多少,脑子清醒的很,只不过这包厢实在是闷,不太舒服。   岳凌和那些人拼完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这边动静,又来到了晏冉身边。   他喝的不少,脸颊都红了,一身的酒气。   当他靠近的时候,晏冉还很嫌弃的推了他一把。   岳凌也不气,还自个傻笑。   他就看着,那看似充满醉意的眼眸有着格格不入的深邃。   晏冉靠着,烟雾缭绕,在灯光下绚烂迷幻。   衣袖被折了起来,露出来的一截手臂实在是细,伶仃的一截,白得发亮。   岳凌脸上带着痴意,看晏冉,看的嘴痒了,他又凑了过去,“我也想要。”   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一脸傻意,语气甜腻腻的,跟撒娇似的。   晏冉夹着烟,“好好说话。”   但还是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给他。   “我没有带打火机。”岳凌特别会得寸进尺,他不等晏冉同意,就自个擅自贴了过去,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在他们脸上带来了一丝迷离致幻感,他离晏冉的脸只有一寸。   冷白的皮肤,鼻梁上缀着一颗小小的红痣鲜艳欲滴,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蛊惑。   亮起来的烟头,与那根岳凌嘴上叼着那根烟递交叉,星火燃烧,一下就燃了。   岳凌跟傻了一样,还是不动。   晏冉不喜欢这种超乎的正常交界的距离,等了三秒,人还不走,就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往后一推,声音带有一丝沙哑:“别靠我那么近,你以为你身上的味道好闻吗?”   带着毫不加掩饰的嫌弃。   锁了,我真的不知道错哪了啊 第28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8)   抬眼,用委屈的目光黏糊糊望着晏冉的脸,小声说:“你变了,你以前都不会这么嫌弃我的。”   晏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温热的手掌玩笑似的拍了拍他的脸,“好好说话,别总是说这些有的没的。”   岳凌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被碰过的地方就像过了电一样带着酥麻的感觉。   晏冉抽完了这根烟,拒绝了岳凌举过来的酒,腰板坐直:“不喝了,太晚了,我该走了。”   说完这一句,晏冉按了按岳凌的肩膀,提醒他一下。   这让岳凌不太高兴。   都还没有带上多久怎么就要走了呢?   时间还早的很,晏冉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现在叫出来那么难,又回去的那么早,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所说的。   岳凌原本不太相信,这会儿也有点迟疑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要是走了,我多没面子?”他把烟咬在了嘴里,目光迷离又清明,笑容里透出了一丝不满,“家里有人等啊?这么着急回去。”   家里有人是真的,会不会等完全靠那个人的心情。   但是说真的,晏冉真的不是很喜欢这种地方,闷,热,没意思。   晏冉把衣袖放了下去,衣服扣好,嗓音漫不经心,又带着一股莫名的安抚劲儿:“我明天还有正事,你也早点回去。”   岳凌还是不高兴,脸沉了下来,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在晏冉快要离开的时候只说了一句:“那下回叫你,你可别不来啊。”   晏冉已经站了起来,头顶上的灯光五颜六色,在那么绚烂的光线下,那张冷白的脸笑起来依旧有一股惊心动魄的意味。   “好,有空就会来。”   岳凌不争气,只觉得心里的那股郁气一下子就被这个笑容冲散了,什么不快都没有了,晕晕乎乎的跟泡在蜜罐里似的,知道过了好久都缓不过劲来。   ——   快要过年了,路边的街头喜气洋洋,所有在外面打拼的人都回来团聚,热热闹闹的,红色喜庆一片。   傅霁一直都待着别墅里,晏冉每次回来他都在,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马上都快要过年了,傅霁竟然还在。   晏冉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回家过年吗?”   傅霁在画画,手指上沾着颜料,“下午就回。”   晏冉说好。   到了下午晏冉很早就下班了,公司也放假了,她去超市买了些年货。   傅霁收拾了些东西准备回家,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他来的时候都没有带东西来,走的时候也差不多都两手空空。   刚出门,冷风就呼啸而来,寒意刺骨,驱散了身上仅存的一丝热意,横斜的枝丫随风摇曳,墨影投落满地。   细小的雪花飘落,地上堆起了一层不算很薄的雪。   青年就是在这样雪花纷飞,寒风呼啸的场景中走来,双手提着东西,步伐有些焦急,才有些慌忙地赶过来。   傅霁就站在房檐下,触及不到一丝雪花。   晏冉应该是来的有些着急的,说话的时候语气不是很平稳,有点喘。   “这些都是一些年货,带回去给父母问好。”她手里又提着另一袋东西:“这个是你比较喜欢吃的零嘴,很多店都已经关门了,最近都买不到,拿回家吃吧。”   傅霁愣愣的,下意识的接住,这几袋东西都很沉,可以看出准备了不少。   晏冉的发丝和肩膀上都落了一层雪,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两只手都提着东西不太方便,所以没法撑伞。   司机慢了一步,手里拿着伞,都没有办法给晏冉撑,晏冉就自己急匆匆的走过来了。   那张冷白的脸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声线清澈柔和,宛如夏日的风。   “快回去吧,好好玩几天。”   她这话说的,无比的自然好像是自家的孩子出去玩几天,而她会一直在这个地方等着他回来。   他并不是浮萍,他有归宿。   傅霁脑子都是混沌的,晏冉一个指令,他就一个动作。   晏冉让他走,他就呆呆的走,司机在旁边为他撑伞,不让他淋到一片雪花。   走到一半,不知道为何,傅霁又转过头看了一次。   晏冉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那双浅色的瞳孔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走远,见他回头还挥了挥手。   明明两个人的距离已经不算近了,可是傅霁好像将青年眉眼间的温柔瞧得清清楚楚,浅浅的光线落入晏冉眼中,使她的眸子越发瑰丽,流光溢彩的、非常惑人。   她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突破了寒冷,来到了他的耳边。   “早点回来。”   直到已经上了车,傅霁都还有些缓不过神,心潮翻腾,宛如平静的心湖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波波涟漪。   手脚都是冰凉的,呼出来的空气也是冷的,可是他却觉得体内突然游荡出一股奇妙的暖流,飞散在身体的各个角落,又纷纷冲着心脏奔去。   车窗升起,车厢里的暖气流动,他透过漆黑的车窗,看到晏冉站在凛冽的寒风中,她那单薄削瘦的身影是那样一下子击中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那一刻,他竟然觉得晏冉很孤独,那身形看起来是那么的纤细,又是那么的脆弱,仿佛风稍微大一点都会被吹走。   车缓慢的行驶,晏冉的声音也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65%!】   傅霁看着身边的年货,眼底晦暗不明。   在等红绿灯的空档,司机叹了一口气,有种说不出来的惆怅:“看来小晏总今年又是一个人了。”   司机很明显是误会了,以为傅霁是晏冉的人,会陪在晏冉身边。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0_2. c_o_m   傅霁的目光从车窗外的风景转移到了后视镜,看着司机的脸。   司机仿佛知道他想要问什么,接着说:“别看小晏总身份高,家世好,其实啊,身边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老晏总常年在外,基本从来都没有回来过,连过年都不会回来看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晏总不是他儿子呢。”   司机寻寻叨叨地说了一路,看起来在晏冉身边待了蛮久的,也看得出他对晏冉很忠心。 第29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9)   他的脑海里又无法控制的浮现晏冉站在房檐下的模样,唇瓣用力的抿了抿,垂下了眼眸,遮住了里面的情绪。   ——   一回到温暖的客厅,晏冉差点高兴的跳脚,终于没有黑暗料理霍霍她了!   晏冉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   对所有的工作说拜拜!   对所以的烦恼说嗨嗨!   晏冉一把扑到了软绵绵的床,幸福的滚了一圈,终于可以享受一个人的生活了!   傅霁一到家,刚打开门,还没有走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欢声笑语,他的脚步一顿,随后走了进去。   他一走进来,原本美好和谐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破,时间仿佛都凝滞了,寂静的空间里流动着说不出来的尴尬。   后来,还是傅母先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回来啦?吃了没啊?没吃的话我让阿姨给你煮完面吃。”   傅霁说没吃,把东西放到一边,傅母看到了,皱眉:“回来就会来,带什么东西。”   话是这么说,但是却没有任何想要看的意思,对于傅霁身上一切,她都嫌晦气。   要不是晏冉帮他买了,他甚至都不会带,直接两手空空回来。   傅霁终于开口说出了从进门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不是给你们,是我的。”   这些都是他的。   傅母听得直皱眉,活像傅霁有多么碍眼似的。   傅逸就静静的坐在旁边打量着他,一句话都没说,置身之外。   阿姨很快就把面给做好,热乎乎的,散发着香气。   等吃完面,傅父才冷冷的开口:“还知道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死在外面了。”   傅霁的表情不变,他把那几袋东西拿上,转身就上楼。   被忽略了傅父气的直拍桌子:“你看看他那副样子!简直都要反了天了,一年到晚的都在外面,有种过年就不要回来,天天那晦气样,搞得谁欠他似的,我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养都养不熟的白眼狼!”   后面的话傅霁没有听清,他已经上楼了,隔音不错,耳边都清净了不少。   他回到房间,灰尘就扑面而来,这间房子已经放了好久都没有打扫过了,可能从他离家的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人踏进这个房间,好像他这房间有什么病毒一样。   傅霁伸手一摸,满手的灰,他那双深如寒夜的眸子染上了一层阴沉。   他随便打扫了一下,被子因为放了许久没晒而散发着霉味。   傅家不穷,甚至是富有,虽然比不上晏家,但是也算是豪门世家,但是一对上傅霁,就不愿意多花一丝一毫的精力,哪怕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回家第一个晚上,傅霁来来回回,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他想,这床太硬,被子也不好闻,躺了半夜,身体都还是冰凉的。   晏冉房间的床是软的,被子也轻的有羽毛一样,很香,充满着阳光的味道。   晏冉身体很软,手是热的,脚是热的,浑身上下都是暖呼呼的,抱住很舒服,他的身体也会变热。   他想,好像晏冉也没有那么讨厌。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60%!】   第二天傅霁睡到了中午,没有人把他给叫醒,他也没下去。   到了晚上吃年夜饭,傅霁才下去了,他们都已经吃上了。   傅母一个劲地对傅逸嘘寒问暖,一个劲的给他夹菜,好像生怕他吃不饱。   而傅逸脸上也一直挂着温柔的笑容,如果忽略掉傅霁这个不速之客,那还真是一幅家和团圆的景象。   傅逸看到了傅霁,笑着说:“小霁,快来吃饭,就缺你了。”   傅霁站着没有动,因为餐桌上并没有属于他的位置,就连他的碗筷都没有。   傅逸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对着阿姨看似责备,语气却不重:“阿姨,你忘了给小霁添碗筷了。”   阿姨急急忙忙的添上,她都快忘了傅家还有个二少爷。   傅霁坐了下来,一桌子的菜,全都是傅霁爱吃的,没有傅霁一个喜欢的。   傅母也许是觉得尴尬,补偿般的给傅霁夹了一小碟子的三文鱼:“你也真是的,吃年夜饭都不知道自己下来。”   看了一眼碟子上的三文鱼,傅霁没吃,他对海鲜过敏。   他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动筷子,唐突的不行,过于深黑的瞳孔像深渊。   傅父一见傅霁这副阴郁死气沉沉的样子就讨厌,终于忍无可忍,“傅霁,大过年的你别给我们摆脸色,要是不想在这个家呆着,你可以走。”   傅母没有说话,脸色也不好看。   傅逸温声劝和:“爸,大过年的你别动气,小霁的性格就这样。”   傅父忍着怒气,最终还是因为过年而没有说太过于难听的话。   傅逸对着傅逸,俨然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小霁,你放了这么久,没有回家,爸妈其实也很想你,先和爸妈道个歉,一家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说完,傅霁依旧沉默,他把盘子里面的三文鱼倒进了垃圾,然后起身,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手一翻,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震耳欲聋。   傅母发出惊呼声,所有人措不及防,身上沾上了汤汤水水,狼狈不堪。   好好的一顿年夜饭,被毁的一塌糊涂。   傅父怒吼一声:“傅霁!!!”   傅霁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们,似乎觉得此刻他们的表情都特别的好笑,弯着眼眸笑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幽怖的笑声,令人感到不寒而立。   一双微微深黑色的眼眸深不可测,空洞的盯着面前的人。   半晌,他歪了歪头,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一家人?哈哈哈哈哈,一家人?”   他笑得很开心,但其中却带着一种冷冰冰的嘲弄,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傅父被气的脸色涨红,颤抖的一双手指指着好像疯了的人。   “你!你!你是不是疯了!”   “对啊,我就是疯了,在你们眼里我不就是个精神病吗?我现在疯了你们难道不高兴吗?”   他的嘴角勾着怪异的微笑,眼睛亮得恐怖,肩膀抖动着,脖子涨红,额角的青筋暴起,仿佛讲了一个无比好听的笑话,笑得听不下来呢。   傅霁:退后,我要发疯了 第30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0)   傅父瞪大眼睛看着他,宛如是在看一个疯子。   傅霁疯疯癫癫的在傅家闹了一场,没有任何人敢阻拦,甚至都已经忘记了当时是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的。   他们没有想到看起来沉默阴郁的傅霁会突然爆发出这样疯狂神经的一面。   直到傅霁离开,热热闹闹喜庆的客厅早就被破坏的七七八八,福字吊坠被砸成了两半,地上一片狼藉。   他们对视一眼,都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傅霁疯了。   ——   晏冉不太会做饭,但是会煮面和做饺子,客厅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在厨房都可以听到,欢快的音乐,开心的笑声,让这个空荡的客厅都添了几分人气。   晏冉在揉面,她准备做饺子,过年还是吃饺子比较好。   她的手不是很巧,把饺子捏的奇奇怪怪,但是晏冉看的很满意。   一个小时过后,丑丑的饺子差不多包好了,晏冉身上也被搞得乱七八糟,系在围巾上的围裙沾着白粉,脸上也有,她自己还无所察觉。   面团还剩一点,晏冉手里拿着擀面棍,想着把这些面团弄完,饺子就可以下锅了。   门铃这个时候响了,晏冉疑惑,这大过年的谁会来啊。   门铃响的很急促,活像什么催命鬼。   手中的擀面棍都来不及放下,晏冉急匆匆的去看开门。   等看到外面的人,她愣了一下,寒风凛冽,男人一身寒霜,她怔怔望着突然出现的傅霁。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确认了,然后开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门口挂着红灯笼,男人的身形过于高大,遮住了那喜庆的光,低着头,一呼一吸之间都冒着寒气,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傅霁看起来就像是顶着风雪走过来的,头发都湿了,明明下午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回来就一身狼狈呢。   外面实在是冷,晏冉把男人给牵了进来,关上了门,转身都还来不及说话,傅霁弯腰,脑袋就埋到了她的脖颈处。   冰冷的呼吸喷洒在颈侧,惊起了一阵一阵的寒颤。   他仿佛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弃犬,用冰冷的脸贴在她温热的肌肤上,嗓音闷闷的:“我不喜欢吃三文鱼……我想吃红烧肉……”   晏冉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有些手无足措,她的双手还有很多白粉,僵硬的停在半空,清越沙哑的声线好像染上了黎明的温柔:“我知道你对海鲜过敏,等一下我就给你做红烧肉好不好?”   哄小孩似的。   晏冉只和他相处不到两个月,就知道他对海鲜过敏,从小养育他的父母,却从来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最可笑的,也许是自己。   男人不动,晏冉也就一直维持着这别扭的姿势没有动,过了半响,晏冉感到肩头传来温热。   她僵住了,更加无措了。   “怎么了?”晏冉手里的擀面棍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   男人不说话,只是把手臂收紧,死死地抱住了她,抱的很用力,好像恨不得两个人融为一体。   晏冉知道他不想说,于是也不问,她慢慢的等,等到男人的情绪从失控的边缘平静了下来。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晏冉就那么一直站着,直到手臂酸了,才轻轻地叫他名字。   “我刚好还没有吃饭,我们一起吃好嘛?”   傅霁听闻,总算先松开了手,他低着头,眼眶有些红。   晏冉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说:“先去房间把衣服换了,不然会着凉的。”   看着傅霁回到卧室,晏冉这才捡起擀面棍去厨房。   傅霁随便冲了一个热水澡,雾气腾腾,镜子中的自己面无表情,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可怜不已的模样。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碰了碰泛红的眼眶,嘴角缓缓的勾起,眼底也有些笑意,不过只要仔细往深处看,那深处只有一片能吞噬人的刺骨冰冷。   换好了柔软的衣服,傅霁开门走了出去。   晏冉刚好把饺子给做好了,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雾气廖廖升起,她站在餐桌旁,黑色的发色垂在额前,五官依旧好看得无可挑剔,像是上帝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眼睛宛如落满阳光的湖面,波光粼粼,透澈至极。   她的眉宇间含着笑,似徐徐春风。   “快过来吃饭。”   红烧肉不多,因为晏冉也没有买很多菜,又大部分都做饺子馅了,只有小小的一碗,全给了傅霁。   傅霁低头看碗里的饺子,实在是算不上好看,但是每一个都很大,皮薄馅多,吃起来味道意外的不错。   已经空了一天泛着疼的胃好了不少,暖乎乎的。   等吃到第三个的时候,傅霁表情一顿,然后把嘴里的东西用纸巾包住吐了出来。   是一块硬币。   傅霁愣愣的,他不明所以的望向晏冉,似乎并不太明白饺子里面为什么会有硬币。   “在饺子里面吃到硬币,寓意是幸福和财源滚滚,在新的一年中会有美好祈愿。”嗓音柔柔的,像羽毛挠着耳蜗。   电视机正好在放倒计时,最后一数字下,落地窗外响起了鞭炮声和放烟花的声音。   烟花炸开,流光四溢,把乌黑的天空衬托得更加绚烂多彩,尽情的绽放稍纵即逝的美丽。   在这样热闹吵杂的情况下,他的耳朵里还是飘来了晏冉的声音。   “新年快乐,小霁。”   “在新的一年里,会越来越好。”   在这一瞬间,似乎有一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在蔓延,好像凭空生出的藤蔓,顺着胳膊肩膀,自下而上缠至心间,缠得他心跳忍不住加速。   他咬了一口大大的饺子,里面的汁水和肉馅比他尝过的所有东西都还要香,都要甜。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50%!】   ——   洗完澡,晏冉给他一个大红包。   傅霁从来都没有收过红包,厚厚的一沓。   头发被揉了一下,青年笑着说:“别人有的你也有。”   傅霁在心里默默的重复了一遍,从里面品出来一丝丝的甜味。   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都没有睡,床头的台灯开着,暖光照亮了一小片。 第31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1)   傅霁平躺着,双手交叠在腹部,精神比任何时候都还要亢奋。   这是他和晏冉第一次一起过年,吃饺子,收到红包,也是他第一次从饺子里面吃出硬币。   更是他第一次得到新年祝福。   今天,就是他得到祝福的第一年。   傅霁的心头涌上来一股难言的悸动,今天晏冉好温柔啊,对他笑得好温柔,怀抱好温暖。   现在晏冉就睡在他旁边,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   他动了一下,侧过了身,去看躺在他身边的晏冉。   晏冉也没有睡,却还是蛮困的,眼皮已经耷拉下来,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之后,也看了过来。   她声音沙哑,也很轻:“睡不着吗?是不是外面太吵了?”   傅霁摇头,深黑色的眼睛很亮,好像在发光。   外面风雪交加,树叶摇曳,里面温暖静谧,这是家的感觉。   晏冉的睡意汹涌,在傅霁亮晶晶的目光下,忽然靠过去轻吻了傅霁脸颊一下,蜻蜓点水般一触即逝。   晏冉低声说:“晚安吻。”   又道:“已经很晚了,快点睡吧。”   说完不管傅霁是怎样的表情,直接眼睛一闭,很快的就陷入了梦乡。   砰——   窗外烟花四起,也把傅霁惊醒,温热的触感仍残留在嘴角,痒痒的,像是有蝴蝶驻足停留过,带着些晏冉的气息,宛如蝴蝶采出来的蜜。   傅霁突然觉得心口霎时间变得非常的柔软,这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心脏好像都变得不像是自己了,甜甜蜜蜜的温流堵塞在他的胸口里,胀的要命。   紧接着,刚才被轻轻触碰的那片肌肤越来越烫,好像要着火了似的,几乎烫手。   傅霁着了魔一样反复触碰被亲过的地方,后来想到了什么似的,蓦然转头去看晏冉。   那张刚刚亲过他的唇瓣,是那么的柔软,带着些温度,可惜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离开了。   晏冉亲了他?   亲的意义是什么呢?   是因为爱,所以才会亲吗?   在细微暖黄色的灯光下,他脸上突然泛起来不可抑制的热意,弥漫到了全身,以惊人的速度覆盖上了诡异的红晕。   晏冉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   所以,他就像个好奇的孩童一样以及其缓慢的速度贴了过去,他在观察,那个亲到底有什么魔力。   最终,他忍不住好奇,伸出冰凉的指尖,很轻很轻的触碰了一下那柔软淡色的唇瓣。   软软的一下,迅速的收回手。   他嘴里又发出来惊呼一样的赞叹声:“好软!”   像是第一次发现什么新世界大陆一样,开心激动的不行。   他想着,晏冉亲了他,那么他也要亲回去。   怀着这样的想法,傅霁探过脑袋,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了一下那淡色的唇瓣,很快就退去。   他甚至都没有品尝出什么味,于是又碰了一下。   这次并不是简单的碰,还舔了一下。   终于,他尝出了味。   是甜的。   这让他很愉悦亢奋,一颗心跳得飞快。   他还想尝尝,可是晏冉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她翻了一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让傅霁不太高兴,他抱住了晏冉,似是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抱着晏冉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耳廓贴在对方颈侧,埋在对方后颈轻蹭着,在这温暖的环境下,他终于沉沉的睡着了。   ——   晏冉没有去拜年,倒是有几个晏家亲戚来找晏冉拜年。   带着小孩,上门拜年。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晏冉也请他们进来。   还给小孩包了一个不小的红包。   小孩穿着红色棉袄,小脸红扑扑的,说起话来奶声奶气:“谢谢哥哥。”   傅霁就在二楼,看到晏冉给了那些小孩一人一个红包。   他想,原来那并不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红包啊。   回到卧室,傅霁把红包丢进了垃圾桶。   晏冉很快就把这半熟不熟的亲戚给送走了,原本也没有很熟,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就算进门拜访也不过是为了那些翁头小利。   她从厨房里切了点水果,来到卧室。   卧室没人,晏冉原本想走,余光却看到垃圾桶里的红红一角,走过去一看,这不是她昨天给傅霁的红包吗?   晏冉捡了起来,红包还是鼓鼓的。   她皱了皱眉,把红包放在一边。   又去了画室。   这间画室是晏冉专门为傅霁装修的,就是为了他方便画画,但是傅霁最喜欢的还是窝在客厅里。   敲了两声,画室没有人应,晏冉本来想走。   但是下一秒,系统就发声了。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55%!】   晏冉:“……”   她只好又敲了一次门,扬声道:“小霁,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的人不吭声,就跟没有听见似的。   晏冉又说:“我给你切了点水果,你要不要吃点?”   还是没有人回应。   晏冉没有办法,“那我放门口了……”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60%!】   晏冉:“……”   晏冉真的无语死了。   都说女人的心,海底的针,在她看来,想要猜透傅霁的心才是真正海底捞针。   她没有办法,只好擅自推门进去。   傅霁正在画画,头都没有转,画室里一股画料的味道。   男人很高,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背影都透露着阴郁病态感。   晏冉走了进去,把水果盘放在了一边,眨了下眼睛,敏锐的察觉出男人平静下的暗涌。   她来到了傅霁的身边,望了一眼快要完成的画,黑色的深海,扑面而来的就是直冲人心的压抑感。   “我叫你怎么不回应?”晏冉轻声问他。   傅霁面色如常,还对她笑了一下,包含着歉意:“不好意思,我没有听见。”   晏冉转头看他,琢磨不出来傅霁刻意隐藏的情绪,但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对方已经生气了。   可是她并不能理解,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闹起脾气来了?   “那些小孩看起来好像很可爱。”傅霁虽然在笑,语气却是疏离冷淡的,“也很喜欢晏哥的样子,我还以为晏哥会多留他们一点时间呢。”   他说这句的时候语气里已经透出来几分掩藏不住的阴沉。   傅霁:这红包是我单送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小孩都有。 第32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2)   晏冉很敏锐的从中察觉到了什么,但只是一闪而过,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了。   晏冉没想拐弯抹角,直接问:“你在生气?”   “我生气?”傅霁笑了一下,带着嘲讽:“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她伸手想要去碰碰男人的发丝,却被躲开了。   “小霁?”   傅霁看起来还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晏冉也没哄过人,像她这种身份的人,是被别人哄着。   在傅霁冷漠的态度下,晏冉并没有多待,没过一会儿就出去了。   年后的街道显得很清冷,雪很厚,被铲到了一边,留出了一道路。   那天晚上的热闹和温暖好像只是渴极了的旅人想象出来的海市蜃楼,梦醒了,一切都回归到了现实。   傅霁圈着腿,坐在地毯上画画,画具的到处都是,电视播放着恐怖片,声音放到最大,也不知道是在吓唬谁。   在这阴森的恐怖音乐下,大门开了,一位穿着驼色大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长得很俊,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傲气,衣服整洁,很显然也是上流社会的人。   他看到大摇大摆坐在地毯上的傅霁时,眉头很细微的皱了一下,语气也实在说不上好:“你怎么在这?”   傅霁抬头,神色无比自然,深色的瞳孔蒙上了一层阴霾,他没有说话,很快就低下了头,就好像眼前没有这个人一样。   岳凌眉头紧蹙,冷着脸,如刀一般锋利的目光刺在傅霁身上,好像现在他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是有多么大的罪过。   宛如被触犯领地了雄狮。   可惜这头雄狮还没来得及驱赶敌人,阶梯处就传来一道沙哑的声线。   “岳凌。”   晏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下来,单薄的上身套了一件灰色的毛衣,宽松的裤子衬得她的腿很长,拿着书本的手,骨节处凹陷下去露出了手背上的青筋,浅色的瞳孔透着一股疏离感。   岳凌一扫刚才的阴沉,他很轻地笑了一下,但明显还对傅霁在这里耿耿于怀。   岳凌就跟换脸似的,他真的对傅霁很不喜欢。   高高大大的男人,在晏冉身边就像个撒娇要糖的小孩。   “为什么这小子在这儿啊?大过年的还赖在这里。”   傅霁没有去看晏冉的脸,却能听到她比较冷淡的声音。   “看他可怜而已。”   傅霁的瞳孔猛然紧缩,胸膛里在山洪海啸,僵坐在原地的他脑子其实是一片空白。   ……什么?   “晏冉,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之前我想在这里住几天,你死活不愿意,还是我求了半天才愿意给一个钥匙给我,怎么那小子就可以在这住这么多天?”   “别油嘴滑舌,天天赖在我这里算是什么事?”   “我不嘛………”   他们并肩上去,并没有注意到坐在地毯上的他。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60%!】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70%!】   客厅又恢复了安静,电视机声音还在播放,仿佛有声的丑剧。   傅霁缺氧般地深吸了几口气,脑海中五颜六色地爆炸了火星子,耳边嗡嗡作响。   “哈!”   他发出短促的笑声,眼梢之下,一抹浅浅的红,暗藏嗜血戾气。   那只拿着画笔的手都在颤抖,明明那只手看起来是那么的有力,骨节分明,可是却好像连一支笔都拿不起来,抖的厉害。   啪嗒——   画笔掉在了地毯,发出沉闷的声响,红色的颜料宛如鲜血淋漓在灰色的地毯上。   他猩红着一双眼睛,眼神里的森寒阴冷,扭曲嗜血。   他算什么东西?   又是晏冉什么人?多管闲事的蠢货!都该死!   晏冉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话出来。   脑海里仿佛又浮现出那张苍白的脸,极淡的语气。   “看他可怜而已。”   可怜?   傅霁牙关咬紧,脸上肌肉剧烈颤抖。   都是假的!   可是青年身上的温度又是那么的炽热,如天上的暖阳般,只是抱一会儿,便可以将他冰冷的温度捂热,呼吸交融之间的暖意,源源不断地顺着四肢,流进了他干涸的心田中。   那温暖的怀抱是那么的真实,让他自己昏了头,真以为自己是被爱的。   可是他却忘了,晏冉从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   上一世的晏冉又做了什么?   是忘记吗?并不是忘记,只是单纯点贪恋那股骄阳般的暖意,不由自主想要更多更多。   傅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讽刺,他攥紧了手指,指甲陷入他的肉里,留下深可见血的月牙印。   果然,就不应该相信任何人。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80%!】   ——   苍白的病房,空荡一片,窗外的枝叶枯萎,零碎间只有一两只麻雀停留。   骨瘦如柴的男人眼神空洞的坐在病床上,他很瘦,实在是瘦的可怜,仿佛只剩下一具骷髅。   他的手里拿着一枝花,把花瓣一片一片的摘下,那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手腕满是针孔和淤青。   “一片,两片,三片……”   低沉暗哑的呢喃声,瞬问消逝在冰冷的空气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没过一会儿,花瓣就被摘光了,只剩下黄秃秃的花心。   神经质的男人蓦然抬头,雪白的病房被火焰充斥,炽热的烈焰四处乱窜,浓烟扑面,惊慌失措的人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哭声震天。   在这绝望的哭喊中,男人四周遍布簇簇火焰,灼热的气浪排山倒海般迎面而来,犹如置身于无边的恐怖地狱,令人毛骨悚然,心生绝望。   他仿佛闻到了血肉被烤焦的味道,是从他自己身上传来的。   后来,他被烧成了一具焦烂的尸体,散发着恶臭味,被丢进了火葬场,贴上了冰冷的序号。   此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傅霁这个人。   也没有人再记得傅霁。   他倏地睁眼,漆黑空洞的瞳孔似乎倒映出火焰的余影,胸膛起伏不定,断断续续地喘息着,费力地蠕动着苍白无血的嘴唇。   傅霁满身是汗的靠在沙发脚上,脸色白中泛青,透着一股子死气,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牙关紧咬,双唇毫无血色,周身簌簌发抖。 第33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3)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处在何处。   是在精神病病房吗?   过了许久,傅霁才冷静了下来,这是晏冉的家。   天已经暗了,客厅只有电视发出微弱的光芒,四周漆黑一片。   他撑着地上站了起来,脸上除了湿淋淋的汗之外,已经恢复如常。   在这么安静的空间里,傅霁上楼了。   路过书房的时候,门缝并没有关紧,里面微弱的光从空气中照射出来。   他落地无声,如同飘荡在外面的幽灵。   从门缝中,他的眼睛看了过去。   当看到里面的场景,他的表情逐渐僵硬,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慢慢抽动。   他就像被抛弃在无边的冰冷深海里,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按住了单薄的肩膀,他们之间的距离近极了,几乎要贴在一起,晏冉上挑的眼角带着淡淡红晕,像是一抹晕开在眼尾的胭脂,赤白的灯光照在她脸上带着勾人的媚态。   他们——在亲吻。   ——   晏冉捂着嘴上的伤口回到卧室。   卧室的灯关了,晏冉轻手轻脚地去了浴室。   洗完澡之后就躺在床上,她以为傅霁睡着了,动作很轻。   晏冉的睡眠质量一向都很好,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而背对着晏冉,原本已经睡了的傅霁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睛,晦涩难辨。   ——   傅霁接到傅逸电话的时候,正在看画展。   电话里转来傅逸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这是傅逸第一次这么失态:“傅霁,你不会真的以为勾搭上了晏冉就可以为所欲为吧,你让晏冉断了和傅家的合作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傅霁停在一副画前,细心观察,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没有好处啊,但是我就是喜欢。”   傅逸语气冷极了:“你以为晏冉真的喜欢你吗?她不过是玩玩而已,她爱的人是我!”   傅霁笑了,依旧不仅不慢:“是吗?她亲口和你说了?”   这句话把傅逸堵的无话可说,气息明显不稳。   看来晏冉做的不仅仅只是停止和傅家停止合作,恐怕还做的更加过分的事情才能让傅逸这么失态。   最后,傅逸忍着怒火,留下了一句。   “傅霁,我会让你看清现实。”   傅霁把手机收了起来,继续看画展,仿佛刚才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回来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傅霁病了。   他生病了没有告诉任何人,躲在被窝里,还是晏冉回来的时候发现,这个时候已经烧的很严重,39度多。   晏冉都被吓了一跳,她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把傅霁身上的汗都擦干净,再用酒精擦了一遍。   傅霁身上很冰,晏冉把空调的温度加了又加,她都热出一身的汗,傅霁还是觉得冷。   把药泡好,晏冉把傅霁上半身扶了起来,轻声细语地哄:“小霁,小霁,吃药了。”   傅霁不愿意吃,他浑身冰凉,还不忘嘴里恶毒的宣泄着咒骂。   他的声音太小了,晏冉凑的很近都没有听清。   但是却能感受到此刻傅霁的情绪很不稳定。   也许,不管是任何人,只要一生病就会变得无比的脆弱。   她不知道傅霁在骂谁,依旧柔声的哄他吃药。   哄了半天,男人终于把药给吃了,冷了过后,他的身体的温度又迅速的上升,烫的几乎要冒火。   傅霁的发丝都被汗湿了,粘在了病态的脸上,眼睛半睁着,脸上沁出了高热的红晕,颤抖着,用那很细微,很嘶哑的声音喃喃道:“我恨你,我真的恨死你了……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为什么……”   他嘴上说着恨,眼眶却红了。   他说着恶毒的诅咒,自己抖的不像话。   但是其中那汹涌扭曲的恨意是母庸置疑。   他是真的恨,恨不得晏冉去死。   滔天的情绪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一腔恨意无法排解,他重重咬上晏冉的手臂。   直到口腔染上鲜血,他仍然不松口。   “恨我吧,“晏冉把粘在他脸上的发丝别在耳后,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凝视他剧烈发抖的瞳孔,轻声说,“如果你能好受一点的话。”   会有恨,会哭,会发泄出来,这是好的。   如果把所有的恨意都聚集在她的身上,那也是好的。   恨吧,尽情的恨吧。   如果傅霁想,把她搞坏,也没有关系。   她垂下了睫毛,冷白的脸宛如一尊玉像,慈悲又冷淡。   ——   傅霁醒来的时候脑袋头疼欲裂,喉咙灼热,嗓子仿佛被一块熔岩烫伤。   恍然中,他好像感受到有一只温热的手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年轻又强壮的身体很健康,免疫系统好,高烧过了一晚上就退了很多。   然后,那道很柔,很沙哑的声线就在耳边响起。   “小霁,还难不难受?”   傅霁一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就疼得厉害的脑袋更是如被针扎刺般痛,耳边的声音还在回荡,他却觉得厌烦至极,一巴掌挥开,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下一秒就想起玻璃破碎的声音。   杯子被砸的粉碎,热水洒了青年一身,她迅速的把热水弹开,可还是被烫到了。   晏冉是冷白皮,是那种并不健康病态苍白的肤色,身上很容易留痕迹,何况沸腾的热水直接泼上去。   她的手背通红一片,没过一会就迅速的升起水泡。   傅霁垂下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的声音听起来还很虚弱,“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晏冉捂住了被烫住的手,脸上的表情很淡,发色墨黑,肤色冷白,又穿了一件白色羊绒毛衣,显得清清淡淡,飘渺如水,似乎稍微一时间就毫无悬念的碎掉了。   她笑了一下,弧度很小,鼻尖的红痣鲜艳夺目。   也没说什么,只是问:“身体还难受吗?”   傅霁脸色苍白,面部的情绪变得特别的柔和,朝着晏冉勾起嘴角,“不难受了,晏哥你要不要还是先去看看你手上的伤吧。”   晏冉并不是很在意:“水不烫,不会很严重。”   她又给傅霁到了一杯热水,这才离开。   傅霁没碰热水,哪怕他的嗓子此刻已经泛疼。   傅霁:我恨啊,最恨你了!   (浑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 第34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4)   晏冉本来就白,皮肤很薄,是很容易留疤的体质。   她的手背红了一片,想要不被发现都难。   傅霁生病好了,但晏冉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几天她都提前下班,怕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傅霁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但是这天晏冉如常下班,刚出公司就碰到了傅逸。   傅逸就坐在接待厅的沙发上,看来是专门为了等她,一看晏冉就放下了手中的杂志,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不得不说,傅逸的相貌很好,一身文雅清贵的气息,眉眼之间的温柔淡化了那种疏离感。   他主动来到了晏冉的身边,很自然的问:“下班了?”   等走近了,就更加看清楚了晏冉的脸。   他的视线在那唇瓣上多停留了好几秒。   丰润,肉粉色,嘴角有一处伤痕,傻子也看的出来是被人凶狠的咬过才会造成这副场景。   晏冉回过了神,点头。   傅逸转移了视线,温和的提出请求,那种语气令人无法拒绝。   “一起吃个饭吧。”   晏冉沉默地看着人,没有吭声。   傅逸也没有强求回应,依旧笑着说:“餐厅我已经订好了,就算给我一个面子吧。”   晏冉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手表,“今天恐怕不行。”   “你都已经下班了,为什么不行?”傅逸叹了一口气,眼神带着些落寞,“晏冉,你和我生分了很多,什么时候我约你吃的饭都这么费劲?”   如果光看外表,那么大部分人都会被傅逸所迷惑,他不管是气质还是眼神都看起来十分的温和,给人一种很好说话的感觉,越是这样不显山露水的人才越恐怖。   如果晏冉再拒绝,那就说不太过去了。   无法,晏冉同意了。   傅逸订的餐厅离她的公司很近,没过一会儿就到了。   点完菜,服务员先上了杯热茶,晏冉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她一抬头就和傅逸对上了视线。   晏冉有一双浅棕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宛如琉璃。   “这家餐厅是刚开的,川菜很不错,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傅逸轻啜了一口茶,态度温和的对晏冉道:“只不过你一直说没空,才拖到了现在。”   晏冉听出了他的意思,无非是在指责她的推三阻四,这几天傅逸的确和她发过很多信息和电话,只不过都被她以各种理由给搪塞回去了。   如果要把傅霁的黑化度给刷下去,那么晏冉就根本不可能和傅逸站在同一个战线上。   感情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也许今天爱的要死要活,明天或许看都不会看一眼,示若垃圾。   她喜欢傅逸,那这份喜欢也可以转移。   当她收回所有喜欢和偏爱的时候,那么傅逸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当然也不会因为他一句话,而会怎么怎么样。   晏冉垂下来睫毛,脸上带着公式化的浅笑,“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忙,的确是脱不开身。”   傅逸当然知道这是借口而已,他嘴角带着笑,周身的气息却悄然凉了一些。   他表现的十足温和,却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好说话。   对于晏冉这副模样,傅逸低头,在晏冉看不到的视角里笑了一下,是讥笑。   菜很快就上了齐了,晏冉很认真的吃饭,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好像真的只是单纯的过来吃饭。   吃完饭,晏冉刚想提出要先一步离开的理由,傅逸就开口了。   “我听说你和我弟弟在一起了?”他一只手用手背抵着下巴,静静的看着晏冉,不知道看了多久,双瞳黑的就像两个无底洞,虹膜的纹路带着诡异的红,宛如深渊的项圈。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呢?晏冉,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傅逸看着她。   “我们是朋友,但是事情有点复杂。”   她很淡然望着傅逸,清冷漂亮一双的眼睛,眼尾轻轻上勾,看人的时候像羽毛轻抚过心尖,挠得人痒痒的,同时也平静的如湖水,清凌凌的一片,再也没有那种浓烈而深厚的情绪。   或许是有的,只不过是并不是对着他而已。   傅逸轻声道:“所以你终止了和傅氏的所有合作,还抢了我花了一个月的西街那边的指标。”   那一个月几乎花了他所有的精力和努力,他信誓旦旦,以为囊中之物,却没有想到半路被人插进了一角,指标被抢了,损失了人力物力财力。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傅逸没有摔过这么一大跟头。   他手握剧本,知道里面的故事走向,他把握了所有的机遇,才有了现在的位置。   可是却因为晏冉的一句话,努力的结果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抢走了。   晏冉,这本书中最大的反派。   傅逸神色没有变化,只是眼神越来越冷。   晏冉没有露出任何的心虚。   她浑身上下都很白,也许是天生皮薄,血液的流动好像都一览全无。   她嘴角上扬,散漫又慵懒,对着傅逸,用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我以为你心里有数的。”   “是因为傅霁吗?”傅逸低低道。   晏冉不可否认。   傅逸的脸色失控了一瞬,像是不可置信,声音都拔高了,“因为他,所以你才这么对我的?”   晏冉歪了歪脑袋,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是这种语气,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鼻尖上的红痣漂亮灼目,她的手指轻轻的扣在桌子上。   “应该是我问你,对小霁做了什么。”   她嘴上带着笑,眼中却一丝笑意都没有。   傅逸露出古怪的笑意:“所以你是为了他出头?”   “是又怎么样?”晏冉直接把话给摊明白了,“我不知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们对他并不好。”   “我愿意来跟你吃顿饭,就是为了告诉你,傅霁并不是没人要。”   “要是谁欺负他,就是和我作对。”   一字一顿之下,那种漫不经心之意也逐渐消散,化成了不容置疑的坚定,目光冷凝。   傅逸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傅霁和你说了什么?” 第35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5)   “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晏冉没有在笑。   傅逸抿了抿唇,深邃如海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晏冉,用那种不疾不徐,却直击人心的声音说,“那你是喜欢上了傅霁吗?”   傅逸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得到肯定的答案,因为晏冉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说明她喜欢上了傅霁。   移情别恋。   只是因为同一张脸而已,就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移情别恋了,傅逸只觉得是如此的讽刺,连带着晏冉都变得可笑起来。   可是晏冉却顿住了,罕见的陷入了几分迷茫,淡色的唇瓣紧紧抿着,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傅逸却看到晏冉露出来的两片薄薄的耳朵红的快要滴血。   红血丝像毒素的脉络,延伸进漆黑的瞳仁,他死死瞪着晏冉,不放过一丝反应。   晏冉甚至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正经,“这并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我只是瞧他可怜而已。”   这句话最起码也只能骗骗她自己了。   傅逸睫毛微微颤抖着,在眼窝打下一片阴影,半响,他轻轻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晏冉疑惑的看着他。   傅逸双手交叉在一起,文雅的眉眼间堆积出几乎快要溢出来的温柔,他用那双很深情的眼睛望着晏冉,似乎翻涌着无限的情绪。   温和的嗓音珍重地道:“对不起。”   傅逸想到了她嘴角的伤痕,垂下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暴戾。   “其实会造成这种局面的确也有我的原因,在傅霁和父亲吵架的时候我没有来得及阻止,傅霁性格从小就孤僻,他跟任何人都不亲,很多时候我也无法猜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忽略了他,所以才会演变成这样。”   傅逸脸色微白,透露着一股愧疚,好似在从中也反省到了自己的不对,他这副样子,无人在舍得去怪罪。   但是晏冉知道,这只是表面而已。   傅逸是穿书者,他来到这本小说的世界,对于他来说其实里面的人物都是虚拟的,再加上他本质那种冷静到残酷,嗜血到缺乏人性,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就像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不知何时就会窜出来,给予人致命一击。   他就像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却没有任何人怀疑羊皮之下如怎么样的怪物,就连和他相处的身边人都无知无觉,这岂是“恐怖”二字可以形容的。   晏冉之前也不过是被迷惑的其中一个而已。   傅逸温柔的笑了笑:“我会改的,你会相信我的对吗?”   按道理说话都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晏冉应该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可是晏冉却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令他都有些荒唐的答案。   “小霁以后会在我的身边生活。”   傅逸紧紧咬着牙,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了,“你在开什么玩笑?他姓傅,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他的哥哥。”   晏冉抬眸,露出了平淡无波的脸。   “我会给小霁选择余地,我不会干涉他。”   或许连晏冉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和眼神是多么的温柔。   她的眸光像最深的湖水,盛满深情,满满当当,似欲溢出来般,毫不掩饰,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谁都看的出来她只是喜而不自知而已。   那一刻,胸膛里发出紧绷的咚咚声,心脏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迅猛地加速,是像遇到不受控制的事情而发出危险的警告。   傅逸压制住自己的心跳,嗓音干涩,“好,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晏冉有些吃惊,然后冲他弯眸,笑得堪比灿烂的骄阳,令他恍然间嗅到了万物复苏的生机和细雨绵绵的清新。心脏莫名漏了一拍。   她说:“当然,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他以虚假的语言获得了真情的好感。   傅逸这个时候发现,晏冉在这感情方面有点过于纯真了。   不应该啊,道理说到了这种位置上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单纯的,无一不是都根根侵染着俗气和算计,肚皮隔人心。   晏冉说:“如果我真的不把你当朋友,我就根本不会答应和你一起吃饭。”   傅逸露出了假意的难受,“那为什么你之前要做那种事情,你知道让我多伤心吗?”   她眼睛弯了一下,“朋友是朋友,而傅霁,是比朋友更重要的存在。”   所以可以为了傅霁,而伤害朋友。   而他现在的位置只能处在朋友上。   毕竟晏冉可以为了傅霁做出那些事情来。   傅逸不合时宜的想,那么在之前,在晏冉心里,他也是在所有的朋友之上吗?也会为了他不开心而做出博他一笑的事情吗?   两只相握的手,掌心热度上涌,出了一点细密的汗,滑腻又黏稠。   那么这次晏冉的喜欢又可以维持多久呢?   一个月,半年,或者三年?   晏冉是一个极其的矛盾问题,你说她痴情吧,她可以喜欢一个人很久很久,在喜欢的过程中,她会付出一切,包括真心。   你说她薄情吧,又可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轻而易举的移情别恋,甚至可以立马就收回之前所有的感情,不留下任何令人想念的东西。   傅逸其实蛮想笑的,但是他忍住了。   他想着,晏冉的喜欢可真不值钱。   这顿饭晏冉吃的很满意,因为她终于不用回去吃傅霁做的饭啦。   因为她很完美的已经错过了晚饭时间,所以晏冉想着傅霁应该自己解决的晚饭了,肯定也不会等她的。   怀着雀跃的心情回到了家,当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傅霁,脸上的笑容依旧满满,精致漂亮的眉眼蒙着一层柔意。   还凑到傅霁面前,“我回来了。”   傅霁望着他,柔声道:“心情这么好,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晏冉心想:不用吃你的饭,就是一天当中最幸福的事情。   但是表面上晏冉还是点了点头。   傅霁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事情而高兴,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晏冉总觉得傅霁眼神有种莫名的阴沉。   票票交出来~~ 第36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6)   晏冉原本是想坐在旁边,傅霁却转过身抱住了她。   身体一僵,但是晏冉也没有动,意外安静的让他抱着。   她被傅霁抱在怀里,后脑勺贴着他的胸膛,耳侧似乎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傅霁身上有一股很干净的味道,闻着都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低头看着晏冉的发顶,眼神冷的吓人,看上去简直毫无情绪,说出来的话却是柔和的。   “我去给你做饭吧。”   “不用了,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晏冉没有任何防备的和他几天在一起,视线落在她苍白透着青色血管的脖颈上。   傅霁轻轻地问:“和谁吃的?”   晏冉顿了一会儿,很自然的说:“和那些老总。”   好像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多,她迅速的转移了话题:“你晚上吃了什么?”   傅霁松手,脱离了晏冉的气息。   他起身,侧着脸,令人捉摸不透,声音冷硬:“点了外卖。”   晏冉愣了一下,抬头下意识地道:“外卖吃多了对身体……”   她关切的话语蓦然断在唇齿间——   傅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冰冷无比,那其中甚至掺杂着薄薄的脆冰,犹如尖刀一般,剜剐着她裸露的肌肤。   “你没有必要骗我,我都看到了。”这些话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晏冉瞳孔稍微的放大,也跟着起身拉住了傅霁冰凉而又宽厚的手。   “我们没做什么,只是吃了一顿饭而已。”   她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已经是她少有的慌张语气了。   傅霁已经重新调整到了平静的状态,他淡漠如同陈述事实:“如果只是吃了一顿饭的话,你为什么要撒谎?你为什么要骗我?”   两个人的位置好像颠倒了。   在开始上交易中,晏冉才是绝对的主导者,而傅霁才是被主导者,现在悄无声息的发生了转变。   这是晏冉默许的。   晏冉长了一张很多情的脸,听听那一双眼睛看谁都深情。   此刻蹙着眉,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声音都跟着小了一个度。   “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   傅霁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打量着青年,从头到脚,那视线极其具有存在感,就如同冰冷的刃,割在人的皮肉上。   他蓦然平静地问:“你还喜欢傅逸吗?”   这个问题让晏冉猝不及防,又意外的平静,这个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记不起她心中的半点波澜,她没有说话,但是从那过于沉默的态度中说出的答案。   “你喜欢我。”傅霁的声线波澜不惊,并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好像一切都变得简单了,他还以为晏冉有多么喜欢傅逸呢,说来说去,原来还是脸站直的部分比较多。   同一张脸,没费多大的劲,就这么轻易的把她勾到了手,这对于傅霁来说,有种说不出来的失望和无趣。   原来也没有多么喜欢啊。   晏冉呼吸一窒,眼珠子极其慌乱的转了一下,哪怕她再怎么尽力维持着矜贵冷淡的脸,那耳朵还是暴露了她。   露出来的耳尖,仿佛沐雨的桃花,羞羞答答。   这副模样的晏冉无疑是陌生又罕见的,看到说像她这种流恋花丛中的人,应该不会纯到这种地步。   但是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的确很成功的勾起傅霁潜藏在心底的那些近乎邪佞的念头。   他捧住了晏冉的脸,凑到晏冉跟前,嘴唇贴着发烫的耳廓,坏心眼地逼问她:“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不喜欢吗?”   晏冉被喷在耳畔的热气和低哑的嗓音弄得浑身战栗,想往后撤又想起什么硬生生的顿住了,僵硬的挺着背,抬起头露出两只琥珀色的眼睛,清楚的倒映傅霁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你怎样的想法慢慢的凑了过去,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唇触碰在了一起。   晏冉抖了一下,却没有躲开,纤长浓密的睫毛颤抖的厉害,她皮肤苍白,像是被搁置在黑丝绒中的晶石,白得几乎透明。   停顿了几秒,晏冉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哪怕如此,脸上的紧张和羞窘之意无法掩盖。   男人猛然用力,发狠啮咬,那是一种吞吃入腹的力道。   晏冉发出轻轻闷哼声,没有挣扎,没有睁眼,无声的纵容。   相对于闭着眼睛,红着耳尖的晏冉,男人的表情有些过于冷漠了,明明做着如此涩情缠绵的亲吻,眼底晦暗的透不出任何的光亮。   他的眼底,倒映不出任何人的样子,只有一片浓稠,扭曲的黑暗。   ——   肿着唇的晏冉发丝凌乱的坐在床边,呆呆的,愣愣的,好似许久都没有缓过劲的样子。   直到傅霁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晏冉还维持着他进去的姿势,一动不动。   傅霁喉结滚动,带着全身的热气来到了晏冉面前,用湿漉漉的手掌按住了她的后颈,以一个钳制强硬的姿势笼罩住她。   “傻了吗?还要坐到什么时候?”   这下晏冉好像才回过神,乍然的一下坐了起来,面色窘迫,面颊上燃烧着一道薄薄的红云,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他的视线,拿着睡衣就往浴室里面冲。   浴室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昭示着主人并不平静的心。   傅霁的脑袋微歪,眼神平静的审视着浴室,似乎要透过浴室这扇门看里面的人。   .   傅霁和晏冉的关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各种名义上的好,两个人虽然谁都没有道破,可是亲吻和拥抱好像跟家常便饭似的。   晏冉是一个浪漫主义者,每次下班回家,她都会亲自买一枝玫瑰花,鲜艳欲滴。   这朵玫瑰花的含义是我爱你。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那一枝花就好像代表了所有。   每天都会送到傅霁的手中,仿佛每天都在告诉他,像一场无声的告白。   至于最后玫瑰花最后的下场,晏冉并不太清楚,但是她猜想应该不太好。   这个猜想她很快就得到证实。   清晨顶着寒风去上班的时候,晏冉在离别时不远的垃圾箱看到了正在搬垃圾桶的清洁工手里拿着一枝玫瑰花。 第37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7)   那枝玫瑰花简直是艳极了,硬生生的灼伤了她的眼。   .   最近天气慢慢变暖和了,枝头上的雪都融化了,小嫩芽破壳而出,嫩绿绿的格外招人。   一辆越野车停在了公司门口。   晏氏大厦一共五十楼,从楼下望过去几乎是忘不掉,只会被太阳刺痛眼。   岳凌戴着墨镜走了进去。   前台认识这张脸,露出完美的笑,“岳总好。”   岳凌随意的点了点头,上了电梯。   晏冉的办公室在顶楼,办公室很大,暖气很足,加湿器徐徐吐着白雾。冬日的阳光斜照进来,温暖的黄光晃着电脑屏幕上。   “咚咚——”   “进。”   晏冉没有抬头,她以为只是送资料的秘书,眼睛没离开文件,“把文件放一边吧。”   话音落下,却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忆。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晏冉掀起眼皮,望了过去。   岳凌那张吊儿郎当的脸映入眼帘。   他穿着很清爽,深蓝色的竖条衬衣搭配黑色西装,沉稳又放荡不羁。   晏冉扣住了钢笔,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阴沉了下来。   本来还是笑嘻嘻的岳凌一看晏冉这样,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不少。   “晏哥?”   他的语气带着明晃晃的巴着。   晏冉没有应,只是用那双漂亮的浅色瞳孔盯着他,冒着丝丝寒气。   岳凌其实还是有点心虚的,恐惧又激动。   他是家里最小的,老来得子,从小都被宠着长大,从来都没有人对他说过重话。   只有晏冉对他这么凶,这么冷,从来都不给他面子。   但是他就是喜欢凑到晏冉面前去,一口一个晏哥,其实也没有比晏哥小上多少,个头甚至还比晏冉高出一个头,却一点都不觉得害臊,或者跌面子。   “还在生气呢?”见晏冉不回答,他哼笑一声,压低了声音,跟说悄悄话似的,“我那天喝醉了,昏了头,你看你那天也打了我一巴掌,到现在都没消呢。”   他一边说还一边把那张毫发无损的脸往晏冉面前伸。   晏冉眉心打了个褶,眼睛掀开一半儿,就这么半眯着,声音很冷。   “出去。”   毫不留情,一丝都没有心软。   去学到这么干脆,根本就完全不给他面子,岳凌该生气的——他都亲自过来道歉,而且当时也挨了一巴掌,怎么一点面子不给?   他都打算这么说了,然而在跟晏冉对视上时,他的思绪偏离了一下。   晏冉现在的样子很禁欲,脸白,淡色的唇瓣紧抿着,唯一鲜艳一点的颜色就是鼻尖上的红痣,那真是浓墨重彩真的一点,此时冷着脸看人,他感觉自己的唇好似传来灼热又酥麻,他要烧起来了,冻结的血液开始流动,心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   到后面,岳凌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高高大大的男人毫不扭捏的来到晏冉身边,从后面弯腰勾住了她脖子,那张脸伸到她的面前,弯起眼睛,咧开嘴露出两颗锋利的犬牙。   撒起娇来甜腻的要命:“晏哥,不要生气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大人不记过小人过,放过我这一会吧。”   晏冉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松开。”   “晏哥……”   “松开。”声线变冷。   男人不情不愿的收回了手,明明那么一个大块头,透露着可怜巴巴的弱小感,额前的发丝微遮住了眼眸,英俊的脸满是受伤。   晏冉一点都不心软,却也没有把话说的太绝,两个人一起玩了好几年,感情很深,至于那天发生的事情,岳凌也已经挨了一个巴掌,就当是两清了。   可是晏冉的脸色还是不好看,“这是最后一次。”   男人伤心的低垂着脑袋,像是焉了的油菜花,眉心皱得能打结,嘴巴紧紧抿住,偶尔抬头扫一眼晏冉,眼神无声控诉。   晏冉:“……”   忍了忍,没忍住。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岳凌不说话,一副可怜样。   晏冉冷漠无情的很:“没话说就给我出去,不要打扰我工作。”   岳凌一屁股好不客气的坐在办公桌上,他很高,腿长,坐在办公桌上的时候,那一双修长的腿还要微微曲起来。   “天天工作工作,你就不能偶尔放松一下吗?”在晏冉逼人的视线下,岳凌又软了下来,我很快又兴致勃勃:“你猜我前几天在博莱克的音乐会上看到了谁!”   晏冉一听就这倒是没什么营养的事情,就立马低下头,不想搭理他。   “我看到了你家里养的那个和傅逸的小女朋友一起!”   岳凌并不知道傅霁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傅逸的小女朋友叫什么名,也从来都没有注意,但是很快他就对自己这句话的描述很不满。   什么叫做晏哥家里养的?   说的就跟那什么一样。   他很不快,只是个简单的称呼就导致他胸口闷闷的,恨不得给刚才说这句话的自己两巴掌。   晏冉鼻尖一顿,墨色晕染在白纸上,却无暇顾及。   “你在说一遍。”   岳凌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把称呼改好:“就是傅逸的弟弟和傅逸的小女朋友一起看音乐会,被我撞见了。”   晏冉垂下了睫毛,捏着钢笔的手指发白,眼底铺上一片阴影。   岳凌当然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他就是看那个能住在晏冉家里的那位不爽,但是他也知道,那个男人能住在晏冉的家里,也只不过是因为那张脸而已,在晏冉身边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玩意儿而已,和他的身份当然比不得。   他和晏冉玩了这么久,是那种充满热度的亲密,并不是轻易就可以被人替代的,所以他只觉得气闷和愤怒,除此之外他根本就没有把傅霁放在眼里。   他把这次主要目的拿了出来,用黑丝绒小巧礼盒装饰的礼物。   他打开礼盒,里面静静躺着一颗蓝色钻石,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乎刺眼。   “送给你玩的。”   几百万的东西,就被他以这种极其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出口。   晏冉拿在手心把玩了一下,“不错,很漂亮。”   轻轻松松的五个字,就像小火苗一样,快将他要融化了,他傻头傻脑的沉浸在晏冉随口的夸奖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晏冉的心不在焉。   岳凌:晏哥就是我的神! 第38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8)   “出去把门带上。”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零_2.c_o_m   走到门口的岳凌,听到晏冉这一句,回头看了她一眼。他哪里这么被人支使过啊。   但还是乖乖的把门给带上。   ——   这天晏冉很晚回来,几乎快到十一点了。   打开了客厅的小型灯,她裹着一身寒气,一边走一边推掉外衣,低着头,沉思着。   她站了很久,久的好像都快和黑暗融为一体。   直到卧室里面传来动静,傅霁穿着睡衣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好像也还没有睡。   “晏哥?”傅霁眨着眼。   青年僵立在原处的时间有些太长了,让他感到不对劲。   晏冉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像往常一样自然的走过去,抱住了傅霁,亲了亲他的下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她把声线放得很低,尾音柔滑,傅霁低头吻了吻晏冉的脸,手臂紧勒着纤细的腰肢不放。   低沉地声音带着纯碎的温柔:“我在等你回家。”   空气寂静了几秒,傅霁对上了晏冉的目光,很复杂,又好像染上了笑意,她摸着傅霁依旧柔顺的长发,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动作却表明了她现在此时心情不错,很显然特别受用傅霁的话。   洗完澡熄灯,晏冉躺在床上,中间的枕头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两个人贴手臂,傅霁可以感受到那暖烘烘的体温。   晏冉也仿佛觉察到什么,很自觉地把脚伸过来放在他小腿间,替他暖着冷冰冰的身体。不多时,晏冉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原本应该闭着眼睛的傅霁此刻睁着眼,他身体没有动,脑袋转到了晏冉的方向。   晏冉已经睡熟了,苍白而漂亮的五官朦胧地浸泡在黑夜里,倒像什么油画,温热的吐息慢慢拍打在傅霁脸侧。   傅霁的眼神过分冷静。   隐约间,他很敏锐的察觉到晏冉的情绪有一丝不对劲,就比如刚才的亲吻,一般晏冉回来的时候都会亲他的嘴角,可是刚才,她只是亲了他的下巴,那个亲很敷衍。   身上的温度变暖,可是他眼底的情绪,却比冬日寒咧的冷风都要刺骨。   .   晏冉每次休息,都会陪傅霁出去玩,没办法她工作实在是太忙了,一个月下来也休不到几天假。   傅霁喜欢画展,几乎有大师的画展他都会去看上两眼。   傅霁喜欢看恐怖电影,喜欢吃烤肉,晏冉还了解到,傅霁喜欢吃草莓冰淇淋。   大冬天,晏冉其实不太允许,怕傅霁吃坏了肚子。   可是傅霁又实在坚持,于是晏冉还是同意了。   烤肉这种东西,傅霁喜欢人多的地方,就是上次两个人见面时的偏僻小角,她问过傅霁,为什么喜欢这家烤肉,傅霁说那家的烤肉味道不错。   于是,晏冉没有再问,带着傅霁去了。   哪怕她并不觉得那家烤肉有什么不同,卫生环境也不好,人多,烟多,闻着都呛鼻,但是她还是带着傅霁来了。   晏冉强忍着快要发作的洁癖,用湿巾捂着鼻子,过了一会儿才好一些。   她没吃多少,只有当傅霁亲自烤了,她才会动动筷子。   待了一段时间,晏冉的脸都红了,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被烟气呛的。   等傅霁吃完,晏冉结完账,才离开。   一到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哪怕是冰冷的,晏冉都感觉好受了不少。   “晏哥不喜欢吃烤肉对吗?”傅霁突然问。   晏冉脸上的温度被风吹散了,只剩下了一片苍白,“没有,烤肉挺不错的。”   傅霁停了下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晏冉,咬字清晰:“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晏哥你没有必要骗我,我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   晏冉的呼吸声好像在某一瞬间停滞了——仿佛错觉似的,很快她就恢复了那种轻、匀、沉稳的呼吸的频率,回答傅霁的声音很沉、很稳:“我没有必要骗你。”   不喜欢是一种感觉,会改变,也会因为另一个人而轻易的去尝试,晏冉的确不喜欢这种寒酸贫穷的小地方,可是如果是傅霁带她过来的,那么不喜欢也会变成喜欢。   傅霁盯了她半响,微笑起来,勾起唇角,只是那只充满柔情的双眼好似冷了下来,可是如果仔细一看的话,又仿佛是错觉。   这家烤肉店很偏僻,巷子太小,晏冉的车完全开不进去,还要走一段路,很倒霉的事,路走了一半,下雨了。   两个人迅速的跑到旁边的屋檐下躲雨。   纷纷扬扬的雨丝从天而降,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之上,地面渐渐湿滑,石板缝隙间的斑驳青苔,变得愈发碧绿,墙角丛生的青草挂着晶莹的雨珠,又瞬间滑落,草叶变得鲜亮异常,泛着幽幽的碧光,令人耳目一新。   是因为傅霁说要吃烤肉,所以两人才会落到这么狼狈,他以为晏冉会不高兴,可晏冉却也似乎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晏冉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把他身上的雨珠拍掉,说:“我今天看了天气预报带了伞,结果放在车上忘了拿。”   她这么说着,带着些让人察觉不到的自责。   傅霁的心砰砰直跳,嘴也不如平时利落了,张张合合,最后干干巴巴的说:“如果不是我硬要吃这家烤肉,也不会这样,你不怪我吗?”   晏冉感到好笑似的,竟然耐心地回答:“今天本来就是带你出来玩的,当然主要还是要让你玩的开心,怎么会怪你呢?”   傅霁的瞳孔震了一下,他冷静的同时又手无足措,呆呆地站在晏冉身边一起躲雨。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晏冉问:“你有想过开画展吗?”   傅霁怔住了,舌尖先是点过上颚再平整地放下,喉咙里堵着几个字在傅霁口中反复滚动。   然后目光上移到那张苍白的脸。   “你觉得我可以吗?”   他的画风过于黑暗,很少有人能欣赏,他也没有想过和别人分享,所有的画都堆积生灰了,都没有第二个人去看过。   晏冉没有明说,她还是那股漫不经心地,又带着点笑意,“如果你想的话。” 第39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9)   傅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攥紧,心脏,早已变成失控的频率。   雨一直都没有停、甚至有加大之势,小巷子里头都没有人路过,这么等雨停的话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反正车离得也不是很远,几分钟的路程。   晏冉很快就决定好了:“我们跑过去吧。”   傅霁还没有反应过来,晏冉就把外面的深灰色双排扣大衣脱了下来,罩在两个人头上。   他只感到肩上一紧,便被一股力量推着往前走——那是晏冉的手,因为高度问题,傅霁前面的视线几乎都被衣服遮住了,直到他撑起了衣服一处。   一高一矮,晏冉的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亲密无间,大衣的里面还有他的温度,温热又散发着香气,带着雨后的潮湿。   他们的鞋踏在水洼里,溅起积水来打湿身上的衣物,那件大衣牢牢地挡住了上半身的雨。   晏冉似乎是怕他被淋湿,总是往他的身边靠拢,脑袋都抵在一起,呼吸之间喷洒出来的热气,蒸腾出的朦胧的香,全都让他感到颤栗和惊惶。   其实如果他伸手搂住晏冉的腰,两个人的距离会更近,同时也可以遮挡更多的雨。   但是他没动,手就背在身后,攥成拳头。   到了车里,两个人的身上都湿了一些,傅霁还好,只有裤子湿了一块,上半身是干的。   晏冉从后备箱拿了几条干净的毛巾,相比较而言,晏冉湿的地方就比较多了,她的肩头湿了一大块,手臂也湿了,因为穿的是浅色的毛衣,所以晕湿的那一块很明显。   傅霁望着后视镜中正在擦雨水的晏冉,眼底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瓦解,黑沉如潮水般惊起了一小块波澜,很快恢复平静。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79%!】   .   自从上次淋了雨,晏冉很成功的感冒了,量了一下,是低烧。   她吃了两颗药,在吃傅霁做的早餐的时候,几次差点呕出来,最后都是强忍着恶心咽了进去。   到了晚上,已经是凌晨了。   傅霁躺在床上睡着了,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推开,床头柜留着一盏台灯,脚步声一响起,傅霁就睁开了眼,清明的没有一丝睡意。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晏冉步伐有点虚,走到了床边,在傅霁的目光下,张开双手虚弱的抱住他,脸搁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呼吸着。   傅霁闻到了酒味,在晏冉不清醒的情况下,他有些挂不住那副好像很温和的笑脸,他扯平了嘴角。   带着不耐烦的意味,他刚打算把晏冉扯开,这个时候,迷迷糊糊的晏冉反而把他抱的更紧了,过于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侧。   在这几天养成习惯的情况下,晏冉搂着傅霁的脖子,在他紧抿着透着冷硬的嘴角上留下了一个轻轻地吻,宛如羽毛。   灼热的温度似乎要把寒冰融化。   她呼吸有些颤,嗓音虚弱又沙哑,也许是最糊涂了,她很轻很轻的说,“你怎么还在等我啊……”   傅霁刚才迅速的坐了起来,晏冉一进来就看见他坐的样子,还以为傅霁还在专门等她回来呢。   这句话,让傅霁的脸都僵住了,随后脸色透露出阴沉。   大手牢牢抓住了两只瘦细的手臂,把缠着脖子上的手臂扯开,连带着人都推开了一些。   晏冉倒是很乖,没有乱动,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把她给扯开了。   可是哪怕这样,他还是觉得热,不只是身体,还有心里。   他看着晏冉的眼神愈加幽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都拆了。   晏冉早就已经糊涂了,理智早就不知道被抛到几万里去了,现在的姿势似乎让她感觉到很不舒服。   她用力的想要抽回手,傅霁抓的很紧,晏冉几番都抽不出来。   后来,晏冉的手指不小心刺到了傅霁的眼睛,他的手下意识地一松,晏冉挣脱开来,身体倒在了一边柔软的床上。   傅霁的眼睛红了一只,狠狠的眨了几下才舒服了些。   他转头一看,晏冉像只煮熟的虾一样蜷缩着身子窝在被子里,头发已经被冷汗浸湿,痛苦的紧紧的皱着眉,闭着眼,昏暗暖黄的灯光下,那张过于漂亮矜贵的脸惨白到看不到一点血色。   他伸手一碰,冰冷的指尖都快要被这过于滚烫的温度给烫到融化了。   傅霁伸手擦去晏冉额前因为痛苦而不停往下掉的汗珠,俊美的半张脸居然在温暖的黄灯之下,变成了醉人的温柔,故作担忧的低声道,“晏哥,你是不是感冒了?”   他问了一句废话,哪一个人的正常体温会烧到这种地步呢?   傅霁的手指很冰凉,摸着晏冉很舒服,她忍不住用额头轻轻的蹭着他的手心,似乎是在回应他的话,又带着意外的乖巧,脆弱的令人窒息。   傅霁轻轻轻轻摸了摸她那湿漉漉的头发,干燥柔软的唇贴在了她的脸上,去感受她的温度,她的颤抖。   他把晏冉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一个火炉,他身上温度太低了,在这极致的反差之下,这滚烫又温暖的温度让他格外留恋,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叹息声。   而晏冉因为他身上冰冷的温度凑近,互相吸引,紧紧拥抱,连一张单薄的纸都插不进,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爱人。   他贴着晏冉的脸,漆黑的眼睛几乎亮的诡异,声音满满的都是赞叹,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   他说:“晏哥,你真的好温暖。”   闻着浅浅淡淡的香气,像春日刚刚绽放花苞,掺杂着热气,混在一起,宛如醉人的香酒。   透过衣物,晏冉的体温竟然很快就把傅霁给捂暖了,甚至还有点儿热。   他没有松手,甚至还收紧了双臂。   睡着的前一秒傅霁还在想着。   这团烈火真的是温暖的不可思议。   晏冉睡了一晚上,身上的温度非但没有降下去,反而还烧的更加严重。   傅霁是被热醒的,他一晚上都舍不得松手。   他低头,发现晏冉在抖。   晏冉好像很冷,可是她的身体很热啊。   真正的送温暖嘻嘻 第40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0)   傅霁没管,他起来,和往常一样去了厨房,乒乒乓乓一阵响后,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傅霁端着早餐出来了。   两个煎蛋和培根。   他来到床边,嗓音很轻很轻的,宛如哄小孩:“晏哥,起来吃饭了。”   晏冉被摇了几下,勉强的睁开了眼,眼神迷茫,缓了好久才看清你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她被扶了起来,傅霁很细心,他把煎蛋切成小块,小口小口地喂。   但是每次都可以把他做的饭吃完了的晏冉今天很不给面子,没有咀嚼几口,她吐了出来。   把吃下去的全都吐了出来,异味感直冲鼻子。   傅霁的脸上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再也寻不到半分的柔情,冷冰冰的眼神落在晏冉身上。   晏冉漱完口,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餐只吃了几口,剩下来的傅霁全都倒进了垃圾桶。   又回到了卧室,晏冉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两只手揪着被子,看起来好像特别冷。   苍白的脸晕染着病态的红晕,鬓角湿着,浓黑色的墨发黏着雪白的脸上,仿佛吐着热气的艳鬼,最后勾引人了。   傅霁看着她,过了半响,伸出指尖,去触碰,遇到滚烫的肌肤,它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微微的蜷缩了一下,发红的耳垂很软,捏在手里很舒服。   他的手指下滑,落到了衣领处,晏冉还穿着西装,只不过很凌乱,白色的衬衫很皱,他眼尖,看到了衣领里的红痕,像口红,仿佛是因为两个人靠的太近了而不小心蹭上去的。   有一瞬间,他感到被激怒。牙齿发酸,口腔内不受控制地分泌着唾沫。   他觉得脏,又厌恶晏冉的花心。   但最后他也只是沉默地给晏冉褪去身上的外套,揪着那雪白的领子擦了又擦。   擦不干净,就像晏冉这个人一样。   他下手不知轻重,手指收紧的时候,领子也跟着勒住了晏冉的脖子,她好像觉得很那么晚,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柔软的身体软绵绵的贴了上来,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昏睡的着,手上并没有多大的力气,很快双手就慢慢下滑,傅霁只能环抱着她的腰,将她稳固在自己怀里。   晏冉身上并没有陌生的气息,是她自己的味道。   从傅霁的角度来看,晏冉只向他露出小半张侧脸和通红的耳廓。湿漉漉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苍白阴霾,抹了发油的头发凌乱的垂在额前,淡色的唇瓣几乎没有颜色。   似乎对傅霁的气息很熟悉,她很依赖傅霁,滚烫的脸贴在他的脸上,很轻很轻的蹭了蹭,这么亲密的动作从来都没有和傅霁做过,这就导致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愣,半响才反应过来。   傅霁心中微动……她看起来那么地虚弱、乖顺,几乎浇灭他的渴望与怒火。   晏冉。他把这个名字在牙齿间嚼碎,吞咽时几乎将食道灼伤。它在他腹中燃烧起来,慢慢地融进了他的血液,不知何时早就融为了一体,不可分割。   傅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终于起身不紧不慢的走到客厅,翻出感冒药,再倒了一杯热水进了房间。   “晏哥,起来吃药啦。”   傅霁把床上蜷缩的晏冉扶了起来,她浑身都在颤,小声地说着冷,但其实房间的温度已经被调到很高了,颤颤巍巍的,可怜的很。   晏冉张开了淡色的唇瓣,把药片吃了进去,喝水的时候,她慢半拍,直到滚烫的水已经喝进了喉道,才被烫的发出细细闷闷的声音。   傅霁一开始并没有发现,等他第二次喂她喝水的时候一直推举,在傅霁逐渐不耐烦的目光下,她颤颤地张开了嘴。   淡色的唇,猩红的舌尖,还有被烫坏的口腔。   纤长浓密的睫毛沾着小小的泪珠,不知道是冷汗,还是因为疼痛难忍而流出来的生理泪水。   她现在,真的有点可怜了。   雾蒙蒙的浅色瞳孔很湿,她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说一个疼字,但是就是让人很同感同身受,令人怜惜。   她倒是会找人疼。   傅霁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唇角的弧度也垮了下来,“烫为什么不说?疼为什么不说?”   晏冉当然没有办法回答他的话,她甚至能保持清醒的事情都没有,只能用那一双干净的,澄澈的,充满雾气的眼眸看他。   傅霁的嘴唇在发抖。一股破坏什么的冲动在身体里燃烧。   他闭着眼睛,紧紧的咬着牙,神色都扭曲了,在晏冉还要贴过来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一把推开。   晏冉身体搭在柔软的床上,脑袋传来一阵眩晕,她更加难受了,   那红晕弥漫到了整张脸上,她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傅霁叫了医生过来。   医生给晏冉看了口腔吊了针,看着傅霁的眼神很不友善,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嘱咐完之后就离开。   傅霁守在旁边,望着吊瓶。   晏冉的手机一直都在响,傅霁嫌烦,手指一点,直接关机扔到一边。   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脱下了鞋子,爬上了床,也没动,他在等晏冉自己缩到他的怀里来。   果然,没过多久晏冉就被热的受不了,手脚胡乱蹭着,他把手伸过去,寻找到冰凉的体温,她就立马顺着手臂黏了过来,后来整个人都缩进了他的怀里。   脸贴在了他的脖颈处,滚烫的呼吸轻轻的拍打在他的肌肤上,有一瞬间表现得几乎温情脉脉。   傅霁的手臂收紧,把晏冉勒紧了怀里。   床很大,那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男人的力道好像恨不得把她融为一体。   他和晏冉的脖子相交叉,脸埋进了她的脖颈处,这样仿佛才让傅霁觉得安全。   他紧紧抱着晏冉,细腻温暖的肌肤,熟悉充满香气的味道,单薄完全可以掌控的身体,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安心。   后来,晏冉上的温度感染到他,被窝里热的滚烫,他的手心,背后开始冒汗,相贴的肌肤一片粘黏,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可是,他却没有松开一分一毫。 第41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1)   甜蜜的温暖和黑暗包裹着他,他们两个人,又像一对畸形的连体婴,本该永不分开。   .   “晏总,这是几天以来重要的文件。”秘书把厚厚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坐在办公椅上的青年脸很白,有种大病初愈的苍白,她的唇色很也淡,鼻尖的红痣艳丽漂亮。   她点了点头,示意已经知道。   秘书迟疑的问:“那今天下午的例会?”   “退……迟。”青年的声音沙哑不可思议,简单的两个字好像都说的无比艰难。   秘书没有忍住,担忧的问了一句:“晏总,你没事吧?”   晏冉摇了摇头,用眼神是秘书出去。   秘书虽然担心,但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放下文件交代完事情就离开了。   晏冉撑着额头,看着系统调出来的黑化度。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75%!】   她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主角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口腔和喉管到现在都还泛着疼,不只是说话费劲,就连吃东西都费劲。   这几天下来,晏冉瘦了好几斤。   而黑化度才降了这么一点点,真的很抠搜。   .   傅逸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司机开车,车内很安静,十一点多了,路上并不堵,上了半山公路后更是清净,两面树林在地上埋着的灯映照下泛着幽绿的光,树影打在车窗上,映在傅逸一如既往温和的脸上,投下来晦暗的阴影一闪而过。   他打开手机,除了工作之外,没有任何人的信息。   指尖在名称为小冉的头像上停留了很久,最终点了进去,上次聊天的记录还是两个星期前,公事公办的语气,简洁至极。   冰冷的光打在了他的脸上,让傅逸那张温和儒雅的脸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亲和了。   不知道看了多久,傅逸关掉了手机,望向车窗外面倒退的风景,婆娑的阴影如张扬五爪的暗面。   蓦然,熟悉的身影让傅逸失神的眼眸迅速的恢复焦距,他几乎失控地出声:“停下!”   司机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猛的踩住刹车,傅逸的身体由于惯性往前面一倾,差点撞到后椅背,但是他没有丁点儿在意。   车厢一片死寂,司机偷偷的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的男人,半张面孔都融入到了黑暗中,令人琢磨不透,露出来的下巴,线条优美的薄唇弯出了极其愉悦的弧度,却很瘆人。   司机顺着傅逸的视线望了过去,外面人流量很少,他并不知道傅逸具体在看谁。   很快,傅逸收回了目光,神色重新恢复了温和。   他对着司机说:“不回去了,先去天一阁。”   司机改变了路线。   林意冉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门根本就没锁,她心头一跳。   客厅开了灯,林意冉一走进去,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傅逸。   傅逸一身高定西装,头发丝都打理的一丝不苟,儒雅温和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林意冉垂在身侧的手指缩了一下,神情惊喜,几步来到了傅逸身边,表情雀跃:“你怎么这么晚来找我?不是说最近很忙吗?”   傅逸的视线在林意冉的面上掠过,里面暗藏的深意让她有种莫名的心慌感。   傅逸点燃了一根烟,把烟夹在手里,不紧不慢地说:“忙完了,就过来看看。”   林意冉笑着说:“那你吃饭了吗?要不我现在就……”   傅逸打断了他,笑了一声说:“我都看见了。”   林意冉神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反应过,用微笑来掩饰惊慌,“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傅逸吐出了一口烟,睫毛搭下来遮住了眼睛,他笑的很轻,波澜不惊地道:“别怕,我不会怪你的,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那一刻,林意冉的脸色变了又变,又青又白,双手绞在一起,死死地咬着唇,红的一双眼睛盯着傅逸。   傅逸轻轻地问:“你们都发展到哪一步了?”   苍白的一张脸都林意冉低着头,几乎不敢直视那双温柔的眼睛,声音细若蚊咛,“我们只是朋友……”   她低垂着脑袋,视线只能看见傅逸的一管裤腿,他的西裤笔挺没有一丝褶皱,脚翘着搭在膝盖上,皮鞋擦得程亮。   “朋友?”与包含恶意的语气相驳,傅逸声音温和,“可以半夜抱在一起的朋友吗?”   林意冉的心咯噔了一下,脑袋轰地一声像要炸了开来,手指都开始颤抖。   “不要对我撒谎,意冉,我希望你能把实话告诉我。”傅逸的语气很郑重其事。   在这样有些窒息的气氛下,林意冉只感觉到了不安,害怕的情绪就如一把刀把她四分五裂。   她吸了一口气,嘴唇微微有些颤,“傅逸,他,他和你长的太像了,我,我实在说不上来,我不知道这种感觉。”   心乱如麻,傅逸太忙了,同时他也太完美了,林意冉在他身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安全感,傅逸是很温柔,也的确是善解人意,可是他并不只是对她一个人,这样他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林意冉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在傅逸那里有过特权。   她自己都感受不到傅逸对她的爱。   这让林意冉不安又恐慌,因为她知道,不管自己有多么的努力都永远都追不上他的步伐。   再加上傅逸对她越来越冷淡,林意冉面对那张长得和傅逸一模一样的脸无法做到不心动。   “你喜欢上了别人吗?”   傅逸的声音还是很温柔,并没有因为女朋友的精神出轨而恼怒,甚至平静的几乎有些过分了。   林意冉心寒不已,脑中已经乱成一锅粥,她的心被揉皱,撕碎。   她甚至都不敢看傅逸那张完美到挑不出任何错的脸,咬着牙沉默着。   傅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表情还是一样温和,只是眼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那种压迫、控制很自然地就泄露了出来。   “追求幸福是一件很女孩子最向往的事情,意冉,我不会阻止你,你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男人的眉眼轻柔,温和的声音就宛如动人的音乐,充满着鼓励。   明天上架了宝贝(づ ̄ ̄)づ,也许会爆更(也许哈) 第42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2)   林意冉身体一颤,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抬眸,从现在开始终于敢直视那张温和儒雅的脸。   但这无害却只浮于表面,那眼底不化的阴郁和森冷,无一不在表明这人绝不似看上去那般。   被他注视,只会叫人仿若浸入蛇群虫窟,遍体生寒,是与眉眼间的温柔完全相反。   “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男人脸上笑容褪去,嘴唇紧抿,眼底恶意涌动,极度的兴奋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尊冒着袅袅煞气的野兽。   见他这副模样,林意冉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望着男人的目光杂着恐惧。   .   在应酬时,喝酒是在所难免的,特助就在旁边,挡住了很多,但是晏冉还是喝了一点,不多,脑子还是清醒的。   结束后,晏冉就在包厢的隔壁,遇到了打开门走出来的傅逸。   傅逸似乎也觉得很惊讶,愣了一下就过去揽住了她的胳膊,“这么巧啊?刚谈完吗?”   晏冉笑着点头。   “那去外面坐坐,我还没有吃饭呢。”   晏冉让特助先回去,两个人又订了一个包厢,谈生意的时候上没有谁可以吃饱,但是晏冉胃口不是很好,她就坐在一边看着傅逸吃。   傅逸吃东西样子也是很赏心悦目的,他吃饭都是喜欢说话,每吃一口菜都会晏冉说说这菜的味道感言。   晏冉听着,靠在沙发上抽烟,空气弥漫起了尼古丁的味道。   傅逸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几口筷子,就做在了她的旁边。   他没有抽烟,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抽烟,除了有什么烦躁的事情之外,基本都不碰烟。   他坐在晏冉的旁边,避无可避的可以闻到一丝丝的烟味,那烟的味道很特别,没有一般烟草的辛辣味,带着一股淡淡香,具体是什么味道傅逸也说不上来。   这让傅逸也并不是那么反感了。   和晏冉一样靠在沙发上,但是那双温和的眼睛却一直紧锁着青年。   声音温和,宛如朋友之间的闲谈:“和小霁相处的怎么样?”   晏冉顿了顿,寥寥升起的烟雾让她的神情莫测,“还不错。”   怀着礼尚往来,晏冉也随意的问了一句,“你呢?”   傅逸愣愣的,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什么?”   晏冉解释了一下,“就是和你的小女朋友。”   气氛微窒,傅逸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也还不错。”   对他人情绪格外敏感晏冉瞬间就察觉到了傅逸的不对劲,她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试探地问:“怎么了?”   傅逸的脸色说不上好,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晏冉虽然也觉得奇怪,但也知道这是他的私事,不好意思总是追问,只不过有点若有所思。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开口,空气沉寂了下来。   漂浮在空中的烟味越来越浓了,他抬头朝晏冉看去,隔着薄薄的一层白烟静静的看着她。   晏冉吐了一口烟,过于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眼睑下留下了一道阴影。   她翘着二郎腿,后背完全轻松的靠在沙发上,手上夹着一根很细长的女士烟,苍白病态的脸太过于具有标志性,更何况又是那么的漂亮,淡色的嘴唇含着烟抽了一口,浅色的瞳孔半眯,慵懒又散漫。   空气中弥漫的淡香,仿佛在空中爆浆,变成了白雾。   那张苍白的脸在白雾之下,让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吸附于她的身上。   傅逸久久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又移到那张苍白脸上唯一的艳色,鼻尖上的红痣是如此的鲜艳。   晏冉并没有看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很显然,她正在想别的事情,已经想到了入神的地步。   傅逸再一次认识到,晏冉不喜欢他了。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复杂又不爽。   傅逸也不嫌弃晏冉身上的烟味,他突然问了一句,好似漫不经心。   “小晏,如果你最爱的人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做?”   晏冉的表情没有变,但是夹着烟的手指却很细微的抖了,虽然很快就恢复如常,可还是被他给捕捉到。   晏冉把那根烟扔到烟灰里,叫侍应生拿了两瓶红酒。   近日的温度逐渐上升,包厢里的暖气还开,晏冉把西装脱到一边,松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袖子被她挽到了手肘处,弯着腰,手里拿着酒杯,倒了一点,也给傅逸倒了一杯。   傅逸很给面子喝完。   做完这一串动作,晏冉这才转过头,一字一顿,“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傅逸又重复了一遍,很仔细的观察晏冉的面部表情。   很可惜,她依旧无动于衷,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傅逸的表情很僵,他似乎是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小晏,我只是单纯的问问,你不要多想。”   这件事没有办法不多想,特别是傅逸此刻的样子,好像知道什么,但是又羞于启齿,这让晏冉更加怀疑。   她心中不安,脸色平静。   “我不会原谅。”   这句话让傅逸的眼中惊起了一阵阵的波澜,他转头,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靠的很近了,傅逸能感觉到淡淡的烟草味,还混杂着另一种奇异的香气。   他不动声色的深嗅着,也许是香水味。   晏冉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距离有多么的近,她又陷入了沉思,瞳孔盯着虚空中的一点,晦暗不明,让人琢磨不透。   傅逸觉得可笑又玩味。   他想着,当初他公布女朋友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伤心,难过……   傅逸突然觉得很可惜,因为他错过了。   傅逸直直地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若有若无的,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她的脸上,“那请你要记住这句话。”   终于,晏冉回过神,撩了下眼皮直视着他。   他并没有躲,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傅逸盯着她的嘴唇看了一秒,很淡,抿得很紧,让他有种想要撬开的冲动。   在傅逸还没有回味过来,晏冉就猛地直起身,冷淡地说:“很晚了,我就先走了。” 第43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3)   晏冉没有去看傅逸是什么表情,她拿起了丢在旁边的外套。   傅逸直起背,柔声道:“我送你吧。”   晏冉把外套穿好,抚平了上面的褶皱,淡淡的看了他一样,情绪明显不高了,“不用了,我们不顺路。”   傅霁忽然发现晏冉的唇抿的比刚才还要紧了,半侧着身,似乎并不想多留,甚至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秒的意思。   不知道是因为他说的话,还是因为跟他呆在同一个空间,晏冉不太高兴。   傅逸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他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所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他的举动也没有任何的不妥,心里泛起不解,同时也微微的皱起了眉。   沉默了片刻,压下了心底的不快,傅逸道:“可是你的助理已经回去了,你喝酒了,谁给你开车,而且现在很晚,代驾也不好找。”   晏冉略微垂着头,现在更是连视线都不愿意看他了。   “好找,你不要担心了,我是成年人。”   晏冉已经往前走了几步路准备离开了。   傅逸迅速的跟了上去,拉住了晏冉的手,接着他就愣住了。   这其实是他第一次主动去触碰晏冉,第一个想法就是,怎么这么细?   细的就好像稍微一用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折碎。   晏冉手指僵了一下,把手腕抽了出来,眉尖微蹙。   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表情却表露出毫不掩饰的不悦。   傅逸轻声道:“小晏,不要和我这么生疏好吗?”   晏冉依旧沉默,过了一会儿才侧过了脸,浅色的瞳孔在璀璨的灯光下幻变成了琥珀色的宝石,灼灼生辉。   她看向傅逸,眼神中有些复杂   难辨的成分,她嘴唇动了动,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只是无奈的说道:“我没有,真的不用了。”   还是被拒绝了。   一次又一次的毫不留情。   “你也早点回去吧。”晏冉推开了门走了出去,然后门又嘎吱地合上了。   傅逸看着合上的门愣了一秒,温柔的表面慢慢的被瓦解,几乎有些失控的把酒杯砸在地上。   玻璃四分五裂,就像是他此刻的面具。   晏冉并没有找代驾,而是选择了步行。   清风吹在了脸上,褪去了喝酒而生出来的热气,晏冉双手插兜,走的并不快。   相比于街上两三人成群,晏冉一个人走的就有些孤独单薄了。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想些什么,傅逸也不知道。   他甚至都不知道晏冉为什么不高兴,总不可能就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吧。   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傅逸没有耐心在跟踪下去,直接一踩油门来到了她的身边,按了按喇叭。   晏冉侧过头看着他,清风拂过了她的发丝,那双看起来过于平静的眼眸似乎泛起来涟漪。   傅逸手一只手搁在方向盘上,侧着脸朝她说:“上车吧!”   晏冉似乎很惊讶,她一身黑西装站在路边,发丝凌乱,脸庞苍白,怎么样都透露着一股可怜劲。   傅逸都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过于可笑了,谁可怜都不会是晏冉可怜。   两个人无声僵持了一段时间,晏冉是选择了妥协,上了车。   车在行驶的过程中过分的安静,傅逸打破了这份诡异。   “你生气了?”   傅逸的声音带着笑,似乎很无奈:“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   晏冉的语气很生硬,眼睛也很冷,冷冷道:“我只是不喜欢你刚才问我的问题。”   傅逸心下一震,片刻之后,他透过后视镜去看晏冉。   晏冉已经扭过了脸,看向了窗外。   后来就没有人再说话了,直到到了地点。   晏冉解开了安全带,刚想要去打开车门,扯了两下没有动,傅逸把车门给锁住了。   她听到背后传来男人很低很低的叹息声,随后傅逸搂住了她的肩膀,微俯下身,语气很温柔地致歉,“小晏,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在意。”   傅逸虽然脾气很温柔,但并不代表他可欺,相反,他的温柔是代表有寸的态度,涵养的教养,彬彬有礼的举动。   他很少道歉,起码晏冉和他认识了这么久,没有听过他向别人道歉。   可是现在,他向晏冉道歉了,并不是第一次。   晏冉的身体在他怀里很僵硬,傅逸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地抚摸她的肩膀,渐渐的,晏冉不再僵着发力,她能感受到背后男人的温度,宽厚坚硬的胸膛,带点男士的香水气味。   傅逸温柔的解释,“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   晏冉低着头,没有说话。   傅逸就像真正的为好朋友着想一样,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小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   晏冉回到别墅,在沙发上看到了傅霁。   他这次破天荒的没有看电视,也没有画画,就这么坐着。   她自然的勾起了笑容,很自然的坐到了傅霁的身边。   “怎么还没有睡,是在专门等我吗?”   声音带着点调笑,也有很明显的欣喜。   傅霁又没有看她,半张侧脸毫无情绪,“我都已经看到了。”   傅霁声音很轻很轻,飘渺不定,他的指尖用力抠着手背,晏冉看到他的手背都被抠出了一块又一块的指甲印,泛红透着血丝,就像是要把肉都抠出来似的。   晏冉看着心疼,握着他的手不让他抠了。   傅霁神情冷漠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用那种波澜不惊的语调说:“你和他一起回来,还一起拥抱,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傅霁深黑色的瞳孔冷漠阴郁。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搞不明白,你说你喜欢我,可是你和别的人拥抱,你是也喜欢他吗?对,你的确喜欢他,准确的来说你只是喜欢这张脸而已,谁都可以。”   谁都可以轻易的得到你的微笑,你的拥抱,你的亲吻。   晏冉,就是个氵监货。   晏冉能看出傅霁的不平静,也能看出他冷漠的讽刺和刻薄的恶毒,他在克制,他自认为克制的很好。   晏冉不愿意争吵,只能缓和声音的平复他的心情。   “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   加更欠着行不行啊(哭成猪头)最近几天太忙了……(等过几天再加更哈) 第44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4)   她尽量把语气说缓一点,能让对方明白她的重视。   傅霁眼眸沉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指用力的扣了一下手背,丝丝的血印露了出来。   他紧紧的抿着唇,弧度冷硬又冰冷。   晏冉再一次握住他的手:“承认我之前的确是喜欢这是真的,我现在喜欢你也是真的,我并没有理由骗你。”   听到这种哄小孩似的话,傅霁像是再也压不住火了:“喜欢?你的喜欢很值钱吗?”   在晏冉还因为这句话愣神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转身摔门出去了。   晏冉赶紧跟了出去。   傅霁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选择了走楼梯,速度特别快,晏冉在身后叫他停,他也不停。   已经走出了这栋公栋楼层,路边的灯光昏暗,并不太明亮。   傅霁走的速度更快了,晏冉到后面只能用跑,才堪堪的拉住了他。   “小霁,有话好好说……”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傅霁推开晏冉:“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这不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晏冉有点着急,“别这样,我们先回去,回去我再和你好好的解释。”   傅霁冷笑一声,嘲讽地挑眉,“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情我愿的买卖而已,反正一开始也是这样,你之前不是也这么想的吗?我只是个替代品,只是你闲暇之余的玩弄的小宠而已,你需要和我解释?你不需要。”   这栋高档别墅区住的人不多,但是也算不上少,夜间并没有多少人,除了来往几辆车辆,来来回回也有几位形单只影。   而傅霁现在这副样子很显然是已经失控了。   晏冉并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她在大众面前一向都是矜贵又体面的,一身还没有换下来的西装,可是她无暇顾及,因为肯定不能让傅霁这种精神状态一个人离开。   就算离开了,他又能去哪?   晏冉拉紧了他,额前的碎发凌乱,这是她屈手可指的失态和放下身段。   “小霁,之前的确是我做的不对,你先跟我回家好不好?”   “家?那是我的家吗?我没有家!没有人喜欢我没有人要我!”   他的嗓门并不大,甚至称得上是温和的,可是他面孔上的嫌恶,鄙薄,不耐烦却在加剧。   晏冉听到这话都愣住了,浅色的瞳孔微微的放大。   傅霁看晏冉的表情瞬间就变了,自己也一愣。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阵。   夜间的冷风吹来,晏冉的身体下意识的颤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略微垂着头,淡色的唇瓣毫无血色。   但她依旧没有松手,声音沙哑迟缓,“不要这么说自己……”   傅霁回过神,用力扯开晏冉的手,斜睨着她,以微露讥嘲。   他什么都没有说,大步走掉了。   晏冉没有再跟上去。   她在原地站着,看到傅霁的身影慢慢的变远。   冷风在呼啸,树叶在摇曳,簇簇作响,唯独再也没有那个人的脚步声。   傅霁脸上哪还有刚才失控,一双过于冷漠的眼睛,比黑夜还要暗沉,如同有灯花一爆,瞬间的火热归结到泯灭的灰冷。   这段表演已经失去了另一个主角,那么就没有再要表演下去的欲望了。   傅霁的脚步慢了下来,嘴角刚扯出讥讽的弧度,下一秒就凝固住了。   沉闷的脚步声在这安静的夜晚中格外显耳,除了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之外,有另一个人与他的脚步声交叠。   离着不远不近,没有靠近,隔着安全的距离,一直一直的跟着他,几乎与他的脚步声融为了一体。   傅霁的表情震惊了,这并不是伪装,而是事情完全出乎意料出来,无法掩饰的惊讶。   他没有转头,接着往前面走。   后面的人也没有说话,保持着这样安全的距离。   直到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过后,傅霁像是走累了,慢慢的停了下来。   他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   后面的人踩着很轻很轻的脚步走了过来。   来到了他的身边,来到了他的背后。   然后,抱住了他。   那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淡淡的清香,把他整个人都包围住,就像是可怕的藤蔓,紧紧的纠缠。   胸口一阵微弱的刺痛……就像那颗已经死去的心脏仍在跳动、那个死去的灵魂仍在呐喊一般。   指甲刺穿了他的掌心,他的心跳激烈到像是快要死去。   为了躲掉这陌生而不受控制的感觉,傅霁想都没有想,挥手一把推开晏冉。   他眼神很冷,嘴巴抿的紧,整个人紧绷的就如同一条弦,如临大敌一般的盯着晏冉。   傅霁很想逃,但是脚底好像生根了一样,完全动弹不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晏冉凑过来,苍白又病态的脸,鲜艳夺目的红痣,白玉无瑕,惊心动魄。   浅色的瞳孔在灯光下宛如琥珀,似乎浮现了一层水光。   傅霁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勾住了脖子,力道明明不重,却迫使他狼狈的低下了头。   晏冉一踮脚,柔软、温暖的触感就落在了他嘴唇上。   无法否认的是,晏冉真的很温暖,不管是她的手,还是她的怀抱,甚至是她的嘴唇……   在僵硬如同雕塑面前的傅霁,晏冉简单掌握着主动权,另一只手放在他耳边,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摩挲他的鬓角,仿佛珍爱。   傅霁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他真的是被爱着的,不是虚假,不是谎言,而是真心,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心……   可是,晏冉有真心吗?   傅霁突然觉得心尖被一根小小的针刺给扎了一下,并不是很疼,却又令人完全忽略不了。   在昏暗的路灯旁,树枝上的嫩叶摇摇晃晃间,月光洒下来的星光,他们他们沉溺般地亲吻彼此。   那真的只是一个纯粹的、唇与唇相贴的吻,晏冉好像只会这个动作,反复碾磨,手指在不知不觉之间钻进了傅霁掌间,轻轻地牵着他。   似乎是在引领他在黑暗中走向光芒的方向。   灯光昏昏暗暗,路人零零碎碎。   没有人会关注到这路灯下的场景,他们行色匆匆,无人在意。   光晕虽然不亮,可是他们的双眼却能映照出那近在咫尺、朦胧的脸庞。 第45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5)   只有他们的眼神正在无声的,沉默的记录这一切,他们的嘴唇相贴,那一刻,好像连他们的心脏都靠在了一起。   黑暗中两个人仿佛正在互相取暖,互相相爱。   两条影子破碎在支离的石砖路上,好像永远都无法再分开。   .   柳枝染上了嫩绿,春风送暖。   在一次吃完傅霁做的饭后,晏冉很成功的又去了医院一趟。   医生拿着单子,眉头皱的都快要夹死苍蝇,“晏先生,我之前是不是嘱咐过你不要吃辛辣油腻刺激,或者半生不熟的食物。”   晏冉脸白,唇也是白,“记得。”   “记得?”医生的声音已经染上了怒气,“如果记得的话,你就不用再来医院了,你知道你这次是什么问题吗?细菌性肠胃炎,这样下去对你的胃会有很大的损害,而且你的身体的抵抗力本来就比平常人更弱,如果再不注重的话,后面会引发什么后果我想你心里应该蛮清楚,希望你重视一下这件事情。”   晏冉点了点头,她的面色几乎透明,下颔和侧颈上淡青色的血管便透出来,明显到甚至有点惊心动魄的地步。   医生处处嘱咐,再三提到最近要好好注意饮食,晏冉虽然是在点头,但是态度明显是敷衍的,身体毕竟是自己的,要怎么重视也是自己的事情,医生把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对于患者听不听,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   晏冉出了医院就回了公司。   最近和岳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岳凌经常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过来,提出来的理由也是令人哭笑不得。   就比如现在,岳凌说想要去打高尔夫球。   晏冉当然会陪他去。   晏冉打高尔夫球的水准特别高,一举一动都格外的标准,优雅又自然,格外的赏心悦目。   没打一会儿,晏冉的额头上就冒出了汗,她来到一边喝了口水,擦了擦汗。   今天的太阳很大,晏冉露在外面的肌肤晒红了。   晏冉对紫外线过敏,太阳晒久了浑身都会泛红,时间长了的话甚至会更加的严重。   来到阴处休息,晏冉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岳凌。   不得不说,岳凌的外形的确是很好,很年轻又气血方刚,五官如刀锋,戴着帽子,露出了线条锋利的下巴,一双眼睛桀骜深邃,那是一种充满凶相的英俊。   身形高大挺拔,宽肩窄腰,明明还是春天,他是已经穿T恤,普通的黑色T恤下的肌肉纵横贲张,休闲裤包裹下的大长腿紧实有力。   看起来又凶又不好惹。   打高尔夫球的姿势也很标准,只不过是控制不住力道,每次都会用力过度,球都已经飞出去了,看都看不见。   他自个玩了很久,到后面也没进去几个,闷闷不乐的把高尔夫棒扔在一边。   岳凌一来,身上那滚烫的热气也在蒸发旁边的空气。   开了一瓶矿泉水,头一仰,一口气喝完了。   他们两个坐在太阳伞底下的椅子上,春风很清爽,吹在身上很舒。   晏冉手里拿着一瓶还没有喝完的矿泉水,偶尔一抬头,发现岳凌正在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晏冉对他笑了一下。   淡色的唇涂了一层水光,鼻尖红的奇怪的痣简直鲜艳的不可思议,岳凌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紧张地不敢呼吸,手指在不断地颤抖。   刚平复下来的心脏又开始胡乱跳动。   在他暗暗这么大的反应下,而晏冉只是开玩笑似的说,“你这么看我,看起来很变态。”   也不知道哪个敏感的词戳到了岳凌的心口,原本还很正常的脸颊开始有热意上涌,他低下头,掩饰性地喝水。   可那越来越红的耳根大剌剌地暴露在外面,想不被注意到都难。   喃喃自语的独自抱怨。   “什么嘛,多看两眼都不行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晏冉觉得好笑,明明眼前的人已经是个大男孩了,偏偏很多时候行为举止个恶劣的顽童一样,幼稚的同时又给着赤子之心。   晏冉忽然起了逗弄之意,她对着岳凌勾了勾手指头。   “过来。”   “干嘛?”嘴上虽然是这么问的,但是行动上却一点都不含糊,拖着椅子毫不犹豫的移到了她的身边。   晏冉露出了很浅很浅的笑意,眼底都揉碎了星光,岳凌被这一双眼睛给吸引住了,随后他感受到晏冉的手落在了他的头上。   岳凌浑身猛地一震,手上爆出青筋。   心跳骤然加快,血液也奔腾着往下涌去。   下一秒,头上戴着的帽子被掀翻,他的头发长了一点,不再是寸头,脑袋被人很用力的揉了一下,把他那短短的头发弄得一团乱。   晏冉在笑,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听话啊?”   口舌干涩起来,岳凌吞咽了两下,什么也没说,拿起旁边的矿泉水猛灌,灌完问:“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   这么一说,好像又的确是这样。   岳凌从小到大就不是个听话的主,人还在地上爬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搞破坏,长大之后劣性更是逐年见长。   可是他在晏冉面前,听话是真的听话。   晏冉奖励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很不错,要继续保持。”   岳凌强忍住身体的颤栗,尽量用很平静的声音说:“难道就没有什么奖励吗?”   晏冉眉尖一挑,有些泛红的脸很有血色,看起来比平常都还要健康,她戏谑地问:“那你想要什么奖励呢?”   他攥紧矿泉水瓶,留下了两个指印,喉咙里克制地滚出几个字个,“什么都可以吗?”   晏冉沉默了一下,笑着说,“什么都可以。”   轰一声,就像炸弹投进脑海,在里面轰然炸开。   岳凌瞳孔收缩,心跳在瞬间加快,紧攥的手心里也满是汗水。   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他的眼睛很灼热,像是所有的光亮都拒绝到了眼中,是希翼,是难辨的渴望。   他强忍身心的悸动,看着晏冉哑声再次确认道:“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晏冉似乎被他这样的反应给逗到了,控制不住,轻笑了起来。   岳凌的目光紧紧地黏在她身上,注视着她所有的举动。   岳凌:真的,真的,真的什么都可以吗(狗狗期待) 第46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6)   晏冉单手托腮,带笑的眼里藏着一点坏:“你觉得呢?”   她这句话,带着很明显的戏弄。   也许是失望,或许是如释重负,他不停地深呼吸,试图缓和胸腔里奔腾的欲望。   他笑着,也跟着开玩笑似的,似乎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一笑而过。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里想什么,有人知道他笑容的背后是什么。   .   在星期天下班,晏冉把玫瑰花插进花瓶,问傅霁要去哪里玩。   傅霁当时正在拿着手机打字,头都没有抬:“我有约了。”   晏冉愣了一下,指尖划过柔软的花瓣。   她最终什么都没有问,而是点了点头。   往后,傅霁都很晚回来了。   晏冉下班的时候,他都还没有到家。   晏冉打了电话过去,没有人接。   这么过了半个月,晏冉在放假提出要去玩的要求还是被傅霁以同样的借口给搪塞住了。   但这次晏冉没有点头,而是来到他的身边,“今天的时间不能留给我吗?”   傅霁顿了顿,语气没有任何的动摇,“今天真的没空。”   晏冉点头,没有再提了。   而就在她出去吃饭,高档的餐厅对面,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口口声声说着没空的人,此刻正在和一个女生吃饭,   傅逸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愣神,“小晏,你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说着就把那一小碟菜摆到了晏冉面前,她没有动,脸上是半点血色都没有的苍白,给人一种冰冷疏离、就像雪人随时会融化在空气里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她又很自然的低下头,尝了一口碟子上的菜,她吃东西的动作缓慢又机械。   吃饭吃到一半,晏冉提出有私事要离开,傅逸并没有阻止,目送着她离去。   傅逸动作优雅的吃着还没有吃完的牛排,在一次转头,他和林意冉对上了视线,他露出来温柔的笑容,林意冉迅速地垂下视线。   在途中,傅霁接到了一个电话,他那张寡淡而又淡漠的脸出现了罕见的神情,虽然是不耐烦,但是不可否认,总算让他这个人更加的生动。   与他表情相反的是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怎么?”   “现在?”   “好。”   等电话挂掉,林意冉才试探地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傅霁起身,神情冷漠,很简洁的回答她的问题。   “对,我先走了。”   林意冉还没有来得及回复,傅霁就先一步迫不及待的离开了,步伐匆匆,恐怕偷渡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急迫。   “先生,你要买花吗?”   晏冉一低头,就对上了女孩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满满期待的望着她。   晏冉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那就来一束吧。”   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票子,女孩无措捧着这张红票票,“哥哥,我,我没有那么多零钱,要不……”   把女孩篮子里剩下的花都抱走了,晏冉声音柔和:“那可以把这些都给我吗?”   这些花都是剩下的,并不那么新鲜,甚至还有几朵蔫了吧唧的,女孩重重的点点头,她还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两个糖塞在晏冉手心。   “哥哥,心情不好吃糖就会好啦。”   女孩天真又烂漫,好像永远都没有烦恼,她朝着晏冉挥了挥手,转身跑走了。   晏冉低头抚弄花瓣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   “晏哥。”   晏冉捧着杂七杂八,甚至还差个几朵说不出名的野花,并没有美感的花束转身。   一转头,恰好看到那个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高大挺拔、俊美病态,浑身上下散发着阴郁的男人。   他神色自然很自然的来到了她的身边,当目光触及到她怀里的乱七八糟的花束,眉尖微蹙。   晏冉把花束捧在怀里,一点都没有嫌脏。   “你喜欢吗?”   ——晏冉这个人,真的是太苍白了,连唇的颜色都很淡,以至于脸上稍微有一丝异色都极其明显,现在她眼角有点儿轻微的红晕,反衬着如同水一样温柔的眼眸。   “不喜欢。”   傅霁很嫌弃,甚至想要抢过这花束把扔进垃圾桶才觉得不碍眼。   比较是搞艺术的,对于这种杂七杂八,乱七八糟,没有任何亮点的花,在他的眼里跟垃圾没有区别。   傅霁的眉皱的很紧,语气带着毫不加掩饰的嫌弃,“真的很丑,你为什么要买这么丑的东西?”   晏冉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白玉般的指尖拂过娇嫩的花瓣,声音很小,“丑吗?我觉得蛮好看的。”   听晏冉这么说,傅霁的表情还是不好看,但是也没有在说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家里吗?”傅霁像是不经意似的问。   晏冉抬起头,“我就出来吃顿饭,就在米其林餐厅,刚才很轻,我看到你了,只不过不好意思打扰。”   今天放假,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万年不变的西装,而是穿着一件薄而宽松的浅灰羊毛衫,应该是非常柔软的质地,领口露出一点深陷的锁骨,显得清瘦而休闲。   傅霁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那真巧啊。”   他的眼神有种异样的平静,可晏冉怎么看,那一份平静底下都有着些过于冰冷的寒霜。   晏冉笑了笑,然后道,“年轻人嘛,待在一起也有话题,互相交流也很正常,我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了。”   语音刚落,傅霁的唇不动声色的抿紧,晏冉低头一看,傅霁的那只修长又指节分明的手慢慢攥紧,不知过了多久,他翕动着薄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下午还有安排吗?”   晏冉看着他问。   傅霁的眉眼皱紧,那双深黑色的眼睛盯着她,就像黑色翻涌的深海,下巴紧绷着。   他很高,几乎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晏冉,总是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冷漠阴郁。   也不说话,拒绝的行为很明显了。   晏冉还是笑,“好吧。”   她抱着并不漂亮的花束,流露出来的情绪却是温柔的,清越的嗓音沙哑,似乎很无奈,“那好吧,在外面玩得开心,有事记得和我打电话。” 第47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7)   她这样的语气,好像是在面对永远都长不大的孩童,性格恶劣又残忍,而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妥协。   傅霁心里莫名被刺疼了一下,咬紧后牙槽,绷着冷漠的脸,漫不经心地道,“不用,我晚上就不回去了。”   说完这句,他就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晏冉,以为会在她的脸上愤怒失控的情绪,然而没有。   晏冉只是愣了一下,“那你去哪呢?”   傅霁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他看晏冉的眼神和看什么物品没有区别,没太大波动,冰冷且理智。   他也很平静,“这你就管不着了,你又不是我爸妈,我在那里你还要管啊?”   傅霁其实很少说出这么尖锐刻薄,他只会用惺惺作假的柔和抚平低下的恶毒冰冷,虽然他伪装的并不算成功。   轻轻叹气,晏冉眉眼有些疲惫了,“我在担心你,也并没有想要限制你自由的意思,你想去哪里都行。”   傅霁的表情一瞬间变的阴戾,也许是并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神情嫌恶,他表情很冷,声音更冷,“晏冉,你真虚伪。”   说完,他完全也不管晏冉是什么反应,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因为他没空去想心里的浓重情绪有多少是因为生气又有多少是慌乱。他连心口都难受的纠结起来,只有不管不顾地离开才能稍稍平复。   这次晏冉没有再追上来了,也没有再跟着他。   他,独自离开。   ——   一个人可以爱另一个人多久,保质期又是多久?   爱是什么?   是轰轰烈烈吗?是生死离别吗?   是平淡的,如罂粟一般的,慢慢的让人上瘾,等你反应过来之后,早已经深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晏冉在晚上接到了手下的电话。   “晏总,傅先生在酒吧喝醉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等我。”   晏冉拿上外套和车钥匙就出门。   她来到酒吧,根据直视很快就找到了人。   傅霁一边喝酒,一边和一群人划酒拳。   乌烟瘴气,烟雾缭绕,几个人都喝的上头,脸红脖子粗,而傅霁与之相比就好太多了。   可是依旧让她不由自主的皱眉,只因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都是身后有背景,从小被宠着的,走起路来都飘在天上呢,眼睛长在头顶上,妥妥的纨绔子弟,很会闹事。   她不知道傅霁是怎么和这群人混在一起,不可否认的是,的确是踩在了她的雷点上。   晏冉一言不发的走到傅霁身边,扯着他的手臂就想离开。   傅霁身体强壮,并不是一个晏冉可以拉得动的。   晏冉深吸了一口气,声线柔了下来,“小霁,别闹了。”   傅霁向是没有听到,就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这群人都认识晏冉,先不说她的身份,就算是那张脸,见了一次也令人印象深刻。   他们面面相觑,很显然,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这尊大佛给招惹过来了。   毕竟都不是一个圈子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好。   人群中,气势最跋扈,目中无人的肖白是最肆无忌惮的。   朦胧的灯光照在晏冉脸上,说实话,肖白从未见过这样标致的男性,对方对待傅霁时不自觉透露出来的温柔的目光从长睫下慵懒地漏了出来,嘴角又仿佛带着一点笑意,看起来十分多情、也十分动人。   等他走近了,肖白才发现晏冉比常人白许多,唇色很淡,透出一丝病态,鼻尖上的红痣艳丽漂亮。   肖白咧着嘴笑,线条硬朗的面庞带着点邪性,“哟,这不是晏总吗?这是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男呢?”   晏冉没理他,一个眼神都没给,低声哄着男人回家。   肖白看着这幅场景,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傅霁,露出了兴味的笑容,“不是吧晏总,口味这么重啊?什么时候这么会玩啊,也不早说,我说不准还可以给你物色几个好货色。”   他一向是口无遮拦,把谁都没有放在眼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为了膈应恶心晏冉,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戏谑玩味的说完,却是迎来了晏冉冰冷毫无感情的目光,就像一根针一样刺人。   “晏总,”肖白笑出了声,神色更是猖狂,甚至是挑衅,“怎么这副表情?你放心,我送给你的都是干净的。”   最后的音调甚至都还没有落下去,肖白就被狠狠的扇了一个巴掌。   完全猝不及防,晏冉出手又狠又快,一个清脆的声响,肖白的脸被打歪了过去。   这清脆的巴掌声几乎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晏冉打完之后,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丝动人心弦的笑意,她对着满面不可思议的肖白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这一个大耳光真的把肖白人都扇傻了,从小到大没有人敢打他的脸,脸上的阵痛感传来,就像耻辱一样打在他的脸上,肖白怒轰中烧,像是要把人焚烧殆尽。   晏冉看他这眼神,就这个娇贵嚣张的大少爷要发疯了。只眼下的他实在太嫩了。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晏冉眉眼染笑,眼底是冷的,“不服气啊。”   “晏冉!你别以为我真的怕你!”肖白的脸都被她给打肿了,明晃晃地巴掌,脸气得通红,愤怒怨恨的盯着她。   “你要和我动手吗?”晏冉的表情一下子全都收敛了,迫人的压力袭来,窒息又压抑。   肖白似乎是在压抑什么,嘴唇抿了又张,没敢回答。   晏冉神色缓了缓,拿手背拍他的脸颊,“以后好好说话,都这么大人了,难道说话还要让人教吗?”   “别再闹出笑话来。”   肖白被她手背打的闭上了眼睛,配个脸上红肿的巴掌,更显得狼狈。   从来都没有被这么对待过的肖白面红耳赤,英俊的脸因为狰狞的表情而变得可怕,“晏冉,你这么做,我不会让我爸放过你的——”   晏冉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那笑声不管怎么听都带点嘲讽的意味,那张苍白病态的脸也因为这个笑容而鲜活。   要票票~~ 第48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8)   ——   肖白照着镜子,干净到反光的镜面倒映着他此刻的样子,红肿的右脸颊上面还有指印,几个小时过去了都还没有消下去,明天如果他要是顶着这张脸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他被人给打了一大耳光。   碰了碰肿起来的脸,传来一阵刺痛。   “肖小少爷,那我等着你带着爸妈来找我。”   当时晏冉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都说不屑和目视一切的高傲,那是一种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冷漠。   妈的。   晏冉怎么可以这么嚣张?   右边肿起的脸颊让张英俊的脸看起来都带着几分可笑,肖白红着眼眶,咬牙切齿。   没有人敢打他,就连他爸妈都没打过,更何况还是脸。   晏冉怎么敢呢?怎么敢下这么重的手呢?   晏冉打了,这一巴掌,几乎让肖白没有办法出去见人。   他这个时候,只有恨,恨不得打回去。   他完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就被赏了一个耳光,难道就是因为他说的那几句话吗,他有没有说错,本来就是事实啊。   肖白出生好,家里宠着,哪怕小小的磕着碰着都会关心半天,现在他被人打了,却只能往肚子里面吞,他实在是恨,如果不出这口气,他会恨一辈子。   .   傅霁是被林意冉扶到车上的。   他不愿意让晏冉碰,晏冉依他。   把车门关上,晏冉转头看向林意冉。   林意冉很年轻,她应该比傅霁还要小一点,长的好看,五官精致柔和,皮肤白,用那双杏眼看人的时候,总是能轻易激起人的怜惜感。   “小霁喝了这么多是因为我。”林意冉的声音很轻,软软的,带着女孩的羞涩。   晏冉静静的注视着她,看不出情绪,过于苍白病态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鬼魅,淡色的唇勾着浅浅的笑,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   她好像永远不会慌乱,声音不轻不重,“那你呢?”   林意冉眼神闪躲了一下,“……我什么?”   晏冉知道她在装傻,也不在意,“你是傅逸的女朋友,我认为你跟他的弟弟应该要保持一下距离。”   “现在不是了。”林意冉看晏冉的眼神有几分让晏冉觉得莫名其妙的哀求:“晏总,你放过小霁吧。”   晏冉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在这个女孩眼里是个恶人,像条锁链一般锁着,缠绕着傅霁。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晏冉好笑女孩的天真。   林意冉胆子不大,但是在某件事上就很执着,她大方的直视着晏冉的眼睛,说起话来震地有声,“我知道,小霁和你在一起并不开心。”   这话让晏冉听了想笑,她也的确是笑了,反问:“你怎么就知道他不开心呢?是他亲口和你说了吗?”   被说到痛处的林意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只是死咬着牙,固执又坚定。   “我就是知道!晏总,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懂,我陪着小霁的时候,我能感受到,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年轻人总是有一腔的热血,她认为傅霁就像是陷入沼泽的困兽,她要救他。   简直天真愚蠢到了极致,女孩子有幻想很正常,她也许会认为自己现在正在和魔鬼做斗争,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勇气。   善良的可以。   晏冉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恼怒,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语气温和且平淡,“是吗?如果他愿意离开,我不会阻拦。”   她说:“我不会限制他的人生自由。”   林意冉的脸上是不落下风的执拗倔强,她很坚定,“小霁一定会离开你的。”   晏冉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并不愿意再和她说这些废话,甚至连最后的礼仪都顾不上,转身就上了车。   不知为何,也可能是错觉的原因,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林意冉瞥见她的神情,竟觉得她有些微微的难过。   难过……   ——车窗并没有关,她看着晏冉的侧脸,晏冉整个人浑身上下实在是太白了,以至于脸上稍微有一丝异色都极其明显,在昏暗的灯光下,林意冉居然瞥见她眼角有点儿轻微的红晕,反衬着如同伤痕一样的印记。   但她还来不及细看,车窗就时时的上升,轻轻合上了,把那张苍白的脸也挡住了。   傅霁很高,又很重,晏冉一个人几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傅霁扶上了床。   也许是真的醉了,傅霁脸颊上有些红,让那张寡淡俊美的脸变得更加的让人离不开眼。   已经喝醉了的傅霁并没有很乖,他想吐,晏冉手里拿着垃圾桶,他偏偏不往晏冉手里的垃圾桶吐,而是要转到床头的另一边吐。   很恶劣,很幼稚。   傅霁以为晏冉会生气,毕竟他知道晏冉是有洁癖的,完全受不了脏。   可是没有,晏冉只是一声不吭的把那些污垢打扫干净,他的恶劣主动得到了温和对待。   哪怕是这样,他心里依旧窝火。   他不知道是在气什么。   他想让晏冉痛苦,想让她尝到当时他的下场。   但现在晏冉骂不还口,触碰碰到她的底线也不动手,天天一副很痴情的样子在他面前,搞得好像真的很爱他一样。   傅霁知道这是假的。   他觉得虚伪,他想撕碎。   在晏冉帮他擦嘴的时候,傅霁半睁着眼睛,很是抵触,“别碰我。”   晏冉身体僵了一下。   她很清楚的听到了,但没有任何行动,还是仔细的把他给搞干净。   晏冉没有这么照顾人,动作却意外的温柔。   在给他擦脸的时候,晏冉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给扯了下来,她整个人都砸在了男人坚硬宽厚的胸膛上。   蓦然亲密的举动让晏冉僵硬了一瞬。   她抬头时,傅霁刚好低头。   傅霁似醉非醉,他像是在笑,俊美的面目因这微妙的变化而骤然显得有些阴邪。   晏冉没动,像是傻了。   他揪着晏冉的头发,让对方仰头看着自己,然后手下移,拇指缓缓摩挲着晏冉的嘴唇。   不轻,很重,泛着疼。   晏冉的唇柔软温热,他的手冰凉粗糙。 第49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9)   就在傅霁的眼皮子底下,晏冉原本苍白的皮肤泛出些淡淡的薄红,雪天里凝冻了的胭脂似的。   能让晏冉露出一样的情绪强烈刺激了傅霁,他感受到了有种说不出来的欲念开始贪婪地膨胀。   他身上的温度是冷的,可是呼出来的气息却是烫的,呼吸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不稳定,眼睛里则泛着猩红的光,幽深的可怖。   傅霁低头咬了她一口,咬出血来,随后是温柔的舔舐——   看着晏冉隐忍泛着红的脸,傅霁突然有了很恶劣的想法。   他在吸吮晏冉嘴角的时候,喘着粗气,用充满情谷欠的声音,性感又急促的喊了一声。   “小冉。”   他清楚的感受到了晏冉整个人都愣住了。   傅霁从来都没有叫过她小冉。   他只会用虚情假意的温柔叫着晏哥。   或许是充满愤怒和不耐烦的晏冉。   反正不会是现实这样温柔甜腻的小冉。   晏冉推开身上的男人,纤长浓密的睫毛蝶翼一般颤抖的厉害,苍白的脸如雪般纯洁,干净,没有血色。   她连呼吸都放平缓,等那种心疼到窒息的感觉慢慢过去。   傅霁又缠了上了,很黏糊的亲她紧绷着的嘴角,像是要把她的心给撬开。   晏冉推开了他,傅霁又抱了上去,还是被推开了。   于是,他没有再抱了,脑袋一歪,像是睡着了。   晏冉去了浴室,过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然后,她出去了。   房间恢复了安静。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们两个人第一次不在同一张床上睡。   傅霁宿醉醒来,脑袋还有些疼,晏冉给他熬了小米粥养胃,冒着热气,闻着都很香。   而晏冉也没有去上班,她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   她还是和往常一样。   只不过脸色苍白了一点,眼下也有了一片青色。   她昨晚并没有睡好。   可是她今天依旧没有怪傅霁。   傅霁一直都在等,直到他把粥都喝完了,都没有等到他想象中的质问和愤怒。   傅霁很不高兴,他不高兴,也没有伪装的兴致,吃完粥就回画室了。   ——   在晚上,晏冉又回到了卧室,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把傅霁浑身都弄得热哄哄的。   黑暗中,晏冉轻声说:“明天有场宴会,你和我一起吧。”   傅霁假装睡着了,不理会。   晏冉也没有再问,只是松开了他的手,转过身。   没过多久,傅霁好不容易热了的温度又冷一下。   等晏冉快要睡着的时候,她感受到了有一句冰凉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贴过来,她太困了,这点小动静并没有惊醒她。   有人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   华丽的水晶灯投下淡淡的光晕,彬彬有礼的侍应生,衣着华丽的人群不时地小声说笑,透着上流社会的优雅。   在商场上的晏冉会给人很不一样的感觉,冷静睿智,一针见血,犀利至极,压迫感就像是岩石压在人的心头。   她嘴角不会再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而是抿紧。   很多人会来敬她的酒,都被助理挡住了,跟一些实在是推脱不了的。   她就是这场宴会的焦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打招呼,哪怕不熟以后说上恭维的两句。   “你饿吗?”晏冉好不容易从旁边脱身。   “那边有甜品,我可以替你拿一些过了。”   傅霁凝视着顾流寒冷玉似的侧颜,态度不冷不热。   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了蛮久了,就从上次负责的时候开始。   晏冉很会哄人,可是傅霁真的很难哄。   傅霁不理她,她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傅逸也在,他身边还有林意冉。   看到林意冉,晏冉的眼神顿了很久。   林意冉不敢看晏冉的眼睛。   傅逸笑意温柔,他的目光在傅霁的身上停留了一秒,对着晏冉道,“这次京华合作成功了难道不请我吃饭?”   晏冉也笑,真情实意,眉眼弯弯,鼻尖的红痣灼灼其华。   “当然请,地方你来挑。”   傅逸神情温和,随后就带着林意冉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林意冉视线很显然在傅霁的身上停留了很久。   来找晏冉攀谈的人有很多。   其中也有搭讪。   就比如岳凌。   这个出身名贵的大少爷有一张英俊邪肆的出众脸蛋儿,明明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也要凑到晏冉的身边,不动声色的把旁边的人隔离开,就像是一只想要独占骨头的大狗。   其实岳凌和晏冉年龄差不多大,但是这位与生俱来的尊贵斐然的大少爷很心甘情愿的对晏冉俯首称臣。   傅霁很讨厌这个人。   他觉得碍眼极了。   岳凌很直白,从来都不知道掩饰,看着晏冉的眼神很露骨,也很渴望。   也许晏冉没有察觉到。   但是傅霁很清楚这种眼神的意思。   岳凌对晏冉有谷欠望。   是情爱之间的渴望,蠢蠢欲然,格外骚动,滚烫的就如同岩浆。   可是晏冉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   或者说晏冉完全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她只是把岳凌当朋友,更确切的说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没有长大的大男孩。   所以才会允许岳凌在她的面前肆无忌惮的撒娇,小孩子而已,逗逗就好了。   “晏哥,我怎么参加宴会还带上他啊?”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岳凌揽住了她单薄的肩膀,极其挑剔地上下打量着,像是在看什么货物。   晏冉挣开了他的手,“别说一些我不爱听的话。”   这话说的不重,晏冉的语气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她对岳凌其实还是很包容的。   “不说就不说。”岳凌很不满,面上还对着晏冉撒娇,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块狗皮膏药整个贴在晏冉身上。   傅霁冷冷的看着,神情没有任何的波澜,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慢慢攥紧,指骨泛白,青筋暴起。   晏冉又看了一眼傅霁,见他没什么反应,面色这才缓了些许。   而岳凌再次抬手揽住了晏冉的肩膀,这次晏冉没有再挣脱了,岳凌比晏冉高了将近一个头,他这么抱着晏冉,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他低头,很晏冉离得很近,嘴唇都快要贴上晏冉的耳尖,满嘴的酒气喷向晏冉的耳朵。   傅霁:呵,我才不会爱上花花公子 第50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0)   他虽说是在对晏冉说话,目光却是看向傅霁的。   挑衅不屑,藐视鄙夷。   他道:“晏哥,我都听你的。”   岳凌就是晏冉身边的一条狗,只是谁要是对晏冉不敬重,他就像是一只疯狗一样逮着人撕咬,没有理智。   偏偏晏冉还认为对方只不过是一条比较粘人,爱撒娇的狼犬。   傅霁笑了。   笑晏冉的愚蠢,笑岳凌可悲的占有欲。   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趁晏冉不在,林意冉来找傅霁说了几句话,具体说了什么晏冉并没有听清。   晏冉手里拿着酒杯,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喝完。   后半场,晏冉不知为何,身上有点燥热,静不下来。   她移开视线,不愿意再看到两个人。   晏冉低着头,悄悄的松了松领带,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多么绯红,目光也有些迷离了。   她的酒量虽然说不上好,但也绝不会差到这种地步。   晏冉撑着桌子的一角,按着额角有些犯晕的头,她倒了一杯冷水,一口喝完,这份冰凉并没有冲散那分噪意,反而越来越热起来。   她咬着唇,忍着身体的不适,面色如常地来到傅霁身边。   傅霁和林意冉好像聊的很开心,晏冉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见过他笑了,视线在傅霁眉眼间的笑意停顿了好久,直到傅霁察觉到。   转过头,他看到了晏冉,脸上的笑意就如同冰雪融化,丝毫不剩。   倒是林意冉先打了一声招呼,“晏总。”   晏冉没有搭理她,而是对着傅霁问:“你今晚还回家吗?”   林意冉一愣,立马看向傅霁。   被注视的傅霁面无表情。   其实晏冉已经有些看不清傅霁的神情了,但是能听到一道比寒风还要冰冷刺骨的声音。   “不。”   一个字,甚至都不愿意多说。   晏冉慢半拍的思索着这个字,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矜贵和善的随便他,也没有了往常的游刃有余,很小心翼翼的道,“可是我想让你和我回家。”   晏冉是什么身份,只要她想,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傅霁保证没有任何余地的拒绝,只能乖乖听话。   可是晏冉并没有用权势。   傅霁又沉默了。   晏冉眨了眨眼睛,几乎是屏着呼吸在等着男人的答复。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傅霁嗤笑一声。   那不加掩饰的讥讽,晏冉的脸白了一下,一股寒意弥漫心头。   傅霁的语气淡淡,充满嘲讽,一字一句,冷漠无情,“我不愿意,晏哥,我不愿意你懂吗?”   是的,傅霁不愿意,一直都不愿意。   晏冉听得很清楚,一个字都没有错过,刺激着她的耳膜。   “好,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晏冉耐心的嘱咐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了。   不应该心存希望才是,明明都已经早已知道了答案,为什么还要去自讨苦吃,也许天真的以为,傅霁会心软。   并不是你爱一个人,那个人就一定会爱你。   来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晏冉冲了一把,却依旧不得清醒,手脚都有些发软,晕乎乎站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   这反应完全不是喝醉该有,有人下药了。   晏冉的脸冷了下来,她脑子里面浮现过很多想法,最终都没有抓住,因为有太多的人来敬她酒了,当时也并没有太注意,现在回想起来脑子都是一团乱。   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待久了会出事的。   再次冷静的冲了一把脸,晏冉深吸了一口气,在转身的那一刻,腿软的差点站不住了。   晏冉扶着洗手台,咬了咬牙,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快步走出洗手间。   出了洗手间之后,还有一道长长的走廊,要走过了走廊才是宴庭。   走廊上铺了一层很厚的地毯,踩在上面几乎都没有脚步声,晏冉就跟踩在云上似的。   路还没有走到一半,晏冉在一次低头的时候,看到了身后不知何时耸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野兽。   瞳孔一缩,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就被人从身后用力捂住嘴。   她立马条件反射的剧烈挣扎,可是手脚都已经软了的她完全撼不动这健壮又高大的男人。   只能被捂着嘴拖进了走廊的黑暗深处。   拖走她的不止是一个人。   晏冉被人粗鲁的蒙上了眼布,双手也被领带给绑住了。   晏冉身上早已经没有了力气,连挣扎都费劲。   她手脚发软,浑身燥热,只有头脑还算清醒,很冷静的听着耳侧的声音,还想着是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下药这种事情对于晏冉来说基本从来都没有过,没有人敢有那么大的胆子。   她被很粗鲁的扔在了床上,腰部不小心被磕到,再加上被药物的刺激,泛着若隐若现的疼。   晏冉被蒙着眼睛,脸上染着病态的红晕,软绵绵陷在床里,高定名贵的西装凌乱,显然已经被药性弄得动都动不了。   肖白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头皮发炸。   旁边另一个人也很显然的清醒了过来,急得满头大汗,压低声音对着肖白说道。   “肖小少爷,接,接下来,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肖白想到当时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吩咐适应生把那杯下了药的酒递给了晏冉,在一直跟踪在晏冉的身后,潜伏着,等到晏冉一个人落单的时候,快准狠的把人给箍住了。   可是现在看着晏冉,肖白有些无措,呼吸一顿,重新调整了呼吸,他掩饰住了内心的紧张,平静的走过去。   另一个人很显然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他把声音压的很低,生怕被晏冉听见。   “肖小少爷,要不,要不我们就这样吧……”   就这样?   当然不可能。   这样怎么就能够了呢?   肖白确定晏冉被完全药软了身子,他看着那张漂亮到有些奇异的脸,红晕攀爬在她的脸上,像情谷欠。   肖白原本的计划是把那个一巴掌给打回来,不仅如此,还要双倍的。   然后再把晏冉一个人丢在这里谷欠火焚身,这样才能解他的心头大恨。   还有一章晚点发哦 第51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1)   可是他现在面对这张脸,竟然有点舍不得下手了。   另一个很怕晏冉,总是在他耳边叨叨,肖白觉得不耐烦,直接把人给赶了出去。   现在房间只剩下两个人了。   晏冉很热,很难受,是双手被绑着,什么都做不了,任人宰割的样子,脆弱易折。   他忽然也觉得有点热。   肖白直愣愣的站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走下面的流程。   但是晏冉此刻的样子,真的很奇怪。   苍白如雪的肌肤如同晕染了胭脂,鼻尖的红痣是那么的漂亮,想让人狠狠地啃噬。   她是那么的无助,如同陷入了陷阱的小鹿,那还有当时的那种嚣张矜贵,不可一世的模样。   肖白口干舌燥,喉咙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他心里其实也有些慌,心脏跳的很快,手心里冒着冷汗。   不知不觉他半跪在了床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肖白紧张地捏响指骨,听到啪啪的指骨声响。   然后,他抬手,很轻很轻的给了晏冉一个巴掌。   或者说连巴掌都算不上,就跟抚摸一样,还是很温柔的抚摸,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但是下一秒——   晏冉竟然,主动地,用滚烫的脸颊蹭着他的手,细嫩白腻的触感让肖白睁大眼睛,好像有一把气势汹汹的火焰要把他所有的理智烧光。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晏冉,   目光颤了颤,声音也有些沙哑:“晏冉……”   床上的人动了动,发出难受的闷哼。   这个时候,肖白脸颊通红,脑子都快冒烟,一时半会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晏冉小声喃喃着,声音实在是太小,肖白什么都没有听清,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凑了过去。   望着张张合合淡色的唇瓣,肖白眼睛都收不回来,那几个字就跟烫嘴似的,“你,你在说什么呀?”   晏冉的眼睛被蒙住了,下半张完美的脸在暖灯下如同枝头上的一捧雪,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足以让世间任何的事物都失色。   在晏冉转头的那一刻,唇瓣一不小心划过肖白的手心。   肖白瞪着眼,只觉得整个脊背都在一瞬间麻痹。   他的心跳得奇快,身上的汗也涔涔而出,浑身的血液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沸腾着涌向四肢百骸。   甚至感觉自己才是被下药的那一个。   他的手心烫的要命,几乎忘记了如何呼吸,只能僵硬地瞪着眼,如临大敌一般,汗水直冒。   等他回过神,才像条缺氧的鱼似的,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他惊疑地盯着晏冉,仿佛对方是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晏冉的脸贴在了干净的被褥上,脸上没有慌张,甚至比肖白都还要冷静一点。   她的气息很不稳,额角和脖颈流下细汗。   说起话来,都带着颤。   “你,你是谁?”   肖白眼神飘忽,几乎不敢直视晏冉,哪怕对方被黑布蒙住了眼睛都看不见。   “你想要什么?”   肖白的眼神便又忍不住地往晏冉身边停留,脸颊和耳朵也再次热烫起来,他不敢吭声。   “你想要什么都行。”晏冉最会哄人了,哪怕那一双多情的眼睛都被蒙住了,说出来的话依旧还是那么诱人。   她的脸好小,贴在肖白的手心里,黑布,雪肤,红痣,勾魂夺魄。   肖白呼吸一窒,脑中轰隆作响。   ——他听见了理智坍塌的声音。   晏冉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沾湿的黑发墨似的浓,黏在了那张泛着艳丽的红晕的脸侧,声音很轻,像是在撒娇,“这个,绑得我好疼啊……”   肖白昏头昏脑,觉得自己像着了魔似的,脑子就如同浆糊似的,所有的理智都抛到九霄云外。   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魂都要被勾走了。   手忙脚乱把晏冉绑在手腕上的领带给扯了下来,又急又慌。   嘴上痴痴地念叨。   “松开……马上松开……”   领带刚被解了下来,肖白就被一脚踢中了最脆弱的腹部,他人都是飘的,直到腹部传来阵阵的痛感,人才落到地上。   晏冉衣服凌乱,从床上下来,脚站在地上的那一刻腿软的差点就直接跪了,身子都跟着晃了一下,她用力的咬着自己的舌尖,口中弥漫着铁锈味,脑中尖锐嗡鸣。   在药物的作用之下,晏冉踉跄了几布才站稳,血液滚烫,心脏躁动的不正常。   晏冉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凭着直觉往前面走,想要找到出口。   肖白被踢的这么一脚彻底被惹恼了,他舍不得动手,晏冉倒是狠心。   晏冉已经快要摸索到门口了,肖白猛的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狠狠往回一扳,“你想要往哪里跑啊!你跑得掉吗!”   铁钳般的手指紧紧抓在她肩膀上,晏冉猛的挣扎了一下,却没挣脱开。   因为疼痛,晏冉的眉紧紧皱着,薄薄的眼皮泛着玫瑰色的红,她不是很清醒,起码根本就没有认清眼前的人是谁。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肖白是谁啊?   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爷。   要是顺着他还好,逆着他的话这跟火上浇油一样,他眼底一片血红,看上去极为可怕,恶狠狠盯着晏冉。   “让我付出代价?你信不信我今晚让你不出这个门?”   肖白眼睛里布满血丝,只紧紧盯着晏冉,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正竭力压制着情绪,声音也完全不加掩饰。   被听出来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晏冉还真的敢杀了他不成?   明明晏冉的脸是红的,看起来是那么的诱人,嗓音却冷的要死,“你敢!”   “我怎么就不敢了!我告诉你,就没有我不敢的事情!”   肖白心里直跳火,硬拉着晏冉的手往前走,完全没注意到晏冉的手骨都被他捏得咯吱作响了。   砰——   肖白的脚步顿住了,他迷茫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摸到了温温的液体,拿到眼前一看,是血。   晏冉趁肖白失神的功夫,挣脱开了他的手,嘴里全是血腥味,胃翻江倒海。   啊~~想要票票的一天(饥渴难耐) 第52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2)   肖白暴跳如雷,愤怒使他眼睛发红,咬紧牙关,冲上去就想要给晏冉一个颜色看看。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走到晏冉的身边,晏冉就跪在地上吐出来胃液,更重要的是,还参杂着血丝。   虽然肖白是处在愤怒翻天的状态中,但是一看这血也刹那间感觉到不对,心里激灵灵的抖了一下。   他的脸都白了,屏住呼吸,心头燃烧起来的火焰被一盆冷水浇灭。   几乎是慌张的冲了过去,抱住了还在吐的晏冉,什么都顾不了了,声音都在抖,“你,你这是怎么了?”   晏冉无法回应他,浑身都在发烧,脸呈现病态的红,呼吸都跟着困难了起来。   肖白甚至都顾不上自己后脑勺破了流着血,慌了神的去看晏冉。   晏冉强迫自己压下翻滚的呕吐感,在肖白靠近的时候,使出全身力气去推开。   这完全是应急反应,肖白的气息让她收到了危险和威胁,肖白并不知道自己被排斥,这个时候晏冉还推开他让他急得要死。   “你干什么啊!我问你哪里难受?我都还没有动手呢,你怎么就……”   他色厉内荏,似乎只要声音大就更有气势。   而晏冉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此刻现在有种她飘然的分裂感,胃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身体很抵制药物的排异性,她理智已经不清晰了。   她低着头,喘着气,快要断气似的。   肖白去摸晏冉冰冷的脸,的心狂跳不已,越是不安大脑的血管越像是裂开一样,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他抖着手,才反应过来应该打电话叫120。   可是手机早就不知道被丢在哪里去了。   晏冉又开始咳嗽,血溅在地毯上。   肖白一看到这血,瞳孔地震,他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发抖,语无伦次的话都差点说不清楚。   一打完电话就迅速扑过去,不顾晏冉的挣扎把她扶起来,晏冉挣扎的实在是太厉害了,肖白的气息,声音,都是让她受到刺激的根源。   无法,肖白只能放手,怕伤害到晏冉。   “晏冉……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你那里难受?你告诉我……”肖白说话已经不止是在抖了,简直连牙关都咯吱乱碰起来。   晏冉置若罔闻,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出了房间。   肖白就紧紧的跟在身后,眼神紧张,拼命的压抑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走廊一片安静,他看到晏冉踉踉跄跄的往前面走,好像随时都会摔倒。   他不自主的咬紧唇,脸色涨红,视线浮现了一层水雾,被他狠狠用手背擦掉。   高高大大的男人,有一条不被主人喜欢的狗,游荡在主人的身后,期期艾艾地向前,又被赶走,如此反复。   晏冉摇晃不稳来到楼梯口。   一楼就是宴厅。   晏冉站不住,一手撑住扶手,她头晕目眩,不知道是世界在晃,还是她在晃。   在肖白猩红惶恐的目光下,晏冉下楼了,一步又一步,像是踩在了肖白的心尖上。   晏冉此时此刻是真的狼狈,发丝凌乱,脸白如雪,唇色很艳,涂了一层的血。   她的目光逡回,旁人都被他这副样子给吓到了,惊慌失措的吸气声和吵吵闹闹的杂音都像潮水一般的涌进了她的脑海里。   晏冉没管,她没有看到那个人。   正在和别人谈事情的傅逸听到了动静转过头,看到了晏冉,来不及和身边的人说什么,身体就先一步的跑了过去。   “小晏?发生了什么?”   晏冉迷茫的眼神定格在傅逸紧张焦急的脸上。   看了很久,可以肯定。   不是他。   晏冉的眼尾很艳,脸在灯光下白的像鬼,她的声音嘶哑。   问傅逸。   “他呢?”   傅逸一愣,随后脸色难看的要命,阴沉的快要滴出墨水来。   他二话不说的把晏冉打横抱起。   晏冉反手抓住了他的衬衣,晏冉抓的很紧,衬衣被她抓的紧绷,手背上黛青色的血管都凹凸的起来。   艰难的,用嘶哑的声音,再次询问。   “他呢?”   傅逸的手收紧,几乎让晏冉整个人都勒在怀里,胸膛里翻腾倒海,微微起伏。   他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但是声音不管怎么平复依旧是不如平常那么温和。   “你放心,他人早就走了。”   “你这么在意人家,人家也不见得在意你。”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不自觉的带着嘲讽。   傅逸听到她在说。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这都什么时候了,晏冉竟然还有心关心别人?   司坐在驾驶座发动车,傅逸搂着晏冉坐进后座,他试图给晏冉喂水,晏冉勉强喝下一点,就再灌不进去了。   晏冉的脸白,身体却诡异的烫,她靠在傅逸的怀里,听到傅逸呼吸急促强烈,胸膛起伏得厉害,抱着她的手臂坚如磐石,一边又一边的催促着司机。   晏冉的手还抓着傅逸的衬衣,没有放手,虚弱得颤抖不止。   这是傅逸从来都没有看过的样子,还以为自己也许会感动兴味,或者是隐秘的快感。   毕竟晏冉是什么人啊?   然而傅逸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还有点烦躁。   他双眼定定地看着晏冉,看到了她眼中慢慢充盈了一点水光,他声线很温柔地问道:“你就那么在意他吗?”   晏冉的睫毛颤了又颤,染着血的唇瓣艳丽魅惑人心。   声音沙沙的,像是跟平常无异,又像是有些嘶哑。   “我喜欢他。”   这个答案让傅逸很不高兴,黎明之前他的计划就是这个样子,摆脱晏冉,让晏冉对傅霁上心,又可以恶心傅霁。   多好啊。   现在正在向着他的计划发展,怎么他的胸口反而快要闷地一团热烈的火呢?   他不动声色,脸色冷若冰霜,“可是傅霁不喜欢你啊,他就是个怪物,他不会喜欢上你的,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他说话时,一直垂着睫毛的晏冉抬眸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很复杂,表面依旧强作镇定,只是眼瞳里的水光闪烁出卖了她真正的情绪。   还有一章晚点发哦宝 第53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3)   等傅逸说完后,晏冉扯了扯唇,露出了一个并不像笑容的弧度,眼睛里凝聚着水汽,苦涩又坚定的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傅逸面无表情地微微蜷了下手心,“你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   “小晏,你会后悔的。”   司机驱车平稳,短时间内赶到了最近的医院,傅逸抱着人送进急诊室。   .   傅霁抵达到了别墅已经很晚了,还下了蒙蒙的细雨,春天的雨水很多,温度清凉。   傅霁用密码开了锁,刚进屋里,就面对了一片的黑暗,清冷的不可思议。   他愣愣的停在了原地,但又很快猛然醒悟了过来,是他亲口和晏冉说今晚不回来的,也许这么晚了对方已经睡着了。   傅霁打开客厅的灯,倒水的时候故意闹出了一点动静,余光不自觉的撇向了楼上。   二楼空荡荡的,寂静的可怕。   晏冉一向睡得很熟,傅霁坐在沙发上喝完了半杯水,才起身上楼。   一边走一边想着晏冉见到他回来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会兴奋不已,激动的给他一个拥抱,开心的给他一个亲吻,又或者会软声的劝阻着他回家,就像个小妻子一样。   这让傅霁嗤之以鼻。   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傅霁看着空荡荡黑漆漆的卧室,不得不承认晏冉根本没有在家的事实。   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要到凌晨了,晏冉还没有回来。   原因呢?   是因为今天见到了傅逸,所以没舍得回来吗?   平淡无波的海面升起了巨浪,暗河涌动,压抑的怒火让他此刻失去了表情。   傅霁打开灯,站在床头半响,然后伸手把晏冉床位上的枕头给丢在了地上。   傅霁站在原地,身侧萦绕着浓郁的冷气,良久,手掌握拳,呼吸略微急促,神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晚上睡觉的时候,睡到半夜被冷醒了。   说来也奇怪,因为现在是春季,气温都开始回暖了,他还是觉得冷。   傅霁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前提是如果之前他没有感受到温暖的话。   天一亮,傅霁就从床上起来了,多添了一件衣服。   在洗漱时,傅霁看到了另一款同款牙刷,冷哼了一声。   他恨恨的想着,这次他一定不会再给晏冉好脸色了。   一个人在家,傅霁也没有做早餐,本来他也更喜欢做饭,就是单纯的想要折磨晏冉而已。   冰箱里面有三明治,傅霁随便加热了一下配凉水吃完了,他去画室待了一会,没有任何的灵感,画笔拿在手上,半会儿都没有落下去。   心情阴郁的回到卧室,一进门就看到了被丢在地上孤零零的枕头,傅霁思索了片刻,还是捡了起来,拍了拍灰,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和他的枕头紧紧的挨在一起。   不然到时候晏冉回来如果看到,肯定心里不知道怎么想,以为他在意呢,其实他一点都不在意。   傅霁又在卧室坐了一会,不知为何心完全静不下来,一股郁躁在心头躁动。   他又去客厅看电视,却又四处找不到遥控器,沙发被他翻的乱七八糟,都没有看见遥控器的影子。   傅霁的眉眼阴沉,只觉得今天谁都跟他过不去,翻找的动作也大了几分。   在一不小心当中,傅霁把沙发上的抱枕扔在了茶几上,砸到了花瓶。   花瓶从茶几上滚下来,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清脆刺耳的声响让傅霁心里的躁郁加深,可当他转头看到了砸在地上的花枝的时候,表情罕见的出现一丝空茫。   那是一束并不算漂亮的花,其中还有几朵土土的说不上名的野花,砸在了地上,花瓣凋落,枝叶也凋落了。   可偏偏就是这么普通的花,晏冉却照顾的很好。   傅霁嫌弃的拨弄了两下,笨手笨脚的把七零八碎的花枝给捡了起来,他又找了一个新的花瓶,把花给插了进去。   可是这花依旧是焉了吧唧的,丑的要命。   傅霁眉头皱了半天,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这才出门。   他并不是因为怕惹怒晏冉而去买花,只是不想这么一件小事而把关系搞僵而已,毕竟他还没有报复完晏冉呢。   .   晏冉在意识朦胧间听见了争吵声。   虽然两个人都压低了声音,但那过于阴阳怪气的语调还是令她的脑袋泛疼……   胃部更疼,晏冉也没有功夫去听他们争吵的内容。   等缓了一会儿,晏冉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片雪白。   配上刺鼻的消毒水味,让晏冉忍不住皱了皱眉,抿了抿淡色的唇瓣。   她动了一下,等不那么难受,这才偏过头,对上了一张俊朗的脸。   那张脸上写满了激动和惊讶,眼皮红肿,眼下发青,看起来真的不太好,很狼狈。   这下看到晏冉醒了,眼睛亮如灯泡。   见他这些样子,晏冉忍不住弯了弯眼眸,露出来很浅很浅的笑。   ——岳凌瞬间红了眼眶,他梗着脖子,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   男人走到她的床边,小心翼翼的用额头抵着她的肩膀,拥住她。   “……晏哥,你真的吓死我了……”   岳凌的声音都在抖,足以看出他此刻是有多么的不平静。   伴随着这颤抖而又后怕的话,温热的液体落到她雪白的脖颈处,再下滑,浸湿了她的衣襟,一片冰凉。   晏冉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了一片阴影,唇色很淡,笑容很浅,鼻尖上的红痣很艳。   哄小孩似的,带着笑。   宛如此刻受伤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她一样。   “我这不是没事吗?”   岳凌抽噎着说:“可是我还是好害怕。”   晏冉有点欲哭无泪。   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晏冉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过去。   站在不远处,手脚拘束无措,脸上青紫一片的肖白暴露在她的面前。   肖白心底轻颤了一下,随后就浮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紧张,下颚轮廓线紧绷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样。   他竟然有点不敢直视那双浅色如琥珀般漂亮深刻的眼眸,他抓着衣袖的手,因为用力,关节处有些突出泛白,唇瓣颤动了两下,难掩他的慌措。   晚安┗(ω)┛ 第54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4)   林意冉生日办了一场生日会。   并不是很盛大,人也不多,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傅霁带着礼物提前来了,林意冉收到礼物很开心,她今天收到了很多真心实意的祝福。   她年纪小,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历练,眉眼间总是透露着天真无邪的意味,明亮烛火在黑暗的包厢跳跃。   坐在中间的林意冉漂亮就像个小公主,闭着眼睛许愿。   傅霁平素寡淡冷漠的脸上也勾起浅浅的笑容,俊美的几乎让人不敢直视,他把早就准备好了的礼物送到了林意冉的手上。   林意冉看起来很高兴,眼睛亮亮的,脸上的笑容很甜很腼腆,她接过的礼物,又是那副神情,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意思来。   “谢谢,我今天很开心。”林意冉性子羞涩,只说了这一句话脸就很红,可是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深。   周围人都了然于心的“哦——”起哄。   闺蜜打趣道:“因为今天过生日开心还是因为今天的某个人开心呢?”   林意冉的脸皮很薄,那抹红晕都已经红到了脖子,她有些娇憨的瞪了闺蜜一眼,软软的,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闺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捂着嘴巴偷笑。   林意冉只好向傅霁小声解释:“你别听她瞎说,她的性子就是这样,人不坏的。”   傅霁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了起来,没什么表情,只不过那张完美的脸依旧让人赏心悦目,语气不由自主的冷淡了一些,“我知道,生日快乐。”   说起生日,傅霁在晏冉身边待了这么久,完全没有在意过她的生日是几月几号,晏冉也从来都没有在他的面前提起过。   也许是懒得提吧,她身边有那么多人,会收到那么多的礼物,也不缺他一个。   傅霁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把屏幕熄灭。   晏冉已经放了三天没回家了。   坐在他身边的林意冉已经见傅霁这样来来回回的弄了手机好久,不由问道:“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傅霁漫不经心点燃一根烟,寥寥升起的烟雾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眼,他说:“没事。”   林意冉还想说些什么,电话突然响了。   那一瞬间,傅霁几乎用不到一秒的时间把电话给接了。   与他急切的动作完全不符的是他的声表情淡淡,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慌张,平静的不可思议。   他没有出声,脸色如常,把烟夹在手上。   似乎是在无声的较劲,傅霁眼皮微垂着,靠在沙发慢慢地抽烟。   那边的人顿了顿。   “晚饭吃了吗?”   林意冉很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同,目光不动声色的看向傅霁。   此刻傅霁的脸色有些胆寒,明明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很平淡,但就是让人不敢直视,仿佛那双平静的眼睛里藏着刺骨的锋芒。   他没有说话,更没有回答。   如果不是会有轻微的呼吸声,恐怕对面的人都以为手机出了问题。   “小霁,我在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好听,沙沙哑哑的,有种莫名的性感,此刻刻意柔和,更是激起了一阵酥麻。   傅霁垂着睫毛,手里的烟已经燃到了指腹处,但他迟迟没有扔掉,好像没有感觉似的被烟头烫着。   林意冉没忍住,轻声地问他怎么了,这个时候傅霁好像才回过神。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也许是听到了林意冉的声音,傅霁从这段沉默中好像察觉到晏冉的情绪,心尖莫名升起了一丝丝的快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里的人声音如常地问他。   “你身边是有别人吗?”   他低着头脸色一片阴沉,偏偏声音柔情似水地说:“关你什么事?”   说完不等对方是什么反应,就直接反手把电话给挂掉了。   “是谁啊?”林意冉试探地问。   傅霁摇摇头,扔了烟头重新点上一只,他抬起头来脸色如常,嘴角还带了一丝笑:“没什么,不重要。”   现在想管他了?   之前又死到哪去了呢?   晏冉,早已经失去了资格,也是最没有资格管他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意冉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好了很多,哪怕他不愿意承认,其实他的嘴角都勾了起来。   那是一个一点都不虚假的,真心实意的笑。   林意冉想着,是谁呢?是谁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很快又得到的答案。   除了她,又是谁呢?   烟雾缭绕,傅霁眯起眼,明明没有喝酒,却好像恍惚的听见了耳边有人在和他说话,声音沙哑,语调散漫,又带着不自觉的溺爱。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呢?”   自己都不回家?   凭什么管他?.   傅霁特意回家的很晚,其实他已经不是很想回来,但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跟脑抽了一样就是回来了。   傅霁打开灯,屋子里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不过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傅霁并没有在意,径直的走向房间。   房间的灯也是关着的,床上并没有躺着人,床铺整整齐齐的,不像是有人躺过。   他又不得不承认,晏冉没有回来。   根本就没有回家,那打电话的意义又是什么?   不是催他回家,只是来慰问一下他到底还有没有好好的活着?   傅霁跟着没有任何褶皱的床,脸色看起来有些可怕,平静的外表下一闪而过的暴戾。   但那块影子很快就从他的脸上消失。   他这一生,或者是两生。   都没有这么愤怒过。   被耍,被玩弄,一切又一切,就像是带着腐蚀性般的液体在傅霁胸膛蔓延。   他喉咙干涩的如同针刺,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气的发抖的把枕头丢在了地上,还补了两脚。   雪白柔软的枕头被蹂躏地很惨,灰扑扑的躺在地上,遗弃在角落。   这次没有人会再把它给捡起来,没有人会拍它身上的灰,它被可怜冷漠的丢在了角落,就用它的主人一样被男人从心里丢了出去。   .   春天的雨是连绵的,柔和的,雨后是一片清新的草木香,闻者心旷神怡。   还有一章晚点发哦 第55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5)   在这样的天气,晏冉从病床下来,去外面走走。   清透的雨水点缀在枝头上,晶莹剔透。   清新的草木香混着泥土的气息,格外的好闻。   傅逸就陪在她的身边,两个人走走停停。   在和谐的安静中,傅逸忽然问:“小晏,你变了很多。”   晏冉刚才在走神并没有听清,看向傅逸,“什么?”   傅逸侧过脸,视线从碧绿色的叶子慢慢转移到晏冉脸上。   晏冉颜色已经好了很多,没有一开始那么苍白,但是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苍白透明,如同即将要融化的雪。   冰冷又干净。   被傅逸这么注视着,她仿佛是感到有些疑惑,稍微的歪了歪头,无声的询问。   “我听医生说你明天就要出院了?”   傅逸瞧着晏冉苍白的脸色,看着晏冉总有种说不上来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心里莫名觉得烦躁。   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笑得柔和风雅。   晏冉伸出泛着粉如同花苞般的指尖轻轻地去触碰旁边盛开的花朵,粉嫩的花瓣是那么的娇嫩,露水浸湿了指尖。   她敛眉,睫毛很长,声音沙哑,“对啊,呆在医院太闷了。”   看着这样的眼睛,傅逸心里突然酸胀起来,咚咚地跳了几下。   话都没有经过脑子,就已经说了出来。   “这恐怕不是主要理由吧?”   “小晏,你真的变了很多。”   晏冉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她低头,闭着眼睛,轻嗅着花瓣。   花很美,却没有她的那张脸更加抓人眼球。   傅逸的视线落到了晏冉嘴角的笑意上。   这么开心,是因为要见到那个人吗?   他用一种非常隐蔽阴冷的眼神望着晏冉,手指骨都开始发白,他用一种仿佛很柔和的语调说:“小晏,我和林意冉分手了。”   晏冉一顿,睁开了眼睛,浅色的瞳孔激起了一阵阵的波澜。   傅逸唇角弯起,定定的说:“她最近很傅霁走得很近。”   这是很有力的挑拨离间,但是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傅逸并没有没有撒谎,因为这就是事实。   晏冉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真的是喜欢吗?   喜欢到哪怕那个人背叛了你,都可以依旧喜欢吗   到底多么喜欢呢?   晏冉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僵住了一样,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又很快的抚平,她脸白,睫毛很长,露出来的脖子和手腕都很细,仍然矜贵。   她笑着说:“这很好啊,我还觉得小霁性子太孤僻了呢,身边有个朋友挺好的。”   傅逸眸色深暗,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温和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和缓:“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攥住了晏冉的手腕,他手上的温度很高,力气很大,手掌也很宽厚,轻轻松松的拢住了那细细的一截,有力而又压迫。   晏冉惊慌失措地抬起脸看向傅逸,傅逸看到她眼中闪躲和逃避,   手掌仍然没有放开,嗓音依旧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如刀子一般割人心扉:“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傅霁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做这些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晏冉脸色骤白,呼吸仿佛都停滞了一瞬,她嘴唇发抖,眼睫乱颤闪躲,嘴巴张开了又闭了起来,似乎被问的哑口无言。   被傅逸紧紧攥着的手腕也在发抖,仿佛已经忘记挣脱,那张脸,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似乎不明白为什么?   傅逸很细心的观察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过了半分钟后,才缓声道:“小晏,听我的话,你以前不是最听我的话吗?”   “放开他吧,小晏。”   墨黑色的发丝柔软的垂在额前,苍白病态的脸雪白无瑕,面无表情的时候,没有人能猜透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傅逸能感觉到他掌心里那纤细的手腕,皮表下的温度正在慢慢下降,变得很凉。   他手掌微微用了点力,整个掌心都贴住了细腻光滑的肌肤,几乎把那只手腕都牢牢的,不留任何缝隙的贴在一起,“是不是有点冷了?”   晏冉神色愣怔,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话,没有给他一个反应。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看着这样的晏冉,傅逸真的是怜惜至极,胸腔里有什么热热的东西膨胀开来。   他按捺住心底的悸动,轻声说:“小晏,你还有我啊,我会在你身边的。”   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震惊了,惊奇不已,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后悔,而还升起了隐秘的期待。   傅逸也在看她,表情有些奇怪,像是觉得有点期待,又像是讶异一般,最后这些情绪都隐没了下去。   他想,他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晏冉又是那么的聪明,一定会听懂的。   晏冉的答案会是什么呢?   晏冉并没有太大的表情,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说了一句。   “谢谢。”   谢谢?   是什么意思?   傅逸把这两个字细细的咀嚼了好几遍,都没有品出任何的意思,只不过心里发烫,感到些微的胀痛。   就是因为晏冉口中的“谢谢”,因为对方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于平淡,太过于漫不经心,就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傅逸是个很理智的人,几乎瞬间就收敛住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胸膛里面那种烫烫的感觉也随之消散,仿佛刚才的心悸只是错觉。   他露出了一个完美无缺,温柔不已的笑容,回道:“不用谢。”   傅逸又恢复了温柔的笑容:“小晏,我说过,不要和我那么疏离,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晏冉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一片绿色。   傅逸对此只是笑笑,可是那笑意不管怎么样都没有融进眼底。   .   晏冉出院的时候是个大晴天,春天的阳光并不刺眼,而是处于一个恰在好处的温度。   因为这几天的缺席,晏冉几乎一出院就去了公司,堆积成山的文件压的她几乎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忙了一天,当天都已经黑了,晏冉这才喝了几口咖啡,揉揉额角,休息了一小会儿。   一开始,傅逸:我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永远都不会动心!   后面,傅逸: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第56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6)   出院的第一天,睡的是办公室的休息室。   因为休息的这几天,很多项目都推迟了,就连远在国外的晏老爷子都打电话过来问。   晏老爷子也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而住院,“国内的事情,不难,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解决好?你知道你这边的延迟,会影响我国外的融资吗?”   晏老爷子声音不大,语气很重,“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手下的人都是吃软饭的吗?”   晏冉低着头,纤长的手指灵活的转动钢笔,“我会解决好。”   “这是最好,时间有限,而且我最近看你挺有精力的,还有时间哄小情人,看来是我不在,越发放肆了。”   晏冉一顿,掀起眼皮,神色莫测,“你调查我?”   空气凝固,过了会儿,晏老爷子才冷冷着说:“前两天叶老和我说,她女儿回国了,你小时候见过,那姑娘可黏你了,你也知道老叶就那一个女儿,宝贵的很,公司最近也不是要和叶家谈一个合作吗?我替你答应了,你等会儿联系人家,打个招呼。”   晏冉闭了闭眼,抓着钢笔的手指泛白,“我没空。”   “你没空?”晏老爷子都快气笑了,“你没空怎么还有心思搞情人这套啊?还不嫌丢人啊?”   完全没有沟通的余地,晏冉一言不发,晏老爷子也并没有想要采取她意见的意思,没聊两句就挂了。   晏冉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手,钢笔掉在了桌上,清脆声响。   连着在公司待了半个月,在一天半晚,晏冉还在看文件,咖啡已经续了两杯。   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   她随意的看了一眼,目光凝住了。   过了很久,在电话快要挂断的前一秒,晏冉接了。   对面没有说话,傅霁屏住呼吸,只能听到她浅浅的呼吸,也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晏冉把电话挂了。   没过三秒,电话又响了起来,晏冉还是慢慢的接了,依旧沉默。   双方都沉默着,仿佛无声的对峙。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里传来傅霁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你不准备回来了是吗?”   晏冉撑着额头,手腕上的腕表反光,“忙。”   “忙到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对。”   “你觉得我会信吗?”傅霁很冷硬,很残忍,威胁般,“你再不回来,我就走了。”   这下,晏冉的呼吸好像都轻了很多。   但晏冉依旧说:“忙完回去。”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   晏冉点燃了一根烟,很疲惫的叹了一口气。   到了第二天,晏冉还是回去了。   她回去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半,别墅里没有一束光。   卧室一片漆黑,傅霁也许睡着了。   晏冉走过去,把被子拉好,半蹲在他面前,看他的眉眼。   也没开灯,就借着窗外的月光。   傅霁五官都很好看,轮廓线条锋利俊美,闭着眼睛还好,就是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种令人窒息的阴郁和冷漠感太强了。   她亲亲傅霁的额头,突然听到对方问:“不是很忙吗?还回来做什么?”   声音很冷,态度恶劣,质问又带着嘲讽。   晏冉一时没反应过来,慢慢的离开,沉默着。   傅霁爬起来看着她,眼睛一片清醒,没有丝毫睡意。   晏冉的目光很暗淡,但很温柔,她安安静静的,也不去解释。   可是那双眼睛好像可以把傅霁整个人都看穿。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傅霁开始不耐烦了。   晏冉想要露出一个笑容来,却笑不出来,她微微垂眸,说,“想你了。”   傅霁回给她一个真诚到残忍的微笑来,“我一点都不想你,巴不得你永远不要回来。”   他像是装都不想装了,好像上次冷冷质问晏冉回来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晏冉抬手,托住他的脸,在他的唇角,留下了一个温柔又柔软的吻。   她轻声着,似乎很疲惫。   “别闹,我不喜欢听。”   傅霁想要讥讽的反问:想不想听关他什么事,但是对上晏冉眼神,不知为何那刻薄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仿佛泛起丝缕颤抖,好似一叶扁舟漂流在那波澜壮阔的海面之上任由着暴雨拍打一般。   晏冉很快就放开了他,去了浴室。   两个人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睡在一起了。   熟悉的香气袭来,傅霁不得不承认,他能感受到,心痒难耐,甚至神魂颠倒。   晏冉很熟练的抱住了他,温热的气息弥漫着,很快就把他冰冷的皮肤给捂热了,浅浅淡淡的香气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住   血液一齐冲上脸颊,呼吸发烫。   他有点受不了了,可是又舍不得这一片温暖。   汗水涔涔而出,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放在一边手攥得很紧,完美的肌肉上鼓出一条条青筋。   傅霁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可是晏冉还在他的耳边呼吸,像是故意。   她的唇几乎要贴上了他的耳朵。   她说,“这些天都在干什么呢,一个人无聊吗?”   傅霁根本就没听懂她在问什么,眉头紧皱,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晏冉还在问,“无聊的话可以去外面多交交朋友,去外面玩一下也是好的,但是交朋友要谨慎,也要注意分寸,不要和某些人走得太近了,传出去会不好听……”   她说了很久,没有得到回应,就问,“小霁,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小霁。”   小霁,小霁,小霁——   一声声一遍遍,用那沙哑到几乎性感的声音叫着,温柔缠绵。   那一刻,傅霁觉得脑中火山喷发,理智瞬间焚烧殆尽。   他浑身的血液都在顷刻间被点燃,轰响的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想把晏冉死死地箍住,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堵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最好永远都说不出话才好,这样才没有那个本事扰乱他的心尖。   他猛地把晏冉压着,嵌着晏冉的下巴,吻了上去。   躁动的,莽撞的,迫不及待的,不受控制的,无法闪躲,一切又一切,变成了一个粗鲁病态的亲吻。   那是极其可怖的吻,力道重的似乎要把人给吞下去。   下一章晚点再发哦 第57章节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7)   寂静漆黑的夜晚,房间里涌动着燥热的气息。   晏冉的模样有点可怜。   她颜色偏淡的唇红肿不已,一片水光,特别诱人,下巴都红了。   傅霁难得主动得抱着她,脑袋埋在她的锁骨处,留下一道又一道红痕。   晏冉的呼吸不稳,手指抓着他的发丝,并没有用力,似乎是在欲拒欲还,咬着下唇,眼尾泛红,眼眶亮盈盈的。   在气氛越来越迷乱的时刻,晏冉用不稳地声音,问道,“小霁,你爱我吗?”   傅霁的动作僵住了,他的唇还贴在那块肌肤上,身上的热度却宛如被一盆冷水泼浇,气氛仿佛都凝固了。   过了很久很久,傅霁从她的身上离开,态度说不出的冷漠,翻了个身,用宽厚的背影对着她。   身上陡然冷了下来,晏冉的呼吸逐渐平稳,动了动被攥着有些疼的手腕。   看着傅霁的背影,晏冉的声音仿佛都要和黑暗融为一体了。   她很疑惑的问。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傅霁不动,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宽厚,如同一座小山,让人无法翻越过去。   从这个背影中,好像就可以读懂主人的冷漠和不耐。   无力感涌来,晏冉翕动着嘴唇,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可又咽了回去,最后,伸手抱住了男人精壮结实的腰。   脸贴在了他的背上。   晏冉说。   “我等你。”   背对着晏冉的傅霁抿紧了唇,那一双眼睛宛如一面镜子,平静到没有一点波澜。   .   傅家的掌权人病了,老毛病,心脏,只不过这次有点严重了。   晏冉是在饭桌上知道的,这几天她忙的脚都不沾地,并没有太注意。   晏冉酒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但喝酒很上脸,她在一众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中身坐主位,实在是过于瞩目,嘴角一直都挂着笑,却更加令人琢磨不透。   处处显着贵气,与这里格格不入。   晏氏最近几日蒸蒸日上,不少人都有意巴结,虽然年纪是最小的一个,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敢看轻。   饭桌上,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总之,围绕着两字,利益。   晏冉嘴角噙着淡淡地笑,静静的听着,脸有些红。   散了之后,晏冉和那些人笑着告别,上了车。   晏冉松了送领带和扣子,露出一小截雪白精致的锁骨,眼尾红了,脖子也红了,神情看起来是清醒的。   她喝得不多,只不过太上脸了,看起来好像跟醉了似的。   车窗一打开,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她跟司机说,“不回公司了,去市医院。”   傅老都病了有段时间了,晏冉放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去看望一下,多少还是有点失礼。   等到了市医院,晏冉叫司机买了一束百合花和一篮水果。   在病房门口,看到了傅逸。   就傅逸一个人。   傅逸也看到了晏冉,愣了一下。   晏冉走了过去,问,“傅伯伯身体怎么样了?”   傅逸脸色难掩疲惫,“情况不容乐观。”   晏冉皱眉,“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   一向很体面的傅逸,面色沉如水,他盯着晏冉,一字一顿,“那你要去问傅霁了。”   这让晏冉愣住了,眉头皱得更深了,“什么意思?”   傅逸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压抑什么快要崩溃的情绪,他揉揉眉心,“就在一个星期前,傅霁回来了一趟,他们都在书房,我并不知道具体聊了什么,只知道傅霁离开后,爸他就心脏病发作了,倒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被人发现,如果晚了几分钟,说不准我爸就已经不在了。”   话音刚落,晏冉的脸色也变了,似乎是震惊,但是也只是抿了抿唇。   傅逸被晏冉这样的态度给气到了,胸腔起伏,紧绷着下颚,“你不信我?”   “没有。”晏冉接过司机手里的东西。   说着就要进去,傅逸眉间一跳,一步跨过去,抬手拦住,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抬眸,晏冉很平静,反问,“我该说什么呢?”   傅逸眼底蔓上血丝,喉结滚动,松开手,声音嘶哑:“他就是个怪物,他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更何况还是你呢?”   晏冉没有回答他,绕过就进了病房。   傅老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傅母守在旁边照顾,眼睛红肿。   打了一个招呼,傅母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似乎不想搭理她,还是傅老说了一句,才起身接住她手里的东西,倒了一杯热水。   坐在离病床比较近的椅子上,晏冉手里端着的热水滚烫,冒着白烟。   她问傅老身体怎么样了,傅老说老毛病了,不碍事,但是晏冉却可是感受到这沉重的气氛,恐怕情况比她想象中的恶劣。   傅老也就和她唠唠家常。   “小逸是个好孩子,你和他感情好,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还请搭把手。”   晏冉说:“应该的。”   傅母冷哼一声,声音尖锐刻薄,意有所指,“我看你是病糊涂了,你可别忘了那白眼狼现在是住在谁的家里。”   晏冉不动声色。   傅老气得发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傅母的眼睛又红了,抹了抹眼睛,起身出去了。   安静了下来,傅老带着歉意道,“你别放在心上。”   晏冉把水杯放到一边,一口都没喝,“没事。”   傅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年过半百,头发就已经花白,那张脸透着青白,眼睛混沌一片,很沧桑。   他喃喃着,“是我们对不住那个孩子。”   晏冉抿了抿唇,不说话。   “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亲生孩子是那么的恨我,或者不是恨,是厌恶,厌恶到哪怕我死在他的面前,他都不会掉一滴眼泪。”傅老的语速很慢,却讲得很清楚。   晏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选择沉默。   “的确是我的错,傅家也是对不起他,让他做我的儿子,委屈他了。”   现在说这些,早就已经晚了,迟来的悔恨,比草都轻贱。   傅霁:我的复仇计划才刚刚开始 第58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8)   回到家也没有很晚,傅霁正在厨房捣鼓着,嘴上哼着歌,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晏冉脱下了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衣袖叠了几下,露出了漂亮优美的手腕。   她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没抽,就让自个儿燃着。   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傅霁端着菜出来了,看到晏冉似乎也一点都不惊讶,破天荒的露出了一个笑。   “这么早就回来了?”   晏冉没有转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   傅霁也不在意,他把厨房里的菜都端了出来,招呼着晏冉来吃饭。   坐在餐椅上的晏冉不动筷。   傅霁问,“怎么不吃啊?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晏冉看着男人期待又柔软的眼神,揉揉眉心,声音低哑:“我不饿。”   傅霁微微眯眼,把晏冉上下打量,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这是晏冉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以前不管她吃的有多么饱,或者他做的有多么难吃,晏冉,都会面不改色的吃完,甚至吃完之后还会奖励似的说一句,味道不错。   以至于他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晏冉坐在那儿,神色冷漠,平淡地说:“我现在不饿。”   几乎是话音刚落,傅霁嘴唇的弧度就拉的绷直,双手抱臂,面无表情。   空气像是闷绝,窒息了一般。   晏冉闭闭眼,深吸一口气,吐出,平稳下来,声音依然沙哑:“我想和你说件事情。”   “你说。”傅霁语速很快。   晏冉沉默了一下,组织了语言,尽量含蓄,“傅伯伯住院了,你不去看看吗?”   傅霁笑了一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然后用那种冰冷的目光刺穿,似乎要把她整个人都要刺破。   他也不回答,只是用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晏冉。   这种眼神,让晏冉很不舒服。   晏冉皱皱眉,语气平静,“你可以选择不去,我只是问问,你需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小霁,我不会伤害你的。”   简单的询问,也许在傅霁的视角里觉得不安好心,或者也认为晏冉是在责怪他,认为他狼心狗肺,认为他冷血绝情,起码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这是正确的,傅霁就是这样的人。   可是在晏冉眼里不是。   晏冉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坚不可摧的冰冷,把她整个人都推开了。   让她无法靠近。   晏冉垂眸看着桌上的菜,微微仰头,闭上眼,感受白炽灯刺眼的光线,叹口气。   晏冉不想多追问了,轻声说,“你放心,他们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说这句话也不过是为了让对面的人安心一些,晏冉也完全没有胃口,刚想起身离开,就听到对面男人传来低低的冷笑声。   晏冉一顿,傅霁缓缓抬眸,眯着眼睛,眼神轻蔑而冰冷的瞧着她,淡淡的开口,“那我应该谢谢你吗?”   那个嗓音低沉而冰冷,宛如从冰窖中发酵出来的,比外头的寒风刮在人身上还要疼。   晏冉神色不变,手指我自觉的交叉在一起,静静的听着他下面的内容,跟着他真正的,真实的,内心的想法。   停顿片刻,傅霁挂着嘴角的冷笑,继续道,“你相信我吗?你真的相信我吗?其实你的心里也有了答案,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装的比他们好看,其实你和他们一样也觉得我是个怪物。”   这些话,有一半是真,有一半是假,起码,傅霁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露出来的愤怒。   晏冉神色微动,看着他,心里抽着疼。   傅霁似乎也并不想知道她的回答,也不想知道她的回复。   或许只是不想和晏冉呆在一起。   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男人精壮高大的身影袭来,又很快离开。   他要出门。   没走两步,意料之中的被拉住了手。   晏冉站在他身后,绕到了他的面前,捧着他的脸,食指指关节滑他的侧脸,很温柔:“不要生气,不要那么想我。”   傅霁的脸很冷,很沉,看都不看她。   晏冉抚平他皱着的眉眼,捏他的脸,亲他的唇:“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我永远相信你。”   傅霁站着没有动,眼珠子轻轻的转动了一下,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晏冉垂眸,没有看到男人的视线,鼻尖上的红痣灼丽漂亮,那么亮的一点,触人心扉,好像谁都会醉在其中。   明亮的灯光下,傅霁主动抱住了晏冉,手臂上的力道很重,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   他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嘲讽,眼神却一片冰冷,深邃到看不见一点点波澜。   .   傅老这场病如大家所料,很严重,傅逸一边往公司跑,晚上要往医院跑,尽心尽力的照料,这些都看在眼里。   不少护士都觉得傅家大少爷是一个很孝顺又彬彬有礼的人。   他长相英俊,性格温和,做事紧条有序,雷厉风行。   所有人都觉得,如果傅老一走,那么傅家就一定是傅逸的囊中之物。   至于小儿子,那不好意思,恐怕都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号人。   晏冉也去过几次,只要有空。   买束鲜花,插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添了一根活力。   也撞见过傅逸,但是两个人只是单纯的碰面,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傅母依旧不很不欢迎,但是晏冉并不在意。   傅老每次等到晏冉,都会问一句。   “他过得还好吗?”   晏冉说:“还好。”   傅老的表情一下子欣慰了,他心情明显好了,但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很快的低落了下来。   晏冉看着,问,“你想见他对吗?”   想见是肯定的,毕竟是亲生儿子,晏冉不知道那天在书房父子俩到底谈了什么,傅老才会变成这副样子,但是不管怎么说傅霁一定是脱不了关系的。   说到底,晏冉想要帮他化点善缘,不多,能让他平安点就行。   傅霁做的坏事,晏冉想要去缝补,不然到时候漏的风太大,也会伤到傅霁。   傅老露出了一个伤感牵强的笑,“算了,他都不想见到我,就不去碍他的眼了。”   还有一章,晚点发 第59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9)   晏冉说,“亲父子,没有隔夜仇。”   傅老苦笑着,目光说不出的复杂,“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我不配为人父母,我对不起他。”   说到这,傅老的眼眶都湿润了,也许觉得在小辈面前流泪不好,他扭头偷偷的擦了眼泪。   晏冉抿唇,沉默了很久,只能这么安慰,“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几乎把两个人的关系挑明了,傅老没有觉得任何惊讶。   他知道,晏冉很好,但是傅霁……   傅老拉住了晏冉的手,“小晏啊,如果不行,不要太勉强。”   晏冉笑了,“不勉强。”   出了病房,晏冉刚好碰到了傅逸。   傅逸道,“吃了吗?”   晏冉一愣,下意识地回答,“还没。”   “那一起去吃吧。”   医院楼下的旁边刚好有一家特别有名的湘菜馆,味道正宗,香鲜软嫩。   组庵鱼翅,辣椒炒肉,剁椒鱼头看起来就香麻香麻的。   晏冉尝了一口,是真的很好吃,柔软鲜嫩,到嘴里又香又鲜,又辣的过瘾。   吃完饭后,两个人并肩走着,散步消食。   傅逸先挑起了话题,“我知道还有一家川菜馆,味道也蛮不错的,下次可以带你过去尝尝。”   晏冉看向傅逸,嘴唇动了动,又深深抿住,过一会儿才如常道:“谢谢。”   “我说过,不用和我说谢谢。”   傅逸对她的态度又恢复了和往常一样,依旧温柔体贴,可是又好像有点不同,掺杂了许多东西。   晏冉察觉到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只能多看了他几眼,傅逸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眉眼柔和。   傅逸道:“医生说我爸的心脏问题很严重,恐怕要去国外治疗。”   晏冉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那你和国外的医生沟通好了吗?”   傅逸点头,“沟通好了,这几天他和律师谈股份转让的问题。”   晏冉很奇怪:“现在就谈这些会不会太早了?”   “这是父亲的决定。”   晏冉抿了抿淡色的唇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沉默了许久。   傅逸低着头,神色失落,对着晏冉,用微微发着颤,哑声闷闷的同她道,“小晏,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晏冉愣了一下,“怎么会?”   “我爸从小对我都很好,可是现在,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傅逸皱眉,显得有些茫然,这个时候他好像也并不是完全坚不可摧,看起来有点可怜。   这样的傅逸,是晏冉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在她的记忆里,傅逸好像永远都是温和,慢条斯理,可以把每一件事都做的很完美,挑不出任何的错。   “傅逸,你这么想。”晏冉有点无措。   傅逸抬眸,死死的盯着她,眼神明暗交杂,分不清楚情绪,隐隐约约间,晏冉仿佛看到那一双眼里流露出来的脆弱。   晏冉不知道是真是假,却又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并不是因为别的感情,就是两个人毕竟有这么多年的交情,晏冉无法不共情。   “所以小晏你明白吗?对于傅霁,我难道不该骂吗?”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你却站在了他的一边,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是他做的不对,但依旧选择维护他,你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吗?”   傅逸情绪失控的抓住了晏冉的胳膊,攥的很紧,那白皙修长的手上青筋一根根的凸起。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傅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很小声的问,“他比我重要吗?”   晏冉没有犹豫,“比你重要。”   傅逸面色煞白,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晏冉又说,“是你们先对不起他的。”   所以你们不能把所有的错都推在了傅霁的身上。   这句话就宛如刺激到了他的神经,傅逸神色紧绷了起来,用那一双锋利到宛如毒蛇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晏冉,质问道,“傅家供他吃,供他穿,哪里对不起他?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觉得我们像是会虐待他的人吗?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父亲,你的意思,是我们咎由自取吗?”   傅逸说到最后,声音带着些尖锐,红血丝也慢慢的爬上眼球,看起来一双眼睛都是通红的,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晏冉听着傅逸的控诉,看着傅逸愤怒不已,甚至扭曲样子,心里一点点感受都没有。   胳膊被抓的很疼,晏冉挣脱不开,伸手按住了傅逸的肩膀,他胸膛起伏的厉害,她的手也跟着在动。   “这些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晏冉轻描淡写,那双过于清透的瞳孔仿佛看透了所有,也看透了傅逸精心维持了这么多年温柔和善的假面,里面是散发着恶臭的腐烂和崩坏,窥探了一切丑恶。   说完,晏冉转身想要走,却被傅逸自背后用力的抱住。   傅逸很高,力气很大,这么一抱,几乎要把整个人都她嵌在怀里。   抱的特别用力,不让晏冉有一点挣脱的机会,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晏冉想挣扎,傅逸却手忙脚乱的将她抱的更紧,胸膛内的心脏跳动的飞快,声音发颤的附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道,“小晏,你别走,不要相信傅霁,他在骗你,一直都在骗你,他只是在利用你!”   傅逸的呼吸急促,脸都要埋到晏冉的脖子里,滚烫的呼吸不稳。   在他语无伦次的时候,晏冉终于有了动作,她把手,搭在了横在腰上的手上。   细腻温热的触感一下子就给了傅逸最直观的感受,那就是软。   简直是软不可思议。   晏冉没有在动,就像是主动靠在他的怀里一样,这样的想法,让   傅逸浑身一震,只觉得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天灵盖,一时间大脑麻木,耳腔嗡鸣,四肢完全失了控,心跳也快得像是要爆炸。   “小,小晏……”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恐怕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晏冉转过脑袋,侧脸对着他,皮肤苍白,眼尾泛红,唇色很淡,让人想要染上艳丽的色彩。   她说,“我都知道。”   “我愿意。”   晏冉:我真深情,感动哭了 第60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60)   夜幕很深了,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上,把清如流水的光辉泻了下来。   天台的窗户被打开了一个缝隙,细细的清风溜了进来。   晏冉几乎一夜没睡,悄无声息的把禁锢在腰上的手臂给移开,废了一些功夫,穿着拖鞋走到阳台上。   冷风一面吹来,吹乱了额前的发丝。   望着无际的黑夜,晏冉撑着额头,无法控制的又回想到了医院的场景。   那是一场并不算成功的谈话。   傅逸听到了她的回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像是不可置信,像是失望透顶。   原地踱了两步,下巴绷的很紧,再次看向她的时候,神情是冷的,眼神也是,像是戴上了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面具,他平静道:“所以,哪怕你知道,你也不会阻止,对吗?”   阻止什么?   晏冉能阻止什么呢?   一切早已经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寸寸崩坏,步步深渊。   晏冉没有辩解,而是嘴唇抖了抖,轻轻地说道:“对不起。”   无力又无奈的回答。   沉默就如同窒息一般的蔓延着。   两两相望,无人发言。   晏冉的喉咙有点痒,从烟盒里面抽出了一根烟叼在嘴里,微弱的星火像火苗。   烟雾缭绕间,晏冉的手不断地摸索着打火机,金属的外壳被她摸得温热。   已经很晚了,路边还有灯光,似乎是在指引迷茫的人。   傅逸的话,就像是一根根很细小的针一样,扎在她的心里,难受又闷痛。   她知道傅霁过得不好,受过很多罪,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可是如果把和自己拥有血缘关系的人全都逼上绝路的话,这样真的会幸福快乐吗?   傅霁快乐吗?   晏冉不知道,她看不透傅霁。   傅霁就像是一团黑色的迷雾,拔开了那层迷雾之后,里面依旧是更浓的雾,源源不绝,无法看清本质。   晏冉低垂着睫毛,罕见的迷茫了下来。   在她敛眉深思的时候,身后的阳台门被人打开。   随后,一具体温微凉的高大身躯如蔓藤一般的覆盖了上来,俯下身,将她整个人都温柔的笼罩在怀中。   这个拥抱很宽厚,很结实,唯独一点都不温暖。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原因,傅霁的体温比平常人要低很多,哪怕现在都已经是春至了,晏冉只是离开了一会,傅霁身上的温度就降了下来,透着一股凉。   “晏哥,不睡觉跑到这里吹风干嘛呢?”   傅霁的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也许是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声线慵懒,像是在撒娇。   冰凉的唇几乎快要贴在她的耳朵上,“我冷。”   “睡不着就出来看看。”   晏冉把手里的烟给按灭了,却依旧被他看见。   他从晏冉身上闻到了烟味,傅霁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大半夜爬起来就是为了抽烟?你……”   傅霁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双手捂住了嘴边,他垂眼盯着这双手,青色血管隐藏于白得泛青的皮肉下。   傅霁愣住了,然后那条手臂慢慢地缠上了他的脖子,如同软若无骨的白蛇。   晏冉贴着他的脸,软声道:“好了,下次不抽了。”   她语气无奈至极,带着一丝丝的宠溺。   她的脸还有些冰凉,傅霁感觉自己被这股奇特的香包裹住了。   “骗子。”傅霁握住了那双冰凉的手想把她拉开,结果被缠得更紧了,他抿了一下嘴:“放手。”   晏冉看着他,笑了一下,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留下了一个带着些烟草味的吻。   并不难闻,反而还有股躁动。   晏冉经常会主动亲他,但是每次都是蜻蜓点水一般浅尝即止,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更加开放。   这个吻,很生涩,很温柔,细细的摩挲,好像生怕让他感觉到不舒服似的,也不用力,宛如对待着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这是被人珍惜,爱护的感觉。   傅霁双手攥起,嘴唇紧抿。   他的眼眸沉沉,脑袋充血,脊背发麻,几乎屏息地垂眸注视着的晏冉,生怕漏出一丝粗重的喘息。   晏冉还伸手,摸他的耳垂。   傅霁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背上也涔出细汗,他忍住乍然间蹿遍全身的过电感,紧紧的抓住了晏冉的肩膀,把人推开。   克制又短促低喝了一句。   “够了。”   晏冉的唇红了,像是晕染上了胭脂般的红,艳的要命。   傅霁说够了,晏冉就不再动了,很尊重他的意见。   傅霁闭上眼,攥着拳头,喉结上下滚动,他用力深呼吸了一下,好一会才缓过那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刺激感。   差不多过了两分钟,晏冉碰了碰他有些发烫的脸,似乎对他这么青涩的反应感觉到了好笑。   声音漫不经心又带着调侃。   “好纯情。”   傅霁恼羞成怒的扭过脸,不愿意让她碰。   晏冉轻笑了一声,语气都染上了笑意,“但是我就喜欢小霁这样的。”   太犯规了。   傅霁咬着唇,眼帘微垂,深色的眼底像燃起了火。   .   春天的雨下的很频繁,晚上又下了蒙蒙细雨,天气潮湿,吹来的风带着一丝凉。   晏冉穿好衣服,站在全身镜面前,整理了一下领带。   下楼,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在里面忙活,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饭的,每次做起饭来就跟打仗一样。   晏冉有的时候都担心傅霁会不会把她的厨房给炸了。   还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就是做出来饭菜真的是,猪都嫌弃。   晏冉提前吃了两颗胃药。   走进了厨房,傅霁穿着柔软的家居服,身材修长匀称又挺拔,系着围裙,粉粉嫩嫩的,正面是一个粉色的小熊,特别可爱,是之前买东西送的,一直放在那里没有用,直到傅霁来了之后才拆开。   男人背对着她,微微低头,肩膀又直又宽,很有型,过肩的长发被随意扎了起来,站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忙碌着。   恍惚间,晏冉觉得,男人就像个贤惠又顾家的妻子。   下一章晚点发哦 第61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61)   这个“妻子”也许并不贤淑善良,也并不善解人意,甚至,他不爱自己的“丈夫”。   可是哪怕这样,他的“丈夫”依旧会耐心的包容着他一切缺点,一切恶念,一切暴戾。   没过多久,傅霁就做好了一碗面端了出来,招呼着晏冉来吃。   推到她面前,满眼期待,“你快点尝尝,看看我的厨艺有没有进步。”   这是多久没有出现过的场景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傅霁也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   或许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是枷锁,是牢笼。   在外面,他身边有一个更年轻,更适合他的人陪在他的身边。   也放了好久都没有给晏冉做饭了。   晏冉的眉眼柔和了下来,她看着这碗面。   卖相看起来挺好的,好像的确是长进了一点,不像是之前那么让人没有胃口。   晏冉低头尝了一口,差一点就喷出来了,艰难的咽了下去。   果然,她就不应该对傅霁抱有希望。   味道依旧是那么的让人印象深刻,尝过了一口之后,这辈子都不想再尝了。   抬头,晏冉细嚼慢咽,对着傅霁那满是期待的目光,点了一下头,昧着良心,肯定地道,“好吃。”   傅霁眼睛一亮,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那你就多吃点。”   在傅霁目不转睛的监视下,晏冉面色无常的吃完了,连一口汤都没有剩下。   这一刻,晏冉觉得自己就像个英雄。   今天的傅霁,简直是好的过分。   他甚至还亲自把晏冉送到门口,直到她上车。   晏冉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呢,但是她什么都没有问。   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刨根问底。   .   到了公司开了一个例会,刚出来,特助就接下来一个电话,挂了之后,脸色为难的看着晏冉。   晏冉把文件放在桌上,坐在老板椅上,头都不抬。   “有什么事就说。”   特助酝酿了一会,“前台说下面有个人一直吵着要见您,自称是肖家的。”   晏冉顿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让他上来吧。”   特助出去了,差不多两三分钟左右,办公室的门被擅自打开。   门口的人停顿了很久,才反手关上门进来了。   办公室很安静,只有钢笔和白纸摩擦声,几乎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   那个人傻傻的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才局促不安的走近,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盯着办公桌后面的人。   直到他走近,晏冉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似的。   肖白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但是见晏冉视他为空气,又难受起来。   晏冉头都不抬,连话都不说。   而肖白就是单纯的不敢说话,低着头看着干净到反光的地板。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白的腿都酸了,才犹犹豫豫的抬头去看晏冉。   晏冉低着头,整张脸白的没有任何瑕疵,头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股矜贵和精致。   肖白看入迷了。   蓦然,晏冉抬眸,和肖白对上了视线。   那双浅色的,比琥珀都还要漂亮的眼眸射出一阵阵寒光,彻骨的寒意,周围的一切瞬间冰冻,犹如身在冰窖。   肖白被这个眼神一盯,让他瞳孔紧缩,下意识地缩了下肩膀,就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冷的不行。   他甚至不敢看双眼睛,不由闪躲。   肖白脸上的伤还没有消下去,在白皙俊朗的脸上格外显眼滑稽,看得出来是被打狠了,所以才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   晏冉用手背撑着下颚,睫毛拉耸了下来,眉眼慵懒散漫,声音沙哑,“如果你到这里来只是装哑巴的话,就滚吧。”   滚。   这个字。   没有人对肖白说过。   晏冉是第一个叫他滚的,可偏偏他生不出任何的怒气。   相反,还有点怕。   肖白忍不住紧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梭着衣角。   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喉咙干涩的像是卡着一根针,半响,一个屁都憋不出来。   晏冉并没有耐心,只给了肖白十秒时间。   十秒过后,晏冉直接拿起座机,想要叫保安上来直接把人给拖走。   肖白好像察觉到了她的意思,急促打断,“等,等一下!”   晏冉动作停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哪怕晏冉并没有太大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多大的情绪,但肖白还是感受到步步紧逼的压迫感,胸口开始剧烈起伏。   他的心头狂跳,满脸通红,感觉脸上又热又烫,似乎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袋上面,一双手局促不安地搓动着。   脑子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   在晏冉冰冷的目光下,他艰难的,用小的可怜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这么小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跟自己道歉呢。   晏冉低垂的睫毛,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调,完全没有耐心,“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肖白脸色发白,眼神紧张不安,死死地盯着晏冉,拼命压制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后背似乎直冒寒气。   他害怕,对着这样的晏冉。   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贴上了办公桌,和晏冉隔着蛮近的距离。   更能看清晏冉,眼角凛冽的寒光,如匕首一般。   手指蜷缩着,手心里冒出细密的汗水,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没有受过这样的罪。   晏冉在医院呆了几天,他就在医院待了几天。   肖白后悔,后悔死了。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肖白低下了头,脑袋都快要埋到了胸口,他用有些发抖的嗓音,很诚恳,几乎是祈求般的。   “我,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教训,我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后面那样,要是知道会这样,我肯定是不会那么做的……我知道错了,你想怎么打我,惩罚我都行,我都认了。”   晏冉没有反应,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   肖白不自主地咬紧了嘴唇,微微颤抖的双手,变得一片冰凉。   脑袋埋地更深了,沉默的时间越长,他越是焦灼不安。   晏冉面对傅霁:有钱,溺爱,宠宠宠。   面对别的男人:高贵冷艳,尔等不配。 第62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62)   在这极致的安静中,他隐隐感觉到了牙齿咯咯作响,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手指尖狠狠扎地向手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晏冉终于开口了,“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肖白的道歉,也许对他自己来说是难以启齿的,可是对于晏冉来说,分毫不值。   她可以选择不愿意。   毕竟,肖白的这次行为狠狠地踩在了她的雷点上。   或许,肖白也没有想到自己纠结,难过,犹豫了这么多天,鼓起勇气的道歉并没有得到当事人的原谅,这让他大惊失色。   晏冉说完这句话,认为已经无话可说了,低下头接着处理文件。   半响,都没有声音,晏冉甚至怀疑人是不是走了,直到传来极低,极压抑,极委屈地呜咽声。   晏冉的睫毛一颤,几乎是错愕的抬起头。   一向气焰嚣张,猖狂放肆的肖白一边肩头耸动,喉咙里发出抽噎般的颤音。   “你……”   哪怕晏冉见多识广,也没有应付过这种场景。   长的比晏冉还要高,还要壮的许多的男人真的是委屈可怜的不行。   他看着晏冉眼眶和鼻子全都哭得红红的,嘴唇还在不停颤抖。   见晏冉不可置信和莫名其妙的眼神,肖白终于受不了了,像一头总是被主人驱赶着离开的流浪狗,呜呜咽咽地哭嚎着。   晏冉回过神,放下了手里的钢笔,眉尖微蹙着,望着这棘手的问题。   “你哭什么?”晏冉忍不住无奈的问了一句,有些头疼。   也许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样子很丢人,克制着汹涌澎湃的委屈和无措,咬紧牙关,强忍从喉咙涌上来的一声抽噎,带着哭腔慢慢道:“我,我没哭……我对我的,行,行为负责……我对你负责……”   晏冉:“……”   这个时候她真的怀疑,对方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他妈的说的是哪个地方负责?   晏冉撑着额头,第一次有点无言以对了。   但是又不能放任这样下去。   于是就是说了一句。   “你别哭了。”   安静了一会儿,而后瞬间发出来一声几乎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哽咽,随即又紧咬住嘴唇,仿佛生怕晏冉生气不敢吱声似的,很快把自己的脸憋得通红,就这么满眼泪意地望着晏冉。   都这样了,晏冉眉头拧了拧,又很快松开,“你到底想要怎样?”   殊不知,他这副皱眉的样子,在他的眼中,看起来就像是厌烦似的,肖白心里难受的像是破了一个洞,他的嘴唇发抖,全身也在发抖,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这根本就不是他能控制住的,于是又顺着眼眶掉落。   “……对,对不起……”他哭的像是要晕过去,简直是完全没有任何形象,“请你,原谅我……”   这样下去,晏冉很有理由怀疑对方会在她的办公室里哭晕过去。   晏冉并非铁石心肠,肖白年纪小,做事莽撞不计后果。   从他这样的态度中,晏冉也知道对方的态度和言语都是十分诚恳的,没有掺合一丝假。   “好了。”晏冉的眼角逐渐染上了笑意,上挑的眼尾泛着红晕,低眉敛笑,“你赢了。”   顿了顿,又说了一句算不上安慰的话。   “也别哭了,这么大人,不嫌害臊。”   肖白眼里含着一汪泪水,可是当看到晏冉的笑颜,已然忘记哭了。   直到回过神,哭花了的俊脸,也跟着露出来一个傻傻蠢蠢的笑容,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晏冉被他这副傻样给逗到了,笑容加深。   晏冉笑肖白,肖白笑晏冉。   .   傅老半夜发病了,仪器发出红色的警报声,惊醒了沉睡的众人。   过后,一片兵荒马乱。   急救室亮起了红色的灯,不详预感强烈。   晏冉打点了医院的护士,所以几乎是傅老一出事,晏冉就接到了电话,那时候她还和傅霁抱在一起睡得很香。   傅霁也被她这么大动作弄醒了。   在黑暗中,晏冉对上了傅霁的眼睛,声音干涩。   “你爸出事了。”   傅霁像是没有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冰冷平静地可怕。   等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医院,急救室的门依旧没有打开,红色的灯仍然亮着。   傅逸一个人守在急救室门口,来回渡步。   听到脚步声,抬眸望去,看到风尘仆仆的晏冉和神情莫测的傅霁。   晏冉呼吸不稳,连忙问,“傅伯伯怎么样了?”   傅逸没有理会,然后毫无征兆的地揪起傅霁的领子,扬手重重一拳!   傅霁脸偏过去,嘴角渗血,他抬起手,用手背揩了下唇角,嗤笑一声,眼神一冷,毫不留情的还回去了一拳。   傅老生死未卜,两兄弟如同仇人一般撕扯,双方都恨不得打死对方,恨之入骨。   如果不是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恐怕没有人会想到这是一对兄弟,说是仇人都不为过。   在两个人撕打在一起的时候,晏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阻止,必不可免的被误伤。   被傅霁的手肘冲撞到了柔软的腹部,晏冉忍着疼痛,死死地抱住了傅霁的胳膊。   苍白病态的脸,急出了汗。   “傅霁,你冷静点!”   “松手。”   傅霁冷冷道。   晏冉当然不能松手,反而还抓得更紧了,低声安抚,“小霁,不要冲动。”   傅霁狠狠地闭上了眼睛,脸色发冷,嘴唇紧抿着,显得有些阴鸷,复而又睁开,眼底晕染成了一片赤红,漾起扭曲的波纹。   她抬头去看伤的更重的傅逸。   他立在急救室门口,逆着光,脸变得明暗不清,冷寂的眼盯着晏冉。   晏冉看了他许久,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低声安慰着傅霁,显得孤身一人的傅逸无比落寞。   没过多久,急救室的红灯灭了。   门被缓慢打开。   门口的人迅速的望了过去,所有人都屏息凝视,除了傅霁,他简直冷静的过分,好像在急救室躺着的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似的。   医生率先走了出来,取下了口罩,对着晏冉和傅逸,无声片刻,沉重又缓慢的摇了摇头。   那一刻,空气仿佛都冷却了。   傅逸瞳孔地震,显然没有从这个信息打击中回过神。   下一章晚点发哦 第63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63)   还是晏冉先反应过来,她抿紧了唇,“医生,傅伯伯他……”   医生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心梗,终究是太晚了。”   晏冉纤长浓密的睫毛狠狠一颤,满眼复杂。   她想到傅老还在病床上的时候,总是无意识地喃喃。   “是我对不起他……”   “是我害了他……”   “我不配为人父母……”   每一个字,都诉说着悔恨,晏冉当时只是以为,傅老有了思想觉悟,对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进行了反省,所以才会这么愧疚。   但是傅老是什么人?   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说一不二,果断狠绝的一代枭雄,怎么说死了就死了呢,没有任何的预兆。   从住院开始,一切都向着诡异的方向发展。   傅老,真的只是简单的心梗吗?   晏冉的视线落到傅霁的身上。   赤白刺眼的光线映出他俊美却沉暗的面容。   见晏冉看了过来,他甚至露出来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让晏冉胆寒。   笑容很奇怪,仿佛饱含怜悯,又仿佛含着一丝讥讽一般。   “……”他轻轻地感叹。   晏冉离得远,听得不是很轻。   她仔细琢磨着傅霁刚才唇形的意思。   最终,得到了一个答案。   他说,这才,刚刚,开始呢。   晏冉悚然一惊,头皮发麻,抿了一下淡色的唇。   见晏冉面皮白得几乎透明,漂亮的嘴唇也没有了一点色彩,傅霁的笑容加深了,在过于刺眼的灯光下,宛如扭曲爬行会吃人的怪物。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55%!】   这个时候卡了很久的黑化盾,蓦然降了。   .   傅老死后,办了一场很盛大的葬礼。   在葬礼上,律师宣布了傅老的财产分部,傅老早就立了遗嘱,只不过让大家都大跌眼镜的是,傅霁被指定为了所有遗产的继承人,而傅逸的股份只有百分之十五,连傅霁的一半都没有。   消息一出财团立刻动荡,傅逸年轻有为,在公司也有一定的权威,培养了不少自己的亲信。   至于傅霁,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如何能服众?   很快,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傅霁就把整个集团整治了一遍,几乎是大放血,裁了一半的员,注入了新的人才势力。   他的手段狠厉绝情,比傅老还要果断精明,说一不二,每一个和他不对头的人,都被搞了一遍。   那手法,极端狠辣,不顾任何的颜面。   不服,那就被逼的服气。   威,逼,利,诱。   总有一种可以让人害怕,让人服软。   这铁腕,现在公司大大小小,谁不心服口服,胆战心惊的喊一声,“傅总。”   .   晏冉参加完了傅老的葬礼,马不停蹄的去了外地出差,时间一晃就一个多星期过去了。   这一个星期内,晏冉和傅霁几乎很少打电话,两个人都是大忙人,只能挤出点时间发发信息。   她回到别墅,是晚上。   整栋屋子都是暗的,一束光都没有。   晏冉打开灯,客厅很清冷,茶几上还放着她上次还没有吃完的薯片。   晏冉揉了揉眉骨,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响了几声之后有人接通了,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染上了未散的温柔,“晏哥,有什么事吗?”   晏冉握着手机沉默了几秒,坐在沙发上,虽然很疲惫,却还是泄露了几分笑意。   “在哪呢?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会晚点回去,我现在正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晏哥什么时候回来啊?家里没有你我都不想回去了。”   这些甜言蜜语倒是信手拈来。   晏冉抿唇,睫毛颤了一下。   她记得,在前一天就和傅霁说了自己今天晚上会从外地回来,看傅霁这副样子,好像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晏冉说,“我已经回来了。”   电话里头的男人沉默了一下,声音温柔,“是吗?我忙忘记了,既然这样晏哥就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晏冉还想在说些什么,却   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那头传说一道很软的声音,模模糊糊,抨击到了晏冉的耳膜,“小霁,你在和谁打电话呢……快来吃饭……”   软软糯糯的语调,轻柔的像是在撒娇,应该是离傅霁蛮近了。   晏冉面无表情。   她想,原来这就是傅霁口中所说的“忙工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的确是挺忙的。   这个声音,晏冉很耳熟,是林意冉。   两个人都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吗?   傅霁那边蓦然安静了下来,死寂一片,只有细细电流和双方呼吸的声音。   晏冉轻笑了一声,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轻轻地说:“那我在家等你。”   “……好。”   挂掉电话,晏冉去了浴室,她泡了很久。   系统:【剧情正在修复,男主和女主终究会在一起。】   晏冉笑着:【那说明我们的任务快要完成了。】   系统:【黑化度,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刷下去。】   的确是没有那么简单,傅霁就是为了复仇,只要报复完仇黑化度就会下去,仇恨也会放下。   他的仇人有,傅父,傅母,傅逸,还有……晏冉。   只要这几个人受到了惩罚,那么她的任务就是完成。   晏冉当然会帮他。   到了半夜,傅霁回来了。   他简单的冲一个澡,带着水汽从背后抱住了晏冉,还有身上自带的冰凉气息。   高大健壮的身体,除了略带跳动的心脏之外,冰凉的宛如尸体。   晏冉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睫毛半拉着,遮住了一半的瞳孔。   两个人的呼吸,一个平稳,一个急促,在房间内没有规则。   晏冉感受到后颈处传来干燥柔软的触感,傅霁在亲她,略带凉气的唇黏黏糊糊的在她的脖颈处游离着,随后慢慢的移到了脸上。   亲过了她的下巴,鼻子,眼角,眉间。   晏冉低垂着睫毛,任由他为所欲为,像是一种无声的放纵。   她睁着眼睛,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闭着眼睛沉迷的男人。   等傅霁快要吻到她的唇瓣时,晏冉终于有了动作。   无声地扭过了脸,是个躲避的动作。   傅霁的嘴唇顿在她的唇旁,似乎是愣住了,徐徐地睁开眼,露出了稍微迷茫的情绪。   他仿佛不明白为什么晏冉要躲。   明明之前晏冉从来都不会躲的,甚至有的时候还会主动勾着他的脖子亲。   虐!男主必须虐! 第64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64)   晏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绯红,眼睫毛黑漆漆,湿漉漉的,眼睛没有什么焦距。   傅霁看了她许久,随后抽身而起。   黑暗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傅霁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房门不轻不重的关上了,咔嚓一声,重新安静了下来。   .   之后几天,晏冉也没有在回家,几乎是住在了公司,和傅霁也再也没有发过一个信息和电话。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但其实晏冉也做不了什么,两个人就如同最熟悉的陌生人。   傅霁现在有了傅家,他不需要晏冉了。   一个月的时间,互相都没有搭理,双方似乎都忘记了有对方这个人。   .   包间里烟雾缭绕,温度升高,每个人的脸上都因为喝多了而发红发热。   “晏总,听说壹号园的方案通过了?”   “恭喜恭喜啊!”   几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公司企业高管笑着,闹着,打探着。   晏冉不露声色,也笑,“还在协调中。”   “哎呀,这是迟早的事!”   “来,晏总,喝一杯。”   高脚杯,与他面前的杯子当啷一碰。   晏冉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淡色的唇瓣浸湿,一片水光。   “晏总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跟老晏总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对了,之前就听说过,晏冉和傅氏现在的掌权人有一段,不愧是晏总。”   喝多了,总喜欢说说那些肮脏的私事,窥探隐私,这个话题总是让人兴奋。   晏冉又怎么听不出他们的嘲讽。   “别打趣我了。”   “这怎么能说是打趣呢?实话实说而已,晏总莫不是害羞了?”自以为是的打趣玩笑。   喝上头了,他们都在笑。   晏冉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她在这笑声里,起身,把还没有喝完的红酒,泼在了说话人的脸上。   高脚杯被扣在了茶几上,晏冉似笑非笑。   “很好笑吗?”   “现在还好笑吗?”   话一出,一桌子人的脸色都变了。   晏冉整理好衣袖处的褶皱,眼角上扬,“各位自便。”   “晏冉!”见晏冉这么驳他的面子,顶着一脸酒水的男人怒气冲天,“你别太嚣张了!”   晏冉一眼睨过去,勾起了一抹笑,“放心,晏氏不会和这种人合作。”   离开包间,下来后坐进车里的晏冉扯松了衣领。   司机轻声问:“晏总,回去吗?”   晏冉的手肘抵在车窗上,垂下来眼睫。   沉默了一会儿,道,“去夜色。”   桌子上的分酒器底部,还残留了一层瑰丽红色液体。   透明的瓶身上,映出桌边几两道人影。   岳凌喝了四五杯了,晏冉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昏暗暧昧的色彩在那张苍白病态的脸上没有留下一丝涟漪。   岳凌本来就不是一个耐心的人,此刻更是抓耳挠腮,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后来实在忍不住。   凑到了晏冉的面前,“晏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晏冉似乎是在深思什么东西,慢半拍的才回答,“没有。”   岳凌当然不信,非但没有离开房,还凑的更近,为了更方便看晏冉的表情。   可是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被鼻尖上的红痣给吸引。   这颗痣怎么就这么会长呢?   怎么堪堪就长到了他的审美上?   晏冉抬眸,浅色的瞳孔漂亮地宛如星空,温热的呼吸轻轻的与他纠缠,带起了一阵钻入心扉的痒意,让岳凌手指缩起,脊背也僵了僵。   他几不可查地深呼吸了一下,再次开口,声音都哑了:“晏哥,到底怎么了?你不会是因为傅逸的事情才这样吧。”   晏冉一愣,“傅逸怎么了?”   岳凌被晏冉鼻尖上的红痣迷的神魂颠倒,晏冉问说什么,他就下意识的回答什么。   “你不知道吗?傅逸差点杀人了,但是在处理的调查过程中,司法鉴定给傅逸开了精神病证明,逃过了牢狱之灾,这些事情闹得很大,但是被压了下去,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他说着,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我就说傅逸看起来就像个正常人。”   说完,晏冉愣怔住了,眼神有一点困惑,像被抛进了无边冰冷的深海里,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她紧紧盯着岳凌,声音在不自觉的颤抖,“你在说什么?”   岳凌皱眉,眉眼沉了下来。   “晏哥,你不会还没有忘记他吧?”   话说到后面不由染上了一丝阴狠。   而晏冉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眼神空洞,仿佛陷入了一个死圈。   岳凌情绪激烈的按住了晏冉的肩膀,用力的摇晃了两下,眼眶发红,凶狠地像一头呲牙咧嘴的狼狗,“晏哥,你清醒一点!傅逸根本就不值得,他根本就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好!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他有我乖吗?有我听话吗?”   “你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呢!”   此话一出,岳凌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凶戾的表情也僵住了,显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拘束,随即,脸颊蓦地红了起来。   但是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靠近,鼻尖几乎都抵在一块了,岳凌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胸腔火热。   “晏哥,你换个人喜欢吧。”   像撒娇,又像勾引。   岳凌喉咙吞咽了一下,声音又轻又低,竟然显得温柔纯情的不可思议,“你,看我怎么样?”   晏冉依旧没有反应。   岳凌浑身的热意如同被冷水淋灭,他的手指收紧,不留一丝缝隙的扣住那单薄的肩膀。   “晏哥……晏哥……”   一声声,一遍遍。   裹夹着期待,羞涩,害怕,哀求……   终于,晏冉的睫毛狠狠地颤了下来,回过了神,蓦然一把推开了岳凌。   在毫无防备之下,岳凌直接被推倒了,没有反应过来,晏冉就起身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   岳凌慌张的低喝,色厉内荏,“晏冉,你站住!”   晏冉没听,走得飞快,回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摔门声。   跑?   为什么要跑?   是不愿意,是讨厌,还是嫌恶?   他在房间里来回走着,脸色由白转青,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满腔怒火无处喷射,鼓得那双颊微微地颤抖。   这么看起来,感觉晏哥才是最渣的(沧桑点烟)(还有一章晚点发哦) 第65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65)   晏冉回到了别墅,抽了好几根烟才冷静了下来,指尖都在抖。   掏出了手机,晏冉最终还是打了那一个月都没有交流过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男人的声音凉薄又温柔。   “晏哥。”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晏冉捂着了眼睛,遮住了光,嗓音沙哑迟缓,“嗯……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天就不回来了。”   晏冉很坚定,“你必须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男人依旧温柔,“晏哥,我今天真的回不来。”   放下手,晏冉闭着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眼睛下留下了一片暗影,“……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晏哥你不要多想,我是真的很忙。”   晏冉自顾自地,“那我去找你?”   也许是不想在外界知道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傅霁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推辞,“那过两天……”   “现在。”晏冉不容置疑,“马上,回来。”   强制的,不留任何余地的。   或许刺激到了男人,对方呼吸逐渐不稳。   两个对峙了很久。   以男人挂掉了电话和告终。   晏冉放下了手机,双手交叉抵着下巴。   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后,书房门口传来脚步声,没过几分钟,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西装革履,面容俊美的男人走了进来。   晏冉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冷白的脸因为太过于漂亮而显得锋利,鼻尖上的红痣摄人心魄。   她眼睛都没抬,淡色的唇瓣吐出了一个字,“坐。”   傅霁坐了下来,不远不近。   他看着晏冉,脸色如常,嘴角勾着浅浅的笑,得体又虚假。   “晏哥,这么晚了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露一手?”   男人的语气无比的自然,恍若两个人好像从来都没有冷战过。   晏冉突然发现眼前的人是如此的陌生,那张脸,明明是在笑,却暗藏着都快要溢出来的恶意和虚假,堪堪地维持这一张的人皮,像是吃人的野兽。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晏冉问。   傅霁装模作样的思考了几下,随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晏哥有话就直说吧,我真的很忙,没有时间陪你闹。”   “到底是我闹?还是你闹?”晏冉心平气和,冷白的脸几乎透明,睫毛墨黑,很认真的询问,“小霁,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傅霁脸上僵硬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下去了,眉眼间的冷漠刺骨。   他果然根本就不适合演戏。   没有耐心。   手指搭在大腿上,晏冉说,“你不能再错下去了。”   傅霁漠然的脸上露出了嘲讽,“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认为我错了?”   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恩怨太过于复杂,人也太过于复杂。   晏冉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想要怎样呢?”   要闹到哪种地步呢?   傅霁不说话,那双深黑色的眼眸仿佛绝望的深渊。   晏冉叹了一口气,像是很无奈,身体动了一下,傅霁却以为她想要离开,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男人的气息冰冷,压抑着躁动的暴戾。   傅霁几乎用蛮力把她给扯了过去,拽到他身边,力气大得捏痛了晏冉的骨头:“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晏冉浅色的瞳孔似乎情绪翻涌,她敛眉,无力,“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么折磨自己。”   傅霁像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怎么会?晏哥,我现在很快乐。”   真的快乐吗?   反正晏冉是没有看出来,晏冉的手臂被扯的有些痛,想要挣脱开,“但是你不该那么对傅逸。”   傅霁目光一凝,再次看向晏冉时的目光已充满危险,甚至极少见的暴躁。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傅逸对吧。”   晏冉很冷静,“我是为了你。”   傅霁声音冰冷讥讽:“为了我?如果你真的为了我那就什么都不要管。”   “我不管你,谁来管你。”   晏冉仰头去看他,眼角上扬泛红。   傅霁的指骨发出咔哒的脆响,简直像暴力的前奏,他几乎冷笑起来:“你管不了我,也不配管我,晏哥,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难道你不应该支持我吗?为什么要和那些人一样指责我?”   “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认为我就是个疯子,就是个神经病?”   晏冉的瞳孔微微放大,她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就被傅霁霍然扼住了脆弱的脖子。   被迫仰起脸,线条修长优美的脖子如同天鹅般赢弱的不堪一击。   晏冉没有挣扎,眼尾红得糜烂,眼底因为窒息而浮现水光。   傅霁在晏冉清醒的时候从未如此失控暴怒过,他的表情,暴戾扭曲,好像恨不得杀了晏冉。   他还笑,笑得富有神经质。   “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神经病。”男人粗喘着,呼吸炙热滚烫。   早就疯了,在精神病医院呆了那么多年,哪怕不疯也被逼疯了。   在那场大火中,傅霁早就死了。   现在的,只不过是披着人皮的厉鬼,张扬舞爪疯癫噬人,张着一张鲜血淋漓的尖锐利牙,要把晏冉撕扯到粉碎。   傅霁的额头抵着晏冉的额头,感受到了温热的体温,感受着晏冉的颤抖,浅色的瞳孔弥漫上了水汽,因为窒息苍白的脸布满了潮红,神经重重地跳动拍打太阳穴,他忽然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刺激。   热不可耐,血沸如汤。   他闻到晏冉身上又浅又淡,就像是还没有完全绽放的花苞,害羞地泄露出了一缕又一缕的香气。   她的生命,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隐隐地战栗,就像他蛰伏黑暗锁定的被捕食者。   “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是气音,像是恶魔的低鸣。   晏冉咬紧了淡色的唇瓣,咬出了血,仿佛涂上了艳丽的口红。   傅霁俯身过去想要吮吸晏冉的唇上血,晏冉猛地别过脸去。   傅霁的嘴唇贴在了她白腻又温软的脸颊上,带着温度的热度让他头皮都在发麻。   傅霁松了手,变成了温柔的捧。   与动作完全相反的是他的神情,血丝蔓上他的眼珠,那张雕塑般的面孔裂开一条扭曲的裂缝。   “晏哥,你喜欢上了一个神经病。”   傅霁重生来是报仇的,他前世真的很惨很惨很惨…… 第66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66)   这一夜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晏冉暗藏多年的秘密被发现,把自己完完全全的献给了男人。   是心灵,是精神,是一切。   是被迫的,她不愿。   傅霁用那张甜言蜜语的嘴诱哄,他说着喜欢啊,说着爱啊,好像爱得一往情深,爱得情不自禁。   这样的晏冉,几乎美的不真实。   湿漉漉的睫毛垂着,鼻梁上的红痣艳丽魅惑,咬紧了唇。   直将那两瓣淡色的唇瓣咬成了似血的鲜红。   傅霁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晏冉,他胸膛起伏,呼吸很沉很沉,手上的力道也没有松一分。   “这是什么?”   他很单纯的问。   晏冉红着耳尖,别过了脑袋,不吭声。   鼻息越来越重,胸膛的起伏也越来越大。   他笑了,很愉悦。   “骗子。”   在晏冉的耳边,留下了一个吻,嗓音暗哑含笑,“大骗子。”   在接吻的时候,傅霁紧闭双眼,耳根通红,绷紧的肌肉烫得像是要冒烟一般。   不得不承认,在和晏冉做这样亲密的动作的那一刻,他能感受到温暖,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能感受到自己被人在意,能感受到自己被爱着。   这样的想法,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问,“你是爱我的吧?”   晏冉泪眼朦胧,艳红的唇瓣颤抖的厉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语气变得肯定,“你一定很爱我吧?”   他把晏冉箍得更紧,绷紧的身体也因为这个爱字颤栗起来。   他咬着牙,觉得脊椎窜上酥麻。   心脏,早就已经不受控制了。   .   明媚清新的早晨,云片浅蓝明镜,阳光温暖,渡在了大地上,树上,花上,一片金色。   晏冉还在睡,发丝凌乱的散在额头,肤白到透明,唇红得像是糜烂的草莓。   她似乎睡得并不太安稳,眉间轻轻的皱起,可能在梦里也发生了什么并不太美好的事情。   傅霁坐到了床边,注视着晏冉,面色如同往常一样平静。   他握住晏冉的脚踝,手指落在薄薄的皮肤上。   指腹感受到脉搏规律的轻微震动,手中的温度微凉,晏冉的脚踝盈盈一握,骨骼精致,傅霁收紧了五指。   似乎是在丈量什么。   晏冉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睫毛轻轻颤抖的两下,然后徐徐的睁开。   先是迷茫,愣了好一会儿。   反应过来全身难受,晏冉看过去。   傅霁已经先一步松开了手,他站了起来,西装革履,高大健壮的身形把西装衬的特别挺拔冷硬,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原本过肩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剪了,留得很短,露出来锋利几乎攻击性的眉眼。   他居高临下对着晏冉,唇角带笑,看似温和担忧,“晏哥,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晏冉眼神迷茫,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明珠生晕一般柔和温暖。   过后,脸色蓦然白了,呼吸也瞬间变得不稳,她嘴唇都在发抖,苍白削瘦的手指紧紧的攥着被褥,骨节泛青。   “你出去。”   她的声音都在抖。   傅霁没动。   晏冉的情绪一下子就变得很激动,抓着被子,仿佛抓的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岌岌可危早已崩塌的形象。   慌乱,无措,愤怒。   是那么的生动,是那么的鲜活。   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没有对着傅霁发脾气。   不然就不是让他出去了。   而是让他滚了。   傅霁这般一动不动的行为刺激到了晏冉。   她对着男人大喊:“出去!出去!”   失控之下,把床头的闹钟砸了过去。   哪怕都这个时候了,晏冉依旧只是把泄了几分力,闹钟只是擦过傅霁的脸,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毫不可怜。   她脸白的几乎如枝头上的一捧雪,眼眶很红,激动之下,差点滚下了床。   无动于衷站在床边的傅霁俯身去扶,他伸手过去,却被晏冉挣扎着手臂狠狠推开。   “不要碰我!”   晏冉声音沙哑虚弱,几乎变成了气音。   傅霁呼吸一滞,眉间微蹙,强制性的把晏冉禁锢在床上,用了几分力道按住了她的肩膀。   晏冉不愿,手臂一个劲的推阻,眼睛不愿意看傅霁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稍没有注意,手肘撞上了傅霁的下巴,傅霁闷哼一声,咬破了舌,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他不耐了,眼底闪过烦躁,一只手很快地把她的两只伶仃细瘦地手腕控制住,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把人强行扣在自己怀里,脸贴在了脖颈处。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寡淡又浮躁,“晏哥,你先冷静一点好不好?”   话音未落,脖颈处瞬间就传来了一片湿热。   傅霁僵住了,似乎是觉得不可置信,垂下脸,只看到晏冉颤抖的脖子,肩膀。   晏冉……哭了?   他眼底的情绪剧烈的猛地一颤,胸膛剧烈起伏,觉得荒唐至极。   可是脖子那块湿润是那么的真实,还带着些许温热,仿佛是刚从眼眶里流下来的,几乎有些烫人。   傅霁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一只手仍牢牢地控制着晏冉,另一只手试探地,生涩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   晏冉细细的,若有若无的哽咽声在傅霁耳边响着,就像爆炸一样,把他的理智都炸的七零八落。   傅霁心脏砰砰急跳,宽大的手掌与细软的发丝纠缠,低声叫着,“晏哥,晏哥。”   声音轻柔的笑像根羽毛。   慢慢地,晏冉平复了下来,呼吸也逐渐平稳,慢慢的从他的怀抱里退开。   他并没有什么理由能阻止,只能放手。   脖颈处还残留着一片湿润,仿佛是在警告着他这并不是假象。   晏冉低着头,眼尾泛红,如同蝶翼般的睫毛上还沾着几滴很小很小的水珠。   她没有看着傅霁。   用平静的嗓音说,“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对我那么粗鲁。”   睫毛掀开,露出水光潋滟的瞳孔,鼻尖上的红痣比平常还要艳。   她的表情看起来有点难过,又像是陈述事实。   “温柔一点行不行?”   傅霁喉结滚动着,看着晏冉那副表情,心头止不住地剧烈颤动。   下一章晚点发哦 第67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67)   黑压压的乌云翻涌不息,如同地狱中的群魔乱舞,狂风撕扯,雷鸣助威。   傅霁回了一趟傅家老宅,是要拿一些机密文件,佣人们给他准备了夜宵,傅霁摆了摆手,他西装革履的往书房的房间方向走。   佣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说道:“少爷,老夫人她……她又犯病了。”   傅霁停下脚步,目光转向佣人。   佣人被他凌厉冷漠的眼神吓了一跳,小声急忙解释:“我们喂过药了,可是老夫人她不吃,她说,我们在害她,怎么说都不肯吃……”   越说到后面,佣人的声音就越小了。   傅霁眉宇微拧了瞬,深邃双眸里的情绪如汹涌潮水般起伏不断。   他上了楼,去了傅母的房间。   房间开着灯,窗帘紧闭着,女人一听到动静就立马警惕的看了过来。   傅母愣愣的看了他一眼,那张面孔突然让她激动起来,“小逸,小逸,你终于来看我了……”   “我不是傅逸。”傅霁一字一顿,面无表情,“我是傅霁。”   他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再来一遍,让傅母整个人震了一下,瞳孔微微的放大,像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画面。   女人后退,眼珠子四处转动,满满都是恐惧,声音发抖:“你是傅霁,你是傅霁……你是来索命的,你不是人……”   说着,女人泪流满面,又笑又哭,活像个疯子。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他是你哥哥,亲生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我就应该掐死你,才不会让你来这世间祸害人!”   “怎么死的就不是你呢!”   女人叫的撕心裂肺,哭的震耳欲聋,刻薄憔悴的面孔早已看不出往日的优雅与美丽。   她看着傅霁,就是宛如在看深恶痛绝,怨入骨髓的仇人。   失控之下,她甚至冲了过来想给高大的男人一个耳光,却被轻易的阻挡。   傅霁把对方的手一甩,虚弱无力的女人倒在了地上。   那张冷漠的如同雕塑般的脸,没有一丝感情,深墨色的瞳孔一片麻木空洞。   他勾起一抹笑。   嘲弄又讽刺。   “我死了呀。”   “我早就死了。”   活着的,不过是披着人体的怪物罢了。   头顶上的灯光赤白到刺眼,傅霁在门口仿佛都可以听到房间里面女人尖锐恶毒的咒骂,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今晚回来吗?”清越沙哑的嗓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不回。”他嗤笑一声,很恶劣,“盼着我回去**”   那边没有声响,呼吸仿佛都在颤抖,似乎不敢相信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或许觉得他的话脏了她的耳朵,也许会把电话挂掉。   反正怎样都好,傅霁现在不想听到任何人的声音。   “不说话干什么?是不喜欢吗?”他靠在墙上,后脑勺微仰,   声音很轻佻,好像在调戏廉价的玩物。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几秒,过了一会儿,有点冷,像清风的声音传来。   “好好说话。”   “不许说这些污言秽语。”   “不许没大没小。”   他不耐地反驳,“你管我?”   电话那头的人很轻很轻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无奈,又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溺爱。   “小孩脾气,我不管你,谁来管你?”   已经是她说的第二遍了。   但却觉得很恼怒,他却冷下语气,淡淡道:“真讨厌。”   .   晏冉半夜接到了傅霁的电话。   给了三个字,就挂掉了电话。   “来接我。”   手机很快弹出了傅霁发过来的地址信息。   晏冉没有办法,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急匆匆的穿好衣服就赶了过去。   晏冉到了的时候,傅霁正靠在一个陪酒的小姐身上,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丝毫醉意,看起来不像喝醉了的样子。   晏冉走了过去。   桌子上摆着几个空酒瓶,看起来喝了不少,或许是真的醉了。   喝醉了的傅霁有点维持不住他身上的那点人样了。   “走了。”   晏冉站着,不碰他。   傅霁不理她,就跟没听见一样。   晏冉用手去拍他冰冷的脸,“回家了。”   傅霁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俊美的脸晦涩难辨。   他说,“滚。”   叫晏冉过来的是他。   现在叫晏冉滚的是他。   晏冉没生气,“别闹了。”   他的恶言恶语得到了温和对待,可是他的心里一点都不痛快,甚至还有些窝火。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晏冉好像在他的面前永远都不会生气,一直都是这样平淡无奇的,似乎他所做的一切,在晏冉的眼中,就如同孩童般的玩闹或者是恶作剧。   一副很痴情的样子,好像真的很爱他一样。   晏冉想要把他拉走。   陪酒小姐笑得柔美妩媚,“都是来这玩的,放开一点嘛。”   说着,摸上了晏冉的手,很有暗示性的意味。   晏冉皱眉,很快把手收了回来。   傅霁哈哈大笑,似笑非笑的看着晏冉,嘴角的弧度很恶劣,“一起玩?”   晏冉身体僵了一下。   傅霁以为晏冉会扭头就走,但其实并没有,她只是安静的站了一会,对着陪酒小姐很有礼貌的询问对方可不可先离开。   陪酒小姐在晏冉那张盛世美颜的诱惑之下,哪怕很有经验,可是对这是张脸依旧面红耳赤,最后恋恋不舍的离开。   傅霁还在笑,却透着冷。   她开着车慢悠悠把傅霁带到了家里。   回到家,晏冉就像个小媳妇一样质问。   “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傅霁呵了一声:   “关你什么事?我看你对那个女人笑得蛮开心的,怎么就不多玩一会?”   晏冉有一双漂亮多情的眼眸,眼尾上扬,泛着红,如同桃花花瓣一样的颜色,看着人都是深情满满。   只要那么一笑,谁都会被迷的神魂颠倒。   她看了一会儿傅霁,将是无法再忍受,语气难得冷硬:“你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生气了。”   傅霁自然不在意,就算生气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晏冉先服软,装模作样。   但他还是走近了晏冉两步,闷闷不乐地抓起晏冉的手,拿出丝巾擦了擦,偏执又病态,令人毛骨悚然。   很单纯烦闷地想,脏死了。   等那块肌肤擦红了,他才觉得干净了一点。   这个故事快要结束了哦(后面傅霁的番外可能会有点多,主要是为了虐嘿嘿) 第68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68)   他蛮不讲理。   晏冉听了轻轻却牵起嘴角,笑起来的时候眼底一片温柔的潋滟。   费了很大的劲把傅霁安顿好了在床上。   傅霁垂着眼,不愿意松手。   晏冉很无奈,“快睡吧,已经闹得很晚了。”   他看起来有点天真的说,“你应该说,小霁,我爱你,晚安。”   晏冉一愣,笑了起来,对着傅霁异常灼热的眼神,眼眸一弯。   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小霁,我爱你,晚安。”   这下,傅霁终于心甘情愿的闭上了眼睛。   晏冉就睡在他的旁边,两个人如同连体婴儿一般紧紧抱在一起,特别是傅霁,仿佛蔓藤般可怕,四肢纠缠。   到了半夜,黑暗中晏冉睁开眼睛。   傅霁每次睡眠都很浅,晏冉晚上翻个身,都可以把对方惊醒。   但是喝醉了的傅霁,睡得很沉。   晏冉轻轻地把男人的手臂移开,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轻轻打开床头柜抽屉,从里边抽出一支极小的药剂。   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对着傅霁的鼻子下面,轻轻地喷了几下。   傅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睫毛轻轻地抖了一下,很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睛,最终以失败告终,陷入了更加深层的睡眠中。   大雨刚停,空气都是一股潮湿的味道。   晏冉风尘仆仆带着人来到了一家偏僻破旧的精神病医院,台阶上的苔藓墨绿,墙壁泛黄脱落。   天际露出了鱼肚白,树叶被冲洗的一片光洁,在晨曦中露出醉人的翠色,偶尔随着微风,几颗圆润的雨珠滴落,熠熠闪光。   大衣随风飘起,拂去了一片水珠。   现在这个时间点,医院没有人,就连保安都在打瞌睡。   晏冉步伐匆匆。   在草坪上,晏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男人穿着病号服,俊美的轮廓很削瘦,颧骨凸起,表情呆滞,嘴角还有短短的胡渣。   男人一向极其爱洁,永远都是一股令人舒适的檀香味,衣领和衣袖永远都是洁白一片,发丝更是打理得清爽。   谁看到傅逸的第一眼都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形象。   而现在的傅逸,一个月不到,像是老了好几岁。   晏冉的呼吸微微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到轮椅前,蹲下身盯着男子懵懂又空洞的眼睛。   半晌那人目光渐渐聚合,望着晏冉,宛如好奇地打量一个陌生人,疑惑又小心翼翼。   晏冉心中一沉。   她不敢相信,傅逸只是在这个地方呆了20多天,就成了这副样子,甚至连神志都没有了,看起来仿佛真的是傻了,疯了。   晏冉让跟在身后的人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晏冉不太想让别人看见傅逸现在这个样子。   “你,还记得我吗?”晏冉很轻很轻的问,宛如拂面而过的清风,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男人低眸,晏冉半蹲着的,他比晏冉高出了一截。   哪怕这样,他也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   那麻木空洞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晏冉看,仿佛是在思索,带着涣散的茫然和困惑。   晏冉面带微笑,鼻尖上的红痣更加的生动,“是我,晏冉啊。”   傅逸的视线,在那颗栩栩如生的红枝上停留了好几秒,神情出现了一片空白,紧接着,他的表情渐渐的发生了变化。   一开始细微,后面演变成了惊恐。   晏冉瞬间就察觉到了,但还没有搞清楚的情况下,傅逸整个人就开始失控了。   他似乎是想要逃离,却被控制在这小小的轮椅中,只能拼命的往后面耸,轮椅嘎吱作响,伸手牢牢的抓住扶手,指尖发青。   喉咙里发出野兽般警惕的嘶吼声。   “滚!”   “滚开!”   “啊——”   晏冉猝不及防,她想要去按住男人的轮椅,轻声的安抚着,却没有任何的功效,反而还更加刺激到了男人的神经,表情动作越发的癫狂和失控。   这么大的动静惊住了守在不远处的黑衣人,拔腿就向这边跑来。   二话不说就把傅逸压制在轮椅上,不得动弹。   晏冉气息有些喘。   轮椅上的男人还紧紧盯着他,神情畏惧又警惕,喉咙里发出怪异的音节,嘴里嘀咕着神经质般的话语。   晏冉捏紧了拳头,扭过了头,不愿意去看傅逸现在的样子。   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   “把他带走吧。”   “不要伤到他。”   .   晏冉赶回去的时候,发丝和衣服上都沾上了露水。   她把风衣退了下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   这个时候时间还挺早的,六点不到。   晏冉动作很轻的拧开了卧室的把手,悄悄的走了进去。   很快,她顿在了原地。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沉睡的男人此刻站在床边,修长白皙的手指把玩着一个小物件。   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晏冉看清了男人手里的东西,心尖都跟着颤了一下。   那是药剂。   男人慢悠悠的看了过来,望着在门口站着笔直,浑身上下裹着寒气的人。   他眼神冰冷而深沉,死死的朝这边看来的时候,晏冉的呼吸仿佛都停住了。   手里拿着药剂,男人嗓音意外温柔地询问,“你去哪了?”   晏冉张了张嘴,脑子一片空白,手心布满了冷汗。   刚想开口,手机铃声响了。   傅霁接了手机,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挂掉了电话之后,空气仿佛都被无形的压迫感凝固了,危险的寒气在蔓延。   砰——   药剂被丢在了地上。   男人大步走了过来,越走越近,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不到半米也没有停下,高大的身形极具压迫感,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半边脸都隐藏进阴影里。   晏冉往后面退,很快就抵上了冰冷的墙上。   男人还在不断欺近,直到两人之间再也插不进第三个人,才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那张苍白病态的脸。   晏冉低垂着长长的睫毛,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根本就不敢看他的眼睛。   可就算不去看他的表情,晏冉也能感受到对方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与暴躁,像是随时会喷发的火山,正处于打破平衡的边缘。   下一章晚点发哦 第69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69)   她抿了抿淡色的唇瓣,扯出一个笑,“小霁,你先冷静一下好吗?”   不用猜都知道刚才的电话是谁打来的,傅霁恐怕已经猜到是谁把傅逸带走的。   傅霁不说话,晏冉只能听见他比常人粗重许多的呼吸声,他用两手扣住晏冉的肩膀,力道大的似乎想把她的骨头捏碎。   晏冉的唇抿得更紧了,男人有了下一步的动作,附身,稍微弯着如山峦般起伏舒展的背。   盯着她的脸,语气意味不明道:“我很冷静,我在问你,刚才的东西是什么?”   晏冉没说话,他却像是已经得到了预料中的回应一般,眼神嘲讽,“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他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晏冉扭过头,躲避了他的呼吸。   在沉默中,她推开了傅霁。   “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你最重要。”   她在解释,“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走向灭亡。”   傅霁被推开的猝不及防,就像晏冉给他下药,把傅逸藏起来一样毫无征兆。   他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表情骤然阴晦起来,如同压了好几层乌云的海面上空,酝酿着暴雨和风浪。   呼吸声蓦地粗重了一瞬。   晏冉以为男人会很生气,很暴怒,会逼问着她,反正只要是把气给撒出来,晏冉都可以理解。   但是傅霁却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她,仿佛要她剥皮拆骨,吞咬入腹一样。   他好像想明白了,为了这样一个人大动肝火根本就不值得,又恢复了往日完美的形象,仿佛晏冉所说的话在他的心里什么都算不上,分量比灰尘还要轻。   晏冉仰头去看他。   她是那么的单薄,只穿了一件白衬衫,露出来的脖颈是那么纤细雪白的一截,像脆弱的天鹅。   那双多情的眼睛,最会骗人。   晏冉对着他,好像是真心实意的为他好:“小霁,我不想看着你犯错。”   什么是对?   什么是错?   她终究没有等到男人的回复。   傅霁慢慢后退,逐渐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嘲讽,眼神却一片冰冷,深邃到看不见一点点波澜。   直到抵达陌生人正常的距离,他才开口。   “晏哥,为什么你这么过分的对我,还可以有脸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来体现你的博情大爱吗?”   他用的只是单纯的疑问句,似乎真很好奇,晏冉的脸皮怎么可以厚成这样,真的是让他刮目相看。   过分?   晏冉有点不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了,她怎么可能对傅霁过分呢?   她怎么舍得对傅霁过分了。   满心的喜欢被摒弃误解,晏冉心口泛酸,难受的一塌糊涂。   “小霁,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晏冉的眼尾泛红,愣愣的看着他。   傅霁慢条斯理的站着,很平静的看她,就像是没有看到她眼睛中的情绪一样,目光静的可怕。   过了一会儿,傅霁的唇角慢慢地弯了起来,眼底一片冰冷,形成了具有鲜明的地的割裂感。   “心意?”他思索了一下,仿佛下了一个决定一般,施舍的态度,“要不这样吧,你把傅逸送回来,我就原谅你,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晏冉顿了顿,将要说出口的话变得分外艰难,苦涩在口腔中蔓延。   最终变成了沉默。   在这静谧的空间中,傅霁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阴沉了下去,瞬间变得铁青,嘴角方才的笑意和从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冷。   “所以,你还是舍不得对吗?”   “你为了保护他,不惜给我下药,晏哥,你承认吧,你就是舍不得,你对傅逸就是余情未了。”   “我给了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那就别怪我狠心了。”   冷冰冰的话语就像刀子一样落下。   她的表情在傅霁的看来是那么苍白无力,还有什么可问可说的,事实就摆在面前。   傅霁低低唤她,语气极其轻蔑与阴冷,他鄙夷的道:“原来,这就是你的爱啊。”   他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傅霁每次都可以离开的这么轻松,毫不拖泥带水,好像从来都没有停留过。   他的背影,永远都是那么的高大冷漠,像一堵厚厚的墙,隔绝了晏冉的靠近。   也许是身上穿的太单薄了吧,晏冉才会感觉到冷,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涌上来,一下子窜上心头,生生将她浑身上下的血液冻住。   傅霁总是那么残忍。   轻易的否决了她的一切,她的爱,她的意,她的人。   或许,在傅霁的眼里,她的爱廉价的就像是随手可弃的垃圾一样,随处可见。   .   春天快要过去了,夏天即将来临,潮湿的水汽被炎热的阳光给蒸了。   晏冉和傅霁已经放了一个月都没有见面了。   傅霁再也没有回过别墅。   他想要抽身,总是很轻松。   晏冉下班后去了一趟私人疗养院。   这家私人疗养院是晏冉办的,里面的不管是医生还是设备都是最好的,傅逸的精神状况也得到了极大好转,短暂恢复了基本神智,却还是有点浑浑噩噩。   因为晏冉常来,也不与他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旁边,像花瓶,像花草。   逐渐地,傅逸看见她不像之前那么惊恐,具有严重的攻击性了,但还是像一只被捕兽夹狠狠夹到了野兽,十分警惕又虎视眈眈的看着晏冉,只要晏冉一有动作,他就龇牙咧嘴的,做出一副凶狠样,似乎为了恐吓晏冉离开。   这个时候,晏冉只会对他笑一下,傅逸会怔住,然后更加的狂躁不安,之后,晏冉就不再笑了。   维持了一个月的时间,傅逸终于慢慢的习惯了她的存在,不再警惕的盯着她,开始自己干自己的事情。   傅逸的腿没废,在精神病的时候轮椅只是起到了控住他动作的作用,他喜欢到处疯跑,玩泥巴,追蝴蝶,抓蚯蚓,看蜗牛等等。   每次回来,浑身都是脏兮兮的,特别是那张俊美的脸,黑一块黄一块,活像是在泥潭里打滚了一圈。   晚安哦 第70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70)   晏冉想要帮他擦擦脏兮兮的手,可是男人不愿意,没法,只能让别人帮忙。   傅逸的情况慢慢的稳定了下来,如果一直这样保持下去的话,那么他应该很快就可以得到恢复。   可是有一天,傅逸突然发疯了。   晏冉当时还在外面和医生交流,房间里面就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她吓了一大跳,傅逸仿佛困兽般在房间四处冲撞,似乎正在寻找着可以逃出去的出口。   晏冉一进来,傅逸刚好扭过了头,目眦欲裂,一副恨极了的样子,情绪失控极了。   晏冉没有靠近,对着身后的医生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们先不要进来。   “怎么了?”晏冉的声音很温柔,很容易让人放下防线,“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一说吗?”   傅逸浑身都在颤抖,仿佛觉得很害怕,可又没有选择逃跑,他左右看了一下,抢过了一旁的水果刀,对着晏冉,眼底染上猩红,有肆虐的暴戾,但他在极力克制着,眸光颤动。   电视传来熟悉的声音,晏冉转头一看。   电视里的男人俊美优雅,脸上带着完美无瑕的笑,彬彬有礼的回答问题。   晏冉明白了傅逸失控的原因。   她看了一眼四周,没有找到遥控器,就直接把电视的电源给拔了。   再次看向傅逸,她眉眼弯弯,诱哄着小孩般的语气,“不怕,坏人被赶走了……”   傅逸变得迷茫,眼睛还死死的盯着电视,好像生怕仿佛里面又蹦出了那张脸,警惕的不行。   晏冉见此,试探性的慢慢的走了过去。   “来,别怕,我已经叫人给你买了你最爱的青柠味的蛋糕,把刀放下,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她一步步的靠近,苍白病态的脸没有任何的瑕疵,鼻尖上的红痣鲜艳夺目,嘴角勾着的弧度柔和的如清风,如明月。   傅逸的瞳孔慢慢的涣散,像是被诱惑,举在胸前拿着刀的手慢慢地,迟疑地放下去。   晏冉看在眼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在距离拉近的时刻,晏冉的手都快要碰到傅霁手里的那把刀,原本安安静静的傅逸蓦然失控。   手一挥,鲜血溅出。   那一刀很深,从手心划到手腕,血几乎滋的一声就冒了出来,不断往下流,没一会儿就在地上汇成了一小摊。   傅逸那双眼充满着冰冷的仇恨,又携裹着毁天灭地般的恐惧,周身萦绕着无尽的悲哀和绝望。   吧嗒一声。   沾着血的水果刀掉在了地上。   傅逸步步后退,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医生冲了进来,看到了晏冉手上的伤大惊失色。   虽然划的蛮长,还好并不是很深,缝了几针就好了。   此后,晏冉就吩咐了那些人把电视频道永远都调在动画片,让他们把那些镜子反光的东西都换了。   晏冉其实明白,为什么失了智的傅逸那么害怕她又那么恨她。   因为她是傅霁的帮凶。   他恨傅霁,也恨晏冉。   所以,才会在看到傅霁的脸之后,那么的失控,爆发出了那么强烈的攻击性。   晏冉很忙,忙的都没有时间吃饭。   但还是会挤出一点时间来看看傅逸。   傅逸前几天情绪很低落,没有之前那么活泼,总盯着一个地方发呆,这样的情况还没有维持三天,人又有了活气,跑到院子里四处撒野去了。   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西山上,湛蓝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   傅逸很高,长手长脚的,此刻蹲在地上,认认真真的观察着叶子上的蜗牛,那表情仿佛在研究什么极其重要的文件一样。   晏冉在旁边看着,医生在她的身边说着傅逸的精神情况。   “傅先生今天心情不错,很会闹腾,上上下下跳窜了好一会儿。”   晏冉沉默着,却有在认真的听。   医生犹豫了很久,酝酿了一下,“晏总,其实我觉得这样下去也并不是坏事。”   晏冉转过头,那张过于苍白的脸显示出疑惑的表情。   “傅先生的那些记忆有一半是选择性忘记的,可能是那段记忆太过于痛苦,太过于可怕,所以激发了他身体上的系统应激反应,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有没有一种可能傅先生就算是正常了,也许还不如现在呢?”   医生说完这些话,内心忐忑。   晏冉的神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眼睛却冷了下来,像是有无形的冷气正在凝固,让医生不敢直视。   气氛死寂一片,医生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也不敢伸手去擦,只能任由那冷汗流进了眼眶,泛起了一阵的酸涩。   “你……”   迟疑地,小心翼翼地低沉男音插了进了,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医生松了一口气,几乎是满眼感激的看向男人。   男人的脸上沾了点灰,离着晏冉不远不近的距离,揪着衣角,咬着唇,在晏冉柔和的目光下,鼓起勇气地问了一句。   “你的手怎么了?”   晏冉一愣,低头看了一眼绑着绷带的手掌,笑了,眉眼弯弯,像一株沾着露水摇曳的白玉兰。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吓到这个胆小的高大男人。   “在切水果的时候,我自己不小心划到的。”   傅逸皱着眉,很纠结犹豫的望着那只绑着绷带的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哒哒哒的跑走了。   哪怕这样,晏冉还是有点开心。   对上医生时,脸色都好了不少。   “他不该这样。”   傅逸可能不是个好人,可是毕竟是曾经在意过的人,又有这么多年的交情,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像个傻子一样度过以下的余生。   傅逸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晏冉想,这对傅逸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伤害。   在晏冉快要离开的时候,一直不见踪影的傅逸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触碰晏冉。   他双手捂着一个东西,晏冉并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把手给伸了出去。   傅逸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晏冉。   那是一只蝴蝶。   下一章晚点发哦 第71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71)   嫩黄色的,小小的一只。   柔软的停在了她的手掌上。   晏冉很惊讶,她说,“是送给我的吗?”   傅逸很用力很用力的点头,然后用很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蝴蝶只是在手掌上停留了一瞬,就毫无留恋的飞走了。   傅逸现在的样子比刚才还要狼狈,头发上都还有几根草,一张俊脸灰扑扑的,偏偏眼睛亮的过分。   晏冉看他一眼。   没有得到夸奖的傅逸心里也没谱了。   晏冉还是那样,苍白的,矜贵的,平静的。   傅逸突然就不想和她对视了,勇气好像被一点一点抽走,抽干净,剩一个干瘪的皮囊,他有些失落的撇着嘴角,转头就想要跑走。   却被身后的人给拉住了。   他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声,很低,很性感,不知道什么时候,耳朵就红了。   晏冉就跟变戏法似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朵紫色小花瓣的野花。   她把花放到了傅逸的手里。   然后离开了。   傅霁看着她的背影,把那朵野花放在了自己的鼻尖下,轻轻一嗅。   明明是没有味道的,可是他就是品到了香。   .   岳凌是个成年人,但他的想法和思想总是很幼稚。   比如他现在,正在和晏冉独自怄气,赌气般的几乎放了一个月都没有和晏冉发过信息。   而晏冉也没有主动和他联系过。   他难受,难受的不行。   岳凌想晏冉了,可是又不想显得自己太过于没有骨气,总是跟一条哈狗一样,他自己都觉得难看。   但思念就像是一丝一缕的藤蔓,早在不知不觉中揪住了他的心魂,烦闷堵到胸口,越是控制自己不去想,脑海里越是那张脸。   忍了一个月,岳凌忍不住了,他四处打听了一下晏冉所在的地方。   晏冉和几个老总在包厢里纸醉金迷,岳凌就那么横冲直撞的闯了进去。   晏冉真的很显眼。   她很白,很年轻,只穿了一件没有任何褶皱的黑色衬衫,袖子挽起了一截,露出了苍白又削瘦的手腕。   看到岳凌来了,只是眉头皱起来了一点。   旁边人眼尖,“这不是岳小少爷吗?”   岳凌理都没理他,期期艾艾地坐到了晏冉身边。   他叫了一声,“晏哥。”   晏冉面色如常,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岳凌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他们都在讨论着岳凌听不懂的话题,反正也不愿意听,盯着晏冉的侧脸就够了。   “晏总啊,这次的合作我代表宋家都是很有诚意的,只不过你说要八个点,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几次都没有谈成,晏冉的态度也是那种漫不经心极其没有诚意,宋庄脸上的笑容都差点维持不了。   晏冉把玩着酒杯,侧脸白玉无瑕,挑着眼尾,“宋总,我认为你并没有吃亏,毕竟有不少人向我自荐过,却只选择了宋氏。”   宋庄脸上表情一僵,捏紧了拳头,没有再说话。   晏冉和其他人侃侃而谈,却一个眼神都不给岳凌,这让岳凌胸口酸胀的要命,独自闷头喝酒。   喝太多了,岳凌去了洗手间。   他躲在隔间里,小声地骂晏冉,表情却越来越委屈。   在岳凌独自伤感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动静,水龙头被打开,哗啦啦的水响,还有砰砰砰踢墙的声音,像是发泄什么怒火。   过后,有人先开口,“宋总,这种事情忍忍就过去了,你也知道晏冉是什么人。”   那人没应声,好半天才听到他满是愤怒低吼,“他妈的,晏冉傲气什么啊?不就是投胎比我好点吗?不然算个屁啊!”   “宋庄,你冷静点。”   岳凌眯了眯眼睛,下巴紧绷。   “长着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我早就看不过去了,真想把她给**,看她以后还怎么神气起来!”   话音刚落,隔间门被从内大力踹开,一道人影逆着光大步走进来。   两个人同时都吓了一大跳,猛然的回过神,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就被一记重拳揍得眼冒金星,往后仰倒。   宋庄被打趴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但是对方并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   岳凌面色如同择人而噬的恶鬼,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一拳又一拳重重的往他的脸上打,让他顿时杀猪般惨叫起来。   另一个人回过神,看着岳凌这么恐怖的表情,吓得头皮发麻,忙不迭的想要出来阻止,却没有任何的效果,反而还结结实实的挨了两拳。   岳凌一手抓着宋庄,力道大到骨节泛白。   他居高临下盯着宋庄,眼眸里布满血丝,露出个吃人般狰狞可怖的笑,“你的这张嘴啊,真的是让我想要撕烂。”   宋庄被打的鼻青脸肿,颤颤巍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里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外面的服务生,来上厕所的人都被吓走了岳凌就像是被激怒的雄狮,拳拳到肉,要不是另一个人脑子比较聪明,跑到包厢里面叫的人,不然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岳凌打红眼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   “岳凌!”   岳凌抬起的拳头顿住,他转过头,眉眼间还带着一股没有褪下去的凶戾暴怒,那张俊朗的脸看起来十足的恐怖。   可是,他还是停住了动作。   等晏冉走了过来,他看到了晏冉脸上的冷意,这才回过了神,愣愣的甩开了手里的人,惶恐着一张脸,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晏冉的脸色很冷,像一块永远都捂不热的寒冰,很快就有人打了救护车电话,宋庄早就已经昏死了过去,进气多呼吸少,满脸都是血,说不准,如果晏冉真的晚来一点,真的会出人命。   深吸了一口气,晏冉和身后的那些人说了几句话,没过一会儿,堵在厕所门口的人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   洗手间只剩下了晏冉和岳凌。   沉默在无声的蔓延,冷意在逐渐升温,挤压着本来就稀薄的空气,令人窒息。   岳凌踌躇着,不安的,无措的。   就像个在外面犯了事的孩童,他扭紧了拳头,想要去拉她的衣角,又不敢。   晚安 第72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72)   岳凌声音有些抖:“晏哥……”   晏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扯了扯领带,冷声问:“你为什么打人?”   岳凌捏紧了拳头,一句话都不说。   “不说话?”晏冉表情冰冷,声音很沉,特别有压迫感,“你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   “为什么都这么大了,还一点脑子都没有?”   “你除了惹麻烦还会干什么?”   岳凌的眼眸慢慢瞪大,变红,他几乎不可置信,满满的都是快要溢出来的委屈和难过,“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晏冉冷笑一声,“我说错了吗?你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吗?你做事能不能动点脑子?”   这每一个自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冰刃刺进了他的心脏,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憋屈,愤怒,烦闷一股气的涌出来。   他没有想到,原来他在晏冉的心里是这样一个形象。   是愚蠢的,无理取闹的,跟个傻子一样的麻烦精!   “是!都是我的错!我今天就不应该过来!我他妈真的是有病才过来!”他俊朗的面容扭曲,越发口不择言,“我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我他妈真的有病才跑到你面前来!”   越说,岳凌的情绪就越发不得控制,极端的怒火仿佛要冲破胸膛,刺伤所有人才甘心。   说到了后面,几乎是吼出来的。   与勃然怒气相对的,却是他控制不住轻颤的手指和发红的眼眶。   晏冉看着他这么失控愤怒的模样,睫毛狠狠地颤了一下,浅色的瞳孔如同弥漫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抿紧了唇。   一时死寂,只剩下岳凌气急败坏的喘息声。   晏冉用指尖重重地揉了几下额肩,把额角的那块冷白的肌肤揉的泛红,像桃花花瓣,不艳,是淡粉色。   她真的生气了,情绪反而还平复了下来,“岳凌,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要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岳凌眼底里不知道压着什么情绪,明暗不定,嘴角挂着嘲讽又疯癫的笑,“我都快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了,你难道猜不到吗?”   汹涌不受控制的情绪就如同火焰一样要把他的理智自焚,浓浓的火焰似星火,烧红了他的眼睛。   晏冉那么聪明,真的不知道吗?真的猜不到吗?   还是根本就没有把他那些话放在心上,还是根本就没有把他这个人放在眼里。   岳凌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晏冉。   晏冉神情不变,很平淡地说:“所以这就是你给我表达这种方式吗?”   晏冉面色冷白,倨傲又高高在上,“岳凌,你真的很幼稚。”   岳凌听着自己的一番热烈的心意被她说的一文不值,犹如钢针穿骨,一颗心仿佛被利刃搅碎,他咬紧牙关,仿佛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岳凌是什么人?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捧出来的心被这么践踏,忽视,贬低。   岳凌低下头,眼底露出冷漠的笑意,骨节上沾着血,他完全没有在意,脸上连半分痛色都不显,生怕泄露出了一点点痛苦,从而连最后的尊严都没有了。   语气尽量平淡,他还是有点控制不住的发颤,“你说得很对,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喜欢上你了。”   他说的平静,胸膛剧烈的起伏,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泪珠夺眶流下,凶狠地,狰狞地。   大声嘶吼,字字强调。   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吓住对方。   “再也,再也不会喜欢了!”   .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晏冉刚开完会,正撑着下巴眯了一会。   特助一敲门,就立马醒了。   特助走了进来,交代完了工作之后把文件放在她的手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印着精致花纹的喜帖。   “刚刚传来消息,傅家的掌权人傅总和林小姐准备订婚,不日将举行订婚典礼。”特助不敢看晏冉的脸,声音尽量不抖:“这是傅家送给来的请柬……”   晏冉垂下了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苍白病态的脸漂亮完美的就如同木偶,脖子修长雪白。   她沉默了很久,似乎正在仔细想着那段话的意思。   而时间对特助来说好像被无限拉长,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无比的漫长,几乎让他窒息。   半响,晏冉终于有了动作。   把请柬慢慢地拆开,晏冉很仔细的把每一个字都看完,在傅霁的名字上停留了很久。   然后,她笑了。   这个笑容很奇怪。   不带冷意,不带愤怒,不带狠绝。   就像在也平常不过的一个笑,又参杂着说不出来的无奈和难言的苦涩。   特助看着这个笑容都觉得难受不忍,忍不住劝道,“晏总,您要是不想去的话,不如就回绝……”   晏冉抬了抬手,制止住了他的话。   “当然要去,见证小霁的幸福时刻,我怎么能缺席呢?”她低眸含笑,如同溺爱孩童的家长,眼尾却悄悄的泛红。   特助想着,晏冉的心底保证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但是晏冉也是真心祝福。   在关门的那一刹那,特助望着晏冉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苍白又矜贵的皮囊,好像透露出了丝丝的疲惫和颓唐。   那只捏着请柬的手。   纤长又漂亮,指尖泛着淡淡的粉,此刻,攥的很紧,指尖发白,骨节泛青,似乎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拿得起这宛如千斤般重的请柬。   鲜艳喜庆的颜色和苍白泛青的直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宛如那指尖冷如寒冰。   .   时隔一个月,晏冉终于回了一趟别墅。   这个时候她已经很疲惫了,只想赶快洗漱完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   可是,当晏冉踏进别墅的那一刻起,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站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个高大的人影从楼梯处缓缓的走了下来。   男人俊美依旧,穿着黑色的睡衣,一步步的踏着楼梯下来,嘴角带着浅浅的柔和的笑容。   美好的像梦境,晏冉一动不动,像是完全愣住了,怔怔的看着他走了下来。   下一章晚点发哦 第73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73)   傅霁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像带着勾子一样,沉默了很久,脸上的笑容加深,那是一个温柔到有点残忍的笑,“晏哥,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你好久了。”   熟练亲密的语气,仿佛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他的那句晏哥,让晏冉的呼吸都乱了,好像有一只大手陡然的捏住了心脏,连呼吸都好像开始疼了起来。   晏冉也笑,解释又道歉,“最近公司很忙,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晏哥,我可以一直等你。”他说着甜言蜜语的时候,总是不对着晏冉的眼睛。   晏冉点头,看起来像是信了。   在昏暗的光线下,傅霁勾住了她的腰,一双眼睛温柔多情。   傅霁低头吻她,晏冉顺从地接受他的吻,主动送上自己。   傅霁吻得很重,往下咬住她的下巴,晏冉仰起脸嗯一声。   两个人已经许久都没有这么亲密过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晏冉总觉得他比往常还要莽撞和粗鲁,甚至是有些急不可耐。   房间的灯没有开,只有床柜上的台灯散发着淡淡的光亮,很温暖的色彩,照亮了一小片天地。   傅霁的吻热得像熊熊火焰烧遍她的全身,令身体沸腾融化。   两个一起倒在了床上,高大健壮的身影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牢牢的笼罩住,连一片衣角都没有露出来。   他低声唤晏冉,眸中一瞬闪过迷恋的色彩,那神情竟是渐渐疯狂。   在粘稠,疯狂,又病态的迷离中。   傅霁和她十指交缠。   她碰到了一个又硬又冰冷的东西,迷迷糊糊的一看,那一瞬间,如同一盆冷水将她泼醒,从头冷到了脚。   傅霁的无名指上,带着一枚男士戒指,简朴又精致,象征着美好的,洁白的爱情。   晏冉的睫毛颤抖的厉害,但其实表面上她的脸色还是很平静的,甚至可以用很温柔的语气去询问。   “这是什么?”   傅霁根本就没有听她在说什么,只是去亲她,呼出来的气息与他的温度完全相反,滚烫至极。   他眼底竟浮出一层饥渴而癫狂的赤红来。   他俯下身,放肆地亲吻着晏冉的眼尾,鼻尖上的红痣。   闭眼嗅闻,神情极端享受,如同一位终于得到了满足的瘾君子。   晏冉却没有再让他任性下去了,而是用力的扯着他的头发,让他因为疼痛不得不清醒。   偏偏她的神情还是如常,认真的去问。   “小霁,我问你,你手指上带着的是什么?”   被打断动作的傅霁明显是极其不耐烦和暴躁的,眉眼间都染上了一股子戾气,腮帮子上的肌肉都咬紧。   头皮上的疼痛让他皱眉,压抑着火气,他轻声地有点可怜,“晏哥,我疼。”   晏冉的手一抖,心尖都跟着猛颤了一下。   傅霁好像已经咬死了她的弱点,这让她根本就无法下狠手。   于是,晏冉还是选择了松开了手,改为去推拒着他的肩膀。   这样反抗挣扎的动作让傅霁很不满,他口吐粗气,呼吸越烧越热。   冷硬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了点委屈。   “为什么总是要推开我呢?你难道就不想我吗?”   晏冉抓着他的手,抬到他的面前,无名指上的戒指仿佛正在泛光,“这个,是什么?”   傅霁不以为意地哂笑,宽大的手掌几乎可以把晏冉整张脸都包住,但他只是用粗糙的指腹轻轻地,调情一般的摩挲着她的脸颊,“戒指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晏冉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冷静道,“你先下去。”   当晏冉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傅霁瞬间面露不悦,冷眼看向晏冉。   但晏冉也没有任何要妥协的意思,傅霁移开了目光,表情有些冷。   他离开了,坐到了旁边。   晏冉淡淡地看着他,苍白的皮肤之下,一根根淡紫色血管凌乱鼓动着,红很红,还有点肿,还有刚才留下来的牙印,糜烂又惑人。   晏冉问他,“你知道把戒指戴在这个手指头上的含义吗?”   傅霁眼神格外的冷静,直勾勾的盯着她,残忍的道:“我当然知道,我以为你不会介意的。”   不会介意?   怎么可能不会介意?   傅霁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态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出来?   喉咙里所有的话都哽住了,堵住了呼吸。   她发不出声音,像被尖锐的针刺扎破的气球,从一下子的膨胀变成了扁气,所有的气都泄了出来。   甚至连生气都没有了力气,晏冉去摸他的脸,皱着眉头,轻声地去问他。   “你喜欢她吗?”   傅霁轻笑着,戏谑道:“这个问题很好笑,要是不喜欢,会订婚吗?”   晏冉点了点头,接受了他这个回答,又问了一个更加犀利的问题。   “那你快乐吗?”   傅霁毫不犹豫,好像生怕自己迟疑了一点就会被她抓住把柄。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0 _2._c_o_m   “我很快乐。”   晏冉问,“那你幸福吗?”   傅霁不耐烦了,“我快乐,我幸福,而且以后我会这么一直快乐幸福下去!”   晏冉还在问愚蠢的问题。   “真的吗?”   什么真不真的?   真的又怎么样?不是真的又怎么样?   傅霁很烦躁,却是轻笑一声,笑的那么的淡然,让晏冉心瞬间跌落冰窖。   “晏哥。”他嗓音慵懒而散漫,沾染着些许说不出来的谷欠望,慢悠悠的道,“你是不是难受了啊?看见我和别人要订婚,是不是吃醋了?”   他这个语气说的无比的轻巧,甚至还带着些开玩笑的意味,仔仔细细的紧紧的盯晏冉的表情,似乎特别渴望从她的脸上窥探出痛苦,愤怒,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的表情。   可是没有。   晏冉还是那个样子,用那一双好像可以包容他所有错误眼睛望着他,像大海,没有掀起一丝丝的波澜。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点为难,有点无奈,“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如今的选择。”   傅霁眼神漆黑,宛如深海海底,深不见底,用嘲讽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晏哥,你放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的。”   明天这个故事应该就可以写完啦! 第74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74)   晏冉忽然不笑了,她垂眸安静的瞧着傅霁,长长的眼睫毛在眼底蒙了薄薄的一层阴影,眼神晦涩不明,看不出情绪,她淡淡的道,“好。”   .   雨下的很大,晏冉留在了家里书房办公。   她很罕见的只穿了一件布料柔软的家居服,暖色的色调让她那张苍白病态的脸看起来都有了点活气,墨色的短发垂在额前。   手里拿着文件夹,一只手抵在额角,看起来慵懒随意。   傅霁走进来的时候还穿着围裙,“饭做好了。”   晏冉放下手里的东西,露出一个笑来。   傅霁等着晏冉先走,在离开之前,他视线很隐晦的看了一眼书房。   在吃饭时,晏冉破天荒地说了一句话。   “这菜不是你做的吧?”   傅霁道:“对,我点的外卖,不合你的胃口吗?”   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晏冉却当真,还仔细的想了想,一脸认真,“你做的更好吃。”   傅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又很快恢复正常。   “晏哥怎么还会挑食呢?”傅霁的口气是哄小孩子一样的轻描淡写,甚至有一些戏谑的笑意在调子里透出来:“那明天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晏冉抬起了眸子定定看向傅霁,那目光太复杂,仅仅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然后她又露出来熟悉的笑容。   那笑容又浅,又柔,是怜惜的溺爱,就好像刚才那一刹那眼神里的伤感难受只是傅霁的错觉。   两个人吃完饭,窝在沙发上看恐怖片,晏冉很显然是强撑的,脸白白的,却又不显现出来。   傅霁这么看着,眼眸沉沉。   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这过分安逸的氛围。   傅霁看了一眼手机,毫不犹豫的挂了。   没过一会儿,又响了起来。   傅霁又挂了,这次直接关机。   对上了晏冉望过来的视线,傅霁用很轻松的语调道:“公司的事情,不着急。”   晏冉眼神很好,但她只装作看不到来电显示一闪而过简洁又刺眼的一个“冉冉”。   “好。”   只是这个时候,气氛早已被打破。   后面,傅霁越来越忙,不知道是忙着公司的事情,还是订婚的事宜,这些,都和晏冉没有关系。   因为,她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5%!】   《晏氏集团犯嫌逃税金、虚开发票以及涉法税收政策》   这个头条一下子冲到了最顶部。   许许多多的舆论导向飞快欺压而来,显然是有备而来。   财务经理白着脸进去,一个小时之后,青着一张脸出来,腿都是软,满头大汗。   特助走进办公室,以为会见到狼狈的办公室,但其实并没有。   晏冉双手交叉撑着额头,令人看不清表情。   特助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晏总,那接下来怎么办?”   “协助调查。”   沙哑的声线毫无波澜。   “晏总,这摆明了是有人在设计我们,要不要把后面的人揪出来?”特助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不用。”   “好,我现在就去……诶?”特助猛然的回过了神,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晏总……”   晏冉抬起头,她只静静看着,面孔苍白而平静。   “我知道是谁,不用查。”   特助噎住了,心脏仿佛都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攥紧了,可最终看着那张脸,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也惊动了警方。   晏老爷子打了电话过来,意料之中的怒火中烧,几乎是破口大骂,被气的呼吸都喘不过来。   旁边有人轻声细语地安慰。   晏冉一直都知道,晏老爷子身边留了一个人,一个情人的私生子,有点手段才能留在晏老爷子身边。   更可笑的是,这个私生子甚至还比她大一岁。   最后,晏老爷子用很失望透顶地语气说道,“晏冉,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这是要放弃的意思。   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那一刻,晏冉突然就不想管了。   她丢下了乱成一锅粥的集团,跑了出去。   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疗养院。   时间还很早,傅逸正在独自玩拼图。   晏冉在旁边看着,没有出声打扰。   到后面,傅逸才发现了她。   他看起来很高兴,邀请晏冉和他一起拼图。   晏冉手无足措,笨手笨脚的在旁边帮忙。   过了一会儿,护士端着一块抹茶味的小蛋糕来了。   傅逸一下子就丢下了心爱的拼图,眼巴巴的盯着蛋糕看,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蛋糕一放下来,他就扑了过去,刚开始还知道拿勺子,后来嫌麻烦,用手拿着啃。   傅逸在此之前是个名义上的贵公子,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良好的素质和优雅。   此刻,他完全和优雅沾不到边,捧着小蛋糕,吃的有滋有味,听起来非常香。   晏冉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目光悠远。   护士出口阻止,却被男人当做要抢他蛋糕的坏人,躲藏着,警惕而又凶狠的瞪着护士,让护士有点害怕。   还是晏冉说,“随他吧。”   护士只好不再说什么了,晏冉让她先出去,护士立马不久留。   等快要吃完,傅逸似乎才想起了这房间还有一个人,他看了一眼晏冉,又看了一眼手里啃得乱七八糟的蛋糕,很纠结,很不舍,但还是问了,“你,你要吃吗?”   晏冉见他那副表情,笑了,“不吃,你吃吧。”   傅逸这才欢欢喜喜的吃完,非常满足地打个嗝,脸上都露出来幸福的笑容。   晏冉抽张纸,抬手,慢慢地将他嘴边和手指上的奶油擦干净。   傅逸呆呆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晏冉垂着睫毛,在苍白的眼睑上留下了一道阴影,力道很轻,就如同她现在的神情,也是温柔的,充满怜爱的。   纸团扔进垃圾桶。   那么一刻,傅逸的心口发着酸,像是被水泡的早已发胀了一样,他难受的要命,却说不出哪里难受,只能无助的,用湿漉漉又疑惑的目光看着晏冉。   一滴滚烫的泪水滴在了手背上,晏冉一愣,猛得抬头,惊讶不已,“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说着晏冉就要起身去叫医生。   下章应该可以结束嘿嘿 第75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75)   却被傅逸死死拉着。   “……你,你要去哪?”男人泪眼朦胧,嗓音哽咽的不成样子。   晏冉哑然了,她看着男人,他哭得那么伤心,仿佛受尽了天底下所有的委屈。   这个时候,晏冉甚至无法说出一句话来,半响,才声音干涩的问:“你哭什么呢?”   男人一边哭得喘不过气,一边语不成句地解释,“我,我也不知道……我感觉很难受……要死了……”   晏冉有点急了,“哪里难受呢?可以告诉我嘛?”   “这里……就在这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焦躁且用力地抓着晏冉的手腕,按在他的胸口,灼热的温度透过了布料传到了她的掌心里,像一块刚从火炉里面拿出来的岩石。   眼睛无措地睁大,呆呆地望着她淌眼泪,咬着唇,难过的要命。   艰难的,用力的,想要表达出自己的痛苦。   “很疼……很疼……疼得要死了。”   晏冉感受着他心脏跳动的频率,除了跳的有些快之外,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让晏冉很不解,看着男人的眼睛,心有灵犀般,似乎明白了他所说的痛,并不是肉体上的,是精神上的。   “你,不要走,好不好?”   他看着晏冉,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声音像是梗在了喉咙里,酸涩又难听。   晏冉心尖都酸了,她张张合合了很久,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问。   “你还记得我是谁,对不对?”   话音刚落,男人的脸色逼得血色尽褪,他手指捏得泛白,眼眶发酸,却始终不敢吭声,他开始觉得身上的冷往心里渗了,就像是一直遮挡风雨的屏障被撕了个缺口,冷风呼呼的灌进去。   死死地咬着唇,满脸泪痕。   晏冉轻轻地笑了,不禁用手摸了摸男人的脸颊,语气带了点自己也没感觉到的心酸,“不记得也没有关系,反正也不重要。”   男人的呼吸一下停窒了。   过了一会儿,他就像个警惕的野兽,试探性的蹭了蹭她的掌心,一下,又一下,后来整张脸都埋到了她的掌心。   她的手掌并不宽厚,没有办法捂住他整张脸。   湿漉漉的触感,沾满了她整个掌心。   晏冉伸手摸了摸他哭的有些汗湿的头发,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最后一起把拼图给拼完了。   晏冉陪着傅逸玩了半天,到后面要离开的时候,傅逸睁着泪意闪烁的眼睛,嘴唇微微颤抖。   最终还是坚强的忍住了泪意,语气黏黏糊糊,可怜极了。   “你明天还来吗?”   晏冉笑着点头,“来。”   傅逸立刻止住了眼泪,有点开心,抽抽搭搭地说:“那你记得早点来啊。”   晏冉点头,“好。”   “我一直等你哦,你可不要骗我。”   晏冉无奈的笑了,“好,不骗你。”   这下,傅逸眼巴巴的。   晏冉说,“那我走了。”   傅逸不说话,含泪点头。   晏冉忍着笑,挥了挥手,“再见。”   傅逸看着晏冉慢慢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抬起手背用力的抹了一下眼睛。   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期待过明天的到来。   天一轮红日慢慢的西坠,夕阳散发出万道霞光,霞光洒落在平静的湖面上,闪耀着灿烂的光辉。   晏冉一个人走着。   拿出手机,看着熟悉的号码,晏冉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打过去。   因为很没有必要。   柳树拂面,清风徐来。   鼻尖是清新的草木香。   在安静美好的环境中,晏冉的心情好像都变好了一点。   迷糊中,晏冉好像听到了有谁在喊叫。   左右张望,却并没有看见人影。   好像隔着一层的耳膜,隐隐约约,并不清晰。   晏冉眉头一皱,心思敏感的她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快步的去寻找声音的根源。   拔过灌木丛,踩着厚厚的草坪,晏冉看到了一只女孩的鞋子,沾着泥巴。   湖面并不平静,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在余晖下仿佛散发着金光,波纹正在逐渐的变小,逐渐恢复平静。   晏冉想都没想,冲着那一圈的波纹跳下去。   .   戒指以黄金制作,镶有一颗切割完美的黄钻,钻石呈现出明亮的黄色,戒指的设计可以简约或华丽。   “小霁,你觉得好看吗?”   少女戴在了无名指上,手指纤纤。   傅霁的目光从另一个戒指上收回,“好看。”   林意冉娇憨地撇了撇嘴,小声抱怨,“你根本就没有看。”   傅霁认真的看了,吐出了两个字,“好看。”   林意冉忍不住笑了,“你只会说这两句吗?”   “小姐,这戒指和您真配,你肤色白……”销售声音甜美,把人夸得天下有地上无,林意冉明显也很享受她们的追捧,捂着嘴巴笑。   林意冉听完的那些夸赞,直接把那戒指买了下来,在销售正在包装的时候,她扭头去寻找男人的身影。   很快就在左边区域那边看到了。   林意冉走了过去,傅霁正在和店员很认真的说着些什么,她看到傅霁手中的项链。   是女款的。   吊坠镶嵌有高品质的红宝石,宝石呈现出鲜艳的红色色泽,可以搭配白金的链条,漂亮的几乎耀眼。   第一眼,林意冉就喜欢上了。   心脏砰砰跳,她红着一张脸,没有想到,傅霁看似冷淡,没有想到背地里还会偷偷准备惊喜。   林意冉假装没有发现,回到了原位等待,很快傅霁就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包装袋。   林意冉假装不经意的问,“你手里的是什么呀?”   傅霁脸上没多大表情,手却不自觉往身后去藏,似乎不愿意让她发现。   “没有什么。”   林意冉也没有多问,脸颊上涌出了两片红潮,内心期待。   可是等到傅霁把她送到家门口了,林意冉还是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惊喜。   她坐在车上迟迟都没有下车,直到傅霁转过头,“还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厢内的灯光太暗了,她觉得此刻的男人有点过分的冷漠,薄唇抿出来的弧度有点不耐和说不出来的焦炙。   这么着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后面可能会有蛮多傅霁的番外 第76章傅霁【恨之入骨】   所有人都得到了应得的下场。   傅老死了。   傅母病了。   傅逸疯了。   唯独晏冉。   说真的,他有点不想让晏冉死了。   也许是那过分温暖的怀抱,又或许是那热烈如火又偏爱至极的喜欢。   看着上辈子的仇人变成这副在他面前,温柔呵护,小心翼翼的样子不是很好笑吗?   所以,他不会让晏冉死的。   但是,总得有惩罚不是吗?   晏氏的确是他动的手脚,晏冉很聪明,应该很快就会察觉,到时候肯定会到他面前来质问,会痛苦,会难受。   也许会生气吧,但是没关系,过几天定会主动找来,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   会问他。   “小霁什么时候回来?”   “小霁,我在家等你。”   很烦人,想让她闭嘴。   装作那么深情的样子,看着真讨厌。   这么想着,他的嘴角却昧着良心勾了起来。   S市的气候阴凉潮湿,他不是很喜欢,待久了更加反感。   他来这里工作了一个星期,刚结束,准备回去。   晏冉一个信息都没有发过来,看来真的很生气。   结果因为天气原因,飞机延迟了。   他心里烦躁,憋着怒意,抠着手心,等平复下来之后,手心都被抠破了皮。   硬生生的等了三个小时,飞机终于起飞了。   一下飞机,就去了公司,他真的很忙,开不完的会,看不完的文件,还要推不掉的应酬和宴会。   好不容易有口喘气的机会,才猛然想起晏冉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和他发信息了。   他并不在意,他们冷战的时长最多几乎都有两个月,更何况他这次可是直接针对的是晏氏,所以晏冉很生气不发信息很正常。   后来又过了一个月,他过的很好,未婚妻贴心娇俏,工作更是顺利,这一个月内,谈下了许多大项目,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很满意这样的生活,几乎都快要忘记了那个人。   不过还是会偶尔想起一下,看看手机。   两个人的信息框还留在了一个月之前。   最后一句是:【小霁,昼夜温差大,记得保暖。】   又不是小孩子,就知道天天发这些毫无营养,罗罗嗦嗦的话。   心里不屑,偏偏他盯着那最后一行字看了很久。   晏冉很爱他。   他知道,可是他偏偏就不想让晏冉如意。   他就要和别人订婚,他要晏冉眼睁睁的看着,他还要把晏冉所在意的人,物都毁掉。   挑眉不屑地想,看你这次能坚持多久。   唯一不习惯的还是晚上睡觉。   以前并不觉得,现在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冷,脚冷。   开了暖气,没屁点用。   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摸索半天,拿到手机,看到陌生电话,隐隐有些失望。   是别人打错的,他黑着一张脸,忍着莫名崩坏的情绪,呼吸却隐隐粗重。   在黑夜中,理性摇摇欲坠,破坏欲浮面,他本能地想要毀掉什么,比如晏冉那单薄又温暖的身躯,同时又无限渴望地想要得到,闻晏冉身上的气味,想要贴上那温暖的,柔腻的肌肤。   这样会变得很舒服。   黑暗中总是会滋生出许多阴暗的想法。   他想着,反正现在晏冉什么都没有了,那么就算是把晏冉关起来也没有人发现,这样就可以没日没夜的索取,占有。   这是晏冉欠他的。   心头有一处在一点一点的裂开,似乎有一头野兽试图要从那裂缝之中钻出来。   他用力的按着后颈,脑袋往后仰,凸起来的喉结因为某种欲望而快速滚动。   死死地闭着眼睛,心头有一只野兽正在发狂的四处冲撞,有什么东西正在一寸一寸的被瓦解。   过了一会儿,野兽勉勉强强地被安抚,看似平静地蛰伏在牢笼之中,只不过那猩红可怖的眼眸看起来岌岌可危。   他又躺了下去,可是这管怎么样都睡不着了。   身体上的骨髓仿佛有几万只蚂蚁正在啃咬,似乎是在无声的叫嚣着。   他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瓶安眠药,干吃了三颗。   .   林意冉在电话里吵着说要一起挑婚纱,他以工作忙推拒了。   可是这次林意冉却没有之前善解人意,她指控着傅霁对这场订婚的不在意,不管是订婚的操办还是选礼服都是她一个人来解决。   “傅霁,你对我越来越冷淡了,工作就那么忙吗?忙到挑婚纱的时间都没有?”   这一刻,他很厌烦。   完全没有晏冉一点懂事,晏冉从来都不会这么为难他。   哪怕知道他订婚了,晏冉都没有大闹。   明明他应该觉得开心的,因为这样可以省下麻烦,可是又有股说不出来的烦躁。   果然,晏冉就是贱。   为了补偿林意冉,他破天荒的提早下班了一次,陪着林意冉一起吃饭看电影。   电影票是他之前就买好了的,前几天刚上映的一部恐怖电影。   林意冉一开始还不知道,看到一半活生生的吓哭了,下意识地往他的怀里藏。   被他推开了。   林意冉不可置信。   “抱歉。”他握住林意冉的手。   胃里有一阵恶心在翻涌。   林意冉脸色发白,眼角有泪光,抽开了手,没有说话。   他没注意。   只是想起来之前他和晏冉看电影的时候,晏冉真的是个榆木脑袋,害怕也不知道往他的怀抱里躲,也不说,还强撑着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其实脸色早就被吓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为了让他开心,甚至还会主动约他去看电影,哄小情人似的。   有点可爱。   看完电影,他去洗手间来来回回洗了十遍地手,仔仔细细,可是那种恶心的感觉依旧存留。   林意冉忍了一路。   在被送到家门口,终于开口,“傅霁,你什么意思?”   他莫名其妙。   “你明明知道我最怕鬼了,为什么还要买恐怖片的电影票,你知道这几天我都会做噩梦吗?”   他不知道林意冉怕鬼。   林意冉红着眼睛问了一个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你真的爱我吗?”   爱?   这个字太过于深沉,他不明白。   他只知道,自己是被爱的那一个。   可是如果他不爱林意冉,那么他还能爱谁呢?   下一章晚点发哦 第77章傅霁【可喜可贺】   他一个人看了一晚上恐怖电影。   很痛快,精神也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   只不过一个人看,还是少了点东西。   晏冉已经快要放两个月都没和他发信息了。   真的那么生气吗?   过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吗?   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主动去找晏冉。   晏冉是什么东西?他为什么要先去低头?   有种就永远都不要来找他。   仰头喝了一大口咖啡压下几乎要冲上喉咙的怒气和怨念。   他这天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还做了一个梦。   晏冉其实很少主动亲他,最多就是拥抱和牵手了。   晏冉的唇色很淡,唇形的弧度特别漂亮,一勾一笑就夺人心魂。   鼻尖上的红痣鲜艳夺目。   她亲人的动作总是有一股生疏感,睫毛颤抖的厉害,似乎害羞的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唇齿之间的香甜和温度让他迷恋沉沦。   让他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狠一点,再狠一点。   ……   早上一起来感受到了自己身上令人不齿的反应,他有些恼羞成怒。   拿起手机,屏幕上空空如也,没有晏冉的电话和信息。   梦里纠缠不休,现实清冷一人。   这种被什么东西牵制的感觉让他出离烦躁,带来了令他窒息的压抑和束缚感。   他站在巨大的全身镜面前,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衬托出身形越发高大挺拔,俊美的脸挂着虚假的笑意,难看地要命。   旁边的人一个劲地夸。   “林小姐,你和你先生真的是郎才女貌,这婚纱就跟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   “对啊,林小姐你明天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林意冉脸上浮起两朵红晕,眉眼间透露着掩饰不住的雀跃和幸福。   晚上,他坐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马上就要订婚了,晏冉难道就没有任何的动作吗?   晏冉难道真的眼睁睁的盯着他娶别的女人吗?   他拿起手机,看着一直都没有变的聊天记录,心口沉甸甸的,像被什么重物拖着往下坠。   他深喘几口气,努力压住心中恣意蔓延的不安,比平常多吃了两颗安眠药,才能入睡。   订婚宴如期举行。   来来往往的人,各色各样的祝福。   他却没有见到一直在等的人。   林意冉正在和朋友聊天,他无聊又烦躁的应付那些不熟的客人。   好不容易有喘口气的机会,他不经意似的问林意冉。   “人都到齐了吗?”   林意冉说道,“到齐了。”   他有点不悦,抿了抿唇,“那晏冉怎么没来。”   林意冉一愣,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复杂又惊疑,仿佛听到了什么不理解的话似的。   他对林意冉这样的反应很疑惑。   半响,林意冉像是冷静了下来,她先是问:“你不知道吗?”   他皱眉,“我应该知道什么?”   林意冉看他的反应的确不像是装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更加的难以言说。   “晏冉她……死了。”   怒火一下子燃烧起来,他几乎是冷声低喝,“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林意冉被吓了一跳,表情难堪,咬着唇,双眸含泪。   “你怎么能咒她呢?”   他根本不知道他此刻的样子有多么的可怕,眸底阴沉,俊美的五官泛着冷意,眼眸深处涌动着几分病态暴虐的暗芒。   林意冉脸色煞白,纤细的身子悄悄的打了一个寒颤,眼神由惊恐变得刺痛,“我没有咒她!晏冉早就在一个半月前死了,我一直以为你是知道的。”   他平静了下来,满脸嘲讽,语气肯定,“不可能。”   晏冉怎么可能死了呢?   这个笑话让他都笑了起来,冷冰冰的笑容,一字一顿。   “你以为骗得了我吗?”   “傻子才会信。”   “你和晏冉是一伙的吧?以为这么说我就会信了?真幼稚。”   林意冉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搜了什么,然后摆在他的面前。   手机屏幕上,黑色加粗字体写着明明白白的几个大字。   【悲恸!晏某因救溺水小女孩而身亡,年仅24。】   每看一个字,他的瞳孔就扩散一分。   心脏在这个时候好像开始不正常的运行了,额角也一突一突地狂跳,传来阵阵涨痛。   耳边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膜,一切都变得那么的虚幻,那股浓烈陌生地不安感声势浩大,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眼神变得木然,肢体关节也开始不听使唤,他喃喃自语,像是不理解似的。   “怎么会呢……”   一遍又一遍。   林意冉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傅霁,你怎么了?”   他转身,刚踏出一步,高大的身子就如同小山般一头倒了下去。   耳朵仿佛失聪了一般,他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睁着眼睛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人。   恍惚中,好像看到了有个人就站在不远处,隔绝了那些形形色色的人。   她穿着白色的西装,胸前别着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琥珀色般的眼眸荡漾着动人心弦的柔光,阳光洒在了她的身上,苍白的透明。   晏冉眉眼含笑的看着他,那目光是如此的恋恋不舍,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   这次,他可以听到声音了。   却只能听到晏冉一个人的。   晏冉离他那么远,声音仿佛却在耳边。   “小霁,我要走了。”晏冉嗓音很轻,以往柔和的嗓音都像立起了尖刀一样,“你答应过我的,要幸福。”   那语气,似乎挂念的不行,又无奈的不行。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啊,啊”迷糊难听的音节。   晏冉露出来一个难过的笑容。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那苍白的身影却慢慢的变得透明,最终消散在空中。   黑暗袭来,他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刚好是晚上,空荡荡的病房死寂的如同棺材。   望着昏暗的天花板,他一动不动,仿佛僵硬的一具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怪异的笑,和雪白的病房形成了诡异恐怖的场景。   晏冉死了。   都死了。   该死的人都死了。   真的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求票票~~ 第78章傅霁【浮生若梦】   晏冉死了。   这个消息好像只是在他平静的生活中一闪而过,甚至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他并不觉得有多么的难受,只是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呢?   自己也说不上来。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20%!】   如果真的要说的话,晏冉也算是一个该死的人,他会为了一个该死的人难过吗?   当然不会。   .   半年的时间,傅氏在商界中崛起。   傅霁的这个人更是出了名,他的手段,他的智慧,他的一切,天天生的狩猎者,他的名字后面永远跟着一大串展现撰稿人文学功底的溢美之词,锋利的獠牙可以一击击毙敌人,片甲不留。   他的身影活跃在各类印刷刊物和新闻报道上,年仅二十一岁,功成名就,坐拥了数不尽的财富。   同时,他的感情也成为了那些媒体的重中之重。   只可惜,傅霁那边的风口很紧,那些记者真的是一点苗头都没有挖到。   然而最近公司的气氛却降到了零点,低气压令所有人感到胸闷,让每一个职员个个如临大敌。   傅总又发脾气了。   理由是,只因对一个部门经理的文案策划很不满。   这种事情一般是不需要傅霁过目的,先交给秘书,会挑出其中的错误和重点,等完全的修订好才送到他的面前去过目签字。   可是今天傅霁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不在宽敞的办公室呆着,出来巡查,随便翻了一个部门经理的方案。   这一看就不得了,就如同汽油泼上了烈火,烧的面目全非,活活生生的把人给骂哭。   职员们其实很少见到傅霁真正发火的一面。   但是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还是什么原因,动不动就大动肝火,面色阴暗,已经有好几个人被甩了一脸的文件,要么就哭着跑出来。   早上开例会的时候,那些老总也没有逃过。   整理的整整齐齐,布满文字的策划被毫不留情地掷到地上,犹如一块不值钱的破纸,“你看看你们做出来的都是什么?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天马行空,要是今天晚上还做不出来都给我滚蛋!”   众人往后一缩,头也不敢抬。   最终还是主要策划人硬着头皮站出来,“傅总,这方案我们已经修改了三次了……”   他按捺住怒火,冷冷地道:“改不了,就让别人改,不行就滚。”   冰冷的话和他的表情实在骇人,大家一下子脸色煞白,一下子没有任何人敢出声,直到傅霁离开,他们都没有从这压抑到极致的气息中喘过气来。   砰——   文件夹被甩在了桌上,几张纸飞了出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他扯了扯领带,似乎还嫌不够,又脱下了外面的西装,是那种闷热潮湿的粘稠感依旧存留,额头爆筋,牙齿咬紧。   闭着眼睛,他慢慢的疏解胸膛里积郁着的情绪,许久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没让暴躁的情绪掌控自己。   回到老宅,用晚餐的时候他实在是没有胃口,味同嚼蜡,吃了两口当场甩下了筷。   傅家的厨师已经被开除了三个了。   到了晚上也睡不着,天气逐渐转凉了,冬天来临,这是他最不喜欢的天气,之前只是不喜欢,并没有厌恶,现在却觉得有些难熬了。   哪怕开着暖气,依旧觉得冷。   最近失眠越来越严重了,安眠药的效果也越来越甚微,但他还是会吃,起码这样还可以睡一点时间。   梦里有许多七零八碎的场景,混乱的如同割裂的碎片,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总是被冷醒,下意识的去捞身边的人,却只触碰到了冰冷的空气。   刚睡醒的时候,太阳穴很胀痛,一抽一抽的。   叫了好几声晏冉,另一只手缓慢的摸索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他冷。   晏冉的身体总是温暖而又柔软的,每次都会紧紧的抱着他,驱散他身上的寒气。   他冷的都快要发抖了,晏冉怎么来不过来?   他的脑袋越来越疼,他又叫了一声,突然睁开眼,看着空旷的大卧室,天微微亮,丝丝的光线照射了进来,清冷空荡。   他突然笑了一声。   起身又吃了两颗安眠药。   他忍着头痛,很不屑的想。   他才不是想晏冉了,只是怕冷而已。   他都快已经忘记还有这号人了。   .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块点缀着草莓的蛋糕。   晏冉挑眉,鼻尖上的红痣光陆迷离,笑得漫不经心:“吃不吃?”   他冷眼看着。   晏冉把蛋糕举到了他的面前,歪着脑袋,“真的不吃吗?”   他的瞳孔轻轻的颤动了一下,没有任何人发现,因为他掩饰的很完美,看起来便只是厌恶地拧眉收回。   晏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有点失落,却也并没有强求,只是把那块切好了的蛋糕放到了原位。   他面无表情,那双冷漠的眼里透着狼一般凶狠的目光。   而晏冉似乎被他的冷漠给逼退了,没有跟他说话,后来,有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走了过来。   晏冉又笑了起来,跟着那个人走了。   毫不犹豫的,没有回头的走了。   他脸色彻底黑沉下来。   突然一下子摔了茶几放的东西,酒杯,酒瓶,烟灰缸都被被狠贯在墙角。   摔的手劲并不小,那些脆弱的东西被摔的支离破碎,红色液体洒了出来,一地狼藉。   唯独那块小蛋糕安安稳稳的放在茶几上,没有受到半点风波。   和地上那些破碎的东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脸色发黑地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脸色发黑地坐了下来,看仇人似的盯着那小蛋糕。   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傅逸的生日。   晏冉给他的蛋糕,也是傅逸的。   晏冉还跟着傅逸走了。   他低头,吃着那甜腻到做的蛋糕,脸上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却仔仔细细地将粘在了盘子上的奶油全部揩掉吃完,一点一滴也不剩下。   吃完,他再次抬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去寻找那抹身影。   晏冉就在他的旁边,琥珀色的眼眸弯了起来,仿佛暗藏着星河。   她说:“小霁,生日快乐。”   下一章晚点发哦 第79章傅霁【虚张声势】   一只细软柔腻的手在他头上轻轻摸了摸。   已经好久都没有人摸过他的头,或者说从始至终只有晏冉一个人摸过他的头。   依旧是那熟悉的感觉。   纤细柔软的手指在他的发丝中穿梭,一阵电流般的酥麻便沿着脊梁骨往全身乱窜。   他呼吸粗重了一秒。   但他还是强撑着,一脸冷漠,“那我的礼物呢?”   晏冉低眸浅笑,这个笑容让他有些恼羞成怒。   冷嘲热讽。   “你不是和傅逸走了吗?”   晏冉说,“没有。”   他冷哼一声,目光游弋在衬衣袖口上,一边以指腹轻而慢地摩挲,一边淡淡地说,“明明就有,不然我叫你怎么就不应我呢?”   指控的语气是那么的明显。   他莫名的期待着晏冉的答案。   可是晏冉并没有说话。   他紧紧攥着手指,手背骨节显露,面色一片僵白。   半晌,他抬起头。   却见晏冉用那种很难过又无奈的眼神看着他,淡色的唇瓣抿着,苍白病态的如同即将快要融化的雪。   她说:“不是你说,不想再见到我吗?”   那一瞬间,酸涩就几乎要从他骨子里溢出来,催的他浑身发疼。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只能眼睁睁的那么看着晏冉慢慢地消失,好像真的如他所想的那般,再也不愿出现在他的面前。   .   天际已微露出蛋白,暖色的云彩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他从床上惊醒,满头大汗,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精神压力,浑身如同虚脱一般。   房间里面实在太安静了,仔细听的话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呼吸的声音,仿佛此时此刻世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原本该是他偏爱的氛围,此刻却压抑得令人窒息。   他翻了一个身,身边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体温。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0 2. c o m   慢慢的伸出了手,隔空触碰了一下,他垂下的睫毛,仿佛在无声的感受什么。   .   某天早上他很有兴致,起的很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去集市上买菜。   穿上围裙上了战场。   他的计划有,五白银耳莲子燕麦粥,火腿鸡蛋饼,玉米海苔饭团,还有米粒花卷。   手忙脚乱的忙活了两个小时,整个厨房都搞得乱七八糟的,活像被洗劫了一番,情况惨状。   他的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手指头被烫伤了好几块,还起泡了,他看着手中的水泡,头一转,“晏哥,我手疼。”   空气一片寂静,没有任何的回应。   若无其事的回过头,他冷静的把手上的水泡给处理了,继续做饭。   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做出来的早餐还是点……一言难尽。   他把菜都端上了餐桌,满怀期待。   “晏哥,是我新学的,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此话一出,他的双手就已经先一步把盛好的银耳燕麦粥给放到了对面。   可是对面的座位空空如也。   冰冷的空气冷冷地拍打他的脸,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泥浆灌了一遍,整个人都凝固了。   他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自己越来越不对劲,在空无一人的餐桌上,他自己就先恼怒了起来。   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思念晏冉,或者说有多么大的感觉,人都死了半年了,对他的生活依旧没什么影响。   就这么一个人,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可他就是因为这么一个不在意的人而频频做出一些很愚蠢的事情。   脑子里面没有反应过来,那两个字就好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鲜血淋漓地显示着,黏糊在他的舌尖上,不顾他的想法,急不可耐的发泄了出来。   然而越是压抑控制,那刻在骨子的名字就越发的深刻难耐,一点一点的想要往他的骨头缝里钻,似乎要把他逼疯才肯罢休。   傅霁深吸了一口气,坐下来,也不管烫不烫,自己吃了一口,只是咀嚼了几口,甚至都还没有咽下去,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特别的精彩。   最后露出厌弃的神色,瓷碗被粗鲁的砸在桌上,碗里的粥差点全都洒了出来,他跑到厨房全都吐了出来,来来回回漱了好几遍口,才压抑住了那种恶心的感觉。   他把做了两个小时的早餐,眼睛都不眨的倒进了垃圾桶。   同时又在不受控制的想着。   晏冉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和态度才对他做的早餐说出“不错”这两个字的?   怪不得,怪不得晏冉每次都不让他自己尝,他还可笑的认为是自己做的的确不错,所以晏冉才可以每餐都吃光。   就像晏冉明明不喜欢看恐怖片,可以说是反感恐惧的,也很抵触,眼角都红了,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吓哭,偏偏在他面前去装作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好像什么都不怕,好像什么都伤害不到她。   傅霁站在厨房台前,表情阴沉得有些可怕。   他想着,晏冉做的这些的意义是什么?   难吃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为什么不管怎么样都可以装作那平静的样子?   无声的纵容,没有任何底线的溺爱,就像是一张编织的网,而他就是其中的鱼,被牢牢的纠缠在网中,早已沉溺在那温柔的陷阱里,不管怎么样都游不出来。   难道这就是晏冉的目的?   傅霁一开始的确是藏着想要捉弄人的心思才故意做的那么难吃,可是到后面他真的用心做了,他以为自己的成果得到了进步,结果没想到只不过是晏冉的一场谎言。   他急切想要去质问,想要和晏冉当面对质。   可是,他注定无法回复。   因为那个人早已不在了。   他看着源源不尽的水流,漆黑的双眸就像一口不透光的深井,隐藏了底下剧烈的情绪波动,手指抠紧,几乎用去了十成定力才稳住表情。   死死地闭上了眼睛,黑红的液体的光圈刺激着他的神经,衬衣包裹的胸膛缓慢起伏。僵硬的血管仿佛要胀破,焦躁的情绪一缕缕的积攒在了心口。   他的耳边,听到了那清浅又沙哑的声音。   “因为,我爱你啊。” 第80章傅霁【情不知所起】   忙完了一阵,他也想放松放松,最近糟心的事特别多,也的确是因为要让自己有口喘气的空间。   刚好有几个合作伙伴约去了海岛玩。   他孤身一人去了,那些人都成群结队,身边都带着漂亮又甜美的伴儿,善解人意,贴心相伴。   唯独他身边孤零零的一个人,相比之下多少有点孤独寂寞了。   那些人,冲浪的冲浪,打排球的打排球。   并不是没有人给他塞过人,无疑都是年轻漂亮的,只不过都看不上眼。   在这上流又糜烂的社交里,傅霁绝对算得上是一股清流,年纪轻轻又洁身自好,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他身边有过什么人,之前倒是听说过有过婚约,只不过后面不了了之,也就没有人放在心上。   傅霁和林意冉早在半年前分手了。   订婚宴泡汤。   是傅霁提的。   以工作和年纪为理由。   不爱的话总是可以找出很多理由。   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临时又取消,这无非狠狠的打了林家的脸,更是让林意冉被人背后舆论。   相对于憔悴落寞的林意冉,半年前的傅霁依旧意气风发,衣着考究,脸庞俊美,举手投足十二分绅士作派。   这个男人仅仅是坐在那里,每一个角度就散发出令人难以抗拒的禁欲和魅力。   取消婚礼和结束这段感情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打击和不舍。   昔日的情人就像是坐在对立面,如同谈判一般。   他拿出了一份合同,里面明明白白的写了对林意冉的补偿,一字一句都是那么冰冷,他们的感情也如同这张纸一样,就像是一场赏罚分明的交易。   傅霁和林意冉道了歉,见林意冉收了那份合同,就没有想要待下去的欲望。   在起身离开的前一秒,林意冉说话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傅霁瞥她一眼,翻开掌心,做了一个礼貌而公式化的“请便”动作。   林意冉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很不好看,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忍住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能告诉我原因吗?”   没有任何征兆的,没有任何理由的,就像甩垃圾一样把她甩掉。   林意冉在自己心里质问,她是垃圾吗?她是病毒吗?   傅霁的表情依旧很完美,平静到冷漠的程度,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却没有任何的温度。   他说出了一个随意又令林意冉难堪的回答。   “没有理由。”   林意冉攥紧手指,脸色发白,苦笑一声,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你不知道理由,我知道。”   他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抱臂后靠,宛如看小丑般的看林意冉自导自演,看她的自以为是。   在这样的目光下,林意冉几乎有些胆颤,但还是说出来,咬着牙说出来。   “是因为晏冉吧。”   一直胜券在握,完美的如同贴了一张假面具的人出现了一瞬间的分裂,他眯了眯眼睛,看似情绪平稳,其实单调的心跳慢慢的加速。   只是一个名字,一个被刻意遗忘在角落里的名字,猝不及防的就被人以这种轻松的语气给挑拨了出来。   傅霁冷静地注视着林意冉,“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意冉顶住了来自上位者自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感,眼神不动,强迫自己不闪躲,“你要和我分开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晏冉吗?”   “我一直以为,是晏冉一直强迫你,你是迫不得已留在她的身边的,我以为你们俩并不是两情相悦。”   “晏冉心思不正又恶心,她为了一己私欲,逼迫了一个无辜的人,这种人,是叫做死有余辜吗?”   死有余辜?   傅霁的表情扭曲了一秒,就仿佛锁在铁笼里疯狂又暴戾的野兽差点破笼而出,又被他活生生的控制住了,胸腔似是骤然炸开,整个嘴里都蔓延着铁锈一般的血腥味。   他死死地盯着林意冉,流动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阴霾和狠意,似乎林意冉在多说一个字就会被毫不留情的撕碎。   林意冉没有停下来,继续道: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是我错了。”   “从始至终,根本从来并不存在我想象中的强迫和不情愿,这一切只不过是你的自导自演。”   “你演出的这场戏,只不过是想证明晏冉对你的爱。”   “你一直都是自愿的,甚至是乐意至极。”   “因为,你爱她。”   这些话,如同雷鸣般闪过,轰的他双耳一阵嗡鸣。   林意冉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你不愿意我碰你,甚至连牵手都从来都不主动,在我面前从来都没有开心的笑过,上次在饰品店买的项链,我早就看见了,我以为是我的,但是我却从来都没有等到你主动送过,你不愿意给我,是为了给谁呢?”   “那时候你在酒吧喝醉了,我知道,其实你没醉,你一个电话把晏冉叫过来,晏冉就来了,你在外面受了气,晏冉替你出气,你在晏冉面前耍脾气,晏冉从来都不计较。”   “傅霁,你到底想证明什么呢?”   “你想向我证明晏冉到底有多么爱你吗?”   “现在晏冉死了,你觉得以后还有人会像她那么爱你吗?”   “你自私,自大,傲慢又冷血,你这种人,配得到爱吗?”   傅霁听完了她的大篇长论,他没有多大的表情波动,倒是身为旁观者的林意冉哭的满脸都是泪,情绪明显快要崩溃了。   “爱是什么?”傅霁随口说道,眼神里却不含半点愉悦之色,连伪装的意图也没有,“没有爱,就不能活了吗?”   林意冉嗓音哽咽在喉咙,堵住了呼吸,她缓了好久,眼泪顺着眼眶流下,“我只是为晏冉感到不值而已?”   “这样啊。”   他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   觉得蛮新奇的,撩起眼皮看向狼狈的不成样的人。   “你说的那些话也并不完全没有道理。”他的语气礼貌又真诚,也薄情寡义得很,“但是有一点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第一,这是晏冉自己的选择。”   “第二,我不爱晏冉。”   怎么会有这种错觉呢?   他怎么可能会爱晏冉呢?   傅霁爱晏冉,真是天大的笑话。   下一章晚点发哦 第81章傅霁【一往而情深】   晚上他们出主意在沙滩上摆了一桌酒,他当然也没有推脱的道理,酒喝多了,脑海里莫名想起了半年前和林意冉的对话。   “傅霁,你不配得到爱。”   他脑子还是空白的,大概酒精发挥了作用,麻痹了他的神经,不知为何,心脏抽疼了那么一下。   刚刚入喉的酒似乎有些泛苦。   那些合作伙伴身边都带着伴儿,和白天的不同。   有个人见傅霁一个人,便把自己身边的人给推了过去。   那是一个很年轻水嫩的女孩,眉眼之间还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纯劲,特别容易勾起男人心底的保护欲,这种类型的女孩也是最受欢迎的。   傅霁多看了两眼。   因为那女孩鼻尖上有颗痣,只不过是黑色的而已。   那些人把傅霁的反应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   后来,傅霁先离开,第一个回到了酒店房间。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很快就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浑身火热。   门被人打开。   .   “滚出去!”   男人白皙的脸很红,却像一头暴怒的狮子般怒吼,猩红的眼眶像是恶魔的眼珠。   女孩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靠近,人就吓傻了,一步都不敢向前。   但是她也没有选择离开,因为女孩知道这是她的唯一机会,只要抓住了这次机会,那么以后就真的是飞黄腾达了。   咬咬牙,女孩走了过去。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捏成了拳头的形状,周身散发出极其阴森可怕的气场。   可是她的愿望终究还是落空了,女孩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近,男人就如同失控的野兽把身边可以碰到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的扔过来,女孩发出一声尖叫,不得不得狼狈的跑出去。   房间里面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那粗重的喘息声。   他咬着嘴唇,眼珠子转动着,来来回回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似乎想要去寻找什么。   他脱下了西装外套,随手扔在地上上,又拽住马甲与衬衣的襟口用力扯开,露出了精壮的胸膛与腰腹。   昂贵的衬衣纽扣一颗颗崩落,滚入了沙发缝隙。   然后像一头死尸一样躺在床上翻滚着,身上流出来的汗越来越多,脖子上都弥漫上了病态的红晕。   傅霁感觉自己就像身处在火炉一样,全身上下都快要爆炸了。   柔软的被褥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感觉,他低着头,胡乱的没有任何节奏的嗅着被褥上的气息。   不是……不是这个味道……   得不到想要的,他忍不住快要崩溃了,俊美的脸涨红又扭曲,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咕噜声。   他难受的要命。   气都快要喘不过来了。   模糊之中,他仿佛感受到有人正在轻轻的触碰他。   柔软的,温热的,就像一根羽毛一样。   恍惚之中,他好像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全身都在神经着的发抖,话都说不出来,可是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着那个人的触碰。   只有这个人的触碰才能减少他的痛苦。   可是,慢慢地,那种感觉又开始消失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底却是一片的水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压抑着欲/望,想要摆着一张冷漠的脸,可是那发抖的声音却完全败露了。   “……不许……不许走……”   “怎么了?”那个人在他耳边轻轻的说话,很温柔,“我不是说过不许喝酒吗?”   “不是……”   傅霁脑袋都没有清醒,但是并不阻碍他狡辩,“……不是的,我没有喝酒……”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都不自觉的带了点委屈,仿佛在外面被欺负了的孩童到家长面前告状。   “有人给我下药……我现在好难受啊……”   他想着,不管是谁只要欺负了他,那个人都会帮他报复回去。   那个人好像给了他一个拥抱,那个拥抱很虚幻,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活该。”那个人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恍然不过的梦境,“谁叫你总是不听我的话呢?”   傅霁现在难受死了,只想渴望得到更多,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是我错了……”   “你,你帮帮我好不好?”   那语气就如同丧家犬一般。   “你摸摸我。”   “你都放了好久都没亲我了。”   在理智不太清醒的这一刻,心里也有什么东西被释放出去了一样。   他感到一具温暖的身体挨了过来,温热的呼吸似乎拍打在他的脸上,鼻尖那如花苞一样青涩又香甜的气息是那么的熟悉,几乎让他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可是他一直想要的吻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落下来。   “为什么不亲我?”他不耐烦地说,眉间微微跳动着,又让人看出一丝焦虑的躁动。   恍惚之中,好像有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总是听到这种叹气声。   无奈的,没有办法的,又带着令人上瘾的宠溺。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变扭呢?   “你是不是又忘了?”那个人用很温柔的语气提醒他,“我已经离开了。”   “你要离开?”男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要离开这两个字,一下变了脸色,声色俱厉地道:“你要去哪?你是不是又要去找傅逸!我不允许!”   他暴跳如雷,想要伸手去抓住那个不听话,一心想着要离开的人,可是一伸手抓出来的空气如没头没脑劈来的一个巴掌,将他抽得身体重重一颤。   这一刻,他好像清醒了。   从始至终,他的身边都没有人,没有人在他的耳边说话,也没有人再拥抱他。   那一切,只不过是沙漠中即将要死的旅人梦幻出来的海市蜃楼。   晏冉……早就死了。   已经死了快要一年了。   他甚至都没有见到晏冉的最后一面。   他把头埋在了被子,他似乎已经忘了这只是酒店里的普通的被子,除了干净的熏香之外,没有任何的气息了。   可是他还是像狗一样极力趴在床上嗅闻着,似乎想着上面有没有留下那个人残留的,浅淡的香气。   他已经慢慢开始不受控制了。   之前的平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 第82章傅霁【如疯如魔】   “晏哥……”嘶哑的声线如泣如诉,他吐出来的气息是滚烫的,灵魂却好像和肉体分割开来,浑身上下的血液倒流,颤颤巍巍的发麻。   他喘着气,带着哽咽,带着抽噎,浑身都在抖。   宛如一个丢弃在路边的流浪狗。   跌跌撞撞的摸索着,拼命的嗅着味道,想要找到主人,可是那气息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不管他怎么闻,怎么去寻找,都再也找不到了。   男人蜷缩在床角,高高大大的身影缩成了一个无比可怜的形状,极度缺乏安全感般。   一觉醒来,他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玩了一个星期,又回了公司上班。   每天的路程就是,傅宅,公司,宴会,酒会,应酬。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他的睡眠正常了,却又发生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某天,他醒过了,发现自己正躺在无比熟悉的房间。   身下躺着的是一张无比熟悉的床,还有被子。   这栋别墅已经放了一年都没有人踏进来,也从来都没有人打扫过,上面布满了灰尘,积累的挺厚。   被子也有一股并不太好闻的气息,可是却依旧残留着这屋子主人的味道。   浅浅的,淡淡的,宛如一阵风都可以吹散。   他丝毫不嫌弃的躺在上面,还穿着单薄的睡衣,屋子里没有任何的暖气,他浑身冰凉,手指冻的通红,可是吐出来的气息却无比的滚烫。   与冰冷的体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喉结极速的滚动了两下,下腹燥火干烧,蠢蠢欲动地向他索求着什么,可是却根本找不到解决的根源。   恼羞,疑惑,愤怒,种种的情绪加在一起足够让他维持不了这几天的平静。   手肘撑着床起来,他死咬牙关,奋力地抵抗体内汹涌的欲望。   他猛喘了几口气,闭上眼睛,慢慢的平复着莫名其妙的可怕谷欠望。   只是这么一点残留的味道而已,就已经失控到这种地步吗?   他甚至都不敢多想下去,起身来到了厕所。   厕所依旧维持着一年前的样子,一黑一白两个牙杯和牙刷紧紧的挨在一起,如果不是镜子上积了一层的灰,仿佛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他把镜子擦干净,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感受熟悉又陌生。   这个一向宠若不惊,完美又俊朗的男人,在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里,就把自己搞得很是狼狈。   胡子拉碴,目含血丝,还未消退的欲火在眼中熊熊燃烧,浑然是一头困于发情期的野兽。   他重重一拳头砸在镜子上,出现出条条的裂痕,随之破碎,掉落。   镜子碎成了一小块,倒映出他无数的影子。   他坐在阴影里,胸膛起伏,呼吸已然乱成了一盘散沙。   半响,他抬起头,盯着那两杯紧紧靠在一起的牙杯,疼得面目狰狞,却依旧硬撑着吐出几个字,好像生怕自己那脆弱的一面被人察觉。   “我可没有想你。”   “我都已经快一年都没想你了,我都快忘记你了。”   他勉强笑了笑,笑容像快要熄灭的火焰,苦涩又难看:“我一点都不爱你。”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亲自把房间扫干净了,在过程中,他找到了藏在衣橱里胃药和检查报告单。   急性肠胃炎——细菌感染。   他拿着这张薄薄的纸,手指用力到发白的地步,那张纸被他捏的皱巴巴的。   他盯着很久,眼底的猩红越来越深,却笑了起来。   笑声没有停止,而还越来越大。   空荡荡的房间响彻了男人如疯癫般的笑声,似凄厉,似哭嚎。   他笑了很久,直到控制不住的咳嗽打断了他的笑。   “这算什么啊?”   他抬头,四处张望着这个房间,看着每一处角落,天旋地转,他踉跄了一下,差一点狼狈的跪在了地上。   但是他现在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他对着冰冷的空气。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你是想逼疯我吗?”   “为什么要这样……”   撕心裂肺的声音到后面变弱了,他低头,跪在了地上。   一颗颗透明的泪珠砸了下来,砸到了病单上,留下了一堆又一堆水花。   后来,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男人,捧着一张皱巴巴的订单,哭的像个孩子。   .   “傅总今天心情不错啊?”   在加班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能得到提早下班的消息,秘书胆子都大了些,开口笑着打趣。   要是以往秘书肯定是不敢的,可是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男人的心情看起来好像蛮不错,没有像前几个月那么变态,正常了不少。   他“嗯”了一声。   男人身材比例特别好,宽肩窄腰大长腿,他一边穿西装外套,背部隆起来的弧度特别的结实性感,那双被西装裤包裹起来的大长腿更是荷尔蒙爆棚。   秘书想到自己马上就要下班了,心情都雀跃了不少,随口又八卦问了一句,“傅总这么早下班是为了陪女朋友吗?”   出乎意料,男人点头了。   “我要回去给她做饭。”他的语气平淡,甚至还带了点幸福的意味,像极了寻常爱侣一样,迷迷糊糊,甜甜蜜蜜。   好像很恩爱似的。   秘书更加震惊了,“傅总还会做饭啊?”   不怪她这么惊讶,毕竟谁都没有想到像傅霁这样的人竟然还会亲自下厨,这种人天生就适合坐在高档的餐厅上,听着优美的钢琴曲,切着牛排,喝着红酒,而不是面对厨房。   他笑了一下,弯出来的弧度很温柔,一下子让那张俊美的脸从冰冷变成了甜腻,完全就像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小子。   “我做饭不好吃。”他甚至还有点害羞,“我想要多练练。”   等男人都走了,秘书都还傻傻的站在原地,跟灵魂出窍了似的,整个人都傻了。   一定是他最近太忙了所以出现的幻觉,傅总怎么可能会露出那样陷入爱河的表情吗?   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对!   肯定是这样。   他在工作的时候看起来很正常,西装革履,头发打理得整齐干净。   只不过一会到家,就会不一样。   下一章晚点发哦 第83章傅霁【幡然悔悟】   如果此刻有外人在的话,一定会被吓一大跳。   西装革履,面容俊美的男人把外套脱了下来挂好。   换好了拖鞋,他面带笑容,对着面前的人说,“我回来了。”   不知道对面的人说的什么,男人的表情有点无措,“不是,是因为路上堵车才晚回来了一些。”   “下次不会再让你等了。”男人笑的讨好。   他熟练的系上了围裙,粉粉的小熊花印和他高大健壮的身形完全不符。   对于厨房,他已经掌控的很熟悉了,他很聪明,学东西也很快,但是在做饭方面好像天生缺了一根筋,明明是照着在手机上做的,可是做出来的东西总是那么不完美。   第一遍,咸了。   晏哥不喜欢吃咸的。   第二遍,淡了。   晏哥比较喜欢吃辣。   第三遍,辣椒放过了。   晏冉胃不好,不能吃太辣的。   来来回回,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琢磨,倒掉又重新开火。   只为了做一顿晚饭,他几乎花了三个小时。   最后终于做好了让他比较满意的一份。   他盛了一碗饭放在对面,殷殷地对着对面的人说,“晏哥,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听到对方的回答,他眼睛一亮,拿起筷子快速的尝了一口。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得很精彩,嘴里的那块肉含在嘴里,被艰难的吞了进去。   他的表情像笑又像哭,反正就不是那么的好看。   “难吃死了,你就知道哄我。”   “没有啊,我觉得很不错。”晏冉坐在他的对面,稍微歪着头,鼻尖上的红痣鲜明,声音沙哑清越。   “骗人。”他的语气有点凶,可是那目光却紧紧的黏在了晏冉的身上,一分一毫都不愿意移开。   整整坐了三个小时的菜被毫不犹豫的倒进垃圾桶,他没有一点心疼。   晏冉叹了口气:“没有必要这样,而且我也没有骗你。”   她来到他的身边,仰头看着他,柔软的黑发在空中弹起轻柔的弧度。   “你做的,我都喜欢。”   傅霁的眼睛红红的,足以滴血的怪异,像极了被抛弃的狼狗,下巴紧绷着。   晏冉伸出手。   男人怔了一下,明白了什么。   他缓缓低下头,弯下腰。   柔软的手指轻轻的拨动着他的头发,似乎是在抚慰着他酸胀的心。   就在这一刻,他心里酸涩得想哭。   “晏哥……”他嗓子里颤出气音,双手紧紧的垂在身侧,不敢有一点动作。   “喜欢……喜欢……”   他喘得厉害,嘴巴笨的要死,一整句话都说不出来,胸膛剧烈的起伏,泪眼婆娑。   晏冉对他笑了笑:   “我都知道。”   不。   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喜欢你。   我爱你。   傅霁喜欢晏哥。   傅霁爱晏哥。   这个胆小鬼,终于敢承认他一直都想躲避的事情,终于感觉直面的去面对。   可是,那个无条件宠溺他的,爱他的人早已不见了。   可笑的是,他现在才反应过来。   哭哭啼啼,小心翼翼地说:“我想抱你,我可以抱你吗?”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灼热,眸底满是期待与渴望。   晏冉张开了双手,琥珀色的瞳孔盛满了温柔,“当然可以。”   他就像是挣脱了锁链的野兽,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那单薄的身影。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只碰到了一手的空气。   他愣怔了很久,一个人也站了很久,维持着那怪异的姿势,如同一块雕像。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反应了过来,极其缓慢的眨了眨眼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继续收拾碗筷。   其中打碎了好几个盘子。   收拾好,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他才反应过来,打开了电视看电影。   电视里传来热闹的气氛瞬间让这冷清的客厅不那么凄惨。   他倒了一杯水喝,却突然来了后劲,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攥紧,胸口闷胀吐息艰难,他一只手拿着水杯,另一只手倒水喝。   可是后来,他发现那水杯就如千斤般的重,努力了几次,不听使唤的手指握握松松,没坚持几秒,手倏地一松,水杯砸在了地上。   他缓慢地抬起双手,捂住脸,有液体自指缝溢出,仿佛忍了很久,终于能借着这一件零碎的小事将其发泄。   泪水滴落,伴随着急促的喘息,他用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啊……”   而这个答案终究是无人能回复,也再也没有人会回复。   .   他废了些功夫才找到了晏冉的墓地。   那个时候,傅霁看起来都不像傅霁了。   男人是精心打扮过来的,一身黑色又暗沉的西装,他才二十几岁,连三十岁都不到,他是那么的年轻,可是黑发中却已经掺杂着银丝,整齐的梳在后面,面容苍白俊美,眼下一片青,却多了一丝说不清的脆弱美感。   笔直着站在墓碑前,两手空空。   墓碑被打扫的很干净,看得出来有人经常会来到这个地方,甚至会经常打扫,墓碑前摆放着两束花,还很新鲜,沾着露水,有种说不出来的凄凉。   他蹲了下来,像是有些紧张,双手总是不自觉的揪着衣角,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外套被他揪的皱巴巴的。   他眼神忐忑不安,鼓起勇气的露出一抹笑,那笑容的糊涂极其的僵硬,实在是跟好看搭不到关系。   可是他艰难的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谁一样。   “我来了。”   他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的说:“晏哥,我来看你了。”   “对不起……”他脸上的笑容很僵硬,睫毛也一个劲的在颤抖,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现在才来看你……”   他故作轻松地笑笑,“我知道,你肯定是怨我的。”   他那边停了一下,呼吸有些困难般,缓了一下,可是目光依旧比痴迷的望着墓碑上的黑板照片。   照片上晏冉面带笑容,那是一个很浅的笑容,并不太温柔。   她的温柔,只给了一个人。   却被那个人无情的践踏。 第84章傅霁【痛不欲生】   傅霁经常发呆,一盯到一个地方就可以发呆好久。   在公司有好几个人经常看到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那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傅霁天生就是冷脸的,只适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或者冷笑,可是如果他用那张脸露出那种温柔至极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别扭诡谲,让那些人活生生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都觉得,傅霁是疯了。   可是他处理公司的事情依旧是那么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看起来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出了私底下……   晏冉已经快要离开两年了。   他把他们的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一草一木都是经过他亲自整理剪裁。   之前,他不愿意回家。   现在,他不愿意出去。   他整理晏冉衣物的时候,看到了有件衣服口袋藏着一朵早已干枯的玫瑰花。   傅霁突然想起,那时候的晏冉每次回来都会带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花,就像讨女孩喜欢似的送到他的面前。   往往这个时候晏冉的神情和眼神都会变得很柔和,和那玫瑰花相称,漂亮的不可思议。   之后,他每次回来也会随身带一朵玫瑰花。   他有个坏毛病,那就是每次看电视的时候遥控器都会乱丢,到后来每次都找不到。   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对着空气寻寻叨叨地,活像个神经病。   他睡眠质量越来越不好,连药物都起不了多大的效果。   每当从梦中惊醒,傅霁都会在这栋别墅上窜下窜,喊着晏冉的名字,没有回应,从来都没有。   他四处找,跑出去找,后面睡到路边。   可是一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身上狼狈乱七八糟之外,没有任何的痕迹。   他只穿了一件睡衣,睡在一个偏僻的路边,手脚都冷的已经没知觉了。   在别墅里呆着的时候,他总觉得晏冉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把别墅维持的很好,就好像晏冉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仿佛晏冉只是出了一趟远门,也能马上就会回来。   他觉得,只要他等着。   晏冉就一定会回来的。   他每次都在尝试着做饭,一开始做的难吃会倒掉,后来不会了,他会吃完,吃的一点都不剩。   有一次傅霁和几个老总吃饭应酬,包厢是落地窗,可以看到下面的场景。   下面是一条人工湖畔,水是青绿色,有好几个人在下面游泳,阳光洒在水波上,金光粼粼。   他看着湖面,一边抽烟。   那几个人在旁边聊了一会天,见傅霁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觉得有些奇怪,叫了两遍,但是对方都没理会。   手里的一根烟燃尽,傅霁的手指烫的发红,他没在意,只是把手抄进西裤的口袋里,眼眸沉沉地盯着湖面。   其中有个人走过来,顺着傅霁的视线看了过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忍不住问了一句,“傅总想要下去游两圈?”   男人没说话,跟被夺舍了似的,挺瘆人的。   诡异的沉默让说话的人感觉到尴尬又升起莫名的恐惧。   “傅总?”   男人总于有了反应,好像某个开关被按下,压抑许久的情绪从那个小口里一下子倾泻出来,那么的不受控制,参杂着冷冽的风呼呼地灌进来,裹挟着绵密的细针,一根根刺穿皮肤,扎进血肉里。   他提起一口气,疑惑地问,“他人的命有自己的命重要吗?”   那个人愣了一下,刚想打趣,可是一看到男人那种表情,想了想认真的回答,“我认为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只需要活好自己就行了,至于其他人,那就是他们自己的劫数了。”   男人笑了一下,胸膛微微的震动,他死死地盯着在下面带着游泳圈无忧无虑,游来游去的小女孩。   “是啊。”他的身上有一种难言的悲伤,与俊美阴郁的面容格格不入,“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傻呢?”   后面一句男人说的实在是太轻,那个人并没有听清,本来还想去问,结果男人转身离开了。   包厢里面的人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连影都没有了。   刚开始和男人说话的人愣了愣,最后像是反应过来,猛的转过头。   从落地窗往下面看,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依旧是那么的凸出。   他衣着考究,西张革履,正式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坐在会议椅上翻动风云。   可是他就是穿着这样的衣服,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水池里,激起了一片的水花,上面浮现出一阵阵的波澜,没过一会儿就平静了。   那个人脸色一变,一股寒意从脚底生起,打了个冷战。   后来傅霁被打捞了出来,那些人都以为他在寻死,你都搞不明白,为什么傅霁要这样,以他现在的身份要什么东西没有?怎么偏偏想不开要自杀呢?   他们都怀疑傅霁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傅霁没收拾,他的水性很好,在水池下面沉了几分钟一点事都没有,除了脸色苍白一点,他还跟个没事一样。   几个人在旁边油嘴滑舌的安慰他。   傅霁轻轻地笑了,“我没想死,我就想尝试一下溺死感受。”   众人:“……”   看来是真的疯了。   哪个正常人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啊?   林意冉再次见到傅霁,是在半年后。   她要订婚了。   本来是不想叫傅霁来的,可是她就是想要让傅霁来见证她的幸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林意冉并不是没人要。   她和未婚夫是同班同学,未婚夫暗恋她很久,追了一年,林意冉才答应了。   那个时候林意冉几乎快要认不出眼前的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完全和半年前那种运筹帷幄,俊美优雅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他很瘦,颧骨显得很明显,但依然俊美,只不过显得更加的阴郁古怪。   林意冉都吓了一大跳,她迟疑了,来来回回的确认了好几,就是傅霁,没有认错。   “你……”林意冉顿了顿,心情复杂,还是问了出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变成了这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   下一章结束哦 第85章傅霁【完】   傅霁还自我认为良好,单手插兜,气质比一年前还要迫人,“我很好。”   林意冉的表情一言难尽,她挺搞不懂的,最近也不知道说什么。   傅霁给她一个大红包。   时间真的可以掩盖一切东西,比如爱。   或者也说不上爱,只不过当初她怀着想要拯救出来的心思,才让自己爱上傅霁。   现在面对眼前的男人,林意冉已经早就没有当初的那种感觉。   不管是爱也好,怨也好,随着时间的流逝,都消散了。   傅霁送了红包就要走,仿佛匆匆而来就只是为了走个过场。   林意冉想要挽留他,让他在这多待一会儿,起码喝杯酒。   傅霁伸手很轻松,轻轻笑了一声:   “不用,家里有人在等我呢。”   林意冉一愣,有点不可置信,“你……有爱人了?”   在林意冉震惊复杂的表情中,傅霁表情不变,目光却有些依恋和温柔,声音低沉:“对。”   说不震惊是假的,林意冉在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傅霁什么时候有爱人,不要说爱人,甚至连一个暧昧的人都没有。   林意冉一时之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她不自觉得想到了死在两年前的那个人。   那个人长的是真的漂亮,漂亮的超越了男女之间的界限,眉眼间里有一股魅惑人心的感觉,鼻尖上的红痣鲜艳夺目。   从见到的第一眼,林意冉人都傻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比那些明星都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虽然这个人是个男人,可是就是靠那张脸,性别其实已经都不重要了。   她爱傅霁,林意冉看的出来。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可是现在,傅霁身边已经有了别人,那晏冉怎么办呢?   林意冉突然发现喉咙无比干涩,她小心翼翼地问,“能告诉我是谁吗?”   是谁顶替了晏冉的位置。   林意冉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副画面。   男人的嘴巴是笑着的,眼睛却好像是在流泪,声音沙哑几乎哽咽。   “她叫晏冉,我的爱人。”   那一刻,林意冉的心好像都快要跟着停滞了,呼吸一紧,看着傅霁这样,她难过的眼睛酸涩,很想哭。   她张了张嘴,最后用颤抖的声音祝福。   “那我……祝你们幸福。”   男人低眸,那张俊美阴郁的脸上好像出现了害羞。   他用很雀跃高兴的语调道谢。   “谢谢。”   林意冉目送着男人离开,眼角的泪水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她捂着嘴巴,哭的泣不成声。   傻不傻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   下雨了,雷声轰鸣。   傅霁从床底下的储藏盒里面搜出了一盒烟。   他不喜欢晏冉抽烟,抽烟有害健康,可是晏冉永远都不听,嘴上答应的好好的。   “晏哥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抽了。”   可是后面依旧会躲起来抽。   人很聪明,躲在厕所里,要不是傅霁从小鼻子就灵,可能还真的被他忽悠过去了,闻不出来。   后来,傅霁会把她的打火机和烟给藏起来。   晏冉每次都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晏冉也没敢问。   他看着已经落了一层灰的烟盒和打火机,觉得有些好笑。   后来,又哭了。   ——   我太想她了。   可是我总觉得她还在,我想等她,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和她说。   我想告诉她,我爱她。   ——   傅霁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整个人都晕晕沉沉的,后来他去公司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基本都待在家。   他不记得很多事。   可是对于和晏冉相处的事情却越来越清晰。   晏冉有个小习惯。   在看电视的时候,手里特别喜欢揣一包薯片,必须是乐事。   薯片的碎屑弄得到处都是。   傅霁没有晏冉的照片,他们两个人从来都没有一起拍过照。   他后来查到了之前在经济报刊上的晏冉。   一身黑色的高领西装,领带整洁,嘴角带着浅浅的笑,鼻尖的红痣鲜艳,和别人在说话。   傅霁每天晚上都会抱着那张照片睡觉,可是哪怕是这样,他依旧能感受到“晏冉”越来越少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他再次醒来。   是在晏冉的墓碑前。   他蜷缩着,紧紧的挨着墓碑,好像这样就可以和晏冉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他些受不了了。   真的受不了了。   看着墓碑上面的那张黑白照片,傅霁这一刻真正的感受到了被绝望笼罩的滋味,仿佛被困在一个只有黑夜的冬天,雪虐风饕,暗无天日。   他跪在墓碑前,上半身低着,额头抵在墓碑上,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胸腔却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地压住了,他说不出话来。   巨大的波涛在他的心里横冲直撞,让他无处躲藏。   那张黑白照片永远的失去了色彩,她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的好看,可是又是那么的虚假。   她还那么年轻啊。   她明明还有更好的生活,明明一切都还是有机会的。   他全身都痉挛着起伏,眼泪大颗大颗的像碎掉的水晶似的往下坠,亮晶晶的砸到地面上,被他胡乱的抹去,似乎怕弄脏了墓碑。   “晏哥……”   他的嗓音抖的不成样子,带着浓浓的哭腔。   耳边似乎传来轻轻的叹气声,就像是一缕春风从耳边拂过,不带一丝留恋。   我爱你——   傅霁心肺欲裂,疼的直不起腰来。   对不起——   她在哪?   她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不回家?   我该上哪里才能找到她?   是不是因为晏冉生他气的,所以才一直都不肯回家?   可是他都找了好久好久,久到他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真的错了……”   “我知道错了……”   隐忍的呜咽声和哀求悔恨地道歉裹在空气里,浓得让人拨不开般沉重,他咬着唇,几乎是有些喘不过气。   清风拂过了他的发丝,似乎是在无声的安慰。   不哭,晏哥不怪你。   .   他一直都在寻找,寻找了十年。   在梦中他幡然醒悟过来,一下子惊醒了。   他终于知道晏冉去了什么地方。   他终于想明白了。   他忍不住露出来一个幸福的笑容。   他要去找她了。   他终于可以去找她了。   【叮!反派黑化度清除完成!】 第86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   春末夏初,阴雨连绵,草丛池塘里青蛙随处可见。   滑落下来的雨水,铺满了整个地面,积成一个个小水潭,屋顶的雨水汇成雨帘,顺流而下。   细雨融化在小溪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晏冉看着自己的手,白白嫩嫩的,她迈着腿,现在这个时间段还很早,晏冉才十四岁,外面下着雨,怀里抱着一箩筐蘑菇。   她蹲在树叶底下躲雨,还好身形瘦小,躲得刚刚好,没有淋到雨。   但是吹进来的风却还是很冷,晏冉身上穿的衣服单薄,还很破,补了好几个补丁。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晏冉抱着箩筐,蜷缩在一起,冷得颤抖。   雨下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就在晏冉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晏冉……”   “晏冉……”   她头一点,猛然惊醒。   这个时候雨早就停了。   连忙起身,天黑了,夜幕沉沉的压下来,暗沉的看不到一丝光亮。   “小渝哥哥,我在这!”   抱着箩筐冲着声音的根源回应。   很快,就有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随着黑暗走了过来。   晏冉迈着腿跑了过去,手里稳稳地抱着箩筐,抬起头,干净清澈的琥珀色眼眸一眨一眨,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鼻尖上的红痣鲜艳,特别可爱。   声线软糯。   “小渝哥哥,你怎么来找我啦?”   少年长着一张俊秀的面容,虽然穿着破旧的衣裳,却依旧不显穷酸,表情却冷冰冰,好像很不情愿搭理她似。   少年挑高眉毛,眼梢在晏冉身上挑剔两下,神色中厌烦也有,怜悯也有。   曳渝身形修长如青竹,明明只是比晏冉大两岁而已,却已经比同龄人高出了太多,晏冉要费劲的抬头才能去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小渝哥哥,我摘了好多蘑菇,可以够我们吃好久啦……”   曳渝眯起眼,尖利地一盯,几乎把她刺穿,语气说不上来的嫌弃,“你就是为了这些破蘑菇所以才冒着雨上山的?”   眼前突然出现一朵黑种花,幽蓝色的花瓣精细优美,才到他胸口的人抬起头,露出半张苍白病态的小脸,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儿的形状,曳渝几乎是瞬间皱起了眉。   “我还摘了好多好多花!都送给你!”   对方献宝似的把手中的花花举到曳渝眼前,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表情。   曳渝没有什么表情,但他嫌弃冷漠的目光却让晏冉伸在半空中的手顿住了,她仰着脑袋。   失落的问:“小渝哥哥不喜欢吗?”   曳渝依旧无动于衷:“不喜欢。”   晏冉失落的垂下了手,低下了头。   曳渝表情认真甚至是严肃,唇抿的紧紧的,绷着一张脸,背梁挺的直直的,哪怕年纪小,却依旧已经透露着淡淡的压迫感。   他不在理会,转身离开。   晏冉垂头,透露着一股失落。   曳渝偏头看了一眼,就漠不关心的接着走。   很快旁边又传了一阵小动静,就像个小仓鼠一样快步,轻轻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曳渝没有理旁边的动静,衣角被扯了扯。   见少年不理人,晏冉又拉了一下,曳渝终于很不耐烦的转过头,小幅度的瞪着她。   “干嘛?”他的语气也是冷冰冰的。   晏冉缩了缩脖子,好像被吓到了。   如果是一般的胆子小的肯定会被凶的哭,但是这位看起来很娇弱漂亮的人没有,她反而还露出下意识的笑容,梨涡浅浅。   伸出手臂,白嫩透着粉的手心里面放着一颗牛轧糖,她全都塞到曳渝的手里。   曳渝不喜欢吃糖,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冷声的质问:“这糖你是哪儿来的?”   晏冉从少年的眼中读出了那尖锐的嫌恶,立马慌张的摇手,“我没有偷,这是猴子哥哥给我的!”   她舍不得吃,一直都偷偷的藏着,怕被别人抢走。   牛扎糖因为与身体的温度贴合的过久,已经有些融化了。   少年听闻只是嘲讽的笑了一声,语气意味不明,“你还是留着自个吃吧。”   再次被拒绝的晏冉更加失落了,她低着头,整个人就像个被打的霜的茄子似的。   这一路,再也没有人说话了。   桃花谷,是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   这里没有纷争,没有战火,没有硝烟。   桃花谷中的子民日子虽然清贫,但是性格朴实友善,在这里,只有描绘在书中般的美好生活。   而且桃花谷中的桃花一年四季都不会凋谢,永远盛开的艳丽,永远盛开的漂亮。   晏冉无父无母,可是桃花谷的子民却从来都没有排挤过她,虐待过她,相反,他们对晏冉很友善,很怜惜。   晏冉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每次都快去山上采些蘑菇,竹笋,悄悄的放在他们的门口。   那些人都知道,对晏冉更加的怜惜了,几乎都把她当做半个亲人。   回到了家,一直守在门槛口的曳母迅速的迎了上来。   曳渝悄悄的用余光看了过去,见晏冉低着头,露出白嫩的后颈,看起来好像要哭了的样子。   “姌姌啊,不是说了下雨天就不要乱跑吗?”   晏冉仰起头,举着收获满满的篮筐,“我摘了好多好多蘑菇!”   那小样别提有多么骄傲了,曳母就算有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最后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曳母一叉腰,“我不是交代过你,如果雨天请不要让姌姌一个人山吗?你是不是又自个玩去了?”   曳母长得属于温柔型的,但是说话却一点都不温柔,曳母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只不过肚子不争气,三年半载都没有动静,生的这个儿子也是个面瘫,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曳渝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曳母就去问晏冉,语气那是十八度大转弯,“姌姌,这小子是不是又把你一个人扔出去了?你告诉阿姆,我一点好好教训他!”   晏冉连忙抬起头,清澈的瞳孔微瞪,就如同漂亮的娃娃。   “阿姆,小渝哥哥没有欺负我。”   一直都在偷听的曳渝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这个人会告状呢。   晏冉这么可爱的样子让曳母心都化了,“那就好,姌姌以后下雨可不要一人再乱跑了。”   晏冉听着露出大大的笑容,眉眼弯弯的,重重的点了点头。   曳母转头对着旁边站的笔直跟个木头一样的少年,立马就换了一张面容。   “还站在这做什么?带着姌姌进去换衣服。”   曳渝很不情愿,但是又被曳母胁迫,只能冷着一张脸,把小孩带进去。   曳渝的衣裳对于晏冉来说终究还是太大了,哪怕是找了之前穿小了的,还是大了一些。   曳渝把衣服丢给了晏冉之后就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和那些向往外面风景的少年一样,曳渝也有,有更远大的抱负。   他要考状元,他要当官,他要倾尽一生为江山社稷。   晏冉穿着过大的衣服,脖子白白的一截,小脸泛着粉。   她很黏曳渝,哪怕曳渝对她很冷淡,可是晏冉还是喜欢曳渝。   其实之前曳渝其实并不像这么冷漠,他就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如果晏冉受了欺负,曳渝一定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把那些人狠狠地教训一顿。   他长着一张冰块脸,唇角总是抿的很紧。   会用那并不太温柔的声音安慰晏冉,笨拙又无措。   可是在晏冉眼里,少年好像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两个人越来越熟,虽然都是晏冉单方面的倒贴,但是曳渝也从来都没有阻止过,更像是无声的默认。   曳渝养了一只小狗,养了三年,狗很凶,对着陌生人都会叫,唯独在曳渝面前就很乖。   晏冉很怕狗,这只小狗一见到晏冉就激动的不行,对着晏冉狂吠,呲牙咧嘴的,眼睛冒着凶光。   最后曳母就把这只狗给锁了起来,曳渝不同意,可又无法阻止。   曳渝不开心,晏冉很愧疚,她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忍着恐惧,偷偷的解开了铁链,小狗被放了出来,第一件事情并不是跑走,而是一口咬在了晏冉腿上。   曳母当天就把这只狗给送走,晏冉再也没有看见过。   从此,曳渝和晏冉的关系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小渝哥哥……”   晏冉抓着衣角,期期艾艾地望着他。   曳渝只是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就不感兴趣的低下了头,看着手里的枯燥乏味的文字。   晏冉顿时沮丧极了,却也乖乖的没有再打扰他,一个人跑去玩了。   曳母端了两碗姜汤进来,让他们喝完。   曳母知道晏冉喜欢曳渝,喜欢和曳渝一起玩,所以曳母就主动拉着曳渝的手握住,轻轻拍拍他的头,很严肃的教导。   “小渝,身为哥哥不能对姌姌那么冷漠,你可以教姌姌习字,姌姌很喜欢你呢,她很想和你亲近。”   曳渝皱皱眉,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还是被迫无奈的牵住了小孩的手,把她往案几那边带。   案几上有墨水和毛笔,上面铺了一张白纸,曳渝的字迹特别的漂亮,就像他人一样锋利清隽,拥有大师风范。   晏冉看着,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好看。   等曳母一走,曳渝就立马松开了晏冉的手,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他。   似乎是讨厌极了,他侧过脸,“你出去。”   她仰起那一张润圆的小脸,下巴如小荷微露,已经有了尖尖的雏形,是一种稚嫩的伶俐。   眼眶微红,委屈又难过的看着他。   曳渝不想面对着那张脸,转身就想要离开,似乎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晏冉愣了一下,追了上去。   “小渝哥哥,你要去哪?”   少年人通身骨骼修长,一步可以抵晏冉两步。   前面的少年停下来了,皱着眉头,转身凶巴巴的喊。   “我才不是你的哥哥!你离我远一点!”   晏冉愣在了原地,琥珀色的眼眸微红,她清楚的看见了少年脸上的厌恶很不耐。   曳渝讨厌她?   见曳渝转身就要走,晏冉下意识的去拉他的手,然而都还没有被碰到,就被甩开了。   他的语气比刚才还要凶,脸上的嫌恶也不加掩饰,好像晏冉是什么垃圾一样。   晏冉不娇气,也不爱哭,可是却不能面对曳渝那张对她充满厌恶的脸,她呆呆的,反应过来之后委屈的撅起小嘴,眼里泪花不停的打着转,小小瘦瘦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哭什么?”到底是年轻,装蒜的功夫十分有限,一泄气,再想凶也凶不起来,眼神也露出犬性,“我又没有欺负你……”   后面的一句话连那表面上的冷意都维持不住了。   对着才到他胸膛上的人,少年竟然束手无策。   晏冉很白,是一股苍白感。   脸上的颜色很淡,只有鼻尖上的红痣很明显,平常看起来就很艳,哭得时候更是明丽得好像一滴血,视觉色相的深刻对比,惊心荡魄。   实在是太勾人心魄了。   晏冉哭的很伤心,并没有看到少年晦暗不明的神色。   他忍不住霍霍磨着后槽牙,腮骨顿挫,垂在身侧,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紧了,又放松放松了,又捏紧,反反复复。   “姌姌!”他一字一顿。   晏冉睁开眼,眼眸湿漉漉的,泪珠坠在纤长的睫毛上,泛着晶莹的光。   面对冷漠,晏冉并没有退缩,依旧是用那充满依赖,充满委屈的眼神看他。   “小渝哥哥……”   她好像难过的不行,只因曳渝对她冷漠了一些,就要这么小题大做。   少年在她的面前站了很久,眼眸沉沉浮浮,狠狠地闭上眼睛,耳边是晏冉轻轻的呜咽声,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他无法再忍耐。   猛得睁开眼,用那粗糙的指腹轻柔的刮搜着那白嫩脸上的泪珠,他呼吸不稳。   少年轻易就被眼泪给驯服了,他低声,嗓音依旧是冷的,却无奈极了。   “不哭了,不哭了。”   曳渝替她擦泪,声音越发的低沉:“怎么爱哭的这坏毛病还改不了?”   晏冉刚才哭得厉害,突然开始打嗝,宛如一颗一颗吐豌豆,她一顿一顿地:“小,小渝,哥哥,对不起,小狗,小狗,丢了……”   新世界辣 第87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   曳渝最终还是选择了原谅晏冉。   他用那还有些低哑的声音。   “姌姌啊……”   满满地都是无奈和暗藏的溺爱。   ——   四年后。   绿油油的稻田广泛密布,散发着泥土的芬香。   白天乌云笼罩,黑沉沉的压了下来,翠绿色的树叶哄哄的摇摆,隐隐有着下雨的预兆。   低矮破旧的老屋简朴落败,雕花的门窗爬上了裂痕,床榻上的老人面色饥黄,嘴唇泛青,呼吸微弱,早已是短命之兆。   “姌姌,今日真的是有劳你了,不然我爹早就……”   春梅哽咽着,眼角一瞬间就浮现泪痕,清秀白净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感激。   正在洗手的少年微微的侧过头,只露出了半张皎洁的侧脸,肤色及白,一簇纤长浓密的睫毛横斜出来。   她好似露出来一抹淡淡的笑容,看的并不太真切,只不过那华丽清浅的声线就如同羽毛落在了湖畔上,引起了一阵麻痒。   “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春梅有些不敢直视那张脸,白净的脸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她低垂着眼帘,睫毛在轻轻的颤动。   晏冉把药箱收拾好,留下了一张药方,刚想告辞,春梅就匆匆忙忙的拿出几文钱,也许是知道这几分钱根本不够,她越发的窘迫,期期艾艾地说道,“姌姌,我只剩下这些,要是不够,改日再补上可好?”   春梅是个好孩子,只不过身世凄惨,娘死得早,爹又是个病痨子,所有的重任都压在了她的身上,白天干活,晚上照顾病重的爹,挣的那些钱都砸在了买药上,情况却没有得到任何好转。   晏冉来过几次,躺在床上的老人已经病入膏肓了,早已无力回天,但是这姑娘犟得很,怎样都不愿意放弃。   瘦小柔弱的女子,有这样的心性,晏冉还是很佩服的,于是每次来晏冉都没有收她的钱。   她笑了一下,眉眼如画,低头凝视着春梅,红唇白肤。   晏冉长了一双多情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挑,鼻尖点缀着一颗红痣,平添迤逦。   声线含笑,“春梅姑娘,这些药材上山都有,不要几文钱,不过是多跑一趟而已,不碍事。”   春梅知道晏冉是怜她,呐呐的收回手,晏冉从小在桃花谷长大,精通医术,这还是曳渝教的好。   在这几年,她成长了很多,   身上的那股气质,年少老成,就如同沉浮许久锋利的宝剑,内敛含蓄。   而且每次过来给春梅爹看病都是一分钱不要,这让春梅感激不尽,看着晏冉就像是在看下凡的神仙似的。   夜幕来临,阴沉沉的天空突然电闪雷鸣,转眼间就暴雨汇成瀑布,大雨倾盆而下,树木疯狂摇摆,冷风裹着雨丝拍打在脸上。   晏冉撑着油纸伞,衣服还是湿了一大块。   在前些年,曳渝就出了谷,他跋山涉水去了皇城。   那是离桃花谷很远很远的地方。   对于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的晏冉来说,太过遥远。   曳渝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寄一封信,去年间,曳渝中了状元,字字都透露着喜悦。   而曳母其实并不大开心,她不想让曳渝出谷,更不愿意让他去掺和那些混乱的朝廷之争,可曳渝就是个死脑筋,没有人能阻止他的决定。   山上的青石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晏冉撑着伞,衣服已经湿了一半。   雨水冲刷着泥土的气息,清新怡人。   晏冉天生就对气味有着极致的明锐,除了清清的泥土的气息,还闻到了别的味道。   那是……   脚步一顿,雨滴击打着油纸伞。   苍白削瘦如同白玉般的手指捏紧了伞柄。   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心一沉,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晏冉顺着血腥味走过去。   拔过茂密的草丛,踩溅着泥水,她看到了一条腿。   下面是一滩血。   从小被教导济弱扶倾,博施济众的晏冉迅速上前去查看情况,油纸伞都被她丢到了一旁,雨水落在了脸上,完全来不及顾及。   竹屋耸立在旁,四周的青竹被风吹的唰唰作响,天黑雨幕,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在茂密的雨滴中,晏冉看到了满脸是血的男人。   男人似乎在泥地里翻滚过一般,连头发丝上都沾着泥湿的粘土,那张脸满是血迹,看不清真露。   他看起来落魄又狼狈,脏得谁也不想靠近。   还有混杂在泥土中的血丝,艳红温热的流淌了一地。   晏冉一眼望过去,就能大致猜到男人身上的伤很重,蹲下身,伸手想要去触碰男人的鼻息。   然而还没有碰到,就被一道强势有力如同钳子般的手掌攥住,很用力,似乎要把她的手给扭断。   比声音还要冷的,是他的回答:“滚。”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那一双眸如刀锋般冰寒刺骨。   晏冉并没有生气。   雨水击打在男人的脸上,让他的眼睛都很艰难的完全睁开,也并没有看清晏冉的脸,却依旧警惕的如同受伤的野兽。   晏冉看着这张泥土与血迹也掩盖不了完美的脸而一顿,也能从那冷漠中窥探到凶狠。   他更像是一个暂时落魄的将军,而不是溃败的赳赳武夫。   她忽略掉自己被捏的发痛的手,低声道,“你受伤了。”   男人依旧冷硬,“滚。”   “你会死的。”   “滚。”   男人叫嚣的厉害,晏冉叹了一口气,迅雷不及的伸手一劈,男人手一松,晕了。   .   夜雨停歇,乌云也慢慢的消散开来,如墨一般漆黑的夜空隐隐出现出几颗星光。   萧辞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陌生的房帘,眼神一冷,下意识地起身,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被迫又躺下了下来。   记忆回笼,萧辞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被包扎很好的伤口,依旧没有放下警惕,紧绷着神经四处打量。   这是一间很……简陋的竹屋。   甚至称得上是寒酸。   听觉灵敏的萧辞听到了门外传来脚步声,迅速躺好,夜色做伪装,他睁着一双暗藏杀机的眼睛。   竹门被推开,修长削瘦的身影从中走了进来。   下一章晚点发哦 第88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   她手上执着一盏灯,如墨般浓稠的长发湿漉漉的贴在背后,几缕发丝黏在了苍白如玉的脸上,眼角下的泪痣,灼眼逼人。   脚步轻轻的走来。   素白色的床幔被风吹的飘荡,偶尔会露出那一双如同狼一般狠戾的眼眸。   她找了一条干布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一滴水珠从纤长的睫毛上滴落,似乎是雨水。   少年背对着他,并没有发现萧辞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后背上。   冰冷的审视,很冷的就如同埋在百丈深渊的寒冰。   他慢慢地起身,宽厚的脊背如同山峦起伏般,像野兽露出足以撕碎任何猎物的爪子。   就在这一刻,在他即将要杀死对方的那一刹那,少年无意识的转过了头。   在猝不及防之下,两个人对上了视线。   烛火光线有限,却好像全都聚集在了少年的身上。   琥珀色的眼眸映着红红的火焰,清澈干净的,毫无防备的。   她一见到他,眼睛一亮,宛如星河般璀璨。   “你醒了!”   萧辞还没有反应过来,晏冉迅速的来到他的面前。   “你不要乱动,你身上的伤很重。”晏冉把男人轻轻的又按了回去。   男人身上的伤很重,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没了大半条命,脉搏气息都是微弱的,却还能置若罔闻,气定神闲地,仿佛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在晏冉检查他伤口有没有裂开的时候,男人就一直盯着她的脸看,漆黑的瞳孔,像是有洞察力一般的直接看到人的心底。   检查完之后,男人依旧没有收回目光。   晏冉被这么直白的视线盯着有些局促,“你,你哪里还难受吗?”   那人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样,他没有反应,那双沉静的眸子只是盯着晏冉看。   晏冉不禁开始怀疑起这个人是不是脑子也出来问题。   要不要把人家的脑子也看看?   “你是不能说话吗?”晏冉声音轻柔,似乎怕伤到对方的脆弱自尊心。   那人又盯着她看,也不说话,沉默着像是认同了晏冉的话。   晏冉一下子觉得对方更加的可怜了,不仅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个哑巴。   下一秒,他的脸被摸了。   从来都没有被人这么轻浮过的萧辞愣怔了。   少年的衣袖处染着一丝丝淡淡的药味。   分明很苦,却又掺杂着而浅浅的香,矛盾又意外的好闻。   他生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如同沼泽般的朝廷里,所有人都盼着他死,所有人都窥探着他屁股底下的位置。   可偏偏,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男人的呼吸不可控制地微微一滞。   晏冉并没有察觉,自顾自的收回了手,“还好没有烧,你这几日就在这里住下吧。”   男人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抿着苍白的唇瓣。   .   “姌姌!”   刚从山上下来的晏冉老远就听到了一声呼喊。   刘婆婆慈目眼善目,语气激动,“小渝回来啦!你咋还在这里呢?”   晏冉脑子一片空白,忍着心里激动,但是微微颤抖的嗓音还是暴露了。   “小,小渝哥哥回来了?”   “是啊!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回去吧!”   晏冉扬起了笑容,背着篮筐迅速的跑了起来,清风吹起了发丝,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越来越亮,几乎到了灼人眼球的地步。   ——   晏冉无父无母。   被人发现的时候是在河上面,小摇篮中包裹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   不哭不闹,见人就笑。   被一个好心的老人家收养,只不过老人家命薄,没熬多少年头就走了,留下来晏冉一个人。   也有淘气的孩童欺负小晏冉。   有次被欺负狠了,小晏冉身上都是杂草,露出来的手腕青青紫紫。   那个时候,曳渝刚从书斋里回来,他每次都会教晏冉识字。   黄昏照在曳渝修长的身影上,听到晏冉的动静,曳渝常年冷漠着的脸总算露出了些许笑意,他自阴影处走出,语气还有些压抑的焦躁。   “你又跑去那里闹了?我不是说过让你乖乖在家里等我——”   话音戛然而止,曳渝看见小晏冉泛红的眼眶和脏兮兮的脸,瞳孔猛地收缩,他三步两步就走到晏冉身侧,没忍住用力地捏着晏冉双颊,逼她抬起头来。   “谁欺负你了?”曳渝咬牙切齿地低声问,他长了一张冰冷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更显得可怕。   捏着晏冉肩膀的手颤抖着收紧,晏冉忍着不吭声,本来觉得没有什么,可是一看曳渝,汹涌的委屈就迅速的扑面而来。   她瘪了瘪嘴,眼眶一下子就湿透了。   曳渝却只紧紧地盯着她湿漉漉的双眼,目光又冷又沉,见晏冉不说话,舔了舔牙龈,愤怒差点没把他整个人烧死,他耐着性子又冷冷地问了一遍,“姌姌,告诉小渝哥哥,是谁欺负你了?”   晏冉黏黏糊糊的攀上了他的脖子,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胸膛上,单薄的肩膀微微的颤抖,明显是被欺负的不行,喉咙里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声。   却又不说。   曳渝几乎气到震怒,晏冉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相反,她天生就缺了根筋,对于别人的恶意很迟钝,所以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多大的欺负,所以才会哭得那么伤心。   曳渝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放软了声音哄道:“没事的,你告诉小渝哥哥谁欺负了你,我去给你打回来。”   “小渝哥哥,我是不是灾星啊?”晏冉伤心地哽咽了一下,扬起小脑袋,用那湿润的,迷茫的,懵懂的眼神看着他。   曳渝被晏冉这样小心翼翼的语气弄的酸酸涩涩。   长相冰冷的少年捧着晏冉的脸,那是倾尽了所有的温柔,轻叹道:“怎么会呢,姌姌是我的福星。”   晏冉破涕为笑,抱紧了曳渝。   肩膀还并不算宽厚的少年,却给了晏冉无限的安全感。   .   晏冉和曳渝已经放了四年没见了。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晏冉每时每刻都盼着,守着,盼着那个少年郎归来。   少年郎归来时,面色如玉,神情更加冷漠,身形更加高大,一身贵气,隔离了芸芸众生。   看向她时,依旧如雪花融化,惊艳了时光,惊艳了她。 第89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   曳渝眉眼寒冰,面如白玉,一身白衣,转身看到晏冉时,仿佛随着一声的叹气来到了她的耳边。   “姌姌啊……”   那一刻,晏冉什么都想不了了,不顾一切的冲上了前,抱住了男人。   男人很高,几乎比她高一个头还要多一点,他的肩膀是那么的宽厚,随随便便可以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她的脸贴在了男人的胸膛上,听到了那沉稳的心跳声,是如此的真实。   不是梦。   曳渝真的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她的声线不稳。   曳渝好像笑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说,只不是更加抱紧了她。   还是曳母走了过来,含笑的打断了两个人,晏冉这才不好意思的松开。   掌心传来的手感温热柔软,曳渝低头看她,晏冉睫毛长长的,露出来的耳朵粉尖尖,惹人怜惜极了。   晏冉已经好放过好久都没有和曳渝牵过手了,抓住了就不想松开,男人的手温暖宽厚,包住她整个手,不是那种虚虚地握,而是有力道的,不容拒绝和抗拒的。   曳母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日子清贫,虽然曳渝也寄了很多银子回来,可是曳母却从来都没有大手大脚花过,她想着,存起来,到时候给曳渝相个伴儿,毕竟也老大不小了。   桌上,曳母一个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嘴巴就没有停过,说到后面,眼睛就红了。   曳母老了,一个人总是孤单的。   饭后,晏冉和曳母收拾完,去了书房。   曳渝果然在里面,他似乎在整理东西,背影挺拔,一举一动都是赏心悦目的。   听到脚步声,他稍微的侧过了头,露出了半张线条流畅的侧脸。   “这里都是你替我整理的?”他问。   晏冉点头。   曳渝转过身把案几上的歙砚摆正,抬眸望去,一双狭长的眼睛盯着晏冉看,从上到下打量。   晏冉咽口唾沫,看着他的面容,心脏剧烈地跳动。   曳渝从小就长的好,和他人很不一样。   男人的声音很低,很轻,“瘦了,高了。”   晏冉想要露出一个笑了。   可是两人毕竟已经四年没见了,曳渝身上散发着那种清贵迫人的气息让晏冉多少是有些陌生和拘束的。   她小心翼翼,像是一只胆小怕人的雪兔。   曳渝视线不动,语气平静,声音很低:“过来。”   晏冉犹豫了一会儿,面对熟悉的人,本能的想要去亲近男人的心思还是让她走了过去。   曳渝握住她的手腕,用那冰凉又粗糙的指腹揉捏着,用拇指和食指丈量腕骨,没什么表情,像是把玩一块美玉。   晏冉不动,纤长如同蝶翼般的睫毛轻轻的垂着,鼻尖上的红痣艳丽,任由男人动作。   “姌姌,看着我。”   晏冉被迫抬眸,对上他的目光。   四年了,晏冉还是这样。   琥珀色的眼眸清澈见底,似乎流动着盈盈的流光,用那毫无防备的柔软的情绪暴露在他的面前。   他抿了一下唇,感觉耳边嗡嗡的,仿佛即将快要爆发的岩浆,裂了一道缝,翻滚着带着浓浓黑烟,无声但汹涌。   晏冉似乎被这么赤裸的视线看的有些害怕,却不躲,只不过睫毛颤抖的厉害,颤颤巍巍的在他面前绽放。   “怎么连哥哥都不叫。”曳渝看着她。   晏冉眼睛很漂亮,是澄澈钟灵的黑和润,映得出他的影子。   鼻尖点缀着一颗鲜红的朱砂痣,点在雪白初霁的皮肤上,于红与白的强烈冲突中,迸出煞煞的艳光魅气。   她的笑,却显得十分的干净。   也许是害羞的,雪白的耳朵粉了一片。   “……小渝哥哥。”   她咬字清晰,声线很软。   曳渝看着她没说话。   晏冉等不到他的回应,慌了一瞬,眼神有瞬间的慌乱:“小渝哥哥?”   “嗯。”曳渝的声音暗哑,眉眼间的寒冰似乎也化成了暗火。   他说:“这些年,可有想我?”   晏冉拉着男人的手,不愿意松开,眉眼弯弯,像一泓弯月,“想!”   曳渝的眼睛也染上了笑意,表面上却看不出来,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满意,又问道:“有多想?”   晏冉很认真,咬字加重,“很想很想。”   曳渝笑了一声,有意逗她:“很想是有多想呢?”   “就是……”晏冉不知道怎么说,看了一眼男人,抿着唇,似乎是有点羞涩,声音小小的,“天天想,夜夜想……”   “这么想,怎么见到了人反而还不叫了呢?”   晏冉忽然热了起来:“我叫了!”   曳渝偏头,带着笑意:“那怎么不多叫几遍呢?。”   “我……小渝哥哥……”   晏冉话都说不顺了,男人的调侃让她脸红心跳。   曳渝无声地笑,这一刻,他依旧是四年的少年。   那个一直在晏冉身边,护着她,爱着她的冷面少年。   .   “你的伤都还没有好,怎么就乱跑呢?”   扶着旁边柱子的萧辞顿了顿,他的脸色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额头上冒着冷汗。   晏冉连忙就要过去扶他。   男人不愿让她扶,似乎并不乐意让旁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那双眼睛,透着狠。   也不愿意去看晏冉,转身想要自己走。   晏冉怎么放任他这么任性下去,劝道:“你身上的伤很重,要是伤口裂开发炎,会死人的。”   男人不听。   晏冉之后拦住他前面的路,男人往左,她就往左,男人往右,她就往右。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男人像是被逼烦了,恶狠狠地瞪着她。   少年的眼睛依旧如一片静谧的湖水,很清澈,没有波澜,没有涟漪。   纯白的就像一张怎么染都染不黑的白纸,很特殊,让人有强烈的侵占欲/望。   而男人的眼神像狼,极具侵略性,她任由男人打量。   在男人的一个慌神的功夫,晏冉迅速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往竹屋里面扯。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这次倒是乖了一点,没有在任性下去。   晏冉检查了一遍,还好男人身上的伤口没有裂开,不然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这条命,捡回来就很不错了。   下一章晚点发哦 第90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   萧辞被困在这个竹屋里,身上的伤口很严重,他也很少下榻。   一个人躺着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对于萧辞来说更是无比漫长。   在这无尽的寂寞中,他无法克制的产生着晏冉的到来。   但其实晏冉很少来。   除了给他换药送食物之外,基本很少再来了。   每次上药,对萧辞来说,都是一场折磨。   这场折磨简直是比战场上的敌人砍一刀还要磨人。   萧辞虽然是个哑巴,但是他的身材是真的很好。   男人精壮有力的胸膛露在空气中,腰腹处壁垒分明、人鱼线性感,八块腹肌排列紧实。   背部宽阔厚实、沟壑分明,每一束肌肉都像雕刻出来似的好看。   一头墨发被弄到一边,垂在胸口。   刚毅俊朗的面容绷的很紧,额间冒了细细的汗珠。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t x t 0 2. c o m   晏冉以为男人实在是疼的厉害,于是就找了一块干净的布条让他咬着。   男人咬的很用力,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晏冉尽量已经很轻很轻了,但是那些药还是要揉开,她动作尽量无比小心,耐心地,小心翼翼地。   “你忍着一点,很快就不疼了。”   面对比还要大一号的男人,晏冉还像哄小孩似的。   或许在她的眼里,病人的本质都是一样的,需要被温柔以待,需要关心照顾。   脊背上的感觉蔓延到了全身。   触手细腻,温热的,软的。   他的喉结动了动,浑身血液的流速在加快。   他从来都没有觉得时辰是那么的难熬,头发都快要汗湿了,却依旧都没有等到结束。   对方的指尖,怎么会那么软呢?   萧辞生平第一次,除了血腥暴戾的欲望之外,身体里冒出了更加   狰狞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状态开始不对劲了,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闭着眼睛忍耐。   面对陌生的环境,他第一次有种是束手无策的感觉。   “你别绷这么硬,这样不好上药哦。”   因为要上药的缘故,晏冉必不可免的离他很近。   她能感受到男人是真的很疼。   毕竟这伤的确是很深,很严重。   男人的气息粗重,全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脸上的红一直蔓延到了脖子,锁骨……   晏冉不说还好,一说他的肌肉绷得更紧了,嘴里的那块布似乎也被他咬的嘎吱作响,像是咀嚼着某种动物的骨头。   晏冉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晏冉终于上完了药。   她去净手,过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条湿的面布,贴在男人的脸色,把他脸上的汗给擦干净。   冰凉的温度并没有把男人脸上的红意给降下去。   “快穿好衣服吧。”   晏冉怕男人不方便,顺便帮他把衣服穿好。   男人宛如经历了一场酷刑。   晏冉走后,男人像个溺水的人,从刚才的那一口气现在才喘了上来。   他虚虚地握了握拳头,敛下眸子,眼底的颜色变得更深。   男人把脑袋缩进了被褥,浑身都在蒸腾出热气。   过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晏冉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对着躲在被褥里的男人说道:“喝药了。”   男人闻言从被褥里出来,乖乖的让晏冉喂完。   ——   这个男人,虽然是个哑巴,看着凶狠,像一头攻击性十足的狼,一开始也许是面对陌生的环境,很警惕,很防备,过了几天,确定了四周安全,也乖了很多。   晏冉没想过把男人带出去。   因为男人来路不明,身上又有很多处刀伤,体内甚至还残留着毒素,一看就是早人暗算。   而且男人看起来也并不是一般人。   为了不引起动乱和危险,晏冉一直都偷偷的把男人给藏起来,等男人身上的伤好了,自然会把人给送走。   男人这尊大佛绝不是桃花谷这种小地方可以容得下的。   她有一种预感,男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   晏冉怕男人一个人呆在竹屋里面无聊,于是就是外面买了几本话本和书册,以方便解解闷。   殊不知男人最讨厌的就是看书了。   从小他看见这些文邹邹的书就烦,天天往外面跑,不是骑马就是耍剑,字不识几个,剑倒是耍的虎虎生威,半月气走了三个先生。   先生管不住这活蹦乱跳的猴子,他父亲管得住,只要他一跑,父亲就拿着比婴儿手臂还要粗的棍子在后面追,不把他的腿给打折不罢休。   腿折了,不就能好好的躺着听课了。   以至于哪怕是到了现在,他看到这些字依旧会头疼,恨不得戳上两刀。   可是现在,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又不得不看看这些枯燥乏味的文字,除了这些,他还能做什么呢?   ——   晏冉近日的心情都很不错。   萧辞一眼就能看出来,实在是少年脸上的表情太过于好猜,几乎把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让人想看见都难。   ——   手里执着一本才翻了几页的书,男人的心神早就不在这上面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冰冷而锐利,全然不似之前的淡漠,而是锐利如鹰隼,直看向晏冉。   晏冉满眼期待,“你快尝尝。”   桃花谷,最多的就是桃花。   桃花可以做出很多花样,桃花糕和桃花羹是最简单的。   男人顿了顿,低眸,犹豫了几息,还是接了过了,尝了一口桃花糕。   他并不喜这种小巧精致的糕点,甜地腻人,又不能填饱肚子。   这次,他细细的认真的尝了一遍。   竟然真的品出了丝丝的甜。   在晏冉无比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给了一个肯定。   晏冉笑了,那张雪白苍白的脸真的是漂亮极了,像一朵在夜色中悄然绽放的海棠花。   她把糕点都给了男人。   “好吃就多吃些。”   面对晏冉的笑脸,男人张了张嘴,心竟跳得有些快,像是被什么念头撩动了似的,心口有点痒。   他顿了顿,淡淡收回目光,像是试图压住什么一般,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他吃起东西来从来都没有这般细嚼慢咽,细细品尝过,在边关,都是大口咀嚼,囫囵几下就咽下去。   那糕点小小的一个,好像他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不得不轻手轻脚的拿。 第91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   少年撑着下巴,眉眼如画,弯起来的眼眸像月牙儿,声音满满都是喜悦和期待。   “小渝哥哥一定也会喜欢的。”   男人咀嚼地动作一顿,口里的甜味仿佛变了味,腻得让人反胃。   他缓慢的抬眸,看着少年花一样的脸上洋溢着欣喜,按耐住内心阴暗的心思,指腹一用力,精致的糕点变成了粉末。   ——   夜凉如水,更显得寂静,夜风裹挟着阵阵凉意,不远处的水池里漾起缕缕波纹。   幽幽皎月栖息在柳梢,洒下一道光偷偷探进窗台,在黑漆的屋内,这一抹光显得格外亮眼。   烛火摇曳,光线微亮。   男人孤身,脊背笔直的坐在榻上,手里捏着一本书。   一抹黑影随着夜色涌了进来,宛如影子一般无声无息的来到了男人面前,跪了下来。   男人淡淡抬起了眼,深邃的眉眼在晦暗的烛火下显得晦暗不明。   他没有发话,只一双沉黑的眼睛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低着头,浑身紧绷,等再次抬眼,眼眶泛红。   “将军,属下来迟,罪该万死!”   黑衣人尽量压低了声音,可是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话音刚落,两行滚烫的泪就从他的眼眶中流了下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也是黑衣人第一次流泪。   边疆蛮荒,匈奴敌寇日渐猖狂。   边关粮草紧缺,寒霜壁布。   守在城池的将士们忍受的寒冷与饥饿与匈奴抗战,如此下去,时间越长,对他们来说越不利,外面毕竟是匈奴的地盘,他们有粮食,有棉被,有热酒,他们有的是精力,可以随时耗着。   三次边关告急,半月才得到回信。   信中写着,南城有援军,粮草正在途中。   此消息一出,无疑让那些将士们跟打了鸡血似的。   当晚,匈奴进攻,战火硝烟弥漫。   萧辞设疑兵计,以身涉险。   池城所剩的兵马,才不过三万余人,一旦士兵知道身后空虚无人,军心动摇之后,后果将不堪设想。   唯一的办法就是拖,拖到援军到来。   那夜,尸体横遍,堆积成了小山,鲜血四溅,染红了路边的枯草,原本应该早就迎来援军池城没有迎来任何的喜讯。   萧辞早就杀红了眼,他的脸上都是血,分不清是谁的。   战火硝烟中,守岗的士兵狼狈的奔跑而来,双眼含着热泪,崩溃大喊。   “三里之外,并无援军!”   原来到头来不过只是皇帝口中的一个幌子。   萧家代代忠君良臣,鞠躬尽瘁死无后遗,无不一战死在沙场上,连一具好的尸身都没留住。   可最终,被他的君送入敌人铡刀。   ——   “活着,就好。”   男人闭紧的双眼,下颚线绷紧。   黑衣人抹着泪。   三万余人,天天在一起的玩笑打闹的兄弟,比亲兄弟还要亲。   可是现在……   那些尸体都没有留住,一把火烧的精光,只剩下了一捧灰。   良策摸干净了眼泪,神色愤恨:“将军,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血染皇城,报冤仇,血祭地下的将士们。”   男人低眸浅笑,露出了一个带着血腥味恐怖笑容:“既然他们容不下我,那我反了又如何?”   良策憋住了鼻尖的酸意,“来日必定取消狗皇帝的人头,挂个城门三日三夜,让天上的兄弟们安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良策脸色一变:“将军你可知,桃花谷这种小地方藏着什么人?”   “谁?”男人眉头一皱。   “曳大学士。”   男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特别恐怖。   皇帝年迈,皇子逐渐强大,夺嫡之争,不可避免。   而曳渝,就是太子底下的人。   太子派人谎报军情,也是让城池失守的罪魁祸首之一。   “将军,下一步是……”   暖黄微红的烛火下,男人本便面无表情的脸,逐渐愈发冰冷了下去。   薄唇透出来的花如寒冰般刺人。   “那么,就拿曳大学士开祭吧。”   ——   “太子那边……”   叩叩叩——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男子的话,曳渝立马起身,推开窗户,男子动作熟练的跳了出去,明显这种事情干了不止一两次。   曳渝把桌案的信扔进了火炉里,整理好衣服才开门。   门一打开,在外面乖乖站着的人飞扑过来。   曳渝忍俊不禁,下意识张开双臂,少年早已没有了前几天的局促和矜持,直扑到他怀里,和他紧紧贴在一起,抱了个满怀。   曳渝低头,下巴搁在了她的脑袋上,透过并不太厚重的布料,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砰砰砰,让他原本平稳的心跳都跟着乱了起来。   少年很瘦,抱着却很软,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和药草的苦味,混杂在一起并不难闻,浅浅淡淡的就像是还没有盛放的花苞,羞涩的,薄弱的。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冒失。”男人的声音低沉,胸膛也跟着震动。   晏冉抱着不撒手,眉眼弯弯地说:“刘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我接生的,晚上你与我一起去吃酒吧!”   曳渝放开她,牵住她的手,晏冉拉着男人粗糙宽厚的手,边走边说,一张小嘴完全停不下来,“你不在的这些年,我可厉害了,我救了好多人,还会接生娃娃,他们都要给我包红包,我没要,连小猪崽,小牛生病我都可以,他们都夸我,说我和你一样呢,一样厉害!”   曳渝捏捏她红扑扑的小脸蛋,“姌姌比我厉害多了。”   晏冉红了脸。   刘婶年纪不小,底下有两个女儿,如今生了一个儿子不知多高兴呢,路边的小孩都可以分到稀少的麦芽糖。   旁人都来道喜,气氛热闹不已。   还杀了一头猪,摆了席,肉香飘到了老远老远。   晏冉也很高兴,她喝了点小酒,旁人都给叫她小大夫,给她敬酒。   这让晏冉很难为情,红着耳尖,惹得旁边都传来善意的笑声。   笑这娃子脸皮薄,好逗。   他们也来敬曳渝,说他有本事,这么了不起的人物,桃花谷从来都没有出过这种人。   他们在这小地方,并不知道曳渝当了多么大的官,对他们来说,状元就已经超群绝伦。   下一章晚点发哦 第92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7)   晏冉的脸被酒气蒸的发红,摇头晃脑的,看着男人的侧脸,凑了过去,很小声地说:“小渝哥哥,你还会走吗?”   她眼尾泛红,眼睛水润有光泽,全心全意看着一个人时,满是依靠和信赖。   就像小时候那样,少年趴在男人的肩头,呼出来的气息带着清新的酒味,撒娇似的,“小渝哥哥,回来了,就别走了……”   曳渝的睫毛颤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在四年前,要离开的当天晚上,晏冉偷偷的来到他的寝卧,把他整理好的行李藏了起来,拉着他的胳膊,死活不让他走,那张苍白的脸哭的几乎要晕厥了过去。   可最终,曳渝依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不管身后的人怎么叫都不回头,生怕一回头就心软,生怕一回头就前功尽弃。   如此,他强忍着,一次也没有回头。   曳渝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死寂般的沉默,似乎让晏冉回过了神,想到自己刚才说出来的胡话,懊悔又难过。   晏冉蹭了一下他冰冷的脸,黏黏糊糊的,声音低了下来,故作轻松,“我又开始说胡话了,小渝哥哥你别听我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在这儿等你。”   她是真心的祝福。   也的确是日盼夜盼的等。   四年等的起,十年也一样。   曳渝转头,把晏冉的脸掌控在手中,目光停在她的脸上。   晏冉的脸还没有他的手掌大。   那么瘦。   那么脆弱。   好像稍微用力一点,就会破碎。   脆弱到不堪一击。   可偏偏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溃不成军。   他轻轻摸摸晏冉的眉骨,脑海里回荡着她的话。   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到晏冉日日夜夜盼着他回来的样子,每日都会站在山头上俯视着,寻找着她想要见的影子,却又一次次的落空。   一个人怎么可以傻到这种地步呢?   四年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难道还不可以轻而易举的忘掉某个人吗?   曳渝深深地呼口气,像把心里的郁结吐出。   他一把扯起晏冉,温柔有礼地向旁边的人辞别。   晏冉被他拽着,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   走出了一点距离,曳渝蹲了下来,侧着脑袋对身后的人说:“上来。”   晏冉毫不犹豫的爬上了男人宽厚的脊背。   柔软的双臂缠着他的脖子,身后人那微烫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上,酥酥麻麻的一片,曳渝的呼吸不稳,不由抓紧了晏冉的腿弯。   “小渝哥哥……”她呜咽一声,“你弄疼我了。”   这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却差点让他的心脏都跳出了胸膛,那一瞬间感受像是被难以言喻的快感,让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   他喉结滚动,意味不明地笑笑。   “娇气。”   晏冉像个小动物似的把脸埋在了他的脖颈处,闷声闷气地:“小渝哥哥,你把我带回你家吧。”   曳渝的脚步差点都不稳了。   他从来都没有这般失控过。   晏冉单纯无知,他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多想,哪怕明知道对方不是那个意思,他喉结滚动,压低声音:“为何?”   “不为何……我想和小渝哥哥在一起……”   沙沙哑哑的声音伴随着晚风一起吹到了他的耳边。   曳渝眼底泛红,根根血丝,他手背青筋崩起,一动不动。   直到冷风袭来,背后的人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声冷,他才动了。   舌尖抵着后槽牙,野兽露着爪牙。   “好,那就永远在一起。”   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   纹路窗半开,炽碎的光芒透过檀色的白丝帘筛进屋内,跳动在重重烟帐之后映出雪白的脸,鼻尖的红痣惑人。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逐渐听得清身上人的呼吸,越靠越近,温热的气息,直舐上她的鼻尖。   交错的睫毛间,她看到背着烛火的男人,那面目近乎纯黑。   “小渝哥哥……”   她还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浅色的瞳孔湿漉漉的,迷茫又懵懂的看着他。   晏冉也不知道,此刻的男人和白天大不一样。   他呼吸粗重,鬓角出着热汗,肌肉紧绷,双眼赤红,却依旧克制。   “姌姌,”他低下头,和晏冉额头相抵,像野兽抵住了猎物,正在仔细辨认嗅闻,“你可知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晏冉早已到了什么都该懂的年龄,可因身边无人教那些情啊爱啊,导致她到现在还什么都不懂,纯真干净的宛如稚子。   但是她还是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有点害怕,睫毛如同蝴蝶般细细的颤抖,淡色的唇瓣抿着,咬着,不安极了。   她脑子还不太清醒。   只知道叫着:   “小渝哥哥……”   “小渝哥哥……”   一声又一声的,叫的他呼吸炽热,耳道中的血管突突作痛。   他掐着晏冉的下巴,低低地,专注观察晏冉眼中羞极的泪光,他望闻问切般观赏着,缓缓露出笑容:“我在呢,怎么还哭了呢?”   “天天小渝哥哥,叫的我心都化了。”他哑着声音,带着笑意,亲晏冉的鼻尖,“我喜欢听,姌姌多叫几声好不好?”   晏冉抖了一下,慌忙扭脸,可下颌被曳渝伸手捏住了。   “躲什么呢?”   曳渝笑着调侃她,声音微哑:“不喜欢我这样吗?”   他咬了一口晏冉的鼻尖,上面的红痣格外艳丽,汲取甜美香甜的汁水,咽进肚子。   晏冉往后面躲,可是不管怎么样都躲不掉,怯怯地看曳渝。泪眼中光影绰约,偏偏看不清他的表情。   “姌姌。”曳渝亲她的额头,鼻尖,离唇还有半指距离时,和她额头抵额头,眼眸暗沉,声音微哑,低沉:“叫我。”   这个时候被完全控制的晏冉当然没有心思跟他说什么,一个劲的不安着,想要逃避一只看起来危险窒息的空间,好像稍微有一点不注意,就会被眼前这个怪物一口吞掉。   曳渝问:“姌姌,你知道什么是两情相悦吗?”   晏冉懵懂地看着他,茫茫然然的,睫毛上沾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我们这样就是。”他像是引诱,又像是哄骗,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蜜的糖果,把晏冉哄的一愣一愣的。 第93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8)   “两情相悦。”   晏冉认得这四个字,却并不懂其中深刻的含义,对于情爱这方面,她匮乏的像一张从未染过尘的白纸,而曳渝就是上面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曳渝看着她迷茫,看着她那双干净清澈到一尘不染的双眼,沉默很久,深吸一口气:“姌姌,你心悦我吗?”   晏冉不知道,从来都没有人教过这些。   但是曳渝在她心里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的一切,都是曳渝教的。   手把手教的,她对曳渝有依赖,有孺慕。   她不懂,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并不太清醒的脑子回答不出这么复杂的问题。   但是她还是知道叫的。   叫着。   “小渝哥哥……”   她叫的曳渝心尖儿都在抽。   抬起了那尖细的下巴,曳渝吻上了她的唇,用了很大的劲儿,似乎想要咬破她的皮肉,吞掉她的血液,嚼碎她的骨髓,恐怖如斯。   可是晏冉并没有害怕,似乎下意识的觉得眼前的人并不会伤害她。   喉咙里发出艰难的闷哼声,没过一会儿,细白的胳膊搂住曳渝的脖子,仿佛把他整个人都交到了他的手心里,发着轻轻的抖,连反抗都不会。   晏冉脸被憋的通红,耳朵脖子都红了,像是要滴出血似的。   如青葱般的手指揪着他的衣服,颤啊颤,抖啊抖。   “姌姌……”   男人如痴如醉的叫着,呼吸之间喷出来的气息滚烫灼人,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克制了一下,脑袋往下面移,高挺的鼻尖抵住了晏冉脖颈那块肌肤,似乎怎么闻都闻不够。   啃噬,舔舐。   一片片的红,就宛如雪花中落下来的梅花。   哪怕在纯粹干净的人,此刻的模样,此刻的场景,无一不散发着糜烂堕落。   “你同我一起走吧……”他也许此刻自己的脑子都不太清醒,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分离。”   此刻的男人就像是一头野兽,一头已经被欲望控制住了的野兽,好像只要晏冉稍微的露出了脆弱的地方,他就会一口咬住,咬的鲜血模糊,一口吞进。   晏冉的睫毛沾着泪,眼尾红艳艳,她乖极了,喊着:“小渝哥哥……我难受……”   曳渝像是被人当头一棒,猛然的清醒了。   他松了手指,晏冉的白玉般的下巴留下了两个红红的印子。   或许是因为疼痛,也许是因为害怕,晏冉哭了,泪珠细细的,无声无息,薄薄的眼皮红肿着,她是那么脆弱的姿态,在他的面下又是那么的依赖,不逃跑,不躲避,不挣扎。   “我疼……”   曳渝看着她,闭眼深呼吸,额头抵着她的锁骨,胸腔起伏跌宕,喘着粗气,狠狠的咬了咬舌尖,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手背上青筋条条绽起。   晏冉小时候有点爱哭,但是被人欺负的时候她不哭,唯独被他甩了冷脸或者被他骂几句眼泪就包不住了。   她一哭,曳渝就烦。   可是现在,曳渝不烦,相反,还有一股别样的情绪。   曳渝神色微动,看她无声可怜兮兮的哭,心里抽着疼,他喉结滚动着,咽下了嘴里的血腥味,叹气,把人搂怀里。   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把她保护在怀中。   “不哭啊不哭。”   晏冉抱紧了他,真的没有在哭了。   曳渝笑了,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心安,这一刻所有的算计都被抛在了脑后。   他的声音低下来,混杂了太多的情绪,语调很慢,像是情深。   “姌姌……”   ——   屋里的烛火寥寥,男人临窗坐着,窗外雨声潺潺,倒不大,但是雨声打在临窗的一株芭蕉上,嘈得人睡不着。   熠熠的烛火之下,竹门被推开。   一抹素衣的人影走了进来。   男人抬眼看向少年。   男人面无表情,虽然是个哑巴,但长相生得十足好,轮廓英挺,剑眉星目,就是带着一股煞气,让人不敢靠近。   晏冉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也许是对着这一张脸看久了,反而没什么感觉。   外头又在下雨,晏冉坐在男人的旁边,烛火下,苍白雪白的脸漂亮的不似凡人。   “你的伤是不是快好了?”   修养了半个月有余,男人身上的伤大部分都结疤了,不得不说,男人的生命力和愈合速度是真的强,也很能忍。   男人不说话,反正也说不了话,只是安静的端详晏冉的脸。   男人的眸子黝黑得如同死寂,只有在盯晏冉的时候才折射出一丝幽微的光,叫人无端悚然。   晏冉并没有从男人的眼神中察觉到危险,她一只手撑着脸,眉眼间都是纯粹的善意,“你知道你家在何处吗?我这儿你也不能一直呆着,改日我送你回家可好?”   男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半响,蓦然俯下身子,慢慢凑近她,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安静地嗅起来。   鼻子不断耸动,像择人而噬的觅食野兽。   晏冉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她往后面躲,因为此刻男人的眼神像是想把她生吞活剥了。   男人的手劲特别大,只是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晏冉就动弹不了。   晏冉试图挣扎,推了半天,竟纹丝不动。   “你,你干嘛啊?”晏冉被这动作弄得莫名其妙,虽然不懂,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有点抵触。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男人又高又壮,在她的面前,就如同一座小山,感受着男人灼热而均匀的呼吸喷洒在脸上。   由于晏冉刚从雨雾中来,发梢肌肤都带着湿意和潮水的气息,和呼吸交织在一起,氤氲成一片,黏润压抑。   晏冉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坐如针毡。   男人垂下睫毛,深邃的眉眼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更加的深邃而晦暗,薄唇抿出来的弧度几乎尖锐。   在晏冉慌张又苍白的目光下,男人漆黑的眼珠执拗地盯着晏冉,又长又密的睫羽低垂着,竟带了点动物似的兽性,冷淡而不容违抗。   粗糙滚烫的指腹按在了她的脖子上,不轻不重的蹭了蹭。   写不完了,明天加更吧(哭唧唧) 第94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9)   那晚的男人很可怕,晏冉一直认为对方是可怜的哑巴,深受重伤又不能说话。   可是现在,晏冉却觉得陌生了。   她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的弹了起来。   又被男人的一只手给按了下去。   “你,你到底在做什么?!”晏冉有点生气了。   男人充耳不闻,眼神漠然,目光仍牢牢锁在晏冉身上。   晏冉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男人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抬手往她的脖颈处一劈,晕了。   在快要掉在地上的前一秒落进了男人宽厚的胸膛中。   晏冉失去了意识。   微亮的烛火之下,男人静静的低头注视着晏冉的脸,喉结上下滚动着,哪怕她此刻紧闭双眼,都不错过她的每一丝神态。   晏冉的眉头轻轻的皱着,哪怕昏迷了似乎都被什么东西给困扰住。   男人弯腰一把横抱起她,轻轻的把它放在床榻之上,却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撑在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人儿。   小小的一张脸,雪白的如同嫩玉,鼻尖上的红痣鲜艳涟漪,唇色淡淡,单纯无暇的像一张白纸,散发着一种无意识勾人的意味。   男人就以一个稳固的姿势牢牢困着自己,眼睛沉沉地闪烁在黑暗中,有点像野兽眼里的光。   半响,他勾起一抹淡淡地笑,带着血腥味的愉悦。   ——   一弯新月斜挂天际,清冷的月辉倾洒而下,落在连绵起伏的   山脉之上,苍黑的山脊泛着淡淡的幽光,显得神秘孤寂。   然而一道道猛烈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平静安宁,火光如同一条龙,映射千里,盔甲相互碰撞的声音清脆沉闷。   很快火光把静谧的桃花谷给围了起来。   骑在高头大马最前面的男人,身穿黄色盔甲,面容俊朗,手握长剑。   他举起手中的剑,直面对着一个方向,眼神坚毅如刀。   “贼人萧辞,与匈奴勾结,通敌叛变,前来捉拿,谁要是拿到了消磁的首级,赏黄金万两,封宫爵!”   身后身穿盔甲的士兵宛如出笼的野狗,提着剑迅速的在黑夜中奔跑,彻底的打破了这世外桃源般的安宁。   桃花谷世世代代安居乐业,远离朝政,最终还是被顾及。   那夜的火很亮,马蹄声很响,几乎响彻了整片桃花谷,人心惶惶,家门紧闭,却依旧被那些面色冰冷的士兵给破门而入,提着刀闯了进来,对着屋子一片乱搞。   曳渝早已听到了动静,匆匆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刚一开门,尖锐的刀刃就横横的抵着他。   火光四射,两名侍卫看清了男人的脸,瞬间悚然,连忙收起手里的刀刃,弯腰叩礼:“曳大学士。”   曳渝刚睡醒,眼底却一片清明,一丝困意都没有,曳渝眉头皱起,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两位侍卫怎么都想不到这位赫赫有名的曳大学士会在这种小地方,想起刚才自己对他的不敬,紧张的汗都落下,战战兢兢的解释:“太子殿下说,叛军萧辞,躲避在此,让微臣前来抓拿。”   “萧辞?”曳渝看着他问。   两位士兵颤颤巍巍的点头。   曳渝最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了一句:“不要惊扰到其余人。”   他们连连点头。   曳渝看着黑夜中的火光,面色冷凝,他转身把母亲安顿好,这才去寻晏冉。   可是等他来到晏冉的竹屋时,早已空无一人。   这么晚了,晏冉会去哪?又能去哪?   曳渝喉结滚动,眼底血丝分明。   他莫名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转身走了出去。   火光闪烁,贴地的马蹄发出沉重的隆隆巨响,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而来,扬起的尘土滚滚涌动,犹如海潮般袭来,令人望而生畏,毛骨俱悚。   在混乱中,又有一批兵员围了过来,人不多,可个个都卯足了血劲,且个个武功高强,甚至都还没有看清楚那剑是怎么使出来的,人就已经倒地了。   杀声四起,整个旷野间充满了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震天的声浪里夹杂着哭喊惨嚎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四野肃杀,血染大地。   曳渝望着这一幕,平静如水。   太子的人马虽多,却不精,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正主甚至都还没有现身。   就在两方僵直的时刻,黑色布衣的人群一一后退,有一抹高大的身影背着火光走来。   那刀刻般深邃俊美的容貌此刻让人胆寒。   原本一直都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曳渝,当看到男人的怀里抱着的人时,脸色猛变。   那个人几乎被男人嵌进怀里,瘦小的一个,苍苍白白,脆弱纤细的喉咙被掌握在男人粗糙宽厚的手掌中,似乎稍微一用力就可以轻易的捏碎。   浅色如同琥珀色的眼眸映着这盛天般的火光,盈盈润润,像水珠。   她的嘴唇动了动,说出了四个字。   曳渝哪怕没有听见,都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她在叫他。   “小渝哥哥……”   曳渝眼底泛着猩红,亮眼的火光晃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放开她!”   萧辞手指稍微用力,晏冉就下意识的抬起下巴,他弯腰,脸颊几乎要和她的脸贴在一块,呼出来的气息冰冷,如同含着剧毒的蛇信子。   “看着自己至亲慢慢的死去,很痛苦吧?”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醇厚的如同酝酿多年的美酒。   晏冉的瞳孔慢慢的放大,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如同恶鬼般的低鸣。   原来,对方从来都不是什么哑巴。   她到底救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曳渝攥紧了手,呼吸略微的急促:“你想要如何。”   萧辞轻轻的笑了一声,充满着戏谑地,“曳大学士那么聪明,怎不知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曳渝低垂着眼睛,毫不犹豫的夺过了旁边士兵的一把剑,眼睛都不眨的挑断了左手的筋,血几乎是喷出来的。   晏冉眼睁睁看着曳渝左边的手巾硬生生的挑断,白衣被染红,她的呼吸停止,又急促的厉害,指甲掐进了手心里面。   她红着眼眶,却被掐住了喉咙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下一章晚点更新 第95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0)   反观当事人,曳渝却只是皱了一下眉头。   萧辞摇头,“不够。”   他一把把晏冉推给旁边的良策,晏冉还来不及挣扎,就被锁住了手。   萧辞抢过了旁边的弓箭,肩胛背平直,手臂肌肉紧绷,眼睛都不眨的一射,正中了曳渝的右腿。   “小渝哥哥!”   这还不够,下一箭射在了曳渝的左腿上,肩膀,胸口,手臂,一箭又一箭。   曳渝高大的声音有点摇摇欲坠,却强撑着没有倒下,浑身上下全都是血,滴滴答答的,在地上凝聚了一滩血迹。   曳渝黑色的眸盯着晏冉,喉结滚动,温柔地说:“别怕……”   晏冉眼眶变红,大滴大滴的眼泪掉落,她拼命的挣扎着,却依旧挣脱不了身后人的铁臂。   “小渝哥哥!”   “你们都住手!住手啊!”   然而此刻并没有人听她的,拿着弓箭的男人侧脸刚毅冷漠,薄唇紧紧的抿着。   他提着染着血的刀走了过去。   所到之处,三米之外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男人进一步,他们就退一步。   谁没有听过萧辞的名号?   赫赫有名的战神,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招招致命,敌人惧怕他,子民拥戴他。   如同被野兽逼到绝境的猎物。   唯独曳渝站在原地。   等走到了曳渝的面前,一种暴虐的气息不断的从萧辞身上散发开来。   看着这张脸,似乎就想起了九泉之下的万万亡魂,一个又一个是那么的鲜活,他们为了保护大楚的子民,付出了生命,付出了一切,最后却被冠上了叛军的耻辱。   “去地狱赎罪吧。”阴森、低沉,充满死气的语调不紧不慢的从他嘴里传出。   下一秒,寒光一闪,人头落地。   那一刻,对于晏冉来说,时光仿佛都凝固了,心跳也跟着停止。   嘴巴颤抖着,她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了起来,眼泪横流,几近崩溃。   “啊——”   这个时候,萧辞似乎才注意到了她。   萧辞随意的扔掉了手里的剑,锁着晏冉的良策仿佛也得到了某种信号,带着一群人杀向了别处。   没有支撑点,晏冉腿软的跪在了地上,她狼狈的爬过去想要去触碰,腿脚软的却几次都没有爬起来。   她哭的泪流不止,颤抖着肩膀,眼眶里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脸颊华哗地淌落下来。   嘴里喃喃叫着。   “小渝哥哥……”   “小渝哥哥……”   似乎只要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唤着,那个人就会醒过来,像往常一样看似冰冷,其实眉眼含笑,声音冷淡又缠绵。   姌姌。   萧辞站到了晏面前,先是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在她一次又一次撑地跌倒的时候,他倾身抓住晏冉的手腕,硬是把地上的人拉到跟前。   垂下了锋利的眉眼,用拇指抹掉晏冉的泪,在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他似乎也觉得奇特,怎么会有这么光滑的肌肤,碰一下就泛红,怎么就如此的娇嫩?   那淡色的唇瓣看起来更加的柔软,颜色浅浅的,让原本就苍白的脸看起来更加的薄弱。   萧辞的眉头细微的皱了一下,   手插进了晏冉的发丝里,五指并拢,扣住人的后脑勺。   在晏冉哭的红肿的目光下,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   晏冉的反抗很激烈,捶打着,但是对男人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他无动于衷。   咸涩的泪水在唇齿间弥漫荡漾,萧辞闭着眼,掠夺晏冉的空气,神情痴醉。   晏冉咬了他。   咬的很用力,血腥味蔓延。   男人终于离开了,那只有力的手掐住了她的后颈,就像是轻易的掐住了一根柔弱花瓣的茎,迫使她抬头。   粗糙的指腹狠狠的摁着已然红肿的唇瓣,摩挲的几乎血红,残忍又粗暴,声音沙哑。   “不想死,就听话。”   晏冉往他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这举动成功的惹怒了萧辞,要是一般人早就人头落地了,可是最终他只是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掐住晏冉的脸,强迫她看自己。   晏冉看着他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厌恶和恨意,如果旁边有一把刀的话他恐怕会毫不犹豫的插进他的胸口。   萧辞摩挲着她的下巴,凑近贴着她的唇,像是情人间的耳语厮磨,“再闹,桃花谷的人就陪葬。”   这句话,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其中掺杂着的残忍和暴戾却让晏冉整个人都跟着抖了抖,他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如同脱离了露水灌溉的娇嫩花朵。   人终于乖了下来。   男人也满意了,他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很细微,肉眼几乎见不到。   然而他的笑容都还没有落下,眼前的人像是瞬间浑身充满了力气,抽出了他腰间上的佩剑,抵在了脖子上。   鲜红的血液从脆弱的脖颈中喷洒出来,瞬间染红了他的视线。   一切都仿佛静止一般……没有一丝声音……   还带着温热的血珠飞溅在空中,如同空间被停顿了般,萧辞看着那跟着雪珠一样倒地的白色身影,宛如脆弱到极致的羽毛被吹落在地,一切的一切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穿过了他的双眼,深深地刻进记忆里,温热的血都溅在了他的脸上,他都好像无法反应过来。   压抑住有些沉重的喘息,他眼底泛着猩红,血丝爬上他的白眼球。   他迷茫了一会,还蹲了下来,笨拙的想要用手堵住,那不断涌出来的血。   然而功效甚微。   温热的血液似乎要灼伤到他的手指……一时间心口竟仿佛像被人狠狠捏碎一般……不是很疼,就是轻微的被刺了一下,也没有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何必呢?”萧辞的眉毛极度不悦的皱了起来,似乎为对方这番自杀的举动感到十分的迷惑且莫名其妙,内心却无法控制的焦躁起来。   心中那沉重得让他连气也喘不过来的情绪也来的莫名其妙。   晏冉的瞳孔慢慢的溃散,睫毛轻轻的颤抖着,从眼角流下了一滴泪,嘴里涌出来的血几乎染红了整片下巴。   她用那种带着哭腔的,哽咽的,懊恼的,后悔的声音说。   “我……当初,就不应该……救你……”   哈哈哈没想到吧,姌姌就这么嘎了 第96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1)   元道二十年间,日夏,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绿叶红花,红墙黄瓦。   当夜,却蓦然下起了一场大雨。   乾坤宫,烛火四燃,跪了一片。   瘦小苍白的皇帝被两位佩刀禁卫军压着双臂推了出去,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因为皇帝早已被吓得两股颤颤,腿脚发软。   宫外,横尸遍布,雨水击打在地上,却冲不散那流不尽的血。   潮湿的充满血腥味的气息,一股子的往鼻子里面钻,几乎令人作呕。   在沉重的雨幕中,马蹄声响起,紧凑又迅猛。   有一抹黑影突破了黑夜。   皇帝被粗鲁的推在了地上,白嫩的手心被石子划破,雨水沾湿了那如墨般的发丝,更显得那张脸苍白病态如同一捧雪。   马蹄声逐渐拉近,明黄色的身影在夜色中依旧那么的亮眼,可是那抹黑影恍然视若无物。   皇帝似乎被这沉重的雨水击打的弯下了腰,浑身上下早已失去了任何的力气。   滴在睫毛上的雨水形成水珠。   有股猛烈而又充满血腥味的气息袭来,就在骏马快要踩到底下的人儿,被人猛的一把拉住,马蹄几乎扬起了一人高的高度。   明黄色的身影才逃过了一劫。   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懵懵懂懂的抬眸。   看到了骑在马上,身穿盔甲的男人,那盔甲沾满了血迹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在这风雨泥泞,尸山血海之中,如死神临世。   他肩膀宽阔,面容刚毅冷峻,那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气势,令人觉得站立在眼前的就是一柄出鞘的凶刃。   居高临下的望着皇帝,那双眼眸锐利如鹰隼,凛然森寒,让人内心发楚,不敢直视,如同藐视着一只手都可以捏死的蝼蚁,轻蔑不屑。   “关起来。”   留下这句话,男人就离开了。   唯独那个皇帝傻了一般,盯着那逐渐消失的男人。   嘴巴张张合合,眼眶红了,似喜似悲。   小渝哥哥。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80%!】   ——   皇宫的墙可真高啊,高的哪怕晏冉抬起头,都望不到边。   她已经被关了两天了。   乾坤宫冷冷清清,一个人影都看不着,有用膳的时候才会来个太监,但是也不会停留太久,送完东西后就立马离开。   故事线开始了。   主角叶豫,是手握重权,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在皇权面前,几乎是一手遮天。   前代皇帝荒淫无度,暴虐无道,不理朝中之事,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被架空,等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而晏冉,只不过是一个最不受宠的妃子所生下来的,她的母妃出身低微,只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丫鬟,因外貌漂亮,被皇帝给瞧上,上了龙床。   皇帝原本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很快就对她母妃没有了兴趣。   在后宫中,没有皇帝的宠爱,没有背后撑腰,没有庞大的背景,只有被欺辱的份。   皇后一直咽不下那口气,设计让母妃和一个侍卫有染,皇帝大怒,砍了侍卫,把母妃打入了冷宫。   而晏冉,也成了一个最不起眼的皇子。   以至于最后被逼宫,所有的皇族人都死在刀刃下,唯独漏掉了一个冷宫的小透明。   也是在这个时候,主角并没有立马砍掉晏冉的脑袋,而是选择把她推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   明眼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个幌子,这皇帝只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傀儡而已。   叶豫的身世就如同神奇画本子里描绘的一样,幼时是乞丐,天天在路边乞讨,却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堪比登天,一步一个血印。   然而,无人知道其中更隐晦的秘密。   一开始叶豫并非是乞丐,相反,他是丞相的幼子。   在十八年前,丞相赤胆忠心,国士无双,才华横溢,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丞相的学子学门。   皇帝荒淫无度,宠信奸臣,丞相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国破家亡,于是在奏折上启奏,然忠言逆耳,再加上奸臣在皇帝的耳边煽风点火。   一代忠臣,只因皇帝的猜疑和忌惮,被逼上了绝路,半君如伴虎,哪怕他精忠报国,哪怕他赤胆忠心,依旧落到了一个欺君罔上,勾结乱党的罪名,一夜之间,丞相府的三百二六亡魂不散。   只有幼子因贪玩而逃过了一劫。   晏冉和叶豫,隔着的是血海深仇。   ——   国不可一日无君。   第三天天还没有亮,晏冉就被叫了起来,一件又一件衣服沉重的压在那纤细而单薄的身上,头上戴着的冕旒代表着权利和奢靡,长长的朱缨半遮半掩的隐藏住了那张苍白而又诡艳的脸,如镜中雪月,越是半遮半掩,越是惹人心扉。   晏冉被拥簇到了朝廷,龙椅上雕刻的龙精细而逼真,似乎下一秒就要腾云而去。   她穿着沉重的衣服,一步又一步的走着台阶,离着代表着权力的龙椅也越来越近。   转身,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的望着下面的人。   等晏冉坐下去的那一刻,文武百官一边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边跪下,黑压压的一大片乌纱帽。   沉厚的声音在朝廷中回荡了许久,在这跪了一排又一排的大臣中,站在百官最前头的男人是那么的令人难以忽视。   只有他一个人站着。   玄色绣着蟒袍的宽袖看着他身高越发的高大,眉眼慵懒,漆黑不见底的眼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   晏冉说了一句平身。   这登基大典,要多么敷衍就有多么敷衍,就如坐在这龙椅上的皇帝,要多么窝囊就有多么窝囊。   结束之后,晏冉又被人带到了御书房,门口守着人高马大的侍卫,看似保护,其实监护。   晏冉坐在榻上,也不敢动,低垂着纤长浓密的睫毛,颤颤巍巍。   差不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门口响起沉稳的脚步声,还有门口人恭敬又敬畏的行礼声。   一直坐卧针毡的晏冉眼睛一亮,连带着那张苍白漂亮的面容都恍若熠熠生辉。   脚步声逐渐拉近,高大健壮的身影背着光走了过来。   关于加更这件事情没有骗你们,只不过最近很忙,等忙完了这段时间会加更的 第97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2)   男人穿着玄色的服饰绣蟒纹,让他看上去更加贵气,一进来就会发现他的眉峰处有一道淡淡的伤痕,一个指节那么长,在那原本就冷峻的脸上平添戾气。   让那些宫女和太监看着更加的胆寒,冷汗直冒。   晏冉也被这种气势压的完全坐不住,站了起来。   男人跨过了她,坐上了榻上,哪怕是坐着,气势依旧迫人。   懒懒的掀起眼皮,睥睨着那一身明黄龙袍的苍白皇帝,不透露任何情绪,冰冷的目光像一堵牢笼的墙。   他的姿态很放松,但由于高大的身形和常年位居上位的控制感,总让站在他面前的人不自觉绷紧神经。   刚才在登基的时候还一直垂头丧脑,看起来懦弱窝囊的皇帝这个时候倒是有点不一样了。   她直视着男人的双眸,并没有被眼中的那股狠戾和冰冷给吓住。   敢对上男人视线的人并不多,这小皇帝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那眼中的情绪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一向阅人无数的叶豫竟然也无法读懂里面的情绪是什么意思。   晏冉就那么看着他,睫毛漆黑,眼瞳若水,带着欢喜,带着悲伤,如此纯粹而又直白。   从未有人用过这般清透而又干净的目光注视过他,叶豫睨着小皇帝,内心并没有多大的触动。   “奏折会看吗?”男人的声音很低沉浑厚,哪怕没有什么感情,依旧悦人。   晏冉摇头。   她的确是看不懂,一生下来就落在了冷宫,受尽了欺凌,没有读过书,也不识几个字,更何况奏折上有那么晦涩难懂的字体,就更加看不懂。   叶豫似乎对她这个答案挺满意的,想了想,“你叫什么?”   说来实在可笑,当今的摄政王甚至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小皇帝叫什么,话虽如此,在此之前,其实也没有多少人听过皇帝的名字。   这小皇帝在皇宫中就如同杂草,被人践踏,无人在意。   如今当上了皇帝,只不过是从稍微比较小的笼子到了一个更大危险的笼子。   但是现在这位可怜的小皇帝似乎并没有认清如今的处境。   她望着男人,嘴角笑容绽开,青涩的面容上那笑意显得愈发明致秀丽,眉眼弯弯,鼻尖上的红痣鲜艳欲滴,泛着一种诡异的艳,偏偏眼神干净到一尘不染,极致的矛盾,又极致的引诱惑人。   声线也带着一丝丝的轻快,没有感到任何的恼怒或者愤怒。   晏冉说:“我叫姌姌!”   男人的表情一顿,随后拧眉,语气淡淡,不怒而威:“堂堂皇帝,怎叫如此娇柔不堪入耳的名号?”   晏冉的睫毛一颤,脸色微微发白,眼睛清澈纯粹,无辜无措,咬着唇怯生生的望着他。   就在男人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的时候,晏冉再次开口:“我,我叫晏冉……”   “晏冉。”   好看的薄唇上下轻启,男人喉结滚动,唇齿间念出这个名字,平缓的声调,尾音带着冷感,“皇上应该自称朕。”   “朕……”晏冉生涩的咬着这个字,“朕明白了。”   男人微微的挑了挑眉,似乎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小皇帝这么好拿捏,像任人揉捏的面团,性子懦弱的让人更想欺负。   他撑着下巴,笑的玩味:“你不怕我?”   “……不怕。”这句话说的不假思索,可是又那么没有底气。   男人明明是松散慵懒的坐着的,但对方的气场太强,死死地碾压她,那是一种潜在的压迫感,哪怕男人的语调轻轻松松,却依旧透露着察觉不到的危险。   “皇上见过臣?”男人又问,带着假惺惺的敬语。   那期期艾艾的眼神,可不像是第一次见面才能有的。   “见过。”晏冉小声回答。   叶豫少有的愣了一下,很显然,他的回忆里面并没有这位小皇帝:“哦?”   他笑道,“在哪见过?”   “在梦里。”晏冉说的很认真,不带丝毫的假意。   叶豫被这个答案给逗笑了,阴郁之色从视线间流淌过,他扯着唇,嘲讽的笑,“皇上可是在逗臣开心?”   他的尾音很轻,轻到了几乎诡异的地步。   这一瞬间,原本沉闷的气氛更加令人窒息。   “我,朕没有!”她很着急,几乎是急切的解释:“朕真的梦见了,朕不骗人!”   她急得团团转,无法从男人的神情中窥出一丝情绪,无措又迷茫,胸腔起伏跌宕,眼眶湿润,泪打着转。   干净的琥珀色眼眸雾蒙蒙的,睫毛上沾着些许晶莹的泪珠,可怜又无助的望着他,就像被抛弃的流浪狗一样。   叶豫看晏冉,看着她颤动的睫毛,喉结滚动:“哭什么?”   晏冉一愣,抬头看他,叶豫的拇指抹掉她眼尾的泪,粗糙的指腹在那眼尾上留下了一道红痕,怎么可以娇嫩到这种地步?   他说:“丑死了。”   晏冉:“……”   ——   晏冉并没有撒谎,她的确是在梦里与叶豫相识。   可是在梦中,叶豫并不是这副样子。   虽然也是冷冰冰的,却没有那股凶戾之气,叶豫身上的煞气很重,身上仿佛都带着一股永远都洗不干净的血腥味。   可是冥冥之中就是有人在告诉晏冉,叶豫就是曳渝,是他的小渝哥哥。   但是小渝哥哥好像并不记得她了。   晏冉虽然是个皇帝,但只是个空架子而已,除了上早朝做做样子,基本就没什么事了,奏折全都是摄政王在处理。   晏冉一天下来除了吃就是玩。   谁都知道摄政王这是有意把小皇帝给养废。   皇宫里的人都是势利眼,谁有权就追随谁,谁落魄就践踏谁。   一个名存实亡的皇帝,伺候起来就更加的怠慢。   夏日炎炎,头顶上的阳光毒辣,飘过来的风似乎都裹着热气,没有任何的凉爽,平添燥热。   晏冉穿的很厚,头顶上那刺眼灼热的阳光把她露出来的肌肤晒得刺痛泛红,汗水凝聚在下巴处滴落。   “皇上,不是您说要出来赏花的吗?怎么如今又站着不动了呢?”太监尖锐阴柔的声音阴阳怪气,一脸不屑。 第98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3)   说是赏花,实则不过是折磨晏冉罢了。   谁都知摄政王最厌恶皇族,而这个傀儡皇帝更是好拿捏。   卑躬屈膝惯了,终于可以踩到皇帝的头上蹦哒,这种反差和快感是那些下等人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   花很艳,很漂亮,花瓣朵朵粉嫩,花心嫩黄。   而晏冉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心思去观赏。   太监望着苍白皇帝的那张脸,眼底蕴含着说不出来的暗色,他笑着,他脸极白,唇很艳,长相平凡,透露着一股阴柔感。   他拿起丝帕,看似恭敬的给年前皇帝擦汗,小拇指若有若无的划过那光滑白嫩的脸,微凉,柔软,向天边遥不可及的白云。   皇帝如同蝶翼般的睫毛轻轻的抬起,琥珀色的眼眸干净到一尘不染,倒映着他的模样。   太监笑得更加开怀,“皇上,奴家给您擦擦汗。”   晏冉盯着他的脸半响,然后向后面退了一步。   笑面虎的太监很自然的收回了手,低眉顺眼的跟在她的身边,少了刚才的那股妖媚的劲儿,看起来本本分分。   河岸边的荷花开的正盛,湖畔清澈碧绿,飘来阵阵的香气。   晏冉不知为何看入了迷,直到背后传来一阵阻力,他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就由于惯性而摔了下去。   冰冷的水四面浮来,她下意识的张嘴呼吸,水就进了肺里。   肺部进水的感觉是一种剧烈的撕裂感,耳膜灌入水的感觉就像脑子要挤爆。   隐隐约约晏冉似乎听到岸上有人在叫。   “皇上落水了!快来人啊!”   匆匆忙忙,满是惊慌,却没有一个人跳下来。   吸进的水像熔岩一样在肺和胃里灼烧,晏冉睁着眼睛,试图挣扎,但手臂和双腿却像雕塑一样凝固下来。   要死了吗?   不知为何,晏冉对于死亡并没有多么惧怕的感觉。   她只是想着,好可惜啊,还没有来得及再见小渝哥哥一面。   单薄的身影慢慢的往下沉,她徐徐地闭上了眼睛。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手被一股强劲有力的力量给拉住。   晏冉瞬间睁开眼睛,含着惊喜的眼神望过去,却以失落告终。   “皇上!”   “皇上!”   良策把轻的可怜的人放下。   站在河岸边的男人低眸望过去,慵懒的仿佛一头酣睡的雄狮,眉峰处的刀痕平添凶戾。   那处熙熙攘攘,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焦灼慌张,被救上来的皇帝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窒息中缓过神,弓着身体捂着嘴巴剧烈咳嗽。   她浑身都湿透了,厚重的龙袍紧紧贴在她的身上,依稀可以看出完美的轮廓线条,单薄的肩膀颤抖着,捂着嘴巴的手微微绷紧。   咳的眼尾都红了,像偷偷抹上了胭脂。   叶豫还是那副无悲无喜的样子,眼角微微向下,冷冰冰而又喜怒无常的样子。   可是不少人却暗暗心慌,原本是装的,现在是真的。   空气似乎都因为这个男人的到来而变得压缩窒息。   叶豫走了过去,蹲下来,苍白皇帝现在的模样是真狼狈,发冠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满头的沫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膀上,脸色苍白透明,唯独眼尾被泪水逼出一抹艳红,真是可怜的紧。   她不看叶豫。   叶豫抬手,用拇指抹掉晏冉睫毛上快要低落的水珠。   他站起身,沉默地盯着晏冉。   虽然是炎热的夏日,但是现在浑身湿漉漉的,风一吹还是有点寒意,晏冉的脸煞白,唇也没什么血色,身形又单薄又瘦小,脆弱的不可思议。   ——   年轻皇帝的身子骨弱,落了河之后,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烧的很严重,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太医唉声叹气,似乎是在感叹这年轻皇帝悲惨又坎坷的命运。   “一切啊,都要看皇上自己坚持,明日若醒了,就无事,若没醒……”   后面的话太医不敢说下去。   殿外,跪了一片的人。   叶豫坐在高座之上,脸上的表情很冷,一点情绪没有,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   这让那些人恨不得把脑袋低到洞里去。   “不说?”   淡淡的两个字就如同惊雷般在那些人的耳边炸起,他们面色死白,双腿抖得成不成样。   不都说,这皇帝只是个傀儡而已吗?   如果真的是,那么摄政王又为何这么大动干戈?   一个傀儡,死了就死了。   叶豫没有耐心,一次机会不懂得珍惜,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他抬了抬手,两边的冷面侍卫就把早已软成烂泥的宫女和太监给拖出去。   “王爷!王爷饶命啊!”   “饶命啊……”   求救告饶的话甚至都还没有蹦出两句,就被捂住了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豫:“砍了。”   他的语气明明没有任何的煞气,可就是让人他感觉背上汗毛倒竖。   叶豫解决完这件事情,起身往殿内走去,掀起条条金丝绣成的白纱。   他长生玉立的站在龙榻边。   低头,幽深的眼神像打量什么物品。   年轻皇帝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并不太好。   她唇色很白,脸颊却浮现病态般的红晕,像是一颗熟透了的石榴。   瘦小,柔弱,可怜。   年轻皇帝看起来是那么的痛苦。   叶豫的眉头很轻微的皱了一下。   他不想看对方这副痛苦的样子,如果真的死亡的话,他更希望对方是以一种比较轻松的方式死去。   一只手掌毫无预兆地掐住年轻皇帝修长如同天鹅般完美的脖子,五指收拢,宽厚的手背青筋结扎,他收紧手指。   空气逐渐减少,对方的脸变得更红了,眉头都皱了起来,浮现痛苦之色。   叶渝的神经一抖,下意识的松手。   晏冉就真的宛如傀儡般,在男人松手的那一刻,她的脑袋也往旁边一垂,窒息涌现的红潮已经褪去,脸色更加苍白,脖子上五指的痕迹清晰可见。   看上去如此柔弱地下一朵还没来得及绽放的花苞,仿佛再稍微用力点,青涩的花瓣就会被碾压出汁水,颓成一滩烂泥。   叶豫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看了半响,没有人知道他此刻正在想什么。   男主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没有心哈! 第99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4)   在无比寂静的殿中,男人用没什么起伏地说:“可惜了。”   至于可惜什么,没有人知道。   ——   所以人都以为这年轻的皇帝会夭折在今晚,就连叶豫也这么认为。   可是在第二日,皇帝醒了。   叶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练剑,已经练了一个时辰,呼吸却依旧平稳,黑色的劲装包裹着结实有力的肌肉,一双锋利的眼眸如同鹰隼。   “醒了?”他问。   良策低着头,“就在刚才,醒了。”   顿了一下,后面又补充了一句。   “小皇帝说,想要见您。”   叶豫挑了挑眉,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情绪,笔直的肩膀微微下坠,整个人的气场稍稍放松了一点。   嗤笑一声,意味不明。   “倒是命大。”   ——   皇帝虚弱的靠在龙榻上,略微的低垂着睫毛,脸色依旧透着不病态的苍白,看起来恹恹的,没什么劲儿。   旁边有位侍女喂药,动作小心翼翼。   黑色的靴子落在地上,慢慢走进了寝宫。   男人那张刚毅冷峻的面容显现,黑金色的服饰绣蟒纹,让他看上去更加贵气。   晏冉慢半拍的,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抬眸,看眼巴巴地盯着男人,苍白小脸笑的腼腆。   叶豫的目光在对方的嘴角处停留了两到三秒。   他很自然地坐在了龙榻上,没有一点见外。   宫女颤颤巍巍。   叶豫接过了宫女手里的药,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汤匙在药中搅了搅,然后舀起一勺,送到晏冉嘴里。   晏冉很乖巧的低头喝完,叶豫动作罕见的温柔,把那一碗药给喂完了。   年轻皇帝的唇色依旧很苍白,淡淡的,没有任何的血色。   叶豫看她一眼,用粗糙的指腹擦过她柔软的唇,没太用力,却依旧留下了淡淡的粉。   看起来顺眼多了。   叶豫拿出丝帕抽擦擦手,“皇上近日就留在乾坤宫好好修养吧。”   他站起身,晏冉以为男人要走,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很留恋:“你去哪儿呀。”   叶豫顿了一下,似乎很不喜别人的触碰,视线很短的在两个人牵手上停留了一会儿。   而晏冉好像很不会看眼色,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还抓的更紧了,好像生怕他会离开。   望着那双水露露的眼睛,叶豫说:“臣不走,但是皇上该用膳了。”   晏冉这才将信将疑的松开了手。   叶豫出去吩咐他们上膳。   晏冉大病初愈,只能喝点清淡的小粥。   良策正有事禀告,一进去就看到这个场景。   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手里端着一碗粥,动作意外温柔的喂着脸色苍白的皇帝,神色淡淡。   良策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他一直认为叶豫留下了小皇帝的一条命不过是因为瞧着对方可怜,更重要的是也省下了很多麻烦,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方乖,好控制,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但怜悯真的能让人做到这一步吗。   “小渝哥哥……”   她忍不住叫出了声,这个称呼堵在她的胸口已经很久了,此刻男人低垂敛眉的样子与她梦中的那个身影重叠,不自觉的叫出了那久违的称号。   叶豫垂下眼眸,表情依旧是那样平静无波,“皇上又在梦中梦见臣了?”   皇帝红了脸,也不知怎的,脸皮就特薄,特别容易脸红。   她支支吾吾,似乎觉得这个答案很羞耻,想要隐藏,可其实他那副样子早已经暴露了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叶豫微微的附身,看着她小鹿受惊似的模样,伸手捏捏她的脸,柔软滑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想要停留,声音沙哑:“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皇上,就这么念着微臣吗?”   他这话明明说的轻佻,可偏偏没有任何调笑的意味,似乎只是单纯的觉得疑惑而询问。   “朕……”她想要辩解,可又不是会说谎的性格,最后只是憋红了耳朵,整张脸都烧的慌,“你,你不许再说了!”   霸道的很。   叶豫似乎笑了一下,很轻。   晏冉眨眨眼,望着那张熟悉的脸,不由自主地抱着他的腰,靠着他结实的胸膛,感受那沉稳的心跳和令人安稳的体温。   叶豫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垂下眼,双眸沉沉地望着她。   “抱我做甚?”   晏冉埋着脑袋,不松手,也不回答。   叶豫从来都没有抱过这么柔软的东西,单单薄薄的一个,柔软又脆弱,像是依附在他身上的菟丝花。   这种感觉很新奇,但并不令人讨厌。   “小渝哥哥。”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还能见到你,好高兴。”   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呢。   叶豫沉默一秒,低眸。   皇帝刚好抬起了脑袋,一头墨发披散在肩膀上,衬托的那张小脸更小更白,精致漂亮到不可思议。   只见到晏冉脸上全然的真挚专注,没有一丝谎言的痕迹。   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   这让叶豫突兀地有几分晃神。   “皇上,此话可不经说啊。”叶豫蓦得浅笑道,眼里倒并未有笑意。   “我不想死,我还想看看你。”   她执着着,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男人眼中透出来的冷漠,望着叶豫,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满地映出了男子的身影,恍若再也映不得别的事物。   皇帝温热的手抬起,然后轻轻地覆在叶豫胸膛的位置。   那是贴在心脏的地方,人身上最脆弱的一处。   叶豫低垂着眼看着,神色淡淡,却并未动弹。   因为如果他想,可以轻轻松松的把这只手给折断,完全没有任何的威胁性。   她的表情看起来好像要哭了,“小渝哥哥,你抱抱我吧……”   叶豫有些怔然,只觉得那只没有任何威胁性印在他胸口处手掌好像正在慢慢的散发暖暖的温度,滴滴点点,丝丝缕缕,顺着皮肤,骨骼,血液,透进了冰冷黑暗的心里。   他依旧是没什么情绪的样子,垂眸看了低着头的晏冉一眼,蓦然抬手,勒住了晏冉。   晏冉吓一跳,上半身几乎是被他给提起来,瞬间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   叶豫把她往怀里搂,抱的很紧,用下巴蹭蹭她的侧脸。   晚点刷新一下,晚点刷新 第100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5)   宫里人都知道,这个傀儡小皇帝啊,在皇宫还是有点地位的。   只因皇帝不小心失足坠河,整整十二条人命跟着陪葬,手起刀落,掉下了脑袋,从此,没有人再敢怠慢。   日子一天比一天热,晏冉躲在寝宫内甚至都不想出门,屋里有冰块,带来了一丝丝的凉意。   晏冉对紫外线过敏,晒久了皮肤就会泛红。   可是在一个笼子里待久了,多少还是会更加向往外面的空气。   朝霞余晖时,晏冉才出来逛逛。   身后跟着一堆人,晏冉嫌烦,让他们离开。   身后的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不敢违抗皇命,站在原地没有动。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清新气味。   晏冉还没有成为皇帝之前,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这幅美不胜收的场景。   她从小就在冷宫中长大,身边有一个嬷嬷陪伴。   嬷嬷很好,对晏冉很好,就像会变戏法一样,总是会变出许多的好吃的东西。   很可惜,嬷嬷并没有陪伴她多久,就死了。   死因是因为冲撞了皇子。   为了护着她,被活活的乱棍打死。   晏冉低垂着睫毛,认真的想着。   如果嬷嬷现在还在的话,应该可以享福了。   晏冉并没有逛多久,就有一位太监急匆匆的赶过来,神色慌张的行礼,“皇上,摄政王为您请的太傅正在御书房候着呢。”   晏冉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是了,她堂堂一个皇帝,其实大字不识几个,说出来恐怕都是个笑话。   晏冉点头。   ——   御书房。   晏冉推开门,视线一扫,就看到了正背对着她欣赏画幅的高大身影。   雪白衣袍,头戴白玉发冠,脊背笔直,仿佛超脱了般和红尘与世隔绝。   似乎是察觉到视线,男人慢慢的转过了身,眉眼俊美完美,淡漠又慈悲的眸中撞进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他只是站在那里,仿佛有一种无形的距离把人给隔开。   年轻皇帝像是傻了,站了许久一动不动,那一双形状过于妖异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他。   男人似乎觉得疑惑,轻唤了一声:“陛下。”   轻轻的一道嗓音,却猛然的把晏冉给打醒,她眼眶泛红怒瞪男人,炸毛的刺猬似的,竖起尖锐的刺保护自己。   “你是谁!给朕出去!”   年轻皇帝情绪激动的不行,她全身都气的发抖,像一片单薄的薄叶。   跟在后面的太监都被惊住了,只因这个皇帝一直都乖巧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就像是一只没有爪子的小猫,不会带来任何的威胁。   可是现在,皇帝对着这个年少成名,才华横溢的丞相口出狂言,扬言要对方出去。   丞相低眉敛目,好似心怀慈悲。   不怒,不恼。   太监却腿软了,他弯着腰跑到皇帝的身边,僵着一张脸哄着:“陛下,这是摄政王专门为您请过来的太傅。”   特意在这专门两个字加重了读音。   晏冉脸色苍白如雪,瞳孔正在不自然的收缩。   她无法忘记这张脸,真的没有办法忘记。   在梦中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的那张脸。   哪怕此刻男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暴戾和冰冷,可是那一模一样的脸让晏冉瞬间就如坠冰窖。   黑夜,火光,冰冷的盔甲。   她被禁锢住了双手。   男人高举手中的剑,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刀落,人头落地。   如此的利落,如此的绝情。   不顾她的大喊,不顾她的崩溃。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一幕一幕的总是在回放,有的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亲身经历过,所以才会有这种真实的感觉。   夜夜无数冷而锐利的噩梦,像无情冰刀,一刀刀把她裁碎。   现在这个男人就这么好,端端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白衣黑发,眉眼清冷,如天上的明月遥不可及。   好似和血腥完全沾不到边。   然后不是的!   这一切只不过是伪装!   他就是个骗子!   他就是个疯子!   晏冉的呼吸越来越不稳,缺氧般的让她几乎窒息,眼尾染上了妖艳的红,鼻尖上的那颗红痣似乎也跟着主人的情绪而变得更加的鲜艳欲滴。   淡色的唇颤抖着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面色惨白,眼神如风摇树影。   后来,哪怕坐在了榻上,她都还有些缓不过神。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清清冷冷的如同玉石击碎。   他先是给了晏冉一本比较简单的书册,让晏冉读上一段。   可是晏冉这样的状况怎么可能读的好呢?   先不说认不认识几个字,只要面对着男人这张脸,晏冉就无法做到平静。   嗓音很抖,很颤。   几乎到了一句话都说不顺的地步。   “天,天有,不测,风云,人……人有旦夕……”   “好了。”   男人打断了晏冉断断续续不成句子的文言。   晏冉红着眼睛看了过去。   男人衣袍雪白,静静的伫立在她的身边,面对如此差劲的学生,   他表情不变,修长的手指压着书册的一角,低头,“怎么之前没有听过陛下有口吃的毛病?”   晏冉几乎要把脑袋垂到胸口了。   男人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而是真实又淡漠的和善。   那给人带来的感觉并不真切,就像一阵清风,带来了凉,除此之外就消失了。   不动怒的原因只是因为晏冉不配。   或许他对那些草木,都是像现在这个样子,温柔慈悲。   萧瓷终于忍不住正视着年轻皇帝了。   他淡淡地说:“陛下,张嘴。”   晏冉不理他,也不说话,用实际行动来告诉男人,她有多么的讨厌他。   可其实这是他们俩第一次见面而已。   萧瓷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小皇帝。   皇帝不听,萧瓷抿了抿唇。   弯腰俯身,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了那小巧精致的下巴。   在对方通红厌恶的目光下,他的手指一用力,让对方有疼痛而微微张开嘴巴。   淡色如水的唇瓣,猩红湿润的舌尖。   两个手指,压住了那滑腻温热的软物。   下一章晚点发哦 第101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6)   他低眉敛目,眉目间似是慈悲,又更似是冷漠,在晏冉愤怒迷茫的目光中,音色清冷,没什么起伏:“陛下叫一声。”   晏冉:“……”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什么,一下子恼羞至极,漂亮红晕蔓延到了那张苍白病态的脸上,添了一份绝艳的色彩。   “你,你,放肆……”   原本应该是一句气势汹汹的话,却因为被压着舌头,而说的艰难,且没有任何的威胁力。   甚至还有些软糯。   萧瓷静静的看着她,声音不变:“接着说。”   “你,你这个,坏蛋!”   她憋红了一阵脸也就想出了这一句骂人的话。   萧瓷很轻微的挑了一下眉,或许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而感到新意。   萧瓷收回手指,那透明的涎水就像是淬了毒的鸩酒,又像是通电的电线,从他的指尖一直电进颅内。   他动作很轻的摩挲了一下,克制而又缠绵。   “陛下很讨厌臣吗?”   这个问题显而易见。   皇帝对他这个存在极其的抵触而又厌恶,却又因为某种迫不得已的原因而又不得不在他的身边。   极不情愿的。   晏冉呸了两口,面色带着怒意。   她直视着眼前的人。   男人长着一双好眼睛,眼睛瞳孔如墨,清明通透仿佛看透人心,又带着对世人的宽容。   他又说:“陛下可是因为臣而患得口吃的毛病?”   晏冉反驳:“才,才不,是呢!”   一点气势都没有,像是掩耳盗铃。   男人一袭雪白的锦衣,眉眼间似神佛般的冷漠且悲悯,清明通透的眸,平静地看着正在擦手的眼睛良久,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柔和他眉眼冷漠,只剩下男人骨子里的淡然,清淡音色顺耳:“陛下不必怕,臣不会对陛下如何的。”   说完这句话,男人并没有多留。   今天显然并不是讲课的时候,以小皇帝这么排斥他的行为,恐怕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无需要做无用功。   日出在西山梁上一晃悠,沉下去了,天边的几朵白云散开了,变成斑斓的晚霞。   金光透过树梢,给水面染上了一层胭脂红。   萧瓷出了御书房,没走几步在一处树荫下停了下来。   低下头,藏在袖子里的两指,轻微分开两指,残留的口水便拉开丝。   他神色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他在何处失了态。   在没有任何的语言和身体的挑逗下,他来了情欲。   ——   皇帝闹着不学,第一天就传到了摄政王的耳朵里。   摄政王刚批完奏折,揉着眉骨。   他让皇帝识字也并没有别的意思,虽然是傀儡,但是如果真的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话,说出来也太令人看笑话了。   他要的是傀儡,不是一个傻子。   虽然傻子更好掌控,但是谁会让一个傻子当皇帝?   下完早朝,摄政王没有离开,而是来了养心殿。   皇帝正在闹着呢,身边的几个太监宫女啊都围着哄,吵吵闹闹的不行。   摄政王一来,所有的人都安静了。   唯独晏冉的眼睛亮了,她跑到摄政王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袖。   叫着:“小渝哥哥。”   “小渝哥哥。”   叶豫让殿内碍眼的人都出去,他坐了下来,抱着晏冉坐在了他的腿上。   男人的大腿结实有力,胳膊揽着她的腰,锢着她,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动作很是亲昵。   男人问她:“早膳用了吗?”   “用了,今日的水晶饺子很好吃,小渝哥哥明日要留下来一起用膳吗?”她很期待,满满地都是期待和欢喜。   叶豫淡淡地,给了一个人模两可的答案:“到时再看吧。”   晏冉也没有觉得失落,依旧眉眼弯弯。   叶豫状似无意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书册,问:“不喜欢学习?”   “没有……”   说到这个,年轻皇帝就不得不有点心虚了。   “那为何不学?”   “……”   叶豫满脸冷淡,看着她:“这是臣特意为陛下请来的太傅,陛下就这么任性吗?”   晏冉有点难过,张张嘴,但没说。   叶豫突然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粗糙的指腹用了点力气,把那薄薄如白玉般的耳垂捏地像一颗石榴籽般红。   晏冉抖了一下,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浅色干净的瞳孔依赖而茫然的看着他,手无足措。   她想要走,眼尾红红的,活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年轻皇帝实在是太嫩了,只是稍微的使了劲儿,就留下了痕迹。   都还没有做什么呢,看起来好像都快要哭了。   叶豫捏着她的后颈,像是捏着一只无害又弱小的动物,声音喑哑,温柔但不可违抗:“说话。”   晏冉咬了咬唇,淡色的唇被雪白的牙齿咬的烂红,自虐一般。   被掌控着的年轻皇帝,睫毛轻轻的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又软又酥麻,“我,我就说不喜欢他……”   这个理由,多少是有点过于任性了。   因为讨厌,所以不学。   这个皇帝真的以为自己是皇帝吗?   真的以为自己有任性的资本吗?   叶豫慢慢收回手,低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小皇帝,委屈的不行,右边的耳垂通红通红的。   他很轻的叹了一口气,抹掉晏冉眼尾凝聚着的还没有掉下来的泪珠:“陛下,不许任性。”   晏冉死死的低着头,又不吭声了。   还在犟。   她就是不想,不想每天都面对着那张恐怖的脸。   可是,叶豫对她并没有太多的耐心。   叶豫恢复那副无悲无喜的样子,眼角微微向下,冷冰冰的样子,“不听话,嗯?”   最后的音节,带着些冷酷又残忍的意味。   晏冉更加用力的咬着唇了,留下了很深很深的齿印,可是她好像感觉不到疼。   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颤抖的蝶翼,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很薄的雾。   她看着叶豫,像是被他的冷漠吓到,被他的冷漠伤到,面色煞白。   叶豫的脸不只是冷,一点情绪没有,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静静地站在旁边等晏冉屈服。   果然,没有坚持到一会儿,年轻皇帝就像一朵枯萎的小草,焉哒哒的。   “好。”   有点重复,晚点刷新。 第102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7)   叶豫见晏冉这副样子,挑了一下眉,他的眼睛狭长深邃,一眼看进去几乎见不到底,看晏冉的眼神像打量什么物品,晏冉被他盯得害怕,眼角泛着泪光。   叶豫并不是会因为眼泪而怜惜的人,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晏冉,一直到晏冉努力憋住眼泪才摸了一下她的脸。   “陛下,”叶豫的声音很轻,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哭没有用,要听话才是。”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冷漠,好像天生就少了感情。   .   “小福子,你吃。”小皇帝把糕点给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小福子。   小福子红了脸,却不敢接,“陛下这不符合规矩。”   晏冉很坚持,“你,你吃。”   皇帝如此坚持,小福子当然不能违抗皇命,吃了,很甜。   年轻皇帝用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盯着他,“好吃吗?”   小福子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陛下赏的,自然好吃。”   “那这些都给你。”   皇帝很大方,把一小碟子都给了小福子,眉眼间纯粹干净的和这皇宫格格不入。   糕点很甜,小福子很喜欢。   ——   男人的声音冷冷清清,每一个枯燥的文字,从他的嘴巴里读出来,好像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晏冉拿着毛笔的手法很不对,这其实是她第一次拿笔,原本就没有在国子监学习过,字都不识几个,怎么会拿笔呢?   她动作极其的生疏,面色窘迫,写出来的字更是不堪入目,就跟鸡爪似的,让晏冉羞红了脸。   就在晏冉独自尴尬的时候,后背贴上了一副结实坚硬的胸膛,鼻尖是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清淡的香气,像草木,令人舒适。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外包裹住晏冉的手,慢慢展开她僵硬的五指,调整了握笔姿势。   那只手,微凉,又带着不可忽略的强势。   晏冉浑身上下都僵住了,甚至都忘记挣扎,瞳孔放大。   高大的身体笼罩在她的上头,就如同一座大山,那是不可翻越的存在。   “陛下,专心。”身后人的吐息喷洒在耳后,带起一阵酥麻,晏冉的睫毛狠狠的抖了一下,稍微的侧过头,男人也低眸看过来,清明的目光,这悲天悯人的姿态。   他们凑的太近,皇帝淡色的唇近在咫尺,呼吸间皇帝身上那比熏香还要浓郁的香味,青涩的绽放出来,涌进身体,划过他的四肢百骸。   沉默一会儿,晏冉咬了咬下唇,面上浮起一阵薄红,似厌恶,“你,你离朕远一些。”   萧瓷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明显不解其意,“可是陛下连笔都拿不好。”   “……”似乎被说的羞耻,晏冉川的声音细如蚊蝇,“朕,朕会拿好的……”   皇帝对他向来不言厉色的苍白漂亮的脸上难得露出些不一样的情绪,看得人心底一软,萧瓷眼神一动,声音依旧清冷:“那陛下就好好学。”   皇帝的手很小,很软,他一只手就可以完全的包裹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皇帝的手很抖,要不是因为他控制住,恐怕字都写不出来。   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一张又一张,皇帝终于学会了拿笔。   皇帝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字体,那张小脸上避不可免的带上了一丝小小骄傲,面对萧瓷的时候,矜持极了。   “朕学会了,你松手吧。”   这软软糯糯的语气,像一把小钩子,在萧瓷的心尖一扫而过,又酥又痒。   他收回了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   摄政王和丞相的关系很好。   两人算得上是知己,偶尔会喝一杯。   萧瓷不沾酒,只喝茶。   叶豫嫌那酒杯太小,直接拿着酒壶喝,他千杯不醉,目光依旧清明。   原本讨论着江南洪水,治理水患修筑堤坝,即招募饥民兴修水利等工程,后面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了皇上身上。   这个话题,是叶豫提出来的,仿佛只是空闲中随意一说,“那皇帝学的如何了?”   萧瓷抿了一口茶,“不如何。”   叶豫低低的笑了两声,他当然听懂了萧瓷的意思,不过也的确是,小皇帝笨是笨点,但胜在听话。   “好好教。”叶豫笑着说,“陛下乖,也不要逼得太急。”   萧瓷低眸敛眉,“自然。”   而前几日摄政王还说着乖的皇帝此刻就想着捉弄人。   萧瓷面对空无一人的御书房,沉默了一会儿,问守在门口的太监。   “陛下呢?”   “陛下,陛下……”太监支支吾吾,在萧瓷毫无波澜的目光下,冷汗直冒,“陛下还没起呢……”   话音刚落,太监仿佛有一股冷气散发开来,冰冷刺骨。   太监哭丧着脸,谁能知道这个傀儡皇帝能有这么大的胆量呢?   叶豫面无表情的来到乾坤殿,寝殿内室冰绡鲛纱织成的门帘,榻上茜纱里隐约一个人影。   旁边还跪着几位宫女,一看到萧瓷就被吓得面无血色,行了礼之后完全不敢出声。   芙蓉暖帐,暗香浮动。   那浓郁的熏香味让叶豫罕见的生出了几分心烦气躁。   幔帘被掀开,皇帝就肆无忌惮的坐在龙榻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如墨般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肩膀上,雪白的足探出,踩在锦缎的被褥上。   那肌肤真的是白玉,黛青色的血管都一清二楚,透着淡淡的粉,如娇羞的花苞。   怎会如此的嫩?   萧瓷这么想着,心头传来阵阵的痒意,跟有根羽毛轻轻挠似的。   他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低眸,面向清冷慈悲,“陛下,在闹什么呢?”   苍白又单薄的皇帝矜持的扬着下巴,看似高高在上,其实只不过是被拔了爪子的小奶猫。   恍了一下露在外面的足。   “你,过来给朕穿鞋。”   毫不嚣张啊。   此话一出,殿内的人都屏息了,真的是好大的胆子,他们几乎可以想象到,这目中无人,愚蠢至极的皇帝会怎么惨死在龙榻中了。   小福子咬咬牙,忍着恐惧,笑得比哭还要难看,“丞相大人,陛下与您闹着玩呢,奴才这就替陛下穿鞋。”   今天我尽量,加更哦,我会尽力补回来的(哭成狗) 第103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8)   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帝很显然并不知道小福子的苦心,她抬起下巴,“不,朕就要他。”   小福子面无血色,腿软的差点都站不住了,他想着,完了完了,小皇帝死定了……   在一片死寂窒息中,萧瓷收敛了神色,眉目清冷。   他走过去,谁都以为会是丞相大人会直接折断这小皇帝的脖子。   可是在众人胆颤心惊的视线下,萧瓷只是半蹲了下来,抬手去抓皇帝的脚腕。   还没有碰到,便被皇帝一脚踹在了胸膛,耳边是对方清越沙哑的声音:“不许拿脏手碰朕!”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皇帝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毫无威胁力的金丝雀,露出来的一截脚腕骨骼精致漂亮,皮肉白腻。   那么趾高气昂的,可是眼底却又不安涌动着丝丝害怕。   她是那么笨拙,就连指使臣子做事都是这么色厉内茬,脸白白的,藏着隐晦的恐惧,他看着她略微颤抖的睫毛,心中恶意地揣测晏冉是故意这样做的,专门让他心痒。   萧瓷侧过头,对着已然面如死灰的小福子淡淡地说:“上水,净手。”   小福子傻了一会儿,才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萧瓷洗手的时候很认真,用清水冲洗着每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   他再次半跪在龙榻边,宽大,青筋突起的手指攥住了有点颤抖的脚腕。   微凉,细腻,宛如白玉。   在贴上的那一瞬间,满足如岩浆从头到尾浇裹他,烫去他理智的外壳。   萧瓷垂眸,瞧着白嫩泛粉的足,只觉得屋子里的寒冰太少,灼热的热气烧的他灼心难耐,深呼吸着压下心中情绪,嗓音微微沙哑:“你们都退下吧。”   僵硬如同木头人的那么人都悄悄的松了一口气,马不停蹄的出去了,只觉得今日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只有小福子在离开的时候,担忧的看了一眼什么都不知道的皇帝。   晏冉不动声色扫过他绷紧的肌肉,额头上的细汗,放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男人个子太高,哪怕是半蹲着也一点都不显得低人一等,宽厚平直的肩膀极其的具有压迫力,更何况还有那只手,那只充满力量的手,仿佛任何事物只要落在他的手中,都再无逃出去的可能。   人全都离开之后,空荡荡的寝殿更显得寂静诡异。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隐隐约约似乎都可以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   危险在逐渐蔓延。 八*零*电*子*书 *w*w*w*.t*x*t*0* 2.*c*o*m   从始至终主动权从来都没有在小皇帝手里。   “你,你抓疼朕了……”   弱弱小小的声音,哪还有刚才嚣张的样子。   萧瓷眸色沉沉浮浮,沉默了半晌才抬眸,他稍微的松了一下力道,看清了在那白腻皮肉上留下来的四道指痕,像印记,像锁链,绕在伶仃脚踝。   然而晏冉都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脚腕处就传来了一股巨大的扯力,喉咙下意识发出细细的惊呼声,身子往后倒,摔在了柔软的金丝被褥上。   她被人用蛮力粗鲁的往下面拽。   “萧瓷,萧瓷,你大胆……”   “朕是皇帝,你不能这么大逆不道。”   朝野皆知,萧瓷是个很角色,明明长相清冷慈悲,手段狠绝,杀人不眨眼,除奸臣,清社稷,是当世难得的臣子。   萧瓷单膝跪地,一只手轻轻松松的拽着那纤细伶仃的脚腕,他竟魔怔了似的,把那只足扯到了面前,拽到了怀里。   恭敬的替皇帝穿上罗袜,靴子。   只是这么轻轻松松的一件事情,却让他热出了一身的汗。   甚至还有的不该有的反应。   好像真的如这个皇帝所说,大逆不道,真的是大逆不道。   面容清冷的男子衣衫整齐,额头泛出细密汗水,他还没来得及松手,对方就立马把脚给缩了回去。   手中突然消逝的温度让他眼神一黯,薄唇瞬间抿成危险弧度。   萧瓷适时地收敛了眼神,他起身,依旧是那偶如玉公子的模样。   “陛下现在清醒了吗?”   晏冉红着眼,似乎很生气,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愤恨的别过脑袋不去看他。   .   小福子发现,皇帝真的是没有心眼。   这宫中啊,太多肮脏的事儿了。   朝廷中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把这个傀儡皇帝放在眼里。   小福子见皇帝一个人总是闷在殿中无聊,就提出出去玩会儿,刚好外面的阳光也不是很大,清风很凉。   皇帝被关了许久,终究也就是个少年人,闷坏了也不好。   皇帝穿着银丝月白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腰封,乌黑的头发束起戴着简单的白玉银冠,矜贵又漂亮。   白色的丝帕蒙住了她的眼,淡色的唇瓣带着浅浅的笑意,五颜六色,盛放娇艳的花瓣簇拥着这一抹淡色,却完全抵不了那个人的一点色彩。   小福子和几个太监躲在假山后,刻意发出声音来吸引皇帝的注意,在皇帝走过来的时候又灵活的扭到了一边。   “小福子,朕看到你了。”   皇帝嘴里还碎碎念念。   而在这一片美好和谐中,蓦然踏进来的人直面打破。   他很显然的是被这幅画面吸引了过来,故意发出声音,晏冉果然被引了过来。   一把抱住了他,青涩又浓郁的香气就如同待含欲放的花苞,直冲鼻尖,后入神经。   “抓到了!”   欢快的声音天真无邪。   他看了一眼被蒙住眼睛,笑得灿烂的皇帝,突然双手一掐,箍在晏冉腰的两侧,却陡然一愣。   他咋舌于晏冉的腰竟然能细到他完全握住了的地步,比他玩过的任何女人都要细。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当代皇帝的腰。   短暂愣神后,男人很快便反应过来,他面带笑容,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还弄得更紧了。   晏冉察觉到了不对劲,被他抱住的人过于高大坚硬,和太监有着明显的不同。   更何况对方的身上还沾上了淡淡地酒气和胭脂味,实在是说不上好闻。   晏冉抬手想要扯下蒙在眼睛上的白布,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桎梏并锁住双手。   晚点还有 第104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9)   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这个皇帝不管皮还是骨都是顶极的,这是令世间所有事物都黯然失色的存在。   每次上早朝的时候,皇帝都会带着冕旒,长长的朱缨几乎遮住了皇帝那张苍白变态的脸,在下面基本就看不清。   这样的人,如果只是锁在这个深宫里,那真的是可惜了。   男人抱着晏冉,像一只发情的狼狗,火热的、急促的、病态的呼息打在她的肩颈处,呼吸声大得吓人。   晏冉的喉咙里逼出了尖叫声。   男人身上穿着紫色的朝服,那是二品官员才有资格穿上的颜色。   发生的这诡异的一幕,那些太监竟然无人敢向前。   无他,这皇帝只不过是个傀儡,手上并无实权,不过是仗着摄政王的心情好和那少的可怜的怜悯之心才活到现在,一个是朝廷的二品官员,这岂是他们这些命贱的太监可以得罪的起?   唯独一个身影冲上了前。   “大胆,竟敢冲撞陛下!”   小福子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怒气蓬勃的冲上前,把晏冉从中拉出来。   男子自然不是这个太监可以推的了的,可是我怀里空空如也,依旧被忍怒。   “啊——”   小福子发出一声惨叫,被踢在了地上,伤到了内脏,嘴角流出了血。   晏冉一扯开白布,就看到小福子嘴里流血,又怕又怒。   “你好大的胆子!”   男人并没有因为天子发怒而恐惧,相反,他甚至还笑了起来,无比的猖狂。   “我说陛下,这样不守规矩的人怎么能留在身边呢?万一哪天伤到了陛下,岂不是臣的不是?今日,臣就为陛下清理门户。”   他说的是那么的平静,好像一条人命在他的眼中与草芥并没有区别。   男人没有动手,而是叫旁边躲着的几个太监出来。   太监们颤颤巍巍低头。   “赏二十个耳光。”   “朕看谁敢!”   太监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咬咬牙,把已然半死不活的小福子拽了起来,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落了下去。   男人脸色沉了下来,“都没吃饭吗?”   此话一出,太监就再也不敢放水,每一个巴掌都重重的甩了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可以传得很远。   晏冉气红了眼,可是却没有人听她的,这一刻她清晰的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皇帝。   如果她是皇帝的话,就没有人敢不听她的。   小福子也不会被欺负。   男人还笑意嫣嫣地哄着她,摸着她的脸,摸着她的手,口中痴迷地说着,陛下真美。   在那只手触碰她嘴角的时候,晏冉狠狠地咬了下去。   咬的很重,很狠,似乎想要把这根骨头都咬碎。   男人猝不及防,他用力的掐着皇帝的双颊,白腻柔软的肉被他掐的鼓起。   因为疼痛,不得不松开嘴。   淡色的唇咱染上了艳丽的血液,显得更加的鬼魅。   那双浅色的瞳孔,散发着冰冷的寒意,死死的盯着他,似乎只要他稍微不注意,就立马会被反咬一口。   男人觉得这个眼神很有趣,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暧昧充满狎昵。   “我说陛下啊,你可真是迷人呢。”   ——   “疼吗?”   软膏涂抹在泛红肿起的脸上,晕染,透明,变成油光。   月色清霜照在地砖上,枝木摇晃影子如水中藻动。   檐下影一重重变动,柏树叶子在廊下所挂灯笼的昏光下,显得如梦如幻。   年轻皇帝坐在他的身边,眼尾泛红,轻轻地问。   小福子露出了一个笑,却不小心牵扯到脸上的疼痛,并没有表现出来,“奴才不疼。”   抹着要的手指很柔软,很轻,好像生怕弄疼了他。   纤长的睫毛垂下,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了一片阴影。   她看起来好像是难过的不行,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骗人。”她好像快哭了,“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呢?”   是啊,怎么可能不疼呢?   小福子有点不敢看那双干净的眼睛了,只能抿唇沉默。   ——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受的刺激,晚上皇帝就梦魇了。   她尖叫了一声,惊醒了小福子。   小福子在旁边叫着陛下,陛下,却没有得到回应。   皇帝呼吸偶尔急促偶尔迟缓,巴掌大的小脸满是冷汗,唇色没有任何的血色,苍白的像一张纸。   小福子一看,心就咯噔一下,连忙去请御医。   第二天,人还没醒。   叶豫面色阴沉,神色比阴天还要可怖,他的太阳穴在跳,怒火翻涌。   他碰了一下龙榻上的人儿,冰冷的就像死人,前几天还生龙活虎,在他耳边清脆的叫着,如今就躺在龙榻上,半死不活。   丫鬟拿着湿湿的棉布给皇帝擦着不断冒出来的冷汗,叶豫站着如锋利的刀刃,声音沙哑地喊:“陛下。”   喊了几声都没有用,皇帝喉咙里偶尔会发出细细破碎的音节,却拼凑不成一个字。   叶豫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眼,恢复平静。   他看了一眼脑袋都快要低在地上小福子,声音嘶哑,强忍住怒意:“理由。”   小福子顶着这般压迫的目光,就咽了咽口水,昨日发生的事情巨细无遗全盘托出。   刚说话,还没有喘一口气,就被一脚踹到地上,滚了好几米,踹的他五脏六腑移位,扭头吐了几口血,抬眼,对上叶豫漆黑的眼。   里面冷冷冰冰,好似没有感情,眼底又燃烧着滚滚怒火,几乎把他烧死。   叶豫声音极冷:“当初我是怎么吩咐你的?”   小福子艰难地站起来,跪在地上,脑袋叩地,浑身都在抖,肝儿都是颤的:“奴才,奴才该死。”   叶豫不经常动怒,就算是再生气也不会表露出来,起码没有像今日这么失控过。   看他的眼神,就像看死人一样。   小福子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日了,他不怕,他该死。   就在小福子面如死灰,殿内气氛沉凝窒息的那一刻,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宛如破雷而出,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她的声音那么的小,那么的弱,可是在那些人的耳朵里宛如天籁之音。   晚点还有一章哦 第105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0)   “小,小渝哥哥……”   叶豫无动于衷的瞳孔震了一下。   他迅速转过头。   皇帝病怏怏的躺在龙榻上,只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沾湿的发丝粘在了脸上,浅色的瞳孔含着雾蒙蒙的泪,声音小的要命,可是却逃不过耳力过人叶豫。   “小福子……没错。”   叶豫表情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可是眼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一寸一寸的瓦解。   他来到龙榻边,坐了下来,握着了晏冉冰凉没有温度的手,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粗糙的指腹抹掉了她眼角的泪,“是章子民该死,是章子民该死。”   叶豫说了两遍,声音淡淡,除了晏冉之外,谁都听出了那平淡之下的暴戾和煞气。   晏冉不知道章子民是谁,她见叶豫没有在欺负小福子,又睡了过去。   叶豫坐在旁边,看了很久。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75%!】   ——   【叶豫,天生就是个无情的刀刃。】   【在这个世间上,叶豫没有牵挂,支撑着他一步步往上爬的力量,是仇恨,他早已经被仇恨迷了双眼,早就练成了铁心石肠。】   【一个从小就活在恨中长大的孩,怎么可能会和正常人一样?他从来都没有被爱过,所有人都恨他,惧他,怕他,唯独没有人怜惜他。】   【这样的人早在这茫茫中断了情爱。】   【更何况,叶豫是绝对不可能允许自己爱上仇人的孩子。】   .   系统:【可是他现在就爱上你了。】   晏冉摇头:【不,叶豫不爱我,那是曳渝的下意识的反应。】   系统不太理解:【可是叶豫就是曳渝啊。】   晏冉咬了一口形状精致小巧的糕点,甜而不腻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   【非也,非也。】   【前世今生,缘起缘灭。】   .   章子民死了。   朝廷的二品官员,就在昨日,半夜失足掉进河中,活活的溺死,第二天才被发现,早就死的透透的。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意外,没有人知道这是一场谋杀,天衣无缝的谋杀。   萧瓷得知道这个消息,拿着狼毫的手指一顿,清冷的眉眼在烛火下显得有几分晦暗不明。   谁都认为这只是章子民倒霉,可萧瓷却知道,不可能会有那么轻巧的事情。   而且章子民这个脑子特别灵活精明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朝廷中混的是如水得鱼,不招惹半个树敌,没有和谁结过仇。   能让一个二品官员死的这般轻松的,恐怕也就只有一个人。   萧瓷想到今日给皇帝授课的时候,对方那苍白的脸,心思缜密敏锐,隐隐约约可以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低眸,压下心绪起伏,却还是控制不住力气,手中的狼毫直接被他捏成两断。   一个手上并无实权,长相又貌美的皇帝在深宫中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呢?   长的过于妖异,本来就是原罪。   更何况还没有自保的能力,那无非是红颜薄命。   萧瓷喉结滚动,强压住怒火,丢掉的手中快要碎成渣狼毫。   (最近在忙实习的事,真的很忙很忙,忙着找地方住,还有赶车,搞资料,搞证件,所以才这样,明天看看有没有时间,我尽量加更)   (真的对不起宝子们,一拖再拖,呜呜呜呜呜跪求原谅) 第106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1)   晏冉在御花园玩闹时,也不知从哪个小角落里窜出了一只雪白皮毛的小猫,非常可爱,一对水晶球似的大眼睛,满身的绒毛美丽极了,它把身子团成一团,活像个小雪球。   晏冉一看到就走不动路了。   那只小猫性子温顺,被人撸了一把,也没有乱跑,只是那双猫半眯着,看起来没什么劲儿。   晏冉非常开心,很喜欢这只小猫,天天抱着不撒手,甚至晚上都还想抱着睡觉。   还不是小福子好说歹说,这小皇帝还真的不听劝。   小福子伺候着怀里的这个毛茸茸的祖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叶豫很忙,有的时候也会在御书房待上一会儿,检查一下小皇帝的功课。   这天叶豫一踏进门,一眼看过去没有看到坐在案桌后的熟悉人影。   视线一扫,只见晏冉怀里抱着一个白色毛茸茸的东西,苍白漂亮的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天真无邪。   “陛下。”叶豫皱眉,高大的身影压迫感很强,更何况他此刻的脸色也的确算不上好。   晏冉猛地抬眸,眉眼弯弯,抱着怀里的小猫,嗓音很轻很软,“小渝哥哥,这是我发现迷路的小猫。”   “既然是迷路,那就让小福子给送回去吧。”叶豫的口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走到上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按着案桌面。   他的性格非常强势,容不了一点忤逆。   这点,晏冉很显然并没有认识到。   晏冉的眼睛亮亮的,苍白的脸上都有了写血色,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也可以看出她对小猫的确是很喜欢。   “小渝哥哥,我想养它。”   向晏冉这种人会喜欢弱小的动物是一件并不令人惊讶的事情,弱小者总是会有股惺惺相惜的感觉。   可是叶豫不喜欢,甚至是讨厌。   特别是年轻皇帝那么随便就把喜爱全都转移到一只小猫身上,连他进来都没有发现,就更加叶豫恼火。   但是面对皇帝那么期盼的目光下,叶豫根本发不下去火,只能放软了调子:“陛下,这小玩意很会闹腾是个养不熟的玩意,听话,让小福子把它送回去吧。”   一向很听话的皇帝此刻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同意,而是低垂着睫毛,抿着淡色的唇瓣,抱紧了怀里的团子,带着很明显抗拒的意味。   也不说话,但是这样的态度无非是抗拒的,不愿意的。   两个僵持着,气氛因为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而变得窒息至极,无声的沉默正在蔓延,如同一双无形的手,抓紧了人的心脏。   最后,叶豫一句话都没有说,甩袖而去。   身后的人无措的喊了一声。   “小渝哥哥……”   叶豫的脚步没停,眼眸却暗了一个度。   等走远了,也没有听到后面有车过来的脚步声。   很显然,晏冉并没有追上来。   果然是油嘴滑舌的小骗子,嘴上说着在梦里天天见他,日日梦他,搞得好像多么喜欢他一样,其实也不过如此。   一只猫都可以轻轻松松的把她拿脸颊的喜欢给吸引过去,果然是分毫不值。   叶豫心里嘲讽不屑,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可怕,乌云密布,薄唇紧抿,足矣吓哭八岁孩童。   .   晏冉的猫没养几天,就消失了。   消失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猫原本就不是一个好动,经常窝在一个地方,把自己团成一个雪团子,乖乖巧巧的,喵喵喵地叫。   可是晏冉找遍了小猫窝着的角落都没有找到,连一根猫毛都没有,就这么凭空消失。   晏冉找了一天,身边的太监宫女也跟着日日夜夜找了许久,可就是没有找到。   这让晏冉难过极了,毕竟养了几日,已经养出了感情,各种焦虑酸涩的情绪翻涌,她哭了。   哪怕叶豫来了都没有发现。   还是身边人跪地行礼的声响惊到了她。   晏冉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迅速的来到叶豫身边,琥珀色的眼眸水雾雾的,鼻尖上的红痣鲜艳夺目,要哭不哭的模样,可怜的紧。   “小渝哥哥,小猫,小猫不见了……”她知道叶豫神通广大,只有叶豫在,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叶豫轻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睥睨她,轻蔑极了。   晏冉看他不为所动,急了,拐拉紧了叶豫的衣角,揪得皱巴巴的,淡色的唇瓣用力咬紧:“小,小渝哥哥,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叶豫语气很淡,很平静:“凭什么呢?”   凭什么?   这个问题让晏冉愣住了,她单纯的认为叶豫就应该帮她,没有理由的,所以当他反问的时候,晏冉完全回答不上来。   原来叶豫也可以选择不帮忙。   “小渝哥哥……”   小皇帝现在迷茫了,懵懂又无措极了。   叶豫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甚至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衣角从晏冉的手里抽了出来:“陛下,帮忙从来都不是无条件的。”   可是,叶豫帮晏冉就是无条件的啊。   晏冉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莫名的肯定,仿佛对方给了她无比强大的自信,才会让她有这样的觉悟。   但看叶豫这副样子,晏冉又不是很确定了。   叶豫等着她缓,慢慢地抚平衣角处的褶皱,似乎把沾有晏冉的气息也跟着拂开,撕开伪装的皮囊,露出最真实直白的内里,他微微弯腰,和嫣嫣平时,漆黑的眸,直直地看着她,语气很轻:“陛下,臣早就说过,那小畜生是养不熟的,可你偏不听,硬要忍臣不高兴,陛下总是做出让臣伤心的事情,臣又怎么再帮陛下做什么呢?”   晏冉的睫毛一颤,男人每一个字就像裹着冰冷的针刺在了她的心头上,痛痛地,闷闷地。   脑袋低的越来越下面,两双手搅弄着,骨节发白。   她没有办法反驳,可是又觉的男人说的并不完全对?   晏冉很失落,叶豫把话说的实在是太重了。   叶豫见小皇帝都快把脑袋埋到胸口了,舌头在口腔转了一圈,直起身体,转身要走的时候,衣袖又被抓住了。   这个年轻皇帝啊,胆子小,心肠软,又愚蠢,没有任何优点。   还有一章晚点发哦 第107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2)   可偏偏她一叫。   “小渝哥哥。”   就让叶豫常年的寒川被烫得融化一角。   叶豫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还是要走,视角不明显,已经慢了下来。   晏冉果然见他要走就记得就急了,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握着,不松开,也不拉紧。   叶豫只需要匆匆的一甩就可以完全的甩开,但是他好像被这弱小的力道给抓住了命脉,根本就挣脱不了。   晏冉把叶豫拉了进去,两只手都抓住了他的手,好像生怕他会离开,其实晏冉这么小的力气,在他的眼里根本完全威胁不到他。   而叶豫什么都不做也依旧可以吓到晏冉。   只因为男人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也十分的恐怖。   晏冉抖着睫毛,眼眸水光潋滟,雪肤,红唇,艳痣。   淡色的唇瓣,好像天生就是说着迷人心魄的话。   “小渝哥哥,你别生气,别生我气。”   叶豫没什么表情,暗沉沉的眼眸像是无形的磁铁,不含感情。   “小猫可乖了,小渝哥哥如果你和小猫相处的话你一定也会喜欢上它的。”晏冉晃了一下他的手,像撒娇,又像祈求。   叶豫微微眯眼,把晏冉上下打量,像是没听清:“什么?”   晏冉好像天生就是迟钝的,出现在男人的眼色明明已经阴沉了下来,稍微聪明一点的,就应该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说话。   可是晏冉不会,她还很天真的推销自己的小猫,想让叶豫也喜欢上,然后让叶豫帮她找那只丢了的小畜生。   他看着晏冉干净湿润的眼眶,喉结滚蛋,尽量平静地说:“陛下就这么喜欢?”   叶豫的不悦和暴躁表露的实在是太明显了,晏冉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无辜无措地看着他,小声又诚实的回答,“……喜欢。”   叶豫揉揉眉心,薄唇抿出了的弧度说不出来的冷漠,声音低哑:“臣还有事,先告退。”   这次,叶豫没有再心软了,甩开了晏冉的手,大步流星的出去。   可晏冉的性子很执着,她知道自己是找不到的,叶豫可以,叶豫很厉害。   她跟在叶豫身后,艰难的上他的步伐,踩在了他的影子上,声音又急又慌的:“小渝哥哥,你别走。”   “你就帮帮我吧,我……”   叶豫猛地转身,晏冉没有任何防备的撞在他身上,脚后跟踉跄地后退一步。   迷茫的抬眼,然后愣住了。   男人背对着阳光冷冷的站在那儿,神色就是融在阴影里的,平淡地说:“丢了,死了,都与我无关。”   晏冉的睫毛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是不可置信,不自觉地又后退一步。   对于这样的叶豫,晏冉感到害怕,甚至不敢看他,还是弱弱地问:“小渝哥哥,你,你怎么了?”   怎么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呢?   叶豫闭闭眼,深吸一口气,吐出,平稳下来,声音依然冷硬:“陛下不要在跟上来了。”   他转身要走,晏冉还想要跟上来,他停下,说:“不要再惹我生气了。”   连虚假的称呼都没有,足以看出叶豫的不平静。   晏冉站在原地,没有再跟上去,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离开。   太阳很大,晏冉没站一会儿苍白的脸就被晒得发红,但她还是没有走,低着脑袋似乎是在沉思。   还是小福子赶了过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嘴巴都说干了才把这个在某反面犟得不行的年轻皇帝给哄了进去。   皇帝虽然看起来乖巧很好说话,但是有的时候又很不听话,他也不跟别人犟,就自己跟自己犟,有的时候严重了,谁都拉不回来。   唯独只有一个人可以。   .   晏冉的心情不太好,整个人看起来都无精打采。   甚至在用晚膳的时候只吃了一两口,小福子在旁边轻声细语的劝了好久,晏冉才多吃了一些。   到了晚上用寝,晏冉甚至都不再缠着小福子讲故事了。   小福子是近几年才入宫的,在没有入宫之前,他是在外面流浪去过很多地方,也认识到许多地方的美景与风俗,口中描绘出来的天地可比画本子有趣多了。   每次皇帝会听的很入迷,那种很向往的目光看着他,“小福子,外边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美吗?”   “美。”小福子没有任何的犹豫,“可比这皇宫美多了。”   皇帝很高兴,很期待,“那朕什么时候也能出去看到那美景吗?”   小福子只会轻声的哄着她,“陛下,会的,这天下都是陛下的。”   小福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嘲讽与不屑,哪怕这件事情在别人眼里会令人笑到大牙,但小福子依旧说的肯定。   肯定到晏冉都信以为真。   .   夜晚,晏冉又一个人偷偷去外面走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反而身上还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   她就是不明白,小猫明明那么乖,怎么可能说走丢就走丢呢?   而且还没有被人发现过。   .   小猫丢了。   叶豫也生气了。   晏冉都已经放了很久没见过叶豫了。   她难过极了,拿着狼毫胡乱的在白纸上乱写了一通,后来又趴在案桌上,委屈巴巴的流眼泪。   萧瓷一进门,见皇帝惨兮兮地趴在案桌上哭,精致的下巴搁在手背上,哭的时候眼睛眯了起来,眼泪粘在睫毛上,可怜又可爱。   萧瓷眼中浮现一丝淡淡笑意,俯身把晏冉的脸颊托起来,晏冉像个玩偶一样萧瓷随便摆布,她躲避着萧瓷的眼神不敢对视,小声地抽泣着。   “哭什么?”萧瓷明知故问。   晏冉在遇到小猫的时候,简直是玩物丧志,每次都在那只猫上,完全没有认真学习。   萧瓷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的面相是清冷的,眉眼间透着慈善,虽然长着一张善人的脸,可是那气息又是冷淡出尘的,给人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此刻他笑着,嘴角是弯的,眼睛也是弯的,薄薄的嘴唇无情地话:“陛下为了一只猫哭成这样简直是幼稚可笑至极。”   晏冉扭过头,不去看他了,细细小小抽噎声音不断。   还有一章晚点发 第108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3)   晏冉明显现在正在独自伤心着呢,哪有心思搭理他?   恐怕他说的什么对方都没有听清。   萧瓷的手掌被湿漉漉的泪水给浸湿,低头看向晏冉的脸。   最后目光落下来晏冉的耳垂上。   薄薄的,之前是白玉色,干净又漂亮,现在却红了,像是被重重的摩挲过似的,红艳艳的一大片,如同熟透了的石榴。   像是被玩红了一样。   萧瓷的目光凝固住了,有点移不开,脖子下面还有红痕,被衣领遮了一半,要不是他眼利,一定不会察觉。   晏冉忽然感到身体被提了起来,下一秒她的屁股就离开了软榻,坐在了男人结实的大腿上。   晏冉都忘记哭了,震惊地瞪大眼睛,另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脸,转了过去,看到男人。   萧瓷脸上表情依旧是那样冷冷清清,出尘仙人一样,“谁亲的?”   晏冉人都是恍惚着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晶莹剔透的泪珠还点缀在长长的睫毛上,呆呆地望着男人。   “都肿了。”他一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一边伸手去摸晏冉的耳垂。   正是她昨天被蚊子要道的其中之一,要在这个位置上特别的痒,晏冉抓了一晚上。   晏冉还有些跟不上萧瓷的脑回路。   慢半拍地才反应过来。   脸一下子就红了,是那种羞愤的红。   萧瓷怎么能以那种肮脏的思想来揣测她呢?   只不过是被蚊子咬了一下而已,就联想到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   晏冉瞪着清澈漂亮的眼睛,红着眼尾,愤愤地说:“那是被蚊子咬的!”   萧瓷闻言手捏了捏饱满柔软的耳垂,有点爱不释手,红艳艳的一颗,像是要被玩坏了,他淡淡问道:“陛下怎么被蚊子咬了?”   晏冉语结,眼睫毛乱颤,就差把心虚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完全不懂得怎么隐藏。   以萧瓷这样的角度完全可以把对方的小动作收在眼底。   他不松手,似乎觉得很好玩,指腹和拇指捏着,摩挲着,揉着,白皙修长的手指像是在把玩着一块美玉,动作依旧是优雅的,表情依旧是清冷的,仿佛那狎昵又涩情的行为只是错觉。   晏冉受不了这样,感觉这样好奇怪啊,而且还有点难受,毕竟男人的指腹还是有点粗糙的。   她转过脸咬住唇,声音轻轻地,带着哭腔,像是在撒娇:“你,你干嘛啊?”   像只被欺负到极致的小兽。   萧瓷冷淡的眨了一下眼睛,瞳孔里倒映出晏冉此刻的样子。   她的耳垂很红,淹着耳垂的下面那红晕还在蔓延,一直到脖子,直到被衣领给遮住。   好敏感。   都没有干什么,就红成这副样子,如果真的做了什么,那岂不是要羞过去。   萧瓷想到那个场景,心里觉得好笑,没放手,淡淡道:“陛下,臣知道你的猫在哪。”   晏冉一愣,反应过来后喜悦至极,她的眼睛都亮了一个度,乖乖巧巧地望着他,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露出来的温顺,细声细气道:“可以,可以告诉我吗?”   她太高兴了,都忘了叶豫交代的自称朕。   晚安,谢谢大家的支持,也知道最近更新很让大家失望,再次说声对不起。 第109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4)   男人眉眼清冷慈悲,低眸似乎怜悯众人。   “可以,但是陛下要答应臣一个条件。”   ——   月亮渐渐从东方天际升起,高低错落的房舍屋顶上犹如覆霜盖雪,鳞次栉比的层层屋瓦显得清晰可辨。   乾坤宫之中灯火犹亮,夜风轻啸,夜色间如风吹竹,婆娑摇曳。   等月亮都消失了,烛火摇曳依旧。   小福子已经看着在案桌上奋笔疾书的年轻皇帝,上前去劝:“陛下,夜深了,先用寝吧,小心熬坏了龙体。”   一向不爱学习的年轻皇帝像是改了性似的,抬头,“朕不累,你下去歇息吧。”   说完又低下了头,看来是要奋笔一晚了。   小福子又怎么让皇帝一个人在这,身边没有人伺候。   见劝了几次没用,皇帝身上那个犟劲又来了,他只好守在皇帝身边,磨墨伺候。   夜很长,小福子也没有抗住打了一个盹,脑袋往下面一垂,蓦然惊醒,条件反射地看过去,皇帝还在写。   那张苍白病态的脸上映着微亮的烛火,漂亮的不似凡人。   小福子看呆了。   .   皇帝除了热爱上了学习之外,还会经常一个人发呆。   虽然皇帝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小福子在深宫中待了几年,最会看人的眼色了。   他能感受到皇帝闷闷不乐。   小福子还特意跑到园子里抓了一只蛐蛐,皇帝都没劲逗着玩。   “陛下。”小福子像是不经意般的问,“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晏冉两只手撑着下巴,纤长浓密的睫毛搭了下来,“……朕惹小渝哥哥生气了。”   小福子顿了一下,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摄政王只是把皇帝当做宠物似的逗着玩,想起来了,心情好了就会过来逗逗,看着一代皇帝在自己面前如阿猫阿狗般乖巧,心情不好了,就会视对方为空气,为垃圾,看都不会多看一样,恶意又残酷。   可唯独只有这个单纯到愚蠢的皇帝当了真。   简直是傻的可以。   小福子什么都明白,但他什么都不能说。   “那陛下想要如何呢?”小福子的声音轻柔充满耐心,宛如在和孩童交流。   晏冉说:“朕想要去见他。”   “这……”小福子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为难和迟疑起来。   晏冉看了过去,那是漂亮的眼睛看过来真的没有谁能拒绝,更何况皇帝还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不可以吗?”   对方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却还要得到他这个小太监的请求,小福子一时之间有点说不好出来,只觉得鼻尖酸涩。   小福子原本堵在喉咙里的话,哽住了,半响,露出来一个笑,“当然可以,陛下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年轻皇帝眉眼一弯,弯成月牙儿的形状,鼻尖上的红痣青涩诱人,带着些小孩似的天真稚嫩。   她拉着小福子的手,轻轻地晃了两下,声音软软地,“小福子,你真好。”   小福子心一动,红着耳朵,竟然有些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   在朝廷中,都说是摄政王的一言堂,也的确是如此。   可依旧有一些不死心又封建的守皇派,天天上奏折启禀,一半多都是在暗指着摄政王骂,骂他狼子野心,骂他心狠手辣。   叶豫只觉得好笑,那几个老头子在他面前蹦不出一个屁来,在这奏折上倒是可以挥文洒墨,能说会道。   奏折被丢到一边,叶豫撑着额头,紧绷着的下颚透着几分烦躁。   突然,他耳朵一动,听到了动静,却没有动静,依旧撑着额头。   那轻巧的脚步声就如同小猫似的来到了他的身边,鼻尖飘来了熟悉的香气。   浓郁又青涩,清清浅浅的,若有若无的,格外的勾人心弦。   随后,有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按在了他的太阳穴处。   叶豫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忍住了想要甩开的冲动,压下了身体的条件反射。   那只手的指腹柔软,似乎从小就是娇生惯养,温凉的犹如白玉。   力道也掌握的很好,缓解了积郁在他眉间的疲惫,仿佛都随着这酸爽而消散。   他缓缓闭上眼,重心往后靠了靠,香气更浓了,还参杂了着一些龙涎熏香。   这是叶豫第一次这么完全的放松下来,没有任何的算计与防备。   晏冉揉到手都酸了,可是男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回头或者询问过一句。   这样晏冉都有些怀疑男人是不是睡着了。   她松开了手,来到男人面前,俯身去看,想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睡。   而一低眸看了过去,就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他用那种冰冷的目光刺穿晏冉,没有任何的感情,就仿佛前几日两人之间亲密美好的往事和梦一样。   晏冉眼里的光芒好像都被男人这副态度给冻伤了。   她咬着唇,唯唯诺诺地说:“小渝哥哥……我,是来道歉的。”   晏冉去拉叶豫的手,凑上前,俯身依赖地去蹭着他的脸:“你不想找,我就不逼你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像撒娇似的,脸颊柔软又白腻。   叶豫的大脑空白了,酥酥麻麻地,眉头狠皱,硬邦邦的语气:“陛下这是做什么?这样成何体统?”   晏冉并不觉得自己这番举动有任何的不对,闻言更是不愿意离开,眼尾泛着淡淡地红,带着不自知地诱人望着他。   “小渝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叶豫垂眸看她,看着她水雾雾的眼眸,无措又不安,叹口气:“陛下,你没错。”   晏冉眨了眨眼睛,拉住了他的手,小声问,“那你还与我置气嘛?”   叶豫喉结滚动,没有同你置气的话愣是没说出口。   “臣怎敢呢。”他说,虽然说到一点都不走心,还有什么他不敢的呢?   晏冉的眼睛亮了,一腔的思念之情发泄出来,变成一句。   “小渝哥哥我好想你呀。”   叶豫抿了抿嘴,捏她的脸,不冷不淡:“油嘴滑舌。”   晏冉一脸认真,生怕男人不相信,“我说的是真话。”   叶豫被这话给愉悦到了,面上却不显,语气带着笑意:“小骗子。”   “没有。”晏冉情不自禁地亲他的侧脸,“最喜欢小渝哥哥了。”   还有一章晚点发哦 第110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5)   “多么喜欢?”   叶豫盯着晏冉喉结滚动,呼吸在明显的变得粗重了,浑身热,不可抑制地。   暗沉沉没有一丝亮光的眼眸倒映着晏冉此刻的样子。   晏冉不知为何,像是被这个眼神给烫到了一样,有点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了。   年轻皇帝是在是稚嫩,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可以任人随意的涂抹任何的色彩,变成你喜欢的颜色。   苍白脆弱的外表,就如一只刚出生还不会飞翔的幼鸟,轻而易举的就被猎人捕获了。   叶豫就是那个高大而又凶猛的猎人,对于这无处可逃的猎物他胸有成竹。   轻轻的吻,落在了脖子上。   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像雪中落下的梅花,娇艳而又惊艳。   苍白又透明。   晏冉似乎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有点危险,动作细微的挣扎了两下,又不敢挣扎的太过分,殊不知,这在猎人的眼中就如同情趣一般。   男人就是逗她一样,也没有禁锢的太过分,手掌松松的,有意让她挣脱开。   可是等晏冉真的认为自己可以逃开的时候,就被叶豫抓住了后腰,凌空提起来按在了对方结实有力的大腿上。   “小,小渝哥哥……”   她有点害怕了,声音有点抖,扭着头想要躲开。   男人并没有多大的耐心,手指掐住了她,下巴上骨骼好像都要碎裂了,阻止了她想要把头扭过去的行为,强迫晏冉看着他。   “不是说喜欢臣吗?”他的声音暗哑的可怕,喉结不规律的滚动着,像是干渴到的极致。   喜欢是喜欢。   可是喜欢和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晏冉的眼睛很明澈,有种像湖畔一样特有的纯净和美好,她的眼体清楚的倒映出来叶豫那因为欲望而变的面目全非的脸,她总是有种食草动物般的警觉,有的时候迟钝,有的时候又过分的敏锐。   就比如现在,能感受到对方想要把她拆之入腹的急迫冲动。   晏冉的沉默让眉眼浮动着躁动的男人不悦。   “怎么?现在又不喜欢了对吗?”   喜欢是这样的吗?   喜欢是要让对方痛吗?   晏冉抬起湿漉漉的睫毛,虽然被叶豫的手抓住的地方很疼,但是她甚至笑了起来。   眉眼弯弯,淡色的唇瓣柔弱娇嫩。   “喜,喜欢的,小渝哥哥,喜欢的。”   那是一种莫名的执着,仿佛对叶豫的喜欢我已经深刻到了骨子里面,已经无法割舍了,也无法遗忘。   叶豫微微的笑着,那是一个说不上来的笑容,他很愉悦,可其实他眼底的情绪还是冷的,不为所动的。   仿佛他的肉体在燃烧,心却是凉的。   手上略一用力,晏冉猝然“啊”的痛呼了一声,她的身体被叶豫一手拦腰抓住,粗暴的按进自己怀里。   没有怜惜。   摸着她脸的手很糙,摸得很痛,带着混浊的谷欠望和迫切。   晏冉刹那间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晏冉的胆子其实很小,就像芝麻那么大小,她害怕血,害怕夜晚,害怕孤独。   但是对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却不怕,好像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叶豫是不会伤害她的。   所以这一直都是晏冉的底气。   可是现在晏冉又不那么确定了。   这个强势而又冷漠的男人,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   无法掩饰的是,她对现在的叶豫感到恐惧。   甚至他稍微被触碰一下,都会恐惧得全身都在发抖。   那粗糙又滚烫的指尖,几乎要烫的她融化了。   晏冉终究还是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害怕和惊慌立刻就露在了脸上。   她狼狈的躲避着叶豫欺近的强壮身体,眼尾泛红,低声求道:“……小渝哥哥,我们好好说话吧,你都放了好久没和我说话了……”   她整个人被强行控制到男人的手掌心里,衣领处已经凌乱了,露出精致漂亮的如弯月般的锁骨。   雪白一片,沾着点点红梅。   叶豫对上晏冉可怜充满水汽的眼眸,深吸了一口气,理智和猛烈的冲动斗争了一瞬间,接着欲望显而易见的占据了上风。   默不作声的盯着晏冉看了一眼,晏冉睫毛颤抖地厉害,肩膀都在抖。   像一只被抓住脖子,逼到绝境的小兔子。   真的是可怜又可爱。   非但没有引起男人心里的怜惜,还想要把对方逼到更加过分,最后哭得也更加过分。   晏冉真的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哭的样子是多惹人发疯。   那滴晶莹的泪水留下,被他吮干。   听晏冉害怕又不敢反抗的泣音,叶豫很恶劣的笑了。   .   在冷宫,一个不受宠的妃子,一个连太监都可以随意欺辱妃子,如果诞下了一个女婴,那么将会面临什么呢?   恐怕这个女婴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活不过长大。   如此,妃子咬了咬牙,把刚诞生出来的女婴伪装成一个皇子,一个男儿身。   当初接生的只有嬷嬷一个人,这个秘密天衣无缝,没有人察觉和发现。   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皇子也慢慢的长开,眉眼间也显示处越来越惊心动魄的漂亮。   这种奇异又绝艳的漂亮在冷宫中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灾难,会迎来无数人的垂涎和觑觎,会吸引到更多的豺狼虎豹,这是毁灭性的灾难。   妃子时常在晚上都会抱着皇子痛哭。   第二天就拿起一把剪刀,不顾嬷嬷的阻拦,咬牙狠心的把那一头如泼墨般的发丝剪了,把那雪白的小脸一涂的黑黑的,活像一个要饭的小乞丐才罢手。   做完了这件事情,妃子又抱着皇子哭。   她说。   “姌姌,是母妃对不起你,下辈子就不要再出身在帝王世家了。”   母妃哭了,嬷嬷也哭了。   姌姌什么都不知道,却被这悲伤的气氛给熏染到了,也跟着哇哇大哭。   .   这个一直小心翼翼,藏了几乎十八年的秘密,就这么毫无保留的,被迫的,展现在叶豫的眼前。   叶豫似乎并不觉得有多么的惊讶,脸部的轮廓依旧是冰冷不近人情的,和他此刻的呼吸动作完全不一致。   疯狂又平静着。   想要票票~~~ 第111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6)   小福子发现皇帝这几日还是不高兴,不是都见到自己心中的意中人了吗?怎么还是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呢?   整个人很疲惫的样子,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扑下了扇形的阴影,乍一看浓厚得就像是精神不济一般,格外荏弱而文静。   晏冉手上拿着一本书册,然而都过了一柱香的时候,都还迟迟没有翻页,很明显心思根本就不在这。   小福子把白玉盘上的糕点推了过去,“陛下,您尝尝今日的芙蓉糕,奴才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   的确是小福子花了心思的,芙蓉糕上面还有细致漂亮的花纹,让人瞧着都特别的有胃口。   可是晏冉只是敷衍的吃了一个,就再也没动了。   这让小福子不免担忧,“这芙蓉膏是不符合陛下的胃口吗?”   晏冉叹了一口气,没精打采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小福子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当看到晏冉苍白透明的脸,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把到了杯热茶。   晏冉伸手端着,抿了一小口,淡色的唇瓣湿润。   衣袖因为动作的原因,而微微的下滑,露出了一截雪白又伶仃的手腕。   一开始小福子并没有注意,只是随意的往旁边一撇,却眼尖的看到了那手腕凸起来精致的腕骨印着一枚红的发紫的印记。   那种红痕不像是磕着碰着,更像是……被人狠狠地吸吮过,啃噬过,充满着浓烈的占有欲,从而留下来的痕迹。   如今敢对皇帝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世间恐怕也就只有一人了。   所以小皇帝去了摄政王府邸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初只有小皇帝一个人偷偷的溜了进去,摄政王府邸当然并不是任何的人都可以轻易的被放进去。   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才让小皇帝轻松地跑了进去。   而要是知道皇帝会被……小福子是一定不会心软答应皇帝的请求的。   小福子的眼睛像是被那一道红痕给刺痛到,可是又自虐般的不移开视线。   直到晏冉把那一杯热茶喝完,手臂放了下去,衣袖也跟着滑了下来,遮住了那一截手臂,他的目光都还是愣愣的。   “小福子?”   “小福子……”   皇帝柔软又沙哑的声音让小福子回过了神。   他蓦然惊醒,低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你怎么了?”皇帝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小福子不同的情绪,“是谁欺负你了嘛?”   小福子低下了头,不敢把自己眼中的复杂暴露出来。   晏冉却以为他真的受了欺负,立马急着向他保证,“小福子,要是有谁欺负你,你定要跟朕说,朕是皇帝,朕帮你欺负回去!”   天真又率真的话就像一把刀插进小福子的心口,让他自己更加无法面对皇帝那张苍白漂亮的脸。   “小福子,你别怕。”   皇帝拉住了他的手,嗓音格外的柔和,甚至还染上了几分轻哄,似乎这样就能让他更加安心。   手指头蜷缩了一下,小福子抬头,面色如常,笑着恭敬,“陛下,没人敢欺负奴才,奴才是陛下身边的人,那个不长眼的敢到奴才面前横呢?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   晏冉听着这段话直皱眉,纤长如同蝶一般漂亮优美的睫毛轻眨,鼻尖上的红痣在明亮的光线下有些泛红。   “不许这么说。”皇帝板着一张脸,想让自己看的更加严肃,“你不是狗,以后要是再让朕听到了,就要罚你。”   “狠狠地罚你。”   后面还有加一句,为了体现气势。   小福子瞬间苦笑不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轻松和笑意如雾气般消失了。   他僵硬着背,问:“陛下和摄政王和好了吗?”   晏冉把摄政王生气了偷偷告诉了小福子,还要让小福子帮忙出主意。   小福子如果光看外表的话,其实看不出他有多么的出彩,只不过是过分白皙,五官普通。   没有一张染上蜜汁的嘴,呆呆愣愣的,怪不得在皇宫呆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小太监。   可偏偏就这样平平无奇的他,入了皇帝的眼。   虽然这种宠爱没有人会羡慕。   晏冉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其的苍白,过了一会儿病态的红晕又在脸颊上蔓延。   又红又白。   不用说话,小福子就知道结果了。   那一瞬间,震惊,不可置信,刺痛,愧疚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他低着头,狠狠的咬着牙,才忍住了那鼻尖上的酸楚。   “没,没什么。”皇帝还在那里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用拙劣的演技来表述她的轻松,“朕可是皇帝,摄政王他,他怎敢与朕置气。”   这话晏冉说到后面自己都底气不足了。   可小福子依旧要装作信服的样子,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不然陛下伤心和难堪,也只有装聋作哑,才能在这深宫中活下去。   但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陛下被人如此侮辱欺凌?   .   暮色沉下来时,夜幕即将来临,长安城的夜无疑是美好而又繁华的。   长达数十里的长街缚上了灯山彩楼,灯楼高达数丈,有的比城墙还高,千盏万盏花灯闪烁照耀,恍如银河倾倒,满地灼灼光辉。   东风夜放,火树银花。   “陛下,陛下你走慢点……”   眉眼绝艳苍白的人儿,哪怕穿着一件极其朴素的素衣,依旧遮不住那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和夺目。   她对着紧跟在身后,气喘吁吁的小福子,扬起了一抹笑容,眉眼弯成了月牙儿的形状,鼻尖上的红痣在这灼灼的光辉下娇艳欲滴。   “这里好好看。”   晏冉就像一只从未踏出笼子里面的金丝雀,第一次以那双眼睛看到了这世间的繁华景色,一时之间被迷了眼。   小福子擦了擦额角的汗,闻言也笑了,“公子,这儿不仅美,还有更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呢。”   他拉着晏冉,起在了人群当中,成了众生的一粒。   猴子跳圈,胸口碎大石,口中喷火,铁砂掌,捏泥人,扎糖人等等。   这里的一切对晏冉来说是那么的新奇。   还有一章晚点发哦 第112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7)   街道处的老爷爷捏泥人的手工很不错,如神似化,小巧又真实,栩栩如生。   晏冉几乎是一眼看过去就走不动路了。   老爷爷抬头,笑呵呵地:“要来一个嘛?”   “要!”   晏冉几乎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那你要捏什么?”   晏冉把一个人的外貌特征说了出来,仔仔细细,反复交代。   小福子越听越觉得耳熟,猛然反应过来之后,悚然一惊,看了一眼和蔼的老爷爷,又看一眼兴致勃勃地晏冉,细微的皱了皱眉。   把人拉到了一边,晏冉不解,还没有疑惑的发问,小福子就先一步开口:“公子,这玩意糙得很,不如改日奴才命人去定做。”   “不要,我就要这个。”现在很明显是晏冉性质最好的时候,自然不会被他两三语就劝住。   “可是公子,”小福子的眉头已经锁住了,“你要这些也无用啊。”   “可是……”晏冉垂下脑袋,没有了刚才那种开心的劲儿,无精打采的样子,过了会儿才没忍住说,“可是我喜欢……”   小福子感觉心口泛酸,咽下了喉咙里的干涩,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陛下要是喜欢,那就捏个自个的,捏他人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人也不一定稀罕。”   这话说的让晏冉有点不高兴,有点难过,她也不表现出来,就是用那双雾蒙蒙清澈又干净的眼眸盯着小福子看,那眼神直接看到人的心底去了。   恐怕晏冉要心,别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挖出来。   小福子在心里坚定着自己的想法,可是被这个目光看久了,他也遭不住了。   最后,还是买了。   晏冉抱着小福子的手臂,笑得像个孩子。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烛火摇曳着,越发显的男人的身形高大健壮,影子印在了地板上,张牙舞爪的像一只嘶吼的野兽。   晏冉一进去,就看到这存在感很强的男人。   没有办法忽略。   叶豫背对着他们,半明半灭的烛火照射在他的身上,一半与黑暗融为一体。   听到了声响,稍微的侧过了身,语气很自然,轮廓依旧冷峻俊美,“还知道回来。”   小福子脸色一白,瞬间失去了血色,他咬住了舌尖,才忍住了想要颤抖的冲动。   晏冉很明显还不知道自己马上要面临什么,步伐欢快的来到了叶豫的身边,拉住了他的衣袖,“小渝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是特意来寻我的吗?”   小福子低着头,不说话。   晏冉见此,松开了叶豫,来到小福子面前,欢欢喜喜地拉住了他的手,就像两个人像正常人一样在街道上拉手一样。   只不过当初小福子的本意只是怕晏冉走丢了。   两人的动作太过亲昵,这一幕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   叶豫呼吸一窒,焦躁的怒火从心头卷起。   也是失控,越是要克制。   “好玩吗?”   男人的声音暗哑平淡,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那声音低下的语调阴冷如带着冰渣。   “好玩!”晏冉眉眼弯弯,果然又被吸引了过去,“外头好漂亮,和皇宫完全不一样,小渝哥哥,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还可以放花灯呢,可漂亮了。”   那生动鲜活的模样,是少有的。   叶豫黑眸风云翻涌,只倒映出晏冉的身影。   “过来。”   他居高临下地吩咐,脸上没有表情。   终于,迟钝的晏冉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地拉紧了小福子的手,很明显被他的气势吓到了。   在男人越发危险的目光下,晏冉还是乖顺地走了过去,琥珀色的眼眸怯怯生生的望着他。   “伸手。”   男人的声音冰冷无情。   晏冉被弄的很紧张,沉默了一会儿,把手伸了过去。   叶豫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忽然抬手用力的打了下去。   男人的掌心粗糙又是茧子,还比晏冉大一倍,这么一巴掌下去,直接把她的细嫩的掌心打的通红。   他手劲很大,没有手下留情。   晏冉先是傻了,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手心就传来火辣辣的疼。   然而还不够,男人又毫不留情的打了将近十次,才停手。   晏冉的掌心已经肿起来了,红红的一片,麻麻地,没有了知觉。   她都还没有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得了这么严重的惩罚,睫毛沾上了泪珠,一滴一滴的往下面落下。   哭得无声无息,偏偏就让人心疼的魔力。   叶豫的心脏被无名火烧得狂躁,他把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捏紧,指骨泛白。   “还敢乱跑吗?”   晏冉的眼睛霎时更红了,慢慢的凝聚出晶莹的泪珠,咬着唇抽噎着。   手心痛的失去了知觉,此刻也不敢说话,默默流眼泪。   叶豫把视线移到了小福子身上,那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主动看一个死人。   小福子更着叶豫身后。   出来后,叶豫背对着他,抬头望着月亮。   一滴冷汗滴进了眼球中,小福子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脑袋死死叩着地,“王爷,奴才该死……”   叶豫一动不动,没什么反应。   “陛下她……只是被关的太久了,奴才当时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猪油蒙了心,奴才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王爷,饶命啊!”   叶豫背着手,脸部的轮廓藏匿在阴影里面,玄色的衣裳铺了一层月光。   “你觉得还有下次吗?”   小福子死死地闭着眼睛,牙都快要被咬碎了,脑袋用力的磕了三声,血液流出。   他哀求着,一遍又一遍。   “王爷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救王爷饶了奴才一命……”   叶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很冷:“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吗?”   小福子磕着头,不言不语。   叶豫面色冷静,恍若修罗,“本王的人,你配碰吗?”   小福子几乎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额头叩地,鲜红的血染红了地,颤声道:   “奴才不敢。”   “不敢?”叶豫冷笑了一声,他居高临下,眼眸锋利阴沉:“是不敢,而不是没有。”   晚点刷新一下哦 第113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8)   小福子跪着,脸色苍白如纸。   一直隐藏着的,不愿意被揭开的秘密就这么被戳破。   他怎么敢呢?   叶豫垂眸,遮住了眼底的煞气。   “去领三十大板吧。”   .   晏冉坐在软榻上等着,今天花费了太多的精力,没坐一会儿就来了困意。   直到脸颊被粗糙的指腹用力的摩挲得发疼,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烛火的灯光摇曳,男人高大的身影几乎像是充满攻击性即将要捕抓猎物的野兽,晏冉敏感的察觉到什么,但她不知道怎么了,嗓音软软地,还带着些困意:“小渝哥哥……”   叶豫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怎么啦?”晏冉不依不饶,有点着急。   她又看了一眼门外,“小福子呢?”   下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掐住,晏冉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憋痛的闷哼声。   叶豫顿了一下,像是转性了一样,轻柔地摸了摸她被掐红的嘴角,一边喃喃道:“……外头好玩吗?”   晏冉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僵硬着身体任他无限度的靠近。   近到她以为两个人都快要亲上了。   晏冉顿了一下,亲了上去。   真的好笨拙,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狗狗,只知道舔舐着男人紧闭着的薄唇,青涩稚嫩。   像是无声的讨好,又像是带有目的性的求饶。   叶豫垂下眼眸,表情依旧是那样平静无波,“为什么?”   晏冉红着耳尖,两条手臂软绵绵的勾着他的脖子,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似乎盛满了星河。   叶豫轻易的扯掉了她纠缠着脖子的手,淡淡道:“不是怕我吗?”   晏冉低着头,垂着白嫩又修长的脖子,不说话。   并不是不怕,只不过是刻在骨子里的喜欢已经超过了恐惧。   “我和陛下说过什么?”他面上笑着,语气却让人发寒。   晏冉慌乱抬起头,无措而又急迫,组织的语言却因为紧张而变得支离破碎:“我,我有乖乖听话的,可是,可是……”   “嘘——”叶豫用食指按住了晏冉那艳红的唇瓣,嗓音暗哑醇厚,“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在晏冉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粗糙宽厚的手就牢牢地抓住晏冉的肩膀,一手一把就攥着她手腕强行扯过来,这几下动作太大力,几乎是又拽又抱,推拒到了龙榻上。   晏冉整个人都摔在了上面,脑袋陷入了柔软的被褥里,几乎窒息。   随后另一句高大而又滚烫的身影随之压了下来。   “陛下,臣最讨厌不懂分寸之人。”   男人声音低沉就仿佛捕食前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的野兽。   晏冉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叶豫捏着他的下巴,几乎要把她的骨头生生捏碎:“陛下也不要忘了,如果您现在坐的位置是谁给予的,我既然能让你坐,也能让别人坐。”   天下之人如何的多,只要不傻,四肢健全,叶豫就是有这个能力让对方随意顶替着晏冉的位置,或许只需要他一句话的时间。   他已经被背叛的怒火迷住了神智,他心性冷血,不知何为心软和怜惜,说出来的话也如同刀子一样割在别人的心上,而他却不自知。   浅浅的月光透过宫窗精细的雕花窗照射了进来,投下来的阴影精美梦幻。   如同编织的一场恶梦。   黑暗中男人冷峻的脸只映出一个大概的轮廓,晏冉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且能感受到他的无情。   冷漠又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就像是对待一个廉价至极的玩物,随意把玩。   就算是碎了又能如何呢?   他不在意,他不心疼。   他只是冷眼旁观。   晏冉使尽全身力气,也只是在男人的脖颈侧留下了一条红痕。   但是晏冉这个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甚至是更加刺激到了男人的血性。   后脑勺被粗鲁的一把抓住,如同天鹅般的修长雪白的脖颈绷成了极致的弧度,脆弱易折。   晏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漆黑浓密的睫毛颤抖着,就如同飘然的蝴蝶。   那是一个近乎残酷而又冷漠的蹂躏。   这并不像是在亲吻,而是在惩罚。   血腥味蔓延开来,撕扯着。   晏冉的唇疼的厉害,嘴角破了,却依旧没有得到男人的心软。   在小的时候,晏冉其实并不怕苦和痛,因为这种经历多了,就觉得麻木了。   可是不知道为何在叶豫的面前,晏冉就好怕疼啊。   真的是怕极了。   可是男人就是想让她疼。   啪——   叶豫愣住了,脸颊上轻微的麻意让他回复了神智。   这是晏冉用尽全力的回击,其实也并没有多疼,因为晏冉也实在没有多少的力气。   可是依旧惹怒了叶豫。   “还是学不会乖呢……”叶豫脸上露出了一个平静而又诡异的笑容,掌心上粗糙的老茧在晏冉光滑的侧脸皮肤上划过,“是不是我对你还是太仁慈了,才敢如此放肆。”   叶豫的手从晏冉脸上一点一点的滑过,轻柔至极,仿佛带着无尽的眷恋和喜爱一般,慢慢的滑到他颈间,没有任何征兆的掐住了那纤细到不堪一击的脖子,一点一点的收紧。   晏冉仰着脖子,痛苦的喘息,脸颊透出艳红,斜阳夕照一般。   就以这种窒息的姿势,叶豫又亲了过来。   或许这并不算得上一个名义上的亲吻,更像是啃咬,吞噬。   那血,是建立在晏冉的痛苦之上,却给男人带来了更加隐晦的,汹涌的兴奋感。   晏冉的眼泪是调味。   晏冉的血液是主食。   而晏冉,只不过是一盘珍馐美味,可供叶豫品尝。   .   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小福子忍着疼痛,到底还是不放心,来到了乾坤宫。   门口也有人守着,是几名宫女,交头接耳。   小福子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几个字,不由皱眉,压着声音低喝:“你们都在做什么?是太闲了吗?”   宫女翻了一个白眼,神色嘲讽。   小福子想到了宫女们聊天时偶尔听到了几个字,脸色有点难看。   “昨夜,摄政王是几时离开的?”   下一章晚点发哦 第114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9)   宫女冷笑一声,不屑道:“摄政王今日寅时才离去呢。”   小福子的心咯噔一下,转身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推开门,跑进了寝宫。   衣服被支零破碎的丢在了地上,足以看出对方的急切和粗鲁。   小福子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的脚如千金般的重,每走一步,如同刀割。   隐隐约约已经有所察觉,可是当掀起明黄色的床幔时,还是倒抽一口凉气,眼眶发红。   晏冉的被子盖到胸口,露出的雪白削瘦的肩膀上青红交错,几乎没一块好皮;一只手无力的垂在地上,就像是枝头无力绽放的海棠花。   小福子的嘴巴张张合合,喉咙干涩,缓了好久,才声音颤抖吐出来几个字来。   “陛下……”   这声陛下就如同泣血之刃,听着都心疼。   晏冉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随后徐徐睁开,只打开了一个小缝,没有看清人影,却能感受到有人在她的耳边说话。   对方似乎很难过,晏冉隐隐约约也可以感受到。   不知怎的,她也就难受了,胸口闷闷的。   她想让对方不要那么难过,可是却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没有清醒到几秒又晕了过去。   年轻皇帝单薄的身体裹在冰蚕丝被里,一直拉到颈口,隐约可以留下的齿印和吻痕淡淡的留在皮肤上,刻骨铭心。   小福子脊背发寒,他啜诺着嘴唇,擦了擦眼角,跑了出去叫太医。   太医迟迟赶了过来,小福子先一步给晏冉穿好衣服。   也看到一些不该看的,小福子心里只有晏冉身上的伤口还有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哪怕是看到这副令天下人为之震惊的画面都没有惊讶一下。   在他的眼里,陛下就是陛下,无关男女。   太医见晏冉脸色苍白就跟死人一样,心中悚然一惊,一探晏冉的鼻息,发觉还有气,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仔细一探,发现晏冉很明显的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也许是年幼时实在是过的苦,过的艰难,所以年轻皇帝的身子骨不好,这是年幼时就落下来的毛病,长大了也很难修养。   太医拿起细细银针,同时也把遮到下巴的被子往下面扯了一点。   露出了脖子。   红红紫紫。   太医定晴一看,脆弱雪白的脖颈上青黑的一道掐痕,还有深可见血的齿痕,像是恨不得硬生生咬下来一块肉来。   那一瞬间,太医整个人都愣住了,只觉得有一股寒意从头窜到脚。   在这个皇宫中,虽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个皇帝手中并没有实权,只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可是不管如何,到底还是皇帝,到底还是真正意义上坐上了那龙位。   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那个人有这样的胆子,敢做这种事情。   太医摇摇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是叹这年轻皇帝命苦,命难。   年幼时被欺凌,长大之后哪怕坐在了皇位上,也逃不过小时候的命运。   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幼鸟,不管如何挣扎,永远都飞不出这个笼子。   .   天黑了,窗外夜色渐深,幽幽皎月栖息在柳梢,洒下一道光偷偷探进窗台,屋内灯火通明,火苗摇曳。   叶豫一身寒意的走进殿内。   晏冉倚在榻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单衣,露出来的脖颈痕迹特别的鲜艳,如泼墨般的头发柔顺的披萨在肩膀上,肌肤雪白,鼻尖上的红痣青涩又惑人。   在这种暖暖的灯光下,更加让人触目惊心。   叶豫坐在床边上,掌心在晏冉颈边青紫色的於痕上轻轻揉捏着:“疼吗?”   太医跪在在床帏之外:“王爷,陛下她身子骨弱紊乱,脉象阴阳缺乏,必须得好好调养,不然……”   “无事就好。”摄政王明显并没有把太医的话放在心上,似乎只有人没死就行。   太医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摄政王的不耐,于是就闭上了嘴,没有再说。   “咬吃了吗?”叶豫淡淡的道。   晏冉默不作声的偏过头,然后被叶豫拧着下巴扳过了头。   “本王在问你话呢?”   “……”   “晏冉。”   “……”   叶豫不怒反笑,“好好好。”   他松开手,起身,健壮的身影在床幔上投下了深深的阴影。   “把小福子叫过来。”   晏冉垂着长长的眼睫,扇形的微薄的阴影如同蝴蝶残翅。   依旧一动不动,像是失了魂魄似的。   太医退了下去。   两位侍卫压着小福子进来,不等小福子自己跪下,直接上脚一踢。   砰——   小福子咬着牙,忍着痛,不吭声。   叶豫轻描淡写的说:“就是你教坏了陛下?”   小福子死死地低着头,浑身都因为愤怒而颤抖。   叶豫移开了视线,漫不经心:“拖出去斩了。”   侍卫刚把小福子拉起来,厚厚的床幔就传来一道很虚弱,很沙哑的声音。   “……住手。”   叶豫转过身来,男子英俊的面容面无表情,脸上的冷峻之感凝聚着一种凌冽的寒意,让人只见了一眼便足以望而生畏。   他掀起床幔走了进去。   对上了暗淡无光的琥珀酸眼眸。   叶豫道:“不装哑巴了?”   晏冉又低下了头。   她那么瘦,露出来的脖子那么细,上面印记就更加显得恐怖了。   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晏冉嘴角勾起了一抹毫无感情的笑,“陛下,生气了?”   他似乎觉得对方特别可笑,人小小的,胆子倒是大。   没有敢在他面前耍小脾气。   皇帝单薄的身体抖了一下,不敢吭声,诺诺地,苍白削瘦的手指交织在一起,显现出仓惶之色。   特别等男人靠近的时候,小脸苍白,显得更加害怕了。   “陛下是在怕臣吗?”   叶豫伸手一把将晏冉圈入怀中,她就这么浑身僵硬地,身体的反应在叫嚣的要跑,可是她却被困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   “说话,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男人的语气已经开始不耐了。   她慌乱地抬眼望去,叶豫的眼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深沉而冰冷。   其实对方从始至终都是以这种玩味而又冰冷的视线看着她,只不过是她之前没有仔细去看而已。   晚点刷新哦 第115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0)   叶豫的手抚上了晏冉微凉的脸颊上,只感着晏冉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那双漂亮如同湖畔般干净的双眸死死的垂着,在苍白的眼睑下留下了一片阴影。   似乎是在恐惧,似乎是在害怕。   叶豫的眉头蹙起,心里涌起无可按捺的怒火,抬起手去触碰对方冰冷柔软的脸,粗糙宽厚的手掌下滑,用力抓住皇帝脆弱的后颈。   用了几分力道,晏冉立马吃痛地蹙起眉来,睫毛也跟着颤了一下,抬起眼眸,湿漉漉地一片。   干净的眼底倒映出了此刻男人冷漠又残酷的一面。   男人也并没有因为皇帝的眼泪而心软半分,力度不减甚至更重,他的大拇指扣着晏冉颈脖的脉搏轻轻地摩挲着,令人有一种下一秒男子可能就会扭断脖子的错觉。   他是真的没有心软,他是真的铁石心肠。   “你哭什么?我何曾说过要伤害你,你又害怕什么?我就那么可怕吗?”   似乎只是单纯的疑问。   相比于对待其他人,他对待这个小皇帝的确是仁慈的过分,没有谁敢在摄政王的头上撒野,更没有人敢令他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变相的示弱呢?   起码在叶豫的眼中是这样。   “你,你要杀小福子……”她身体在颤抖着,明显是被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无情和狠戾暴虐给吓的不轻。   那是真的从死人堆里练出来的压迫感,带着血腥味,如何让人不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唇瓣都在抖,一句话都说不顺。   叶豫听闻,表情淡淡的,手上的力度却又捏重了几分,冰冷深沉的嗓音在寂静窒息的气氛里显得愈发的可怖骇人。   “我想杀谁?谁能阻止?”   叶豫本来就是喜怒无常之人,只要他不高兴,时刻都可以见血,死在他刀下的亡魂无数。   现在这个小皇帝的话,让他觉得可笑至极。   “我不仅要杀他,我还要把他五马分尸剁碎了喂狗。”   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比的轻松,依旧是那副淡淡而又冷漠的表情,浑身都浸了一股狠厉的冷意,光是对上那双黑眸都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为什么啊?”晏冉红着眼眶,鼻尖上的红痣更加显得娇艳欲滴,“小渝哥哥,你杀了他,不如把我也杀了吧。”   叶豫没有表情,平静道:“你在威胁我?”   皇帝的脸苍白到几乎透明,后颈疼痛异常本能地想要逃离叶豫的掌控,可是又不敢胡乱挣扎,生怕惹恼了男人。   只能慢慢的攥紧了手指,骨节泛白。   “不是的……”她还是那么的美丽漂亮,不似凡人,哪怕是哭起来也是美的,“我只是不想让你杀人……小渝哥哥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柔软,染上了轻轻的哭腔,眼睛雾蒙蒙的,除了恐惧之外,还有别的情绪。   那种情绪,是叶豫都无法理解的,实在是包含太多了。   “我的小渝哥哥,是世上最好的人,是我……最喜欢的人。”   从出生起,没有人对他说过喜欢这两个字。   世人怕他,惧他,恨他,敬佩他。   唯独没有人说过喜欢他。   喜欢这个词实在是陌生,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叶豫的人生中。   以至于让他都觉得陌生。   可是身上却涌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热感久久散不去,就像一道微弱的电流顺势消过心间,像轻柔的羽毛拂过心头,令人发痒。   对上晏冉的眼睛,叶豫的动作缓和了几分,眼底的冷意似乎也在慢慢消散。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50%!】   晏冉抬起手,却并不是挣脱,而是把手指搭在了男人的手臂上,就好像不管男人所做的如何过分,如何不可理喻,如何伤人,对方都会无条件包容顺从。   她就像是一只独属于叶豫的金丝雀,任由他随意的掌控和摆布。   叶豫感觉到心里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些,他松开了晏冉的后颈,而后手轻轻揉了揉晏冉后颈处已经淤青的皮肤。   他的动作无比温柔,可是表情依旧冷淡的,垂下眼,双眸沉沉地望着她。   问她。   “多么喜欢?”   晏冉毫不犹豫:“小渝哥哥要我的命都行。”   在反反复复的梦境中,晏冉日夜都只记得一个人。   叶豫还有血。   一次又一次。   晏冉不敢见血,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艳红的颜色唤起了脑海深处的画面。   叶豫看着晏冉真挚没有一丝虚假的脸,眼睛里难得的流露出一丝笑意,身体向前倾,淡淡道:“我不要你的命。”   凑上前,薄唇几乎要贴上了他的耳朵,声音暗哑,“我想要你。”   晏冉的眼尾都还是红的,却还是艰难的拉住了男人的手。   “让他们走。”   叶豫平静道:“怕什么?”   晏冉咬着唇,满满的都是羞耻,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咬字清晰,黏黏糊糊:“小渝哥哥……”   “好,依你一次。”叶豫沉声笑了,那双冰冷的眼眸里却无丝毫波动。   “都退下吧。”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的迅速离开,就像是一道又一道的影子。   很快寝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忽然,叶豫一把将她推倒在龙榻上,没有任何的预兆,龙榻都因为过重而发出“嘭”的一声。   叶豫俯身吻住了她。   淡淡浅浅的香气在鼻尖弥漫,叶豫见晏冉闭上了眼睛,也有模有样的闭上了。   叶豫的手用力的,带着控制性的抓住了晏冉的腰。   男人高挺的鼻梁摩擦过晏冉柔软的面颊。   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平时上的亲吻,缠绵悱恻的,青涩又热烈,这给叶豫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觉。   温热的气息洒落在他侧脸,心跳在这一刻猛烈加速,从后颈处传来的酥麻似电流一般淌过全身温热感久久散不去,就像一道微弱的电流顺势消过他心间。   一吻结束,叶豫眼神暗沉沉地,涌动着可怖的欲望,令人毛骨悚然。   晏冉淡色的唇红肿起来,就连下巴都红了一大块,湿漉漉的,涩情不已。   叶豫淡淡道:“舒服吗?”   下一章是重复的晚点刷新哦 第116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1)   晏冉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低着头默默不说话。   男人似乎已经亲上瘾了,不知过去多久,她才松开恍恍惚惚的眼睛。   唇贴在她的耳边轻喘,声音嘶哑得性感。   “陛下,你喜欢吗?”   .   两个和好之后,叶豫经常会来。   要么是在养心殿,要么是在御书房,不分白日与昼夜,日日厮混。   小福子劝过的,作为旁观者,他比任何人都能清楚叶豫的薄情和冷血,一腔纯真付之真心的晏冉终究会被辜负。   可是晏冉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她拉着小福子的手,反而还来安抚他。   “小渝哥哥不坏的,他只是太孤单了,往后,我陪着小渝哥哥,他会变好的。”   天真的如同稚子般的话让小福子不忍心打破。   .   萧瓷收起手中的书卷,今日不知道第几次抬眸。   小皇帝乖乖巧巧地坐在桌案后,一脸认真仔细的看书,简直是乖的不行。   萧瓷无声的勾了勾唇。   他出去了一趟,再次回来,怀里抱着毛茸茸的白团子。   小皇帝一眼就看到了,惊喜地叫出了声,“小猫咪!”   萧瓷低眸含笑,“送于陛下。”   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接。   晏冉犹豫了一下,拒绝了。   萧瓷愣住了,有些无措。   “为何?”   晏冉低头,耳朵红了。   “小渝哥哥不喜欢。”   萧瓷整个人都僵住了,此刻皇帝的神色仿佛在他的眼中无限的放大放慢,最会猜透人心,最会看人脸色的他怎么会不知?   那一瞬间,仿佛置身于冰窖中,寒冷刺骨。   小皇帝似乎低头看久了觉得脖子酸,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一不小心把衣襟弄得折下去了一些。   一枚泛红泛青的吻痕印在上面,在雪白的肌肤上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暧昧。   手一松,小猫没有抱稳,从怀里掉了下来。   白团子发出刺耳的叫声,还好骨头是软的,没有摔出什么来。   落地后方还向前走了两步。   而晏冉的视线很明显被小猫给吸引,忍不住都是小猫伸出手。   可是伸出去的时候并没有触碰到柔软的皮毛,而是被另一只更加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给拉住了。   晏冉迷茫的抬眸。   桌案上的墨水被掀翻在地,泼在了地上,墨香弥漫。   晏冉被扯了过去,男人的脸背对着阳光,疯狂喘息得好似暴怒中的野兽,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来嘶咬她的喉咙。   明明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慈眉善目,冷冷清清,给人的感觉却比恶鬼还要可怕。   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把皇帝的衣襟粗鲁地撕开。   果然,更多艳丽的痕迹交叠在一起,重的泛青,足以看出对方有多么的用力,带着多么浓烈的占有欲。   可怕又心惊。   他自认为干净纯白的像一张白纸的皇帝,其实早已经被人给染指。   “是谁呢?”   他看着晏冉,微弱的声音像是从喉咙中逼出来的,“是不是叶豫?”   “是他逼迫你的,还是你自愿的?”   “陛下,你是被迫的,对吗?”   萧瓷的手背上青筋突起,然后紧紧的攥成了拳。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底是如何的翻天地覆。   一直视为心灵间最干净的一块,终究是被人辱无情的玩弄脏了,肮脏至极。   晏冉似乎觉得他这样的举动莫名其妙,她想要狠狠地推开男人。   然而他的力气那么的小,男人的身体是那么的健壮,她甚至都不能让男人摇晃一下。   “关你何事?”   晏冉抬起下巴,矜贵又高傲。   “不要碰朕,不然朕就要了你的脑袋。”   她一向讨厌萧瓷的,从第一面就开始了,从来都不加掩饰。   萧瓷阖上眼,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种坚硬仿佛岩石一样的、丝毫不为所动的神情。   再次睁开眼睛,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还是面无表情。   晏冉身上穿着衣服都是用最好的料子做的,近日天气又热,她又贪凉,于是身上穿的衣服的布料也是薄薄凉凉的,穿在身上很舒服。   晏冉惊呼一声,惊慌失措扬声大喊。   “来人!”   “谁敢踏进来一步!”   紧跟着的还有男人冰冷的嗓音。   这一句话足以震慑到任何人,果然外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人进来。   小福子被她吩咐到休息。   因为小福子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很艰难,晏冉一下子就发现了,去询问,可是小福子却是遮遮掩掩,后来直接说身体不舒服搪塞了回去,晏冉当然强制命令对方去休息养伤。   在无措不安的情况下,晏冉的手用力一甩。   啪——   很清脆的一个巴掌声,终于看出晏冉用了多么大的力气。   晏冉现在的样子很可怜,眼尾艳丽,鼻尖上的红痣灼灼生辉,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瓷呼吸一乱,额头分泌出汗水,眸色阴沉沉的盯着晏冉,脸颊火辣辣的疼中带痒。   萧瓷脊背僵硬笔直,隐忍的脖子蹦出青筋,满心的怒气翻滚,目光却紧紧落在晏冉的脸上,哑着嗓子:“陛下,您脏了,臣伺候您。”   晏冉厌恶极了,她往后面躲,往后面缩。   尽力装作一副很冷漠而又高高在上的样子,其实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滚开,你才脏呢,你最脏了!” 第117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2)   “我脏?”萧瓷怒极反笑,白衣袍下肌肉紧绷,掀起眼皮望着极致远离他的皇帝,藏住恶狼般的凶狠和贪婪,清清冷冷地,恍如仙人,突出来的字却句句无情,“陛下可是忘了,为何会沦落到此吗?”   成为一个傀儡,被杀父杀兄,隔着血海深仇,要是正常人隔着这么大的仇恨,怎么会交付真心。   可是晏冉不一样。   晏冉生在帝王家,却从来没有得到该有的一切,遗落在冷宫中自生自灭。   在这皇宫中,没有人把晏冉当做皇子,甚至没有人把晏冉看做一个人。   就连路过的太监也可以踩上两脚。   从出生到现在她甚至都没有前皇几面,在她的心里就跟陌生人没有不同。   以至于那些人死了,晏冉的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不需要你在这里多管闲事。”晏冉抬起下巴,眼尾艳丽。   如此油盐不进,萧瓷又是失望又是愤怒,伸手握住皇帝的手腕,虽然他表面看起来冷清如玉,可是他火气却是旺盛的,掌心极烫,烫的手腕那处微凉的皮肤颤栗。   “滚开,不要碰朕!”小皇帝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狠狠的把他给甩开,恶声恶气的嫌恶:“你当真以为朕不能把你如何吗?”   萧瓷的眼神慢慢的变得奇怪,变得诡异。   随后,恢复了平静。   一身白衣公子,眉眼清冷慈悲,面如冠玉,低眸漫不经心,“陛下以为,摄政王真的是良人吗?”   晏冉不说话,可是那双亮极的眼睛就已经代表了所以。   叶豫松开了手,低头思考了一下,后退了一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直到萧瓷离去,晏冉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叶豫的情绪就如同潮水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白衣依旧,如玉公子。   居高临下,眼眸暗沉。   “你很快就会明白。”   晏冉不明白男人是什么意思,可是看着那双眼睛,却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   书房地上摆着一鼎铜炉,精锻炭火内夹杂着苏合香与熏陆香,芬芳宜人,澄青的地砖融融透出凉爽之意,隐去了热意。   纤细的尘埃在光中静静飞舞,使得光线显出几分纱样的实质。   一片死寂,空气仿佛都跟着凝固了起来,似乎有无形的冷气正在发散。   从萧瓷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开始,气氛就一直这么压抑着,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压在人的心口。   可是两个人都不是常人,已经一柱香的时间了,已经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   直到良策轻叩门,萧瓷才施施然地起身,抚平了衣袖上的皱褶。   “今日就到这吧。”   萧瓷起身,不动,“不知我刚才的提议,摄政王的意见如何。”   男人顿了一下,望着萧瓷,脸部轮廓俊美如神祗,慢条斯理地开口:“再议。”   嘴上说的毫不在意,那双眼,却沉黑如一汪深潭,平静无波,恍如地狱中拿人性命的无常。   萧瓷意味不明地问:“难道你动心了,你明明知道曳家是怎么……”   “闭嘴!”叶豫冷声道,手背经脉凸起,五指收紧着,将手心的肉都攥破了。   萧瓷接着说:“你们是仇人,何必这么苦苦纠缠呢?你如今这么做,对得起下面的曳家亡魂吗?”   叶豫一拳打了过去,萧瓷没有躲,硬生生的抗下来了这一拳。   叶豫的手劲极大,可以徒手轻易的捏断一个人的脖子,一拳下去要是平常人恐怕会牙齿都被打断,可萧瓷没有,只是脸部紫了一块。   叶豫失控了。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般失控了,脑中渐渐蒙了一层混沌,却又清醒得很。   最后,叶豫将一切情绪掩回了眼底深处。   他的眼底,关押着一只凶狠血腥的猛兽,此刻锁链已经摇摇欲坠,最终被男人的理智关进了牢笼里。   萧瓷根本就没有在意脸上的伤,依旧是那么的从容平淡。   “把她,交给我吧。”   叶豫垂下了脑袋,没有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脸,只不过那紧绷的下颌线可以看出那平不平静的内心。   .   晏冉还在睡午觉的时候被男人给弄醒了。   动静实在是闹的太大了,再不吃下去就成猪了。   晏冉迷迷糊糊地,没有看清男人的脸,却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柔顺地拱起美好的弧线,垂下来的两条手臂就如同指头上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男人呼吸瞬间变重了。   当她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晚了。   结束以后,晏冉脸上已经布满了红晕,蔓延到了脖子,像一朵盛开到糜烂的花,每日一处都被浇灌的饱满艳丽,眼圈沾着湿红,泪盈于睫,真是好一幅雨打海棠的楚楚情态,不动声色的蛊惑人心。   叶豫却像往常不同,脸上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凶狠饥饿的像头狼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眸晦暗不明。   手掌虚虚的拢住了那纤细的脖子,胸中升腾盈满的杀意。在这杀意中,一个声音却鼓噪着:下手吧,下手。   杀了她,给曳家报仇,杀了这个引诱人心的罪孽,这个引诱他堕落的魅妖。   可是最终,叶豫只是松开了手。   他摸了一下晏冉的脸,忽然问:“陛下的生辰是何时?”   晏冉想了想,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不记得了。”   已经有太久没有过过生辰了,早已经不知道是何时了。   叶豫顿了顿,抿着唇每没有说话,可是抚摸着晏冉的手掌却格外的温柔。   这份温柔是极其的罕见,因为叶豫从来都是自我的,平淡的,好像永远都独善其身,好想永远都无动于衷。   大约是这份温柔给了晏冉勇气,她忽然对表情晦涩难辨的男人道:“小渝哥哥。”   叶豫抬眸,深邃俊美的轮廓几乎让人一见难忘,眉峰处的那一道小疤平添凶煞。   晏冉抬头,精致漂亮的眉眼在暖色阳光的映衬下恍若美玉生晕,“你的生辰我记得。”   一直都记在心里,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早已在梦中演练了千遍万遍。   下一章可能是重复的晚点刷新 第118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3)   晏冉顶着脖子上斑驳的痕迹,露出了一个很浅,又很干净的笑容。   “到时候我给小渝哥哥一个惊喜。”   叶豫的眼皮跳了一下,嘴动了几次,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晏冉抱住了他,在他的嘴角边印下了一个纯真的吻。   轻声道:“小渝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   “你呢,你喜欢我吗?”   他问的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带上了不自知的期待,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仿佛盛满了星辰,没有人舍得让这双眼睛暗淡。   可是男人只是低着头抿唇,冷厉的下颌线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长久的沉默让晏冉心里却越来越凉,在叶豫伸手扯开她的手臂的时候,忍不住道:“小渝哥哥,你有点一点,哪怕一点喜欢我吗?”   叶豫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或许吧。”   这对于男人来说轻轻松松三个字,可对于晏冉来说就如同带有毒的针刺进了心头中,疼痛难忍。   或许吧。   这三个字,充满了敷衍和不耐。   如果真的是会喜欢的话,哪怕只有一点点,应该不会说出这句话来。   叶豫倒了杯热茶,递给了晏冉。   晏冉毫不犹豫,一口喝完。   晏冉垂下了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难过的情绪,不愿意让男人发现,低声道:“小渝哥哥,明日,要早点来呀。”   叶豫没察觉出什么异样,或者他察觉出了,也不在意,转身走了。   .   小福子怎么样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可怕的一天。   他被人高马大的侍卫拦在乾坤宫外头。   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里面的声音,并不太真切,但是他敢肯定一定是晏冉的。   他从那模糊的音节中听出了痛苦,绝望,崩溃种种的情绪。   这让小福子眼前都发黑,耳朵仿佛一直有这个音节在耳边回荡着,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   他喘息粗重,勉强稳住自己情绪,大脑已然是一片空白。   白日之下,皇帝没有上早朝,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反复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养心殿的禁卫军加了一层。   而皇帝称病,一直都在殿中静养。   小福子当然不相信这狗屁的话,昨日皇帝还在他的面前欢欢喜喜的说着要给叶豫一个印象深刻的生辰宴,要风风光光的。   怎么可能今日就病倒了,而且还连走路都不行。   小福子伪装成送餐的太监勉强的躲过了那些人的视线,可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殿门是紧闭着的,还是白日就把所有的光线都隔绝在外面。   树叶摇曳着,金色的阳光透过云破碎的树叶都在地上。   风吹来都是热的。   小福子低着头,手指慢慢的抓紧手里的食盒,骨节泛青。   他低眸顺眼,直直的站在门口,一大半的身子都沐浴在灼热的阳光之下,热汗绵延。   敏锐间,小福子听到了一阵迷糊不清的黏腻暧昧的声音。   而四周的人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像个木头一样站着。   心中不安的情绪放大,小福子提着食盒,由于瞬间不顾任何的想要冲进去,还好制止住了这可怕的想法。   他低着头,停止脚下好像和这群木头人融为了一体。   “不……”   断断续续,是蒙了一层厚厚的纱。   小福子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不会听错,这就是陛下的声音。   晏冉原本柔和清越的嗓音如今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和颤音,无助而可怜的表示着抗拒,就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动物一般。 第119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4)   只是他化成灰都忘不了的声音。   头顶上的阳光炎热刺眼,他却只觉得浑身冰凉,瞳孔剧烈的颤动着。   小福子不自觉的想要去靠近,靠的更近一点,听得更清楚一点。   就在这夏蝉涌动着清风的声音中,屋内突然传出一阵隐晦闷闷的的尖叫声,宛如被捂住了嘴巴,像是猎物最终绝望的哀鸣一般,然而下一秒传出的男性声音却是让小福子瞬间僵硬了身子。   他的双眼也因为这个声音而猛然睁大。   殿中的门并没有关紧,对方似乎完全有恃无恐。   小福子弯腰低头。   外头的人并不多,但是小福子知道,这只是明面上的安全。   “陛下……”   屋子里面传来男人低沉而又充满冷感的声线,这个声音和叶豫完全不同。   小福子怎会不认识那个人。   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其实是蛇蝎心肠的丞相大人。   萧瓷和叶豫早就成了朝廷中的真正拥有实权的两个人,而两个人的关系交好,这才维持了诡异的平衡,不同于叶豫表面上的暴戾恣睢,萧瓷这个人看起来更加莫测。   萧瓷从一个小官爬到了现在的位置,手上不沾血是不可能的,看过的那种肮脏的事情更加不少,只不只不过更加的会伪装,看起来人模人样的。   许多人都被他这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所欺骗,到后面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瓷就像是一只会变颜色的冷血毒蛇,善于伪装,许多人都会被他无害的外表蒙骗。   那是他的手段,并没有比叶豫仁慈多少。   甚至他会更加拿捏人心里最恐怖的软肋,精神上的折磨远远超过肉体上的,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一开始,萧瓷对待皇帝的态度,就让小福子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了,皇帝对萧瓷的态度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恶劣,可是对方却从来都没有动过怒,反而还真的认真受教皇帝,好像真的在认真做一个称职的太傅。   小福子甚至都被迷惑了,信了对方的假面。   直到那次。   小福子还是放心不下皇帝,毕竟皇帝身边没有一个真心对待的人,黄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恐怕那些人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小福子赶过去,萧瓷刚好出来。   丞相眉眼清冷,一身白衣,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是神圣而不可侵犯。   可小福子就是差察觉到了一丝晦涩和冷意。   小福子看颜色的水准是一流的,从小到大他就是看别人的眼色而活着,更何况那个时候萧瓷的确是有些失控了。   而能让萧瓷失控的,好像只有一人。   自此,小福子心惊胆颤。   他怕,因为他知道,萧瓷的手段有多么的恐怖。   那个时候,他甚至有些庆幸,还要摄政王对陛下有几分不同,萧瓷可能会看在摄政王的面子上,不会太过分。   果然,还是他太天真了。   陛下称病,其实只不过是变相的软禁!   小福子一直都以为在殿中的会是摄政王,没有想到会是……   小福子心中万分愤怒悲痛,红了一双眼。   他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手中端着的清淡粥食都已经换上了两份热的。   等到里面传来声音,小福子才恍然惊醒。   外面阳光明媚,屋内昏暗。   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门窗关着,光线不太好,床幔也放着,帷帐素净雅洁,浸染着浓郁的香气。   镂空的雕花窗柏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照射了进来,香炉飘着白烟。   小福子闻着屋子里面浓郁的香气几乎窒息。   外面洒过来的阳光照亮了屋内,他悄悄地抬眸,床幔层层叠叠,偶尔会吐露出来几分轻轻地抽噎声。   小福子的心也随着这些轻响而抖动。   他的手指都在颤抖,眼睛不受控制的红了。   怎么可以这样……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陛下……   一只雪白纤细的手猛地探出床幔,在空中虚晃,细瘦伶仃的手腕上印着几枚红痕,透露着靡艳气息。   而就在下一秒,一直骨节分明,手背青筋暴起的大手一把攥住了那脆弱地,易折地手。   十指交叉,青筋暴起。 八!零!电!子!书 !w!w!w!!t!x!t! 0! 2!.!c!o!m   随着一阵可怜的呜咽讨饶声,这样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中是那样的清晰刺耳。   小福子死死地低下头,不远处床幔传来的几番声响就如同一把重锤狠狠敲打在他的神经上,痛的他恨不得冲上去直接一把刀杀了那个男人。   但是小福子知道,这代价完全不是他能承受的。   而且这样也完全救不出陛下,反而把他逼到了更加绝望的处境。   小福子咬着唇,死死的咬着,才压抑住了喉咙里的哽咽。   他把手上端着的清食放下,口腔里面的肉被咬的鲜血淋漓,冷静地慢慢退下。   每往前走一步,就如同刀割一样。   后面陛下隐隐约约吐出来的那种痛苦的求救的声音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在他的心上。   小福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来的。   等到了空无一人的地方,他那岌岌可危的平静才直接给崩坏了。   心中悚然,刚才看到的一切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回旋,他脸色苍白,口腔全是血腥味,那双眼睛慢慢的沉淀出了不一样的情绪。   小福子知道,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能把陛下给救出来。   所以自己必须得保持冷静,他绝对不能让陛下再这样被欺负下去。   小福子一面竭力平复自己失速的呼吸,一面大脑飞速运转。   .   殿内一片死寂混乱。   萧瓷走了进来,看到了宫女正在收拾地上的残局。   他面色不变,看了一眼靠在榻上苍白漂亮的人儿。   语气清冷,很有耐心:“是不合口味?”   晏冉死死地盯着他,眼尾慢慢泛上艳丽,呼吸也开始不稳。   “这几日陛下只能吃这些清淡些的。”萧瓷对着一旁的太监吩咐,“传膳。”   太监俯身领命。   没过了一会儿一队宫人碰上来大小十多个捧盒,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为首的小太监弯着腰奉上一道松仁粥。   下一章晚点发哦 第120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6)   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待晏冉?   晏冉又做错了什么?   晏冉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小福子攥紧了拳头,咬着牙,满满的都是恨。   但是此刻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小福子收拾好表面上的情绪,   上前伸手轻轻摇了摇沉睡的人的肩膀,低声唤道:“醒醒……”   晏冉仿佛陷入到了某种的梦魇,睡眠又很浅,几乎是被人一碰,就被惊醒到了一般迅速的睁开了眼睛,眼底还有没有消下去的恐惧和惊慌。   眼皮都还是粉色的,似乎因为哭的时间太久,而消不下去,如同桃花花瓣。   可怜的让人心碎。   “小福子……”晏冉一看清来人,眼睛瞬间就红了,她极其慌张的抓住了小福子的衣角,雪白如同青葱般的手指泛白,仿佛抓住的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棵稻草,死都不愿意放开。   晏冉什么都不用说,小福子就可以读懂她眼底的情绪,心里不由酸涩,直直握住那单薄的肩膀,低声的哄道:“别怕,别怕。”   晏冉眼睛一亮,可是等小福子把那个方法说出来之后,脸上还没有凝结出来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   她愣愣的,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待理解小福子话中的意思后,原本还有些被惊喜冲昏的的大脑瞬间清醒,小脸也瞬间被抽去最后剩下的一丝血色,变得煞白。   “不可以……”   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水,她反反复复的咬唇。   她摇头,啜泣。   “不能这样,小福子……”   小福子抬手擦掉晏冉眼角上的泪水,郑重道:“别难过,奴才贱命一条,不重要的。”   “不是……”晏冉拼命摇头,眼泪流的更凶了。   虽然小福子并没有陪在她身边多酒,可是对于晏冉来说,小福子对她是极好的,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本事,让小福子总是受别人的欺负和冷眼,如今又怎么能让小福子就那么留下的性命?   在晏冉心中,小福子早已经不是什么奴才了。   这样的处境无疑是让晏冉感受到绝望。   就算要走,要两个人一起走。   小福子狠了狠心,一把推开了那单薄苍白的人,语气愤怒失望至极。   “您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您这样下去只会把我给拖累死啊!看在你的身边,我受了多少苦多少累啊?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走了,我可以跟更好的贵人,不用再受苦了。”   “你留在这儿,除了害我还能做什么呢?”   晏冉一个劲的摇头,泪水划过了脸颊,凝聚在了下巴上,一滴一滴的掉落。   一直努力保持的坚强在此刻,竟只是因为这些话就瞬间土崩瓦解。   艳红柔软的唇瓣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晏冉在此时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嗫嚅着喊出对方的名字。   小福子强迫自己冷硬着心肠,压抑住了心底不可控制了蔓延出来的心疼。   坐在榻上的人身体单薄如纸,神色苍白眼神无措,明明对方才是尊贵的皇帝啊,可现在就像一只要被主人抛下的小奶猫,除了颤颤巍巍地扒拉着衣角什么都不会。   “别在害奴才了。”小福子咬着牙,把眼泪给逼了进去,“跟着你,我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晏冉心软,软的要命。   要是不说一些狠话,不说一些刻骨铭心的话,对方会犟的跟一头牛一样,死活都不可能留下他一个人离去。   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那么小福子愿意做这个恶人。   他宁愿晏冉怪他,恨他,最好以后都不要想其他,就算想起了也觉得晦气。   这样才好,才皆大欢喜。   可是晏冉在听了小福子的话后却是愣住了。   “不,不……”   她还是不听。   小福子实在是被逼极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要耗下去了。   他又急又气,觉得晏冉这个人实在是傻的可以。   “你要害死我啊。”小福子不由哭了出来。   晏冉迷茫至极,连忙拉住了他的手,就像往常他那么安慰对方一样。   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讨好。   “不会啊,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害你呢?”   小福子一言不发的跪在了地上,手上不知何时起拿了一把锋利的刀刃,在晏冉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刀刃抵在了脖子上。   那是真的一点都不作假,脖子很快就被割破了,鲜红的血液流了下来玩,晏冉的视线仿佛也被这血给染红了。   黑夜,火光,温热的血,男人冷漠冰冷的侧脸。   晏冉终于受不了了,颤抖着肩膀,眼尾染上了浓艳的色彩,那张苍白的脸被泪水沾湿。   “不要……”   “不要……”   她终于被吓到了,语无伦次,抬手举在半空中,不敢靠近,不敢碰。   “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晏冉哭着选择了妥协。   他年纪不大,脸白,长的并不出彩,可是笑起来却很有感染力,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陛下啊陛下,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呢?.   月色朦胧的冷光照射在树枝上,摇曳生姿。   屋檐下的灯笼燃烧着火焰,莳花扶墙,在凉爽的风中曳曳招摇。   豪华低奢的马车缓慢的停在王府府邸。   面如冷峻的男人走了下来,一身玄衣俊美至极。   那不经意之间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   他目不斜视的往前面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了细细地声音,敏锐的耳力几乎让他立马就察觉到。   闻声望去,见到一团黑影,并没有看见对方长什么样。   良策立马警惕,冷喝道:“是谁?!”   那黑影很快就被粗鲁的给提了上来。   对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被人高马大的两个人给拽着轻轻松松。 第121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7)   她穿着一件粗糙的布衣,如泼墨般的长发也只是用一个简单的发带给绑了起来,几缕发丝垂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苍白病态的脸。   惊慌失措。   看清楚来人的容貌后,沉静冷峻的男人显然有些怔仲。   良久,他才像是反应了过来,有些意外的向前走了几步。   “陛下?怎么跑出来了?”   他凌厉的眉毛微微挑起,绷紧的下颌线条放缓,但即使神情温和,却也给了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强烈压迫感。   晏冉被关的这几天,对于叶豫来说好像并没有带来任何的感觉,如同一个与他生活无关的人消失了一般。   对上那双看不清楚情绪,但似乎是在打量她的幽深黑眸时,晏冉竟然有种转身就逃的冲动。   “这么晚了,陛下怎么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宫中的人都死了吗?”平淡无波的语气从他嘴里冷冷地说出来仿佛带着压抑一般。   男人的薄唇掀起了一丝的弧度,眼中冷冷的,像在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看着晏冉。   晏冉不说话,眼睛红红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落泪了。   “怎么了?”   男人偏冷淡的语气里不自觉的透出了一丝关心,他手上自然又显克制的去触摸晏冉眼角的泪水,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手下的身体已然紧绷。   男人眸光沉静,神色依旧,只是微微用力抿了一下唇瓣,泄露了他真正的情绪。   晏冉不动声色的脱离了那只有力的手掌,相似的力度总让她想起前几天的噩梦。   晏冉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那股全身鸡皮疙瘩瞬间炸起的排斥感。   她从白日等到黑夜,一直都躲在角落里,腿脚都蹲麻掉了,现在都还有些发软。   如今见到男人,又是委屈,又是难过。   想要去问男人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去找她?知不知道她被人欺负了?   萧瓷就是个坏蛋。   有无数的话都堵在喉咙间,却无法说出来,最后只变成了轻轻地抽噎。   颤抖着睫毛抬眸,皇帝哑着声音叫着:“小渝哥哥……”   这声实在是包含的太多,好似有无数般汹涌的情绪,就如滔滔江水般绵延不绝。   只见男人那双本来令人看不透的黑眸微微眯起,不复之前鹰隼般的锐利冷漠,放缓的眸光里透着一丝难掩的暗光,垂在身侧的手指颤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抬手把她拥入怀中。   叶豫把晏冉带了进去。   良策虽然惊讶,但是也不敢多言。   说实话,有的时候他都猜不透主子的心思。   要说他真的对这个皇帝一点感情都没有吧,可是这个时候有没有把人给绑回去。   可是要说真的有感情,那么主子又怎会……   晏冉跟在了男人的身后,明明没有任何人敢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可是晏冉还是仿佛很受惊,一点点声响都能惊起她的回眸。   等回到了屋内,晏冉更加的不安和拘谨,“小渝哥哥,我……”   身后的门被关上,发出了轻轻的声响,晏冉不知为何心尖都跟着抖了一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屋内灯火通明,窗轩外月色溶溶浸窗,枝头在窗纸上投下纤袅缠绕的影子。   又像是华丽的囚笼,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是锁扣契合时发出的金属清鸣。   晏冉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忍住了内心隐隐散发出来的不安。   她去看男人高大的背影,沙哑的开口。   “小渝哥哥,我,我有事有求于你。”   叶豫转过身,从上到下把晏冉给打量了一遍,神情冷淡,眼眸微微垂下,还是一副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晏冉有点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站在原地不动,艰涩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叶豫还是不说话,他哪怕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迎面而来的那种压迫感极强,几乎令人窒息。   晏冉硬着头皮,蚊蝇般声响道,“哪怕把这个皇位让出来,也没有关系。”   叶豫终于有了点反应,看着低垂着头的眼睛,因为无措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晏冉的脸很白,唇很红,鼻尖上的红痣特别的漂亮。   “陛下。”叶豫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吗?”   像是怕叶豫不同意,晏冉略带惊慌无措地抬头看了一眼叶豫,“我知道,只有我有,小渝哥哥想要,都可以拿去,我只有一个要求。”   这个皇位,晏冉从来都没有奢想过,也从来都没有把这个位置当做自己的,谁拿走都可以,不过是冷冰冰的称号罢了。   叶豫何等聪明,马上就看出来晏冉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他眼神一冷,“为了一个贱奴?”   “不是!”   晏冉这次倒是反驳的特别缓快,她一字一顿,红着眼睛,很认真的强调,“小福子不是。”   叶豫皱眉,薄唇抿着,冷漠又无动于衷。   他不会帮的。   这个想法一浮起来,就无法在消失了。   叶豫想要小福子死。   小福子差点就被他杀了,如此,对方怎么可能还会救他呢?   晏冉的心脏因不安而狂跳。   这几天被折磨的痛苦让她本就衰弱的神经变得愈发脆弱一一逃离,想要迅速的逃离这个窒息的地方。   晏冉甚至有点不敢往再深的挖掘,实情肯定会更加的残忍。   晏冉强忍着心中的慌张,牵住了男人的手。   掌心鼓鼓的跳动,晏冉咬了咬艳红的唇,抬眼泪光朦胧道:“小渝哥哥,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救救我吧……   救救我吧……   叶豫怔了怔,随即恢复了平静的神色,“陛下,此人心思不正,不宜留在身边。”   “死了就死了,我会给陛下安排更好的。”   “不可以!”   晏冉语调尖锐,抬手“啪”地一声打在叶豫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声传来,两个人都愣住了。   晏冉的力气不大,叶豫脸都没有歪一下,只泛起了一点点红,并不明显,可是晏冉还是吓坏了,红着眼尾,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看到屏蔽章节的加君羊,全都在文件中~~)   (顺便求求票票嘿嘿)   晚点刷新一下就好啦 第122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8)   晏冉的手指握紧,脸上再无之前的轻松。   叶豫伸出舌头舔了舔微疼的唇角,垂眸淡淡道:“胆子见长了。”   晏冉不安的抖了抖,琥珀色的眼眸颤动了一下,战战兢兢道:“疼吗?”   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打过叶豫,他一个眼神就能令人腿软,平常人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仿佛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其实不疼。   “陛下觉得呢。”叶豫道,神色冷淡。   男人的语气不重,可是晏冉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脸色苍白病态,淡色的唇瓣被咬了又咬。   她苍白又瘦弱,像一张单薄的白纸,但是因为过分精致的眉眼,即使朦胧地熏染着病态,毫无血色的脸,鼻尖上的红痣,全然显现出这张脸艳若桃李的姝色来。   以前,晏冉从来都不会在他的面前这般小心翼翼,那时晏冉还是有点活力,有着这个年纪的朝气。   可是现在,天生敏感的晏冉也许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这般。   这么一想,叶豫居然觉得心底有一丝烦闷,某种莫名的情绪沉甸甸的,就那样在心间发酵。   其实他不应该把晏冉给带进来,这明明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可是他依旧选择了错误。   晏冉太单纯,太干净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发现了一件特别恐怖的事情。   晏冉在他心里的位置竟然随着时间而不断的增长,慢慢的侵蚀着他的心脏,不知不觉中让他冷漠的心既然有了牵挂。   这不应该,这实在是不应该。   晏冉是他的仇人之子,他爱上谁都不可能会爱上晏冉。   其实叶豫也动过杀心,他是真的想把这个意外给除掉。   可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晏冉从小就在冷宫中长大,不擅长与人相处,因此对人缺乏警惕心,透出种涉世未深。   心肠软,胆子小,懦弱。   实在是没有什么优点。   除了外貌那层皮囊,还有干净的灵魂,她的长相,简直是妖媚惑众,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偏偏眼睛和眉眼干净至极,让人想要掠夺玷污,想要狠狠的欺负得她哭出来,让她恐惧害怕的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染上一层雾蒙蒙的水汽。   眼角泛着红的模样就像是更是勾起了心底最阴暗的谷欠望。   “小渝哥哥……”   就比如现在,遇到了困难过来找他,依赖他,什么都做不了。   也不会说出什么讨喜的话和动作,只知道喊着小渝哥哥,小渝哥哥。   男人的太阳穴微微跳动了一下,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别这么叫我。”   叫的那么亲密,叫的那么缠绵,好像两个人多么亲密美好。   面前的皇帝脸色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她穿着布料粗糙又宽大的布衣微斜的领子露出了里面线条流丽的锁骨和弧度优美的脖颈,雪色般的肌肤陈列其下,干净诱人的颜色与里面半颗泄露的青紫吻痕形成鲜明的对比,只是看着就让人心尖发热,无法抑制的产生更加强烈的凌虐欲来。   稍微的低垂下了眼眸,叶豫的视线落到了上面,喉结微微滚动。   良久,他目光暗沉的收回了目光。   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皇帝只是肌肤有多么的娇嫩,触手滑腻如同白玉。   揉一揉,用点力气摩挲一下,就会染上红,红的艳丽,红得……滴血。   男人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唇瓣相贴。   男人的眼眸低垂了下来,眉眼看似无动于衷的冷淡,可是亲吻的动作却凶的要命,好像是要把她给活吞了似的,连骨骼都要一寸一寸的咬碎,吞咽在血液中,融为一体。   晏冉的手抬起来了,又落了下去。   漆黑的睫毛沾着泪,眼尾艳丽魅惑。   同样是结束之后,晏冉呼吸急促,唇瓣红肿糜烂。   叶豫的表现要比晏冉冷静的多,眼珠子里全是淡漠,他越是这样冷静,越显得晏冉在他的掌控之中   身体突然腾空。   晏冉感到了些许不适,有些茫然的轻哼了一声,扒着抱住她的那人的衣襟,烛火在眼前晃动着,还有男人线条凌厉的下巴。   耳畔传来熟悉的低磁声线,“陛下先就寝吧。”   晏冉懵懵的,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等被放到了榻上,晏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鼻尖涌入的那股男人强势冷淡的气息勾起了她内心极其不好的回忆。   甚至条件反射想要捂住胃部,忍不住喉咙阵阵干呕——   她脸色苍白,却不敢躲。   “小渝哥哥,小福子他……”   男人没什么反应,只是又恢复了平常那副仿佛戴着陶瓷面具的平和模样,再次强调,“陛下,该睡了。”   晏冉当然不甘心,“可是……”   叶豫收了起手,直起身淡淡道:“没有可是。”   晏冉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睡得着,现在的这个新的观念在小福子的身上,坐立难安。   “小渝哥哥你就帮帮我吧。”   叶豫没说话,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转身要走,被晏冉拉直了衣袖,晏冉从下而上的看着他,睫毛吹   抬起来的弧度特别漂亮。   叶豫眼神落在她的睫毛上,忽然觉得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烦躁,平静无波的眼珠泛起一丝不耐,“帮与不帮,不是陛下说的算。”   这是事实,只有晏冉一直分不清楚情况。   叶豫一直都是一股很无情的人。   晏冉抬起头,看着叶豫,叶豫双眼沉沉地看着他,沉默着。   晏冉避开江越的目光,松开了手,小声道:“我要走。”   叶豫眼底毫无温度,薄唇紧抿,是要暴怒的前兆。   晏冉忽然感到浑身发冷,明明是夏至,可是她却觉得冷的要死,她发着抖往后退,颤抖道:“我,我要走……”   叶豫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脖子上凸起来的青筋,低头神色平静道:“走?”   “要去哪?”   “能去哪?”   晏冉愣住,“哪里都行……”她没有勇气在叶豫冷漠的神情中继续说下去。   叶豫俯身亲了亲她的唇,“陛下,乖些,别惹我。”   晏冉看着叶豫离开的背影,脸越来越白。   求票票~~ 第123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9)   红日西垂,海面上泛起一层层金色的涟漪。太阳已经落出了西边天上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胭脂色。   微亮的光线从窗棂照射了进来。   晏冉一夜没睡,熬到后面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蜷缩在一起。   在这浅睡中,晏冉的眉头都是皱着,似乎睡着了都处在不安中。   她梦到有一条蟒蛇吐着蛇信子缠绕着四肢,牢固如同锁链,不得动弹,不得呼吸。   在这恐怖的窒息中,晏冉猛然惊醒。   汗水沾湿了发丝,黏在了雪白的脸上。   床幔飘浮,晏冉的眼眸都还含着没有消下去的恐惧。   隐约之中,晏冉仿佛感受到了一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如影随形。   晏冉望去。   重重的床幔,层层叠叠。   偶尔间,会泄露出那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   晏冉浑身一颤,本来清黑迷蒙的剔透黑眸骤然缩紧,眼底一片茫然惊骇。   光线入目,晏冉那一刹那近乎恐惧的睁大了眼,目光缓慢的,凝滞的,僵硬的扩散着。   天还有没有完全亮起来,微亮的光线并不明亮。   男人背立着光芒而站,昏暗的光线倒映出了那张脸。   眉眼清冷,气质出尘。   可是在晏冉的眼中,完全如恶鬼般刻入她心底,狰狞又可怖。   晏冉浑身的血都仿佛在一瞬间凉了。   预知危险的本能这一刻在疯狂示警,寒毛炸起,连骨子里都好像冷的发出了咯咯的打颤声。   晏冉脑子里涌出了无数的问题,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类似或诸如疑惑,不解,茫然之类的话。   不住的抖了起来,她撑着两条已经软了的手臂想要往后面躲。   可是这个地方就是如此之大,就算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高大的阴影动了,就如同野兽出笼,带着那种压迫力四面扑来。   他走了过来,靠近。   晏冉睫毛在抖,肩膀也在抖。   她呜呜咽咽地,睫毛沾着泪珠。   “走开……走开……”   挥出去的手臂,却那般无力的被人轻松握住,像是把玩玉器般细细狎呢。   男人眸色深深,声音冷冷清清,珠落玉盘,宛如雪山山巅上初融的皑皑白雪。   “陛下真的是让臣好找啊。”   晏冉就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甩开男人的手臂,往外面爬,往外面跑,拼了命的想要离开眼前的人。   “小渝哥哥!”   “小渝哥哥!”   她真的是怕极了,下意识的想要去寻找最信赖的人,去去找庇护。   “没有用的。”身后的人发出了意味不明的低笑声。   男人唇角勾起,大手用力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间,将挣扎的晏冉压得死死的。   “陛下难道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吗?”耳边传来的声音异常森冷,冷得晏冉如同一瞬间冻僵的小兽,只敢发出低弱的呜咽以示求饶。   “是你最喜欢的小渝哥哥把你送到我手里的。”   他戏谑的话音落下,晏冉整个人已然忘记了挣扎,她脸色惨白,但眉目却越发勾魂夺魄。   萧瓷眼底藏着压的极深的暴虐,“陛下,不然以为,臣是如何找来的呢?”   “闭嘴!”   晏冉像是疯了一般的挣扎,她觉得自己全身发冷,好像骨头都在发抖一样。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晏冉手指一动,继而紧紧的抓住了男人的手,用力之大,简直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一块浮木。   “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在骗我!”她像是在询问,可是声音早已带着浓浓的哭腔。   晏冉闹得很凶,几乎都把屋子的东西都砸了一个遍,各种奇异珍宝都碎成了碎片。   叶豫这才姗姗来迟。   身形高大健壮的男人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晏冉只穿一件单薄的长袍,精致漂亮的锁骨凸起,脸白,唇色很淡,鼻尖上的红痣妖娆。   叶豫看了一眼周围的狼狈,最后把目光定在了晏冉的身上。   低垂的眸子带着睥睨众生的薄凉,他好像生来如此,没有丝毫的情感。   哪怕到了现在晏冉看着这张脸,也从未见他流露出任何淡漠以外的情绪。   晏冉压下心口细密的疼痛,想要走上前,却不敢。   她张了张嘴。   等人真的来了,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叶豫已经把视线给移开了,   是那么的平静,就好像,他和她如同陌生人一般,仿佛昨日夜里吻的难舍难分的两个人,并不是他们。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能如此平静的面对她?   叶豫真的没有心吗?   叶豫看着萧瓷,脸色难看。   “不是说了,带陛下回去吗?”   “……可是陛下想要见你,“眉目清冷慈悲的高大男人不着痕迹的弯起唇角,在这一刻展露的攻锋利的击性足以令任何人侧目惊颤,“陛下的请求,我又怎敢不应?”   叶豫皱着眉。   他好像很喜欢皱眉,年纪轻轻眉眼之间就有一道不浅的褶皱,与眉峰之间的疤形成了狠戾的弧度。   “陛下现在见到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萧瓷故意询问。   晏冉低着头,眼圈红红的,嘴唇也有些泛白,泪珠随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抽噎而滚落着,长长的睫毛宛如逆光的蝴蝶,在她面上撒下了一片阴影。   “小渝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轻轻地声音砸在了叶豫的心头,让他整个人都跟着颤了一下。   萧瓷眸底的暗色越发浓郁,清隽中透出一丝艳诡的眉眼里晕染着很深的危险。   “还请陛下自重。”舌尖微妙的压了压声音,他道,“陛下长大了,不该任性了。”   任性?   晏冉咬上自己舌头,肉体身上的疼痛完全比不上心里的。   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冷漠沉静的叶豫。   又对上了一双如狼似虎的深谙眼瞳。   萧瓷幽暗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如同野兽盯紧猎物的眼神,刺的她手脚顿时发僵。   她轻轻地喘口气,想要缓一下胸口处传来的那种胀痛的感觉,然而效果微乎其微。   这么一瞬间,晏冉感觉到了山崩地裂,天地旋转。   勤奋的我准备加更(票票就是动力~~) 第124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0)   “为什么?”晏冉问他,“为什么啊?”   叶豫似乎不想面对她,紧锁着眉,不耐冷淡。   叶豫转身要走。   晏冉想要去拉他,萧瓷却突然起身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阴影袭来,清冷的气息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熟悉恐怖的感觉让晏冉心头一跳,下意识去推他,   却根本推不动,男人高挺鼻子戳着她的脸。   晏冉在哭。   苍白削瘦的手指胡乱挣扎。   她含着泪看着叶豫。   披在肩膀上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露出来的脖子修长雪白,仿佛轻轻一握就能掐断的细白花茎。   男人的手掌很大,颜色也比较深一些,毫不忌讳地将手掌放在了晏冉那段鲜嫩可口仿佛茭白似的的后颈上,带着强势又掌控的余味,略带青涩地摩挲着。   晏冉微微颤抖的,仿佛面对天敌的惊惧小兽,她躲不过逃不掉,犹如一条溺水的鱼。   她发出不了声音,只能用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看着叶豫。   是期盼的,求救的,藏着希翼的。   萧瓷退开了一些,捂住了她的眼睛。   晏冉得到自由,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眼睛被捂住了。   可是她还不放弃喊着。   “小渝哥哥……”   这样除了更加惹恼萧瓷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如果晏冉以为只是叫几声,叶豫就会心软的话,那么晏冉真的太天真了。   还没喘过气来,萧瓷却一把将她拖起,按在了怀里。   “看来陛下还没有学会乖呢。”   说完,不待晏冉反应,他又吻了上来。   晏冉推搡着他,却没有任何用处,如同蜉蝣撼树。   他一只手捉住她一双不安分的   手,另一只手死死地抱着她的腰,像是要将她融进他的身体里。   晏冉实在是哭得惨。   “够了。”叶豫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冷声道,嗓音冰冷的可以结渣子。   萧瓷动作一顿,那只手掌几乎要把她整张脸都遮住,接着在她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下去,就像是要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哪怕叶豫就在旁边看着,萧瓷依旧不加掩饰。   又好像是在宣告,在晏冉的身上打上了自己的标签痕迹。   晏冉疼得身体都在发抖,却隐忍着一个音节都不敢发出。   萧瓷在她肩膀上足足咬了一分钟,似乎狠心的要留下痕迹,抬眸看向她。   他眼底带着天生的凉薄,一字一句都戳着晏冉的心窝。   “乖些,就可以少受罪。”   他说完,松开了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仿若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叶豫的视线在晏冉红肿的唇上停留了几秒,脸色平静,眼神阴郁。   “青天白日,成何体统。”   晏冉像是不可置信,掐着她脖颈的那只手,忽然缓缓下移,晏冉猛然抱住他的手,满脸的惶恐,略带哀求地说,“不要这样。”   “陛下,可以管好自己的眼睛,不然也没有必要留着了。”   男人依旧清冷的像个仙人,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晏冉睫毛微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这样的处境中,他好像终于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   没有人能帮她。   没有人能救她。   晏冉这副走神的样子很明显让对方很不悦,他手在晏冉的腰上,用力掐了一下,她咬紧牙关,才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   今天爆更! 第125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1)   他凑近晏冉的耳畔,如同恋人般耳鬓厮磨,“乖些的小孩,才有糖吃……”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晏冉能听出他话里的威胁之意。   晏冉终究还是必不可免的被带了回去,回来那如同牢笼般的皇宫。   在离开之前,晏冉还是不死心。   她拉住了叶豫的衣角。   男人睫毛很长,微垂下来的睫毛,半遮住了那双冷冽倨傲的眼睛。   在看到晏冉哀求绝望的目光,他的呼吸不可控制地微微一滞。   晏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叶豫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眼睛像寒潭一般,淡淡一眼,就看得她心肺都凉透了。   这让晏冉失去了再次开口的勇气。   只是被萧瓷拉走的时候,晏冉一直都在回头。   可是男人却没有看过一眼。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0%!】   .   夜深人静,皎洁的月光躲进了云层里,回廊下的暖黄纱灯高高挂起,被风一吹,灯火交相辉映,显得格外的清冷,主殿门口跪了一地的人。   从回来开始,萧瓷就一句话都不说,垂眸不语。   晏冉终究还是没有对方有耐心,心系小福子,终于熬不下去了。   她来到萧瓷面前,忍着恐惧。   “小福子在哪里?”   萧瓷听闻抬头,面无表情,过来半响,晏冉都隐隐不安的揪着衣角。   他才有了动作,一只手抱着晏冉的腰,把单薄的人拽进了怀里,一只手捏住晏冉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看向他。   “陛下可曾想过,自己跑了,剩余人怎么办?”   晏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干净清澈的琥珀色眸里一抹惶恐一闪而逝过后,又撑着虚假的,不堪一击的平静。   “这是我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陛下错了,他们看守不当,罪该万死。”   晏冉的睫毛狠狠地抖了一下,狠狠咬着唇,攥紧了手指,眼睛雾蒙蒙的拢着一层很重的东西。   “现在知道怕了?”   萧瓷扳正她的脸,强迫她与他对视。   “跑去找叶豫,胆子很大。”   萧瓷语气淡淡,陈述事实,“你以为他会救你吗?陛下,别再痴心妄想了。”   晏冉的心就好像被一把尖刀狠狠剜了一下,疼意细密连绵的涌上来。   她琥珀色的眼眸透亮,镀着浅浅的光。   男人的眼底不动声色暗沉了下来。   蓦然,冰凉的触感从唇上传来。   晏冉看着在跟前放大了数倍的脸,她被迫承受他的吻。   她伸手去推他,他却更加用力。   晏冉只能被迫承受,相比于萧瓷的清冷和游刃有余,晏冉显得狼狈无助。   他的目光炽热而灼人,好似一只迷途在沙漠饥饿难耐的狼,看见了甜美瘦小的猎物。   张开血盆大口,贪婪的想要一口将将她吞入腹中。   冰冷的液体在唇角蔓延,萧瓷   突然停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纤长浓密的睫毛就如同一失去翅膀的残蝶,上面那晶莹的泪珠顺着睫毛滴落。   萧瓷抬起手,滚烫的指尖触碰到了泪水,晕染开来。   晏冉咬着唇,顾不上唇瓣上的痛,睫毛轻颤,扭过脑袋避开他的手指。   萧瓷的手在半空中僵停了一会,下一秒用手禁锢住她的脑袋,把晏冉锁在了他的视线中,命令般的说道:“看着我。”   越是这样,晏冉越不看,甚至宁愿闭着眼睛都不愿意看。   哪怕这样,眼前这个人的眼里依旧是凉薄淡漠,全然一副掌控者的姿态,没有半点波动。   从男人清冷如仙人般的外貌中,真的很难看出他会对晏冉做出哪种事情,肮脏下流,甚至有些过分的贪婪和炽爱,每次不经意之间透露出来浓浓的痴迷都让人毛骨悚然。   扭曲又狰狞。   萧瓷身姿挺拔,气质寒凛,冷淡疏离,眼里也仿佛洇染着皑皑白雪。   可是他眼底只余一片足以使人窒息的浓稠的暗黑。   “你这么和我犟,有什么好处?在叶豫面前,不是最会撒娇卖痴,陛下,你当真以为我不敢罚你吗?”   男人说话时一直盯着晏冉,看着她脸色苍白,眼眶通红,摇摇欲坠,嘴唇颤抖。   晏冉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我是皇上……”   说着说着,声音便不自觉染上了呜咽。   萧瓷眸子一暗,捏着晏冉下颌的手骤然用力,疼得晏冉眼泪都出来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就因为我那时欺负你了吗?我道歉好不好?”晏冉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   “陛下,我喜欢你啊。”   男人看似深情的诉说。   萧瓷在晏冉唇上落下一吻,幽森的目光像猎人般直视着晏冉。   从里面,晏冉并没有看出喜欢。   只看到了永无止境的谷欠望和   欲壑难填占有。   这不是对人的喜欢。   这是对玩物的热爱和迷恋。   晏冉被他看得心里发慌,低头躲避那虚假的感情。   萧瓷看着她,眸光深暗,“所以陛下,安安分分的坐在皇位上不好吗?”   好什么?   是被人玩弄好?还是做一个没有任何尊严的傀儡好?   如果谁真的觉得好,晏冉二话不说都可以把这个位置让出来。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至高无上的权利,滔天的富贵。   晏冉胆子小,只想简简单单的活着。   可是到现在晏冉才发现,原来活着是一件这么艰难的事情。   或许是晏冉这副乖觉温顺的模样得了男人满意。   胆小懦弱之人,才好拿捏控制。   萧瓷当然满意。   看着晏冉的目光稍稍柔和,总算不再那般冰刺似的扎人。   不过这变化实在微弱,又是在他那张清冷的脸上,晏冉自然是啥也没看出来。   不知道想到什么,萧瓷的眼里闪过暗光,语气冰冷,“不要想着逃,再有下次,陛下的腿也别想要了。”   “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   男人说的无比的轻松。   晏冉咬着唇瓣,泪水控制不住的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萧瓷极其粗鲁的擦掉她眼角的泪水,目光灼灼的看着晏冉,“哭什么,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萧瓷的话,让晏冉心中不安。   他说完,如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垂眸俯视着她。   下一章晚点发 第126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2)   晏冉想都男人口中说的惩罚,吓到了,语无伦次地,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手指求救般抓着萧瓷的衣襟,用力到痉挛。   “不,不……”   “萧瓷萧瓷,不要罚我。”晏冉焦急的揪着衣角,艳红的眼圈看上去可怜又脆弱。   “真的好疼,太疼了……”晏冉绝望地仰望着他,哀求道。   萧瓷一直沉默着,冷硬的下颌线看起来无比凌厉,在晏冉说疼的时候,他的眼皮跳了一下,一把捂住了晏冉的嘴。   他敛着眼凑近了,平复胸膛内的躁动,慢慢说:“疼也给我受着。”   无数恐怖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似刀子似的不断的在她的胸口里搅动,眼尾艳丽,睫毛沾泪。   她转身想要走,还没有走几步,就被萧瓷一把拽回来。   “我有没有说过,不许跑?”他的力道很大,晏冉的身体撞到了尖锐地桌角,疼得她不由弯腰。   晏冉反应很激烈,“不要碰我!你给我走开!”   “不要我碰?”   “那你想要谁?叶豫吗?”   萧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里酝酿着一股压抑许久的风暴。   晏冉呜咽的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珠弥漫有些雾气,眉眼萦绕着仿佛随时会坠落易碎感。   这像是一次彻头彻尾不含任何温情的惩罚。   叶豫就像是无情的刽子手,残忍的毫无感情。   晏冉瑟瑟发抖,她害怕,可是又无法逃脱。   被逼入绝境一般,伸腿踹他,使劲浑身力气要逃离这个面目全非失去理智的冷漠男人。   到后面,晏冉不知道是怎么昏了过去。   .   就算是昏睡了过去,也是不安的,脸上还有没有干的泪水,雪白柔软的脸,精致、脆弱,必须被精心呵护才能活着。   露出来的一截脚腕,在挣扎的时候被男人给狠狠地攥住了,此刻印着一块淤青,看着触目惊心,却有一种诡异的凌虐美。   男人的脸还是平静的,无意识的坐了个吞咽的动作,缓缓伸出手去触碰晏冉的皮肤,触感如看起来一般光滑柔软。   他的指头只碰了一下,晏冉就像是害羞草似的缩了起来。   萧瓷的呼吸莫名的急促了些,在无人之下,漆黑的瞳孔泄露了灼热可怖的痴迷,指尖都因为兴奋而有点发麻。   真漂亮,他收紧了力度,眼神阴鸷唇角微勾,扭曲的想,这样的漂亮得脚腕让他恨不得想要折碎了。   这样对方就只能依赖他活下去,从此再也无法逃离,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抵触害怕。   那个时候,晏冉除了床榻之外,其余地方都需要他抱着,寸步不离。   就像一朵菟丝花纠缠着磅礴的大树,一寸又一寸,永远都无法隔开,已然融为的一体。   疯狂的想法一旦滋生,萧瓷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他慢慢的魔怔的用力。   呜……   脚腕处传来的疼痛让晏冉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声,又轻又软,还带着哭腔。   她没醒,喉咙却发出小小的啜泣。   蹬了一下腿,没有从男人那如钳子般的手掌中逃出来。   谁懂一天睡三个小时的痛苦啊 第127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3)   这样的动作,却让清醒过来,眼神一下子布满阴霾,不知道何时他面对晏冉,他就发现越来越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烦躁得深深吸了几口气,又把手伸了回来。   从小到大,萧瓷的情绪就一直很淡,对所有的事物都没有太大的热情。   唯独权利。   现在,多了一个晏冉。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那么热衷于情事,只是简单的触碰,相贴,就兴奋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每当他触碰那雪白柔软的肌肤,细腻的触感使得他莫名躁动因子奇异的渐渐安定下来。   这让他情不自禁的再靠近了些。   男人清冷的眉眼暗暗沉沉,他低头,去嗅晏冉身上的味道。   晏冉身上的气味很独特,像是一朵一青涩诱人的花苞,清清浅浅的,要凑近,就会透着浓郁。   飘进萧瓷的鼻子里,他贪婪的又近乎扭曲的再凑近了,直至发觉自己的鼻尖都抵住了柔软才幡然醒悟,猛地直起身子来,阴沉沉的盯着眼前的人。   晏冉动了一下,并没有醒过来,眼尾泛着诡艳的红,唇也是肿着的。   有那么一瞬间,萧瓷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很危险的想法。   偏执又病态,贪婪的就像一只永远都无法得到满足的野兽。   他想把她吞下去,让她看不见光亮,让她生存在阴暗里永不见天日,让她只用那双干净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睛看着自己,只看着自己。   .   晏冉被关了很久,久到她都快要分不清白日黑夜。   在这段时间中,晏冉并没有忘记过小福子。   她很乖巧,乖到萧瓷都忍不住多了几分怜惜。   这么些天,除了萧瓷之外,她没有见到过任何的,甚至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萧瓷后面忙了起来,只有夜晚会来,就派人给她送膳食。   可是那姑娘是个聋哑的,沉默的就像孤魂野鬼。   烛火摇曳,男人低眸处理着事情,单薄的身影来到了他的身边。   似有所感,萧瓷抬头。   晏冉刚好低头,抱住了他的脖子,小心翼翼的、带着刚出生的小兽那样虚弱的怯意,试探性的在萧瓷嘴角吻了吻。   那只是个不带任何情欲意味的纯粹的接触而已,萧瓷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动,手上的折子在烛火下,那些字体仿佛也变得扭曲模糊。   抬眸,晏冉似乎也很紧张,睫毛在抖,气息不稳。   啪嗒——   折子从手中滑落,萧瓷一把把晏冉强势的拽进了怀里,疯狂的顺着她的眼尾吻下去,连耳后一块小小的柔嫩的皮肤都没有放过。   从这他品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浓烈的愉悦从心底泛出来,带着让他自己都觉得稀奇的甜美。   在萧瓷的气息越来越粗重的时候,晏冉接不住这力道,她感觉有点疼,却忍着没有出声。   只是用那柔软又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萧瓷,我想和小福子一起放风筝。”   萧瓷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还没有消散的猩红,“想跑?”   晏冉立马慌张的摇头。   “不,不。”她真的害怕了,哽咽着,“我不跑……”   萧瓷满意了,又不理会她了,叼着她脖颈的那块软肉细细啃噬。   突而他的耳边响起一阵细弱而压抑的抽泣,又轻又小,渐渐的蔓延开来,突破了阴云。   “怎么这么爱哭?”萧瓷似乎很不理解,酸涩的眼泪滴滴的滑落。   人看起来小小的,怎么就可以流出这么多水来?   男人略微粗糙的手指磨着眼尾生疼。   “……我……我想要见小福子……”   萧瓷忍不住紧锁着眉,紧抿着唇,唇线抿起来的弧度冷硬又残忍。   晏冉很想压抑住哽咽,但是他抑制不住,几乎连说话声音都断断续续的。   “我想见他……我想与他玩……”   “萧瓷……我乖……”   萧瓷的眉眼晦色不明,很久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晏冉哭起来的样子也是美极了,萧瓷喜欢一切关于美的事物。   可是现在那掉落的一滴又一滴的眼泪,就像石块一样沉甸甸的坠在胸腔里。   萧瓷抱着身形单薄的晏冉,用力的把她哭泣的脸埋进自己怀里去。   晏冉哭到整个人都在抽噎颤抖,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颤意,每一个破碎的语调都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割在他心里。   萧瓷的脸冷的如同冰雕一般,漆黑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黑水,里面是根本看不清的复杂。   宽大的手掌紧紧的禁锢着那单薄的背脊。   他的嗓音依旧是那么的清冷好听。   “只有陛下乖,臣会尽量满足陛下的一切意愿。”   萧瓷抱着晏冉,把脸紧紧的贴在她颈窝柔嫩的皮肤上。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   “你听说了吗,摄政王要成亲了,还是个民间女子。”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摄政王这么多年来不近女色,也该是成家了。”   “民间女子到底长的有多美?才会被摄政王看上。”   宫女聚在一起,聊的正欢,突然听见了一声响。   她们一惊。   “是谁?”   草丛中半响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一只松鼠溜了出来,一下子就窜走了。   宫女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   叶豫再次见到皇帝,是在他必然经过要离开的那条路。   翠绿色的树叶随风摇曳着,金色而灼热的光线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在阳光底下,晏冉就站在那里,苍白透明的肌肤被晒得通红,   眼神空洞洞的看着前方。   汗水染湿了她的墨发,一身金丝花纹的长袍包裹着她单薄的身躯,纤细的脖子被汗染得水光粼粼,能看到她紧紧握住的十指和绷紧了的双唇。   整个人脆弱又苍白,鼻尖上的红痣在那寡淡中硬是参透出了极致的艳丽。   给这份脆弱平添了妖艳。   特别像一只失去翅膀的鸟儿,又被所愿捆住的脚,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只能徒劳的抖动着自己漂亮的羽毛。   却不知这样丝毫不会引起人的怜惜,反而还勾起了内心最深处的恶意和破坏欲,恨不得把那双漂亮的羽毛根根收藏,根根拔掉。   就应该被锁在笼子里,供人观赏玩弄。   求票票~~ 第128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4)   叶豫盯着晏冉看了很久,眼里像隐含暴风雨似的,下一秒就会把天地都吞噬进去,他指尖动了动,半晌,听见自己平淡如水的声音。   “陛下,日头大,回去吧。”   这看似担忧的话让晏冉不自觉咬唇,眼珠起了雾。   太阳太大了,他的皮肤本来就很敏感脆弱,晒久了之后,露在外面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疼到了骨子里。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宫女的那些话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让她整个人都处在了一种极其茫然的状态。   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错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走了过来,温暖的阳光慢慢的在叶豫那张英俊的脸上消失,剩下的,只有冰冷夜色下的阴影。   深邃而漆黑的眼睛里是一汪深不见底的黑色,用一种很随意的语气道,“陛下在不回去,有人要着急了。”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宫女太监慌张的声音。   心时慌慌张张的对着叶豫行了一个礼,然后满脸惨白,眼神都带着恐惧,好像生怕晏冉再次从眼前消失。   晏冉不知道的是,在她逃跑的那一次,当日值班的所有的宫女太监侍卫全都被拖出去砍了,这像一道警示,所以当他们找不到晏冉身影的时候,几乎是绝望。   他们在耳边嘈杂着,晏冉隔着乱动晃荡的影子去看叶豫。   她睫毛抖了两下,琥珀色的眼珠沁水,淡色的唇瓣微微抿着。   那样子,好像快要哭了。   可怜的不行。   叶豫不知为何,被这眼神看的心烦,锋利的眉紧皱了一下,又蓦然的松开。   他离开了。   在此当中,叶豫没有听到晏冉说一句话。   女人连死的时候都护着肚子。   每次在就寝的时候,女人都会用江南软糯的语调唱着民歌哄着他入睡。   他的长姐,临死前的眼睛瞪着大大的,望着他的方向,带着死亡之前的恐惧。   “阿渝,快跑,别回头!”   刀剑插入肉体的声音,女人凄厉的尖叫,在耳朵炸开来,脑袋轰的一声,叶豫猛然从睡梦中醒来。   清浅的月光从窗棂透露进来,他脸色惨白,浑身都是冷汗,剧烈的打着抖。   他剧烈的喘着气,在黑暗中眼底闪着不正常的暴戾又血腥的红光,神色都变得极其的狰狞。   张牙舞爪的黑暗中,眼前仿佛又浮现那些人死时的脸,青灰色的脸庞上,瞪大了的眼睛,滚落在地的头颅,一片血红。   小小年纪的他在看到这幅场景的时候吓得已然忘记了哭泣,僵硬不敢动,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的家,没了。   再也没有人板着一张脸教他练剑骑马。   再也没有人用温柔包容的语调喊他。   再也没有人唱着民谣哄他入睡。   叶豫呼吸急促得几乎要缓不过来,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曳家惨死的场景。   每次想起,心中的恨意就加深一分。   哪怕那狗皇帝五马分尸,剁碎了喂狗都难以消除他心中那浓烈汹涌的恨意。   总要有一个人承担,不是嘛?   要怪就只能怪晏冉的命不好,偏偏生在这帝皇家。   他的双眸由深黑变得血红,真的好似狰狞的恶,集结了世间一切的怨念。   心头强烈的恨意涌上,叶豫下意识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青筋暴起。   在黑暗之中,男人那双猩红的眼睛是刻骨的怨毒,仿佛丛林野兽茹毛饮血般。   .   可能是因为晏冉这几天实在是很乖,萧瓷终于可以让晏冉出来了。   等再次见到太阳的时候,晏冉其实是很恍惚的,甚至是害怕。   就像是一种在黑暗中呆久了的阴暗的植物,突然暴露在温暖刺眼的阳光之下,只觉得不适的想要躲起来。   身边跟着很多人,寸步不离。   晏冉每次一个动作都让他们如临大敌。   他们怕晏冉跑走,就像是看押犯人。   晏冉不喜欢,很不喜欢。   这样下来,晏冉反而不想出去了。   萧瓷对她其实还是很温柔的,可是那种恐惧早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面,不管萧瓷如何,她都极其抵触害怕。   还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萧瓷真的喜怒无常。   她不想惹萧瓷生气,因为她还想要见小福子。   说到这个,她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小福子。   萧瓷说,只要她乖就行了。   可是晏冉认为自己现在已经足够乖了。   她偶尔也会像那些宫女太监去打听,可是那些人只会装聋作哑。   他们只听萧瓷的。   白日萧瓷还好,看着冷冷清清不可高攀,但是这只是假象,在晏冉面前更是完全不存在   哪怕到了晚上睡着了,那一双臂膀将她紧紧的拴住,只要她稍微有动作,那铁石一般的桎梏会将他越缠越紧,直到她喘不过气来。   有一次,晏冉实在忍不住,提出了想要见见小福子。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没有见到人,晏冉总感觉心里慌慌的,一点都不安心。   萧瓷正在拿着狼毫写字,听见她的话,慢悠悠的抬起头来,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晏冉却莫名的打了个寒颤,萧瓷说话的语气也是淡淡的,说陛下就这么想见他吗?   哪怕相处了这么久,晏冉还是适应不了萧瓷的喜怒无常。   萧瓷这句没有情绪让她很是不安,晏冉甚至紧张得抓了下衣角,嗫嚅着说,“你答应过我的……”   萧瓷似乎笑了一下,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就像是一层晏冉永远都翻不过的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伸手想去摸晏冉的脸,“可是有条件的不是吗?”   骂男主了就不能骂我了哦 第129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5)   换在平时,晏冉因为恐惧害怕,哪怕不喜欢男人的触碰,也会忍着不躲,但萧瓷这么不明不白的态度,就像是在耍她一样,晏冉就条件反射的躲了一下,萧瓷的手落了空,凝视着晏冉,隐去眼里的阴霾,很自然的又把手放了下来。   晏冉怯生生的看着萧瓷,漂亮的脸泛起白,“可是你答应过我……”   “我答应过你什么?”   萧瓷半隐在光里的脸,冷漠得没有温度,像是从冰窖里爬出来似的。   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她眨眼:“你在骗我吗?”   心跳的很快,抽搐得疼。   萧瓷愣了愣,突而一把抓住晏冉,用力之大手背都在不易察觉的颤抖着。   晏冉眉眼皱了皱,但是一声没吭,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咬着唇,泪眼婆娑。   萧瓷觉得心里痒痒的,又有点疼,那种奇异的感觉顺着脉搏走遍全身,让他胸腔里都有种一跳一跳的感觉。   “陛下,”他声音有点不稳的说,“我不骗你。”   晏冉默不作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但是也别骗我。”萧瓷道,“陛下还是收起对叶豫的心思,叶豫爱上谁都不可能爱上你。”   怀里的人骤然僵住,淡色的唇瓣被咬的艳红,面色白得可怕,眸中全是痛意。   萧瓷却没注意到,他低头沉迷嗅着对方的气息,薄唇在雪白干净的皮肉上面吸吮出的几朵花痕。   半晌,晏冉嗓音喑哑地冒出一句话。   “那你呢?萧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这句话说得尾音颤抖,还有些莫名的迷茫,萧瓷怔了怔,还未开口,便见晏冉突然笑了起来。   晏冉笑起来是极美的。   萧瓷这才恍然的发现,他竟然从来都没有见过晏冉笑,这是第一次。   眉眼绝艳苍白,鼻尖上的红痣惊心动魄,唇瓣弯起来的弧度看起来是那么的天真无邪。   一个眼神就可以引得人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萧瓷都看痴了。   刹那间种种不堪的欲望都从心底钻了出来,犹如失控的野兽疯狂乱撞,撞得萧瓷的四肢百骸都微微发热,口干舌燥。   他虽然心性冷漠,甚至都没有从来都没有这么大的被动过。   喉咙干涩的要命。   与其说他喜欢晏冉这个人,不如说他更喜欢自己身体。   这个身体完美漂亮的,没有任何瑕疵,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喜好上。   晏冉望着萧瓷,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浮着水光,透出些旖旎的艳色来,透露出干净的意味。   萧瓷看着这活色生香的画面,眸色暗沉,欲念丛生。   他倾身附上去,灼热急促的吻落在了对方的眼角上。   “喜欢。”   一句轻轻的喜欢,漫不经心之下仿佛暗自涌动着滔天澎湃的感情。   .   晏冉摆弄着风筝,低垂着眼眸,却没有任何的兴致。   旁边的宫女瞧晏冉一个人出神了许久,以为她无聊,斗胆问了一句。   “陛下,奴婢陪你玩吧。”   晏冉抬头看了宫女一眼,那精致绝艳的眉眼让宫女晃了一下神,但是很快,她又重新低下了头。   被忽视的宫女暗自尴尬,又觉得自己多事。就在她以为陛下把它当空气的时候,对方突然开口。   “那些人呢?”   宫女懵了一下,看了一眼四周,对着晏冉那苍白优美的侧脸,小心翼翼的问:“陛下是在与奴婢说话吗?”   晏冉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直把宫女看的脸红。   脑子乱蒙蒙的,宫女说话的时候差点咬到舌头,“陛下是说哪些人?”   晏冉的脸白白的,像是一块温玉,“就是上一批人,那些伺候朕的人怎么都不见了。”   一说到这个宫女的脸,一下子煞白,带着不容忽视的恐惧。   宫女看了一眼晏冉,咽了一下口水,捏了捏手心的冷汗。   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是晏冉最近又实在是安静,对待他们这些奴才,更是从来都没有刁难过,好不容易对方主动开一次口,她并不想让对方失望。   “陛下……”宫女的声音压低,颤颤巍巍,“那些人,都死了。”   死了?   晏冉像是没有听明白,懵懵懂懂地眨了两下,有些不太适应,睫毛虚掩,瞳仁又泛起了水色。   缓了一下,晏冉疑惑地问:“怎么死了?”   宫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不敢对上对方的眼睛,那双眼睛实在是漂亮,又太过于脆弱,好像稍微弄一点就会碎掉。   可她还是说出了口。   “拖出去,砍死的。”   蓬松,柔软、沾染着湿意的睫毛轻轻颤了几下,她看了一眼,低眸,轻轻地说:“是因为朕吗?”   这个答案毋庸置疑。   可恶宫女却无法忍心真的说出口,因为真相都是过于残忍的,她对着这张脸说不出来。   可是她也无法凭空编造出一个谎言,只能用那枯燥而又委婉的文字说。   “陛下,这并不是您的错。”   不是晏冉的错,能是谁的错?   晏冉低头沉思了很久,抬头,眼尾红了,“所有人,都死了吗?”   “一个都不剩吗?”   宫女想到当时的场景,现在都还心有余悸,煞白这一张脸,点头。   “一个不剩。”   晏冉的手抓着风筝,大口的喘气:“死了……”   她开始哭,她开始掉眼泪。   透明的泪珠拉成一道透明细线。   砰的溅开了水花。   宫女错愕又慌张,晏冉的眼泪来势汹汹,她毫无招架之力。   还以为晏冉身体哪里难受。   “陛下,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陛下,你不要吓奴婢啊!”   “陛下!”   晏冉摇头,紧紧的抓着手里的风筝,指骨泛白,泛白的唇被咬了又咬,哭的差点背过气。   她抬起一只手,死死的按着心脏的位置,泪意朦胧的眼隐隐约约能看到宫女慌张无措的面孔。   带着浓浓的哭腔抽噎的声音,喃喃道,“骗我……”   “都骗我……”   宫女并没有听清晏冉在说什么,只能惶诚惶恐的跪在地上,心急如焚。   泪水一滴又一滴的落下,积成了一小滩的水渍。   嘿嘿 第130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6)   夜色沉如水,清风带来了丝丝的凉意。   萧瓷走进了殿内,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眉眼当时就沉了下来,萧瓷紧绷着下颚,脚步刚转,就看到了屏风处不小心露出来的衣角。   晏冉几乎呼吸不过来了,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把自己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   听到男人那沉稳的脚步声正在一往这个方向而逼近,晏冉的呼吸停滞住了,纤长的睫毛被泪水粘成一簇一簇的,咬着唇,无声的流泪。   寂静压抑的空间里,响起了男人不冷不热的声音,“陛下,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吗?”   晏冉的肩膀小幅度的颤抖着,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几乎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苍白漂亮的脸上满是湿漉漉的泪痕。   在听着那沉稳的脚步声,因惊恐高度紧绷,几乎是忘记了呼吸。   那脚步声在耳边慢慢的放大,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都变得极其的缓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晏冉低头咬住了手背,疼痛并没有使她平静一点。   她实在是无法平静,眼前的人还称得上是人吗?   简直如恶鬼般可怕。   高大浓厚的阴影压了下来,晏冉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男人那极其具有压迫性的气息,在这么一刻,她的精神都仿佛崩溃了。   她松开了嘴,手背上的咬痕深可见血,不敢抬头,大口大口的喘息,雪白的脸沾了一点粉,睫毛都湿的一塌糊涂,眉眼之间透露出来的惊惧是那么的明显。   男人背着光,身后是一片烛火通明,可他的脸却隐在阴暗里,清冷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不染尘埃,唯有一双眼睛阴鸷暗沉,毛骨悚然。   他的阴影将晏冉包裹起来,薄唇抿出来的弧度冰冷的几乎无情。   “躲着我?”萧瓷的嗓音听不出喜怒。   晏冉抬头去看他,实在是看不清他的脸。   睫毛上一片晶亮,全是细碎的泪花,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会抖,肩膀也在颤抖,“我做的还不够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   萧瓷的脸色变了又变,瞳孔一片暗色,他问:“我怎么欺负你了?”   晏冉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抓住萧瓷的手臂,她抓得五指都泛白,艰难至极的问,“那小福子呢?他现在在哪里?”   萧瓷不说话,目光沉沉。   过了半响,“你都知道了?”   晏冉只觉五雷轰顶,细碎的记忆几乎扑面而来,怪不得,怪不得萧瓷一直都不说。   并不是为了惩罚晏冉,而是小福子其实早就死了,萧瓷只是刚好以这个谎言哄骗着她。   让她乖,把她当做一个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   晏冉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可她什么都没能吐出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哽咽,她还在掉着泪,脆弱、单薄。   晏冉胸口的位置实在是疼的要命,闷闷地,像是堵着一块石头,连骨头都在痛,更多的是恶心,浑身上下都恶心的要命。   萧瓷见此,眼神渐渐变得可怖,像是染上血色一般,带着暴怒的猩红。   终于,萧瓷伸出了手,紧紧的抓住晏冉,将她拽了起来。   可是晏冉这个时候当然不会在温顺下去,拼命抵抗萧瓷的接触,拳打脚踢,什么办法都用上了。   萧瓷脸上闪过一丝狠戾,猛地将晏冉禁锢住,没有控制力道甚至把她勒的生疼。   晏冉哭红了眼睛,手脚并用的想要逃跑,却被有力的手抓住脚踝,继而重量从背后扑上来。   紧紧将晏冉压制在身下,嘴唇附到晏冉的耳边,嗓音低哑,“归根到底,是因为谁?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陛下要是不跑,他们就不会死,结果我想陛下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装傻呢?”   有几秒的死寂,继而是晏冉抽抽噎噎的哭声,她被压在地上,哭得浑身都在抖动。   她哭岔了气,心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不得不蜷了下身子,视线是一片斑斓光影,那细弱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   “你就这么恨我吗?”   萧瓷把她翻过来,两个人面对着面,呼吸几乎都交缠在一起,他平静的眼底,闪着迷离的光芒,他冷静地不可思议,甚至还透露着一股诡异的兴奋,“怎么会呢?”   “陛下,我喜欢你啊。”   “我怎么舍得恨你呢?”   用没有温度的掌心托起晏冉的脸,泪水有些烫、滚烫,男人的举动很温柔。   可是晏冉的眼泪并没有止住。   “从第一眼,我就深深地被陛下吸引了。”萧瓷逼近晏冉哭得湿漉漉的脸,近乎痴迷的说,“陛下哭起来也是美极了,那时候我就想着,陛下**的时候一定会更加漂亮。”   这些污言秽语让晏冉只觉得恶心,她失控的像条失水的鱼剧烈反抗起来,不愿意看见眼前的人,却完全挣脱不开。   她看着男人看似深情痴迷的眼睛,胃里一阵阵翻滚,她眼角的泪淌个不停,十分艰难的才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你不配说喜欢。”   萧瓷脸上的表情慢慢的消失,眼神变得阴狠,捏住晏冉的手的力度越发重了,他贴近晏冉,说话间唇有意无意的擦过晏冉的唇,“我不配?你就配了?”   晏冉扭过头,不去看他。   可萧瓷偏偏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去面对他。   “你以为,叶豫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你。”   萧瓷笑得漫不经心,轻飘飘的语气说出来。   “因为,你的父皇,屠了他全家。”   “几百条生命,一夜之间,全没了。”   “我的好陛下啊,你父皇的罪孽,可不止这些。”   “谁会爱上杀族仇人?”   “陛下以为,现在还可以好好的站在这里与我闹,又是谁保住了你?”   晏冉血液都冻结起来,脸色惨白,呆愣了很久,随后猛烈的挣扎起来,她哭叫着,“你骗我!”   “你这个骗子,惯会弄虚作假。”   晏冉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让他渐渐的有些恼了,晏冉多日来的温顺让他险些忘记晏冉有多么的不听话。   晚点刷新一下哦 第131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7)   体内翻涌,萧瓷手下一用力,把最好的丝绸撕成破布,将晏冉的两只手臂缠绕了起来。   泪珠滚落,她的脸哭出了潮红。   晏冉睫毛颤动,唇瓣润润的,声音因为过度嘶喊而沙哑:“萧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只有萧瓷的那些话一直都在耳边徘徊,像一团窒息的水汽包裹着她,让她难受的无法呼吸。   空洞麻木的眼睛盯着虚空中的一处,眼前阵阵泛黑,有些迟钝的想着,到底是天黑了。   空洞洞的眼盯着白晃晃的天花板,在黑黑的视线里,失去意识之前,萧瓷情难自制的吻住了她的唇角,似乎听见了一句,“陛下,我心悦你。”   这一段缠绵的情话对于晏冉来说就像一个恶毒的诅咒,牢牢把她栓了起来,让她永世都无法挣脱。   .   鎏金长颈熏炉琉璃护身,屡屡熏香随之散开,地上铺着五蝠献寿的绒毯,炽碎的光芒透过檀色的金丝篾帘筛进屋内。   晏冉再恢复清醒的时候,浑身都难受,缓了好久才回过了神,对着那照射进来的光芒发了一会呆,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被人紧紧的抱着。   男人就那么收紧手臂,将她桎梏的牢牢的。   她艰难地转过头,星星点点的光芒照亮了男人一半张脸。   男人眉眼清冷慈悲,长了一张爱着众人的脸,就像是一座白玉佛像,不喜不怒,一眼万年。   谁都不会想到这个恍若天神般的男人在晏冉的面前,就像是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恶鬼,死死地拉着晏冉。   要把晏冉拉进深渊才甘心。   晏冉剧烈的打了个寒颤,她很想尖叫着逃离,但昨夜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如今动一下都觉得很是费劲。   她只能一点点挪动着酸痛至极的身体,想要挣扎掉禁锢在自己腰侧的手,可晏冉才刚开始动,萧瓷的眼睛便慢悠悠的睁开了。   平静淡漠的瞳孔,没有一丝睡意,静静的看着她,暗沉的充满令人心惊的谷欠望。   晏冉血液瞬间冻结,瘦削的背,墨发垂落,露出的一小片耳垂莹润,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瑟瑟发抖。   萧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情绪,好像昨晚的那股疯狂贪婪的劲儿,沉醉不已,恨把她身上t一遍,恨不得连血带肉吞肚子里去的人不是他一样。   萧瓷默然的看了晏冉好一会儿,对方眼瞳湿润,眼尾发红,仿佛刚刚哭过,脸上还有着一种没有下去的红晕,隐约有种涩谷欠的诱,一向冷漠毫无波澜的嗓音都带着一丝愉悦,“陛下饿了吗?”   晏冉不说话。   萧瓷皱眉,眼底弥漫了一层阴郁,声线阴晴不定,“又在和我闹,看来陛下还是学不会乖呢。”   这般轻慢的语气,晏冉身子抖得厉害,分明是在温暖的被窝里,她却有一种身处露天极地的感觉。   晏冉睫毛颤了下,一颗泪珠子滚了下来,沿着雪白的脸,滑过眼角,又坠入发丝,她怔怔的,漂亮的琥珀色眼眸有些红。   萧瓷在她颈子间蹭了蹭,很亲昵,蹭到了湿润感,没有在意,吸吮干净,按捺着谷欠望,嗓子都哑了。   “哭什么呢?想让我心疼你吗?”   晏冉又惧又怕,如今萧瓷在她眼里就和疯子没有区别,哪怕她面对萧瓷时会不由自主的恐惧,但是她还是依旧厌恶。   带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才不是!我讨厌你?”   萧瓷动作一滞,抬起头来淡淡的看着晏冉,眼神一下阴郁下来,他收紧搂着晏冉腰侧的手臂,露出一个浅浅冰冷的笑来,“讨厌我?那你喜欢谁?叶豫吗?”   “你再喜欢有什么用呢?”   “看来陛下完全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晏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萧瓷捏着晏冉的下巴,另一只手直接往晏冉头发摸上去,气势阴森,“对叶豫来说,你只不过是个玩意儿而已,腻了就可杀,你认为他会心疼吗?如果真的会的话,你还会落在我的手里吗?”   晏冉眼角再次泪失禁,她被萧瓷抓着头发,听见那人轻声说,“但我不是,我和叶豫不一样。”   “我对陛下,心之所向。”   .   黑黑沉沉,光陆迷离。   “陛下好香。”男人呼出来的气息滚烫,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浅很浅的笑容,这淡淡的弧度让那张脸更加俊美的头晕目眩。   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   猛然把人往后一扯,脚踝脱臼的脆响伴随着又轻又颤抖的痛哼。   男人的声音依旧清冷的好听,甚至还染上了一丝的温柔。   “为什么总是想着跑呢?”   他动作轻柔的不可思议,把疼的脸色都惨白的人打横抱起来,咬了一下她的唇角,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也是甜的,依旧让男人着迷。   “腿受伤了的话,就不能随便乱跑了呢,陛下总是那么的粗心,这么大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男人说的是那么动听,声音低哑富有磁性,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晏冉哆嗦了一下,害怕的又掉了眼泪,“不要,不要……”   “为什么总是要说不要?我不喜欢陛下对我说这两个字。”   “呜……”   我不要你……   可惜晏冉连发出这样苍白声音的力气,也在男人温柔的亲吻下,一点一点消失了。   他的清冷和慈悲被撕破,陌生而又崩坏了嘴角弯着笑,眼底翻动着浓郁的痴迷和炽热。   当晏冉嘴里说不,他就捂住她的嘴,任由滚烫的眼泪流淌一手,然后好像很心疼的给她舔干净,可是他的行为却和温柔完全没有关系。   萧瓷就像个疯子,是一个冷静地疯子。   来吧,互相伤害吧 第132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8)   他不喜欢晏冉嘴里说出别人的名字和不这个字,嫉妒是吞噬人心的毒蛇,他用那种温柔慈悲的语气,亲热的喊她陛下,一会又逼她保证再也不跑。   又捏着她的脚腕,细细抚摸,伶仃的一截,好像稍微一用力,就会被折断,男人的手掌,像是锁链。   晏冉越是害怕的发抖,他就越兴奋,就像陷入一种迷醉狂热的可怕情绪中,他越来越过分,越来越不受控制。   .   夜晚,晏冉就病了,浑身滚烫。   萧瓷把人抱在怀里,语气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急切吩咐让太医迅速的过来。   太医急匆匆的赶过来,晏冉已经烧的满脸通红,呼吸少进气多。   上前查看到时候,萧瓷冷冷的看着,卸下伪装之后,他看起来浑身都缠绕着戾气。   太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手没有抖,明明眼前的男人慈眉善目,长着一张好人脸,却偏偏那种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把完脉,太医刚想说话,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却在目光落到晏冉露出来的脖子上哑然失声。   哪怕见惯了皇宫中肮脏的事情,可是看到了这样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细白柔嫩的脖子,如天鹅般修长优美。   此刻却零碎间布满了红红地,可怖地痕迹。   太医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站不稳的踉跄了一步,垂下视线,遮住眼底的惊恐,抖着说不全一句话,“陛下她……”   萧瓷当然也敏锐的察觉到了,眼睛暗了下来,压抑住了心底的不快和阴暗,冷声道:“陛下怎么了?”   刚才一探,就发现晏冉气血虚弱、脉象紊乱,再加上受了风寒,病情加重。   太医低着头,如实交代:“陛下内心气血郁结,抑郁不得伸展,夜晚受了寒气,要想除病根,那陛下的心态就是最重要的,一定不能再受刺激,否则……”   太医的话听在萧瓷耳朵里很是刺耳,眉头深深锁起来,散发出令人不敢靠近的寒意来,“这点小病都治不好,留你有何用?”   太医惨白着一张脸,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不敢说话,因为很显然现在根本就不是开的好时机,说的越多只会招来祸患,太医在皇宫待了这么久,该有的眼色还是有的。   萧瓷突而出乎意料的暴怒起来:“要是治不好,你们都给我陪葬!”   此话一出,太医的眼睛就一黑,差点活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晏冉苍白的脸颊上染上了病态的红云,兰草长长的优雅的枝叶在她侧脸上投下了一点淡薄的影子。   似乎被男人这括噪的声音给吵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隐隐约约看到的萧瓷因为愤怒而可怕的脸色。   她想,萧瓷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这难道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晏冉这场病来势汹汹,昏睡了一天,身上的温度都没有降下去,跟个火炉似的,碰到都烫手。   在半梦半醒当中,有人温柔的把她给托起来,把温热的水往她口里送,不仅如此她感觉还有一个滑溜溜的东西。   强势又蛮不讲理,贪婪的不知满足。   晏冉做梦了,都是噩梦,梦丽光怪陆离,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有美好的,有痛苦的,最终都变成了一片血色。   甚至分不清这梦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从这诡异而又血腥的梦中挣脱出来。   梦里实在是太痛苦了,晏冉不由的哭了起来,那眼泪很汹涌,她耸着肩,颤抖着睫毛,手紧紧的抓着被褥,指骨用力,指尖泛起了些许青白。   然后,她落入了一个坚硬而又温暖的怀抱。   可是她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这怀抱的温暖,只感觉到那种血腥味越来越浓。   她好像在慢慢深渊中坠落,四周都是黑暗。   有人在他的耳边轻声的抚慰,很温柔,很有耐心。   可是晏冉只只想逃离,眼泪非但没有控制住,反而流的还更加凶。   萧瓷却像感觉不到她的痛苦似的,紧紧把她栓在自己怀里,喃喃道,“到底做了什么噩梦,怎么哭成这样?”   他是那么的轻柔,无奈,像是对待一个束手无策的孩童。   晏冉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只不过那眼泪有点过于滚烫,让男人的手指都忍不住蜷缩一下。   .   晏冉醒过来的时候,恍惚至极。   有那么一瞬间,她认为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   喉咙里火辣辣的,因为干渴而破裂开来,一口一口咽下的都是一股血腥味。   在模糊的视线中,有一抹高大的阴影站在了她的旁边。   对方伸出了手,粗糙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雪白的皮肉娇嫩的不可思议,又软又嫩,被抚摸的时候忍不住往后面缩。   因为男人背着光,晏冉看不清对方的脸,却感到这动作无比的熟悉。   晏冉张了张口,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嘶哑而微弱,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   “……小渝哥哥……”   她如墨般的发丝黏在了脸上,一点点柔软的黑,皮肤清透的白,好像白得如冰如雪。   男人顿住了,僵硬的就像是一块石头。   晏冉还没有察觉,她甚至还主动乖巧的把脸伸了过去,在男人宽厚粗糙的手心上蹭了蹭,就像是一只想要得到怜惜的小猫。   声音小小的,细细的,充满依赖的。   “……小渝哥哥。”   这是从来都没有在萧瓷面前露出过来的情绪,就这么没有任何防备的在其他男人面前露出。   萧瓷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苍白单薄的人儿,拼命的压抑住了情绪,僵硬着一只手没有收回来,但是刚才那一瞬间,胸腔中无法遏制的嫉妒痛苦如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带起一阵阵烦闷的情绪,令他差点无法继续掩饰。   那一瞬间,晏冉没看到,萧瓷的脸阴沉的可怕。   晏冉还在叫着,喊着。   已然把眼前的萧瓷当做了叶豫。   “小渝哥哥……不要丢下我……”   “他们都欺负我……”   萧瓷面无表情,脖子上的青筋却恐怖的暴起,眼底一片狠辣冰凉。   晚点刷新哦 第133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9)   “我好害怕啊……”   这句话说的又轻又软,像是在撒娇。   晏冉说的轻松,可是却在他的心中掀起了一大片的风浪。   萧瓷的瞳孔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半响,伸手去触碰对方温热细腻的肌肤。   萧瓷听见自己呼吸沉重下来的声音,他觉得自己肌肉紧绷,再过一点,整个神经就要断掉了一样。   他张了张嘴,一个名字就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姌姌……”   躺在床榻上苍白的人儿是有所感,喉咙里发出了带着哭腔的哽咽。   仿佛真的是被欺负坏了。   萧瓷看着她,她的眼睫毛有些湿润,超小声:“带我走吧。”   “皇宫一点都不好,当皇帝也不好玩,我果然是个祸害,我惯会害死人。”   所有的情绪都僵在脸上,高大的男人平静地看着她,没什么表情。   “如果没有我,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死,小渝哥哥不会,桃花谷也不会……”   晏冉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萧瓷喉结滚动,眼底血丝分明,后面晏冉又睡了过去。   萧瓷趴在晏冉的身上,听她的心跳,平平稳稳,证明着她还活着。   十指相扣间,男人似乎很轻的说了一句什么,却没有任何人听清。   那一句包含太多情趣的话,终究是独自消化在这半空中。   .   晏冉病的这么重,过了好些天,叶豫才慢悠悠的过来。   似乎连表面上的东西都不想做了,把目中无人,和外面袒露出来的野心一下子就不加掩饰的暴露出来。   他并没有把这个皇帝看在眼里,就算是死了,也可以推举另一个傀儡上位。   朝廷中的政权都在叶豫的手里,这天下早就成了叶豫的一言堂。   在湛蓝的天空下,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松柏依旧葱郁,丛生的杂树高低错落,枝叶枯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枯枝败叶的腐烂气息。   那日的晏冉削瘦的身体裹在宽大的白袍里,一截腰带一勒,好像一手就能满把抓住一样,轻轻的就折断了。   一只削瘦而苍白的,骨骼精致漂亮的手指拿着一颗落叶。   看过来的时候,鼻尖上那艳丽的红痣是那张脸上唯一的颜色,鲜艳欲滴,透着一股诡异的艳,伤人的心都跟着发颤。   叶豫的身体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总是有一股冲动,但是他没有动,他的神色淡漠,尽管他的指甲深深的掐着掌心,几乎要掐进肉里去。   晏冉看了他半天,似乎才反应过来他是谁。   “你来了……”她看清了男人的面容,好像想露出一个笑,但是半天都没有扯出来。   晏冉真的很削瘦,那样一件宽大的袍子,松松的一披,一阵风吹来便要被吹走了一样。   叶豫平静地道:“外头风大,陛下回殿吧。”   晏冉很听话,叶豫话一说完,她就乖乖的回去了。   殿中的人惶惶不安,个个脸色都煞白,直到见到了晏冉,才像是活了过来。   “陛下你跑哪去了?外头的风吹的那么的大,龙体要紧啊。”   晏冉没什么反应,越过他们走了。   叶豫皱了皱眉,沉声道:“都退下吧。”   没一会儿他们就退下了。   晏冉转过身看他,声音很轻很轻的问:“你是来带我离开的吗?”   叶豫的下颚线绷紧,沉默着不说话。   “小渝哥哥,你是来带我走的,对吗?”   晏冉又问了一遍,信赖地看着他,眼睛湿润明亮,毫无杂质。   叶豫想伸手捂住对方的双眼睛,但垂在身侧的手指只是动了动,神色晦暗不清,眉眼冷的几乎不近人情,那语气冰冷生硬。   “皇宫就是陛下的家,陛下还想走到哪里去?”   晏冉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万籁俱静,眼眶红着,声音很小地问:“你不是来带我走的多吗?”   叶豫面无表情。   她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掉在衣襟上,小声地,难过地说,“你不是小渝哥哥……小渝哥哥不会这么对我。”   叶豫看似无动于衷,居高临下地俯视晏冉,像高位者俯视蝼蚁。   晏冉胸口闷痛,声音都在抖:“我讨厌你……”   一直都处于毫无波澜的男人呼吸突然急促,嗓音愈发嘶哑地,“讨厌就讨厌罢,但是我就是叶豫。”   晏冉后退了一步,双目赤红,纤长浓密的睫毛沾着泪珠,看着男人的时候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光亮,委屈到极致的哭:“你不是!你不是!”   她崩溃到极致,哭声抽噎,撕心裂肺的声音听的所有人心都在揪。   心乱如麻,叶豫几乎咬破舌尖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把把晏冉拉进怀里,试图安抚,但晏冉已经崩溃了。   叶豫抓着晏冉的肩膀,晏冉在他的面前那么瘦,那么的单薄的一只。   晏冉听见自己肩膀骨头里传来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就要被整个人提起来了。   啪——   叶豫的脸出现了红印,他不在意,摁住晏冉的双手反扣在身后,把她钳制在怀里,任她怎么挣扎都没用,沉着声音,“你疯了吗?”   晏冉身体很虚弱,这么努力的挣扎了两下,早就累的气喘吁吁,但是她还是奋力的挣脱,见实低头在是挣脱不开,低头咬住了叶豫的手背。   用尽全身的力气,血腥味弥漫到了口腔,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似乎恨不得而已把那块肉都给咬下来。   滚烫的液体滴在了他的手背上,烧的他的心都是荒凉的。   叶豫没有动,就站在那里,任由她咬着。   他的手背被咬的鲜血淋淋,晏冉却哭了。   她抽噎着,“你恨我吧。”   晏冉呼吸不稳,肩膀在抖,声音也在抖:“你要是真的恨我,可以在你逼宫的当日,就杀了我。”   叶豫沉默着凝视她,不知为何,一时心绪烦杂,胸口像堵了块石头,气闷不已。   明明伤口在手背,他就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在一阵一阵的闷痛着。   果然,他就不该来。   她还在哭,眼泪洇湿了叶豫的手背,“你这样,让我活着,比死了都难受。”   呜呜呜呜我发现我真的好狗血啊 第134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0)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凭什么?   叶豫看着她,脑海里又是那日黑夜的屠杀。   他想着这,如果阿姐还活着,那么她的孩子应该和晏冉差不多大。   与曳家那些惨死的冤魂来说,他对晏冉已经够仁慈了,起码她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晏冉无辜。   可是何人不无辜?   叶豫眸色暗沉,压着千钧阴郁,拳头缓缓收紧了,目光像数道尖锐的利刃刺向晏冉。   “你想死?”   叶豫双目赤红,他在那人干净漂亮的眼眸中看到自己暴戾狰狞的倒映,不受控制地怒吼起来:“死的方法何其的多,你就算从这河中跳下去,谁又会阻拦?”   “你要真想死,就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天天做戏给谁看呢?”   男人的话,一字一句,恍若惊雷,充满了如若千金般的重量,一下子砸向了她的心头,沉甸甸的。   他不复之前的那般平静,猩红可怖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恍若盯着世界上恨至深的仇人。   晏冉愣愣的,似乎把这绝情的话咀嚼沉思了很久,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竟然还点了点了头。   “你说得对。”   “……”   叶豫嘴唇翕张着,脸上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中的寒凉蔓延至血液流遍全身,他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晏冉这次并没有在望着他了,而是侧过脑袋看向了窗棂外的枝叶。   秋天来临了,吹过来的风都透着股凉意,垂落下来的枯叶破旧不堪。   “可是我怕疼……”   晏冉小声喃喃地,带着孩童般的委屈。   叶豫咬着牙,控制着表面上的神情,心如同沉在水底,窒息的疼痛感在胸腔绞动,和尚未褪尽的怒意混在一处。   他想冷声嘲讽,如果怕疼,就不要再说这些要死不死的话,不管如何,他又不会动她,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叶豫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依旧是那么的高大健壮,充满着强劲的力量。   他的眉眼还是那么的冷漠无情,就如同他的心。   而他与晏冉,就如枝上的枯叶,之前嫩绿过,现在枯败腐烂。   叶儿离不开枝头,可是枝头有许多树叶,并不缺一片。   .   深沉的夜幕犹如化不开的浓墨,沉重地压在房舍屋顶,低垂的云层在晦暗的夜空下漂浮,掩映着弯月星影,地上犹如覆霜盖雪。   叶豫从梦中惊醒,满头冷汗,气息不稳。   他抬手捏了捏鼻根,耳边似乎又在回想着白日晏冉说的话。   “你这样,让我活着,比死了都难受。”   那声音很近,仿佛就在他的耳边重复的诉说着一遍又一遍,就像是这世间永远都挣脱不掉的魔咒,字字如泣血。   叶豫额头爆出青筋,面色阴沉到了极致,平日沉静冰冷的表象被撕扯殆尽,那双眼翻滚着阴翳的黑云。   他起身下了榻,点燃了烛火。   枯坐了一夜。   这一天中,依旧因为白天的事心情郁闷,就连处理公务时也心烦意乱,眼前总闪过年轻皇帝那张苍白病态的脸,通红的眼尾,被咬的血红的唇。   从决定把皇帝交给萧瓷的时候开始,他就决定从那名为晏冉的沼泽中挣脱开来,叶豫一向理智的可怕,从来都不会做出超过自己掌控的事情。   把晏冉交给萧瓷,会发生什么呢?   年轻皇帝长得那么漂亮,每一个五官都完美的不似凡人,谁都会倾倒在这张皮囊之下,就连之前的他都被迷惑了。   要说喜欢。   叶豫并不承认,并不认为自己会爱上一个空有皮囊,天真愚蠢的杀族仇人。   他想着,他只不过是被那完美的皮囊迷惑的凡夫俗子。   这么想着,他尽力忽略掉心口莫名的钝痛。   可是手背上那深可见骨的牙印却疼的他一整天都心烦意乱,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许久。   谁都知叶豫从八岁就上战场,是真正从尸体堆里成长起来的,他多重的伤都受过,甚至差一点都丧失了性命,几次差点踏进了阎王殿,都挺过来了。   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了一个牙印,而疼的睡不着吗?.   晏冉已经放了一天没吃饭了。   萧瓷听到他们的汇报,脸上并没有透露太多的情绪。   他进了殿内,晏冉背对着他躺在龙榻上。   只是凸起了那么一小块,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单薄,好像一个用力就折断了、损坏了。   但是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却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萧瓷的心里翻涌。   他轻轻的叫了一声。   “陛下。”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萧瓷知道,晏冉没睡。   晏冉的视而不见就像小小的针刺卡在那里,逼得人烦躁不安,几乎要跳起来拼命的撕咬什么、发泄什么。   他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单薄削瘦的身躯。   萧瓷能感受到,在他贴上去的那一刻,晏冉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   把晏冉背对着他的身体转了过来。   晏冉动作极其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随后抬眸,茫茫然然的表情瞬间一变。   惊慌失措的想要往后面缩,往后面躲,琥珀色的眼珠溢满了泪,睫毛闪着泪花,一片晶亮。   萧瓷周身的气压低至零点。   他暗沉晦涩的眸盯着晏冉,喉结滚动,语气不冷不热:“白日见到了谁?陛下可还曾记得我交代过什么?”   萧瓷这话,又让晏冉想起叶豫说的那么话。   也深深的意识到,叶豫是多么的恨她,真的恨不得她去死。   或许哪怕她死在了他的面前,叶豫都会无动于衷。   也更加的认清到,叶豫是真的不爱她。   这个答案,无疑是令晏冉接受不了的。   晏冉扭过脑袋,颤抖着肩膀,气息有些喘,哭的止不住的抖。   萧瓷神色淡淡,眉眼却凝聚着一股阴翳,他把一个劲的往后面缩的人给扯到了面前,桎梏在了手臂里。   居高临下地看着哭的都快要喘不过气的她。   粗糙的指腹抹掉了她眼角上的泪,那动作实在是粗鲁至极,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突然想起王维的诗句) 第135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1)   手伸进头发,五指并拢,扣住人的后脑勺吻上去,晏冉颤抖着睫毛,唔唔地挣扎反抗,咸涩的泪水在唇齿间弥漫荡漾。   甜中又夹着涩。   萧瓷低无动于衷,闭着眼,掠夺她的空气,神情痴醉沉迷,嗯,那张清朗的脸被打破,染上了阴暗的色彩。   他像只刚挣脱锁链的野兽,肆无忌惮地禁锢着甜美的猎物。   晏冉在他怀里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颤颤巍巍,,大脑缺氧至一片空白。   萧瓷抬起一只手去摸晏冉红的像石榴那般漂亮饱满的耳垂,揉捏摩挲,像是在把玩。   晏冉满脸都是泪。   似乎她这副样子,终于勾起了男人那很微小的怜悯之心。   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慢慢安抚,嘴唇摩擦她的耳垂,声音沙哑:“不哭,我又没说要罚你。”   萧瓷一向阴晴不定,此刻,他整个人温柔的诡异,凑在他的耳边,像是情人间的耳语厮磨,就夹着一点疑惑,“见了喜欢的人,应该是欢喜才是,怎么总是哭呢?”   “不是……呜……”   晏冉的话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对方强制的淹没在唇齿间。   晏冉好像最近又瘦了,单薄的一个,在男人结实坚硬的手臂中,无处可逃。   她的呼吸,偶尔控制不住发出来的音节,鼓动着萧瓷的耳膜,有点勾人。   萧瓷表面冷淡,可手掌上的温度却灼热烫人,透着薄薄的布料传了过来,烫的她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起来。   晏冉扭头躲着,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哽咽,脆弱又无助。   萧瓷的太阳穴在跳,咬着她的唇,对这哭声感到烦闷。   闭上眼,回忆的却是那天晏冉对他笑的样子,虽然那笑容很浅,却让他一下子就沦陷,从此,就如同魔愣了一般。   他知道那眼泪是酸涩的,怜惜了起来,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擦去了还没有干掉的泪痕,还有睫毛上缀着的泪珠。   晏冉紧绷着身体,眼尾红的就像一片桃花,水雾雾的一片。   萧瓷看着她,收回手,“别哭,别怕我。”   他的语气很温柔,可是晏冉却依旧害怕至极,萧瓷见状,最终怕是把人逼急了,什么都没有做。   .   萧瓷是在一阵剧痛中惊醒的。   他条件反射的挥手,刀刃飞了出去,一只手捂住胸口的伤口,温热的血液止不住的涌了出来,沾满了他的手指。   晏冉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在烛火下一片死寂,苍白的脸如同即将要消失的鬼魂。   “陛下……”   晏冉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那目光闪烁着诡异。   萧瓷心口一颤,他沉默着坐起身来,按捺翻涌的情绪,   胸口的钝痛让他感到可笑,尾音带着笑意,但声音已经沉下来了,“想杀我?”   晏冉见不得血,可是现在她的视线里全是血,除了恐惧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没错,她就是想杀萧瓷。   萧瓷冷笑一声,放下了手,任由胸口的血流下来,他看着晏冉,浑身带着血腥味。   “把刀捡过来。”   他的语气还算平静。   晏冉还真的去捡了,她拿着刀刃的手势并不熟练,可是拿刀对着他的时候又是那么的坚定,连手都没有抖一下。   萧瓷抓住了那一截伶仃瘦弱的手腕。   “好玩吗?”   他声音沙哑,带着隐隐的怒意。   刀刃掉在了柔软的被褥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晏冉却像是这才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尖叫,抽着手腕,拼命的想往后面躲,鼻尖那浓烈的血腥,以及乎令她反胃作呕。   这样强烈的想要躲避的行为,就好像眼前的男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明明被刺了一刀的是萧瓷,而凶手却哭的比他这个受害者还要惨。   萧瓷闭闭眼,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宛如被泼盆冷水,他嘴唇颤动,出口气,尽量克制温柔。   “别怕啊,这只是小伤,告诉我是不是做噩梦了?”   晏冉无声的抱住头,就像一头自欺欺人、逃避现实的小兽,也不回话,只是一个劲的往后面躲,逃跑的欲望几乎掩饰不住。   “陛下,过来。”   尽管男人的声音是轻柔的,可是晏冉非但没有被安抚到,反而还像是被刺激到一样,一边流着泪,一边不加掩饰充满厌恶地道,“我不要!我不要!”   一遍又一遍,挑战着他的神经。   萧瓷咬着后槽牙,腮帮子鼓着,太阳穴突突地跳,手背青筋一根根暴起,几乎是从胸腔压出的几个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过来。”   晏冉非但不听,反而起身要跑。   这无疑是捅了萧瓷的窝,脑子里的那根弦一下子就崩掉了。   他速度极快的把人直接给拽了回来,脸上挨了几个巴掌也没在意,他抓着晏冉的脖子,直接制止住了,晏冉仿佛被抓住翅膀的蝴蝶,脆弱地挣扎求生,紧抓着被褥的指尖泛白,男人高大的身影像要将她吞噬殆尽,浓浓的血腥味包围着她,让她眼前的视线都变得模糊,发黑。   “你能跑到哪里去?”   “除了这里,你还想去哪?”   “为什么就是学不会听话?”   “一次又一次的找苦头吃,陛下难道认为,是我对你太仁慈了吗?”   晏冉惶恐又无助,肩膀在颤抖,那浓郁的血腥味勾起了她内心深处最不可忽视的恐惧。   她只想逃离——   “放开我——”   胸口的疼痛,都抵不住对方眼底的恐惧和嫌恶,击碎了表象的寡淡浮冰,现出内里汹涌的黑沉海水来。   萧瓷一只手狠狠的砸在晏冉的脑袋边,她能感受一道劲风来袭,龙榻被他这一锤砰的一声响。   萧瓷心烦意乱,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平复心情,耳边尽是晏冉她忍不住的哭腔。   萧瓷闭闭眼,仅剩的理智也被冲断。   晏冉低着头发着抖,忽然头皮一紧,被人扯着头发拽了起来,透过雾蒙蒙的水汽对上萧瓷阴沉暴怒的脸。   “你就这么不想让我碰吗?你就这么恨我吗?恨不得杀了我是不是?”   哦豁,疯了一个 第136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2)   下巴被狠狠捏住,男人神色疯狂,那双眼直勾勾地紧盯着她,拽着她的发丝的手掌下滑,大手隔着她凌乱的衣衫抚弄,话间透出几分失控的癫狂:“那你来啊,杀了我,杀了我!”   晏冉左右躲闪。   “你,你不要逼我……”   沾了血的刀刃根本就不敢碰,只觉得那血腥味透过她的鼻尖,钻入了她的骨髓,让她恐惧,让她发抖。   她想往后面躲,可是男人就像疯了一样逼迫着她,那张清冷俊美的脸被另一种阴暗而又病态的情绪所替代,狰狞的就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   那一刻,晏冉就像是被逼到悬崖上的亡命之徒,在大脑一片空白之下,她拿起了沾着血的刀刃,尖叫一声,刺了过去。   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气氛仿佛都在慢慢的凝固,一片僵持。   温热的血液喷洒出来,有几滴滴到了晏冉的眼角下,像是流下来的血泪,被苍白的肌肤衬托下,鬼魅艳丽。   萧瓷低头看了一眼,血液侵蚀了晏冉雪白的手指,他面色苍白阴沉,极其可怖。   “晏冉,是不是哪怕我死在你面前,你都不会难过?”   “如果没有我,你认为你还可以好好在这里和我说话吗?叶豫早就把你杀了!”   “你不恨叶豫,反而恨我?”   他一字一句质问,声音沙哑,像从胸腔发出的几个字。   晏冉颤抖着闭上眼,唇色惨白,脑海里一下子闪现叶豫满脸血液,一下子又是冷漠无情。   无名火冲着萧瓷的脑门,让他手背的青筋都暴了,浑身都是血腥味的他拉拽着晏冉,眼眸深不见底,那浓重的爱恋宛如深渊里被暴风扭曲的阴霾,癫狂而扭曲。   声音很轻,轻的诡异。   “想要你命的,从来都不是我。”   “叶豫才是。”   “陛下,我心悦你,我想要你做我的丞相夫人,我们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男人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斑驳的血迹黏在了她的脸上,又被男人擦去,可是却怎么都擦不干净,最终还是留下了红红地印子。   就好像他把晏冉给染指了一般。   萧瓷笑了一下,眼眸低垂,夹杂着幽暗的疯狂偏执之色,贪婪渴望如飓风席卷他的理智。   “我们,永世都不分开。”   “陛下在,我就在。”   明明男人说的是如此深情动人的话,里面暗藏着汹涌的爱意势不可挡,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沦陷在其中,没有人知道这深情之下是多么恐惧的阴暗。   萧瓷的目光黏在了她的脸上,那目光黏着得好像是冰凉的舔舐,晏冉竭尽全力地想要去逃离,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强,几乎是绝望。   这对别人来说也许是爱意,可是对于来说如同诅咒。   .   烛火还在燃烧,叶豫刚才南河洛阳赶了回来,风尘仆仆。   来不及休息,招了几个管理水灾的官员,一一骂的狗血淋头,以他这种脾气差点提刀,把那些官员吓得两股颤颤,差点哭了出来。   等忙完,叶豫眼下一片青黑,草草的叫了膳食,坐在桌案前,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于疲惫,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叶豫烦躁的摁了摁眉头。   过了半响,叶豫把良策叫了过来。   又不说话,暖黄色的烛火照在男人的脸上,一半阴影,昏暗不明。   “最近……”叶豫慢慢的抬眸,眉眼之间的弧度冰冷无情,“皇宫有什么风声吗?”   良策:“属下未曾听说。”   叶豫沉默了。   气氛有些诡异。   良策看了过去,愣住了。   良策跟在叶豫身边将近十年,出生入死,叶豫从年少时就处变不惊,冷静沉稳,遇到任何困难,从来都没有露出半点慌乱,好像所有的困难与艰苦都会被他化解。   在良策眼中,叶豫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他无坚不摧,他冷静理智。   可是现在——   是良策从没见过,叶豫的眼神那般冰冷又目空一切的黑眼睛,居然……居然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他的表情其实并没有做大的波澜,想是掩饰住这种情绪一般。   他虽面无表情,良策却隐约觉得他似乎透着难言的郁躁,又似乎夹杂着几分阴翳,混杂在一起,使得他的目光特别的可怕深邃。   良策都看愣了。   良策虽然很崇拜敬佩叶豫,但不得不说之前的叶豫就像是没有喜怒哀乐,杀人不眨眼,好像天生就少了一根七情六欲的筋。   可是现在,良策竟然在叶豫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人”的感情。   叶豫似乎在沉思,薄唇抿出来的弧度好像有点局促。   “陛下……”他欲言又止,许多话在口中流转了很久,那双暗沉深邃的眼睛缩了一下,变得又冷又硬,仿佛刚才他看到的那百转千回的深,都是他的错觉一般。   “无事了。”   只一眼,便将良策冻得清醒过来。   错觉。他心道。   肯定是错觉。   摄政王还是和以前一样,冷血无情,怎么可能会露出那种情绪呢?   就算是,那也肯定是他的错觉。   良策想了想,还真被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属下倒是听说,丞相大人好像要娶妻了。”   说起这个,良策就有点来劲了。   “但是却没有人见过丞相大人心仪的女子,听闻是皇宫里的,毕竟丞相大人日日夜夜都宿在宫中。”   此话一出,良策就敏锐的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不紧打了一个寒颤,立马止住了话。   叶豫背着光,面容令人窥探不清,一股凶戾之气扑面而来,眉宇间那股戾气不重,却像是有更深的东西压了下来一般。   他此刻眸中幽暗,似酝酿着黑沉的风暴,下一刻便要将人撕碎殆尽。   “娶妻?”叶豫反问,语气迟缓,仿佛是在强调确认。   良策还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实在是叶豫实在是恐怖,良策都放了好久没有见过叶豫动怒了,捏了两把冷汗,声音都低了下来,声若蚊蝇,“属下只是听闻……”   “真是好算计啊。”叶豫笑了,但眼中却是蓦地泛起了血丝。   哦豁,又疯了一个 第137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3)   啪——   手中的折子被狠狠的甩在了案桌上,发出了清脆的一阵响。   叶豫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极其具有压迫力,他面上管着如风暴般压抑的冷意,可心中却似破了的大洞,狂风呼啸而过,在他四肢百骸内肆意流窜,冷得发寒。   他焦躁,烦闷到几乎有种窒息的错觉。   不用猜,就是凭直觉,叶豫,就能知道萧瓷要娶的人是谁。   是晏冉。   晏冉会同意吗?是自愿的吗?   萧瓷要娶晏冉。   叶豫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攥紧,指甲深深的陷入了皮肉中,艳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流下。   与之相反的是叶豫脸上的冷色已经淡下去了,他平直着薄唇,冷淡着眉眼,愈发平静地。   就连良策都看不出来叶豫此刻的心情倒是什么样的。   “出去吧。”   良策刚踏出去,关上门,就听到屋子里面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长久都不得以平静,震耳欲聋,令人胆寒,足以隐隐约约窥见到男人那阴冷压抑的怒气。   良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主子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才会发这么大的火。   .   养心殿。   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丝绸单衣,单衣的布料柔软,墨发披散在了肩膀上,露出来的脖子细长优美的如同美瓷。   最让人不可转移视线的,是靠在了脚腕上的铐着的链子。   金链子并不锋利,甚至内部还贴了毛茸茸的兽皮,   那脚腕上的骨骼极其精致漂亮,皮肉白嫩细腻,金色的脚铐锁着,像是锁着一只美丽的金丝雀,只能为一人独唱。   衣袖被撩了起来,那苍白的皮肤点缀着艳丽的红印。   那人缩在龙榻的小角里,长长地乌发散落在她的肩头和背部,随着那单薄却又脆弱的身躯一起颤抖。   她那么小的一个,缩在里面几乎令人发现不了。   宫殿那朱红大门被推开。   高大的白袍男人跨进殿门,眉眼清冷慈悲,他慢慢的走近,脚步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等看到了晏冉,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语气低了下来,像是在哄着稚童一样:“陛下,过来。”   “到我身边来。”   很显然,对方并没有被男人的温柔的语气所蛊惑。   在男人不厌其烦的诱哄中,她终于将埋于膝间的脸抬起,苍白病态的脸是那么的漂亮绝艳,琥珀色的眼眸像是蒙了一层水雾,空洞麻木。   她看着萧瓷,先是迷茫,反应过来之后瞳孔紧缩着。   “不要……”她咬字很轻,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无措又无助。   萧瓷靠近,无视晏冉那微弱的抵抗,将晏冉抱在怀里。   他把下巴搁在晏冉的颈窝处,深深地嗅了着,那青涩又迷人的香气,让他这几天的疲惫到一扫而空,不禁把手臂收紧。   “今日我找算命先生算了一下,初六是个黄道吉日,宜婚嫁。”   萧瓷的嗓音低沉,尾调上扬,染上了无法掩饰住的欢喜,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愉悦。   萧瓷一向是不言于色,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样子。   晏冉咬着唇,并没有任何喜悦,睫毛细细颤抖着,被男人滚烫的呼吸烫的只能缩着脖子。   可是哪怕这样,她还是要说。   “不……”   萧瓷问:“不什么?陛下是觉得初六太晚了对吗?”   他像是真的在认真思索,片刻后,他说:“那陛下觉得初三如何?也是个好日子。”   萧瓷明明知道晏冉要说什么,偏偏还要故意扭曲晏冉的意思,自欺欺人一般。   又装聋作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欺骗自己,晏冉并不是被迫,而是自愿。   晏冉的眼尾都逼红了,她推拒着男人的脑袋,可是她这样的小力气,无疑是蚂蚁撼树,在男人的眼中跟情趣没有什么区别。   他抓住了晏冉的手腕,一个黏黏糊糊的吻落在了晏冉的手心里。   抬眸,萧瓷的眼底翻动着无尽的暗色和可怕的谷欠望。   低下了头,吻变成了充满占有欲的啃咬。   层层叠叠的床幔被放了下来,遮住了里面的场景,熏香缭绕着,白雾飘然,浓郁的香气在里面扩散开来。   从申时到戌时,阳光已经落山,绚丽的朝霞为大地铺了一层艳丽的光芒。   暖红色的黄昏从窗帘中透了进来,在地上投射出梦幻漂亮的影子。   清风一吹,树叶刷刷飘落。   她哭得很厉害,眼皮都泛着淡淡的薄红,淡色的唇瓣被咬了又咬,红肿糜烂。   这对她来说是折磨,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晏冉恍惚的想着,叶豫果然是很恨自己的,所以才会让她这么生不如死的活着。   萧瓷的呼吸粗重,深深呼吸着,他目光森然痴迷盯着晏冉。他从未这么疯狂过,不管是身还是心,沉沦的失控,他无法挣脱,因为他甘愿沦陷,有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闪现过无数可怕的想法。他从未有一刻对其他任何一个人有过这种念想。   可是一旦面对晏冉,这疯狂的想法却已牢牢摄住他的大脑,毒瘤般蔓延神经穿透骨髓,震得钢铁般的轨道嗡嗡颤响,哀鸣遍布皲裂的大地。   将狼狈地趴着的的晏冉翻过身,他的脖子很红,一向冷漠的眼睛此刻灼热的不像话,他脸上带着笑容,附上了某种狂热。   甚至伸出那双滚烫的手去摸晏冉的肚皮。   “陛下,给我怀个孩子吧,好不好?”   晏冉原本是迷糊的,听到了这个之后,表情先是迷茫,然后变得恐惧,不受控制的啜泣。   谁动心,谁就会被刀 第138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4)   “不,不……”   “滚开!”   很快,晏冉就没有力气喊了。   她没有在挣扎,半张脸陷入了柔软的被褥中,琥珀色的眼眸变得暗淡和麻木,甚至平静到诡异的有些不可思议。   萧瓷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托起了晏冉的脸,她并没有看向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半拉耸着,眼皮哭的有点肿。   萧瓷心中有些发紧。   但是他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捏着朝辞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陛下怎么露出这副表情?是累了吗?”   晏冉的睫毛抖了一下,眼珠子迟顿的转了一下,静静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的发疼,低得近乎只剩气音:“萧瓷。”   “你在逼我……”   萧瓷心中一怔,内心突然升起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兆,化作一张大手紧紧捏住了他的心脏,他正想说什么来缓解这突如起来的心悸,或者去质问晏冉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很快晏冉就把视线移到了一边,闭上了眼睛。   萧瓷不知为何突然局促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抱住了晏冉,见对方没有挣扎,而是乖乖的在自己怀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   侍卫停在萧瓷面前:“丞相,摄政王恭迎,已在客堂候着。”   闻言,萧瓷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仿佛早已经猜到。   叶豫是昨日回来的,今日就迫不及待的来找他,恐怕也是为了晏冉……   各种猜测在心里涌动,萧瓷边想着,边朝客堂走去。   但刚到门外,又倏然停住。   他紧盯着眼前的门,半晌,收敛住了眼底的暗色,缓缓伸手推开。   只见堂中一男人背对自己而立。   男人一身玄色蟒龙长袍,背影高大健壮,气宇轩昂。   听到动静,叶豫转头看来,俊美冰冷的脸半张沐浴在明亮的阳光下,下颌线绷得很紧。   直到门被关上,直奔主题:“传闻中说的可是真的?”   萧瓷毫不犹豫,脸上没有半分玩笑之色,“自然。”   刹那间,叶豫心上仿佛被重重一锤,又疼又麻!   叶豫抿了抿唇,气息冰冷,压抑着躁动的暴戾,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摩挲了好几下。   “我不同意。”   萧瓷没什么太大的表情,眼底却慢慢凝结了寒冰。   叶豫嗓音冰冷:“说到底,她毕竟也是个皇帝,暗地里闹腾一下就算了,如果闹到明面上,到时候脸面何在?”   男人说的句句在理,字字加重,仿佛这样说,能把自己说服一样。   他哪怕极力的克制,但是依旧会透露出暴戾。   装的再像都还是装。   萧瓷笑了一下,淡淡地说:“我不需要脸面。”   “我只要陛下。”   “其余的,都不重要。”   叶豫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下颌线绷的更紧了,他咬着后槽牙,喉咙里硬生生的憋出一股血腥味。   他装作风淡云轻,装作毫不在意。   “你不会真的心动了吧?”   说到这个的时候,甚至带着些嘲讽,仿佛萧瓷刚才的话有多么的可笑和愚蠢。   晚点刷新一下 第139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5)   “是。”   萧瓷回答的很爽快,几乎是毫不犹豫,   话落,堂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屋内死寂沉默,门外一人长身于立许久。   单薄的身影只身着一件蓝青色的长袍,越发显得露出来的肌肤素净。   然后,便听屋内传出叶豫淡淡的声音。   “自甘堕落。”   堂外清风微扬,枝叶飘落,唰唰作响,叶豫低沉磁性的嗓音也跟着缓缓的飘进了耳中。   “我会娶她。”萧瓷的语气格外的平静,内地里涌动着汹涌,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出极致带着血腥味的话,“谁敢说她一句不是,我就拔了谁的舌头。”   “你也不行。”   萧瓷依旧白衣如雪,他不会掩饰,喜欢就喜欢,喜欢就一定会得到。   那晏冉呢?   叶豫心头倏然一闷,却不知是为何。   他盯着萧瓷,目光深邃且凌厉,像是要刺穿他这个人。   须臾,叶豫淡淡地道:“闹可以,娶,不行。”   “你明明知道她和我的恩怨,我不杀她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不要践踏我的底线。”   客堂内一片静谧。   叶豫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神色始终平静如水。   要不是萧瓷足够了解他,说不准,还真会被他这一副冷漠无情的面貌给忽悠住了,他清楚的明白对方说的,只不过是违心话而已。   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眼神有多么的恐怖,扭曲的像一头被嫉妒迷失的野兽,偏偏还要维持住表面上的人样。   沉默蔓延了许久。   忽听叶豫语气冰冷:“皮囊千篇一律,终究有腻了的一天,到时,就交付于我吧。”   “我会亲自了结掉她的性命。”   .   晏冉蹲在河边,手中晃着一根狗尾巴草,撩拨着平静的河畔。   从这清澈的河面中,她可以看到自己模糊的影子,还有——   她一转头,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眼微冷,晏冉看得心底一颤:“你怎么……”   还未说完,只听叶豫嗓音寡淡——   “陛下真的是好手段呢,连萧瓷都可以为你死心塌地,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晏冉顿住,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收紧:“我……”   “你说到底也算得上是一个皇帝,却甘愿下贱到这种地步。”叶豫一字一句,“你可知道,你那些血亲之死,也有萧瓷的一份功劳。”   晏冉望着他眼中比这河畔还要平静冷漠的情绪,再思及刚才在门口听到的话,鼻间发涩:“……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陛下还是自求多福吧。”   叶豫好像多待一秒都觉得嫌恶,言罢,叶豫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想走,下一秒,衣袖却被拽住。   晏冉望着他看来的目光,轻声问:“你就这么恨我吗?”   “其实有的时候你没有必要对我怜悯或者仁慈,因为这些在我看来……”   只会更加的生不如死。   叶豫却只是抽回衣袖:“陛下多虑了,还请自重。”   哪怕他的语气没有太大的波动,可是晏冉却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他那不自觉透露出来的嫌弃。   晏冉狠狠怔在原地。   刹那间,她只觉心脏好似被生生剖开,血肉模糊。   晏冉死死抿着唇,将喉间涌上的腥气咽下:“你让我自重……”   “你让我自重?你怎么能这样?”   她深吸了口气,死死掐住手心,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到了失语的地步。   只觉得越来越离奇,他不明白为什么站在她面前的叶豫与梦中的曳渝完全不一样,除了长的一模一样的脸,一切都令她无比陌生。   她迷茫痛苦,红着眼睛大喊。   “你不是我的小渝哥哥!”   “他才不会像你这样坏!”   话落,一片寂静。   吹过来的清风是凉爽的,可是对于晏冉来说如冰雪漫天盖地,冷得她打颤。   但叶豫的嗓音更冷:“我是叶豫。”   晏冉浑身一僵。   她对上叶豫那双墨般的眼,整个人如坠深渊,心口上的伤像是被人狠狠撕裂扯开,鲜血淋漓。   对啊,叶豫只是叶豫,从来都不是她的小渝哥哥。   就算是,也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小渝哥哥。   前世今生,变数太多。   曳渝上辈子对她好,这辈子没有理由一直对她好,更何况两个人隔着血海深仇,是永远都跨不过的鸿沟。   晏冉想说些什么。   但刚启唇,喉间那股血腥味却倏地变得浓郁,她只能咬紧唇瓣死死忍着。   最终,一个字都说不出。   而叶豫已然抬步离开,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晏冉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见,才撑不住,捂着眼睛,哽咽着哭了起来。   泪水,抽噎,颤抖。   单薄纤瘦的身影仿佛风一吹就会到,日光没有照在她的身上,稀碎的枝叶阴影交错斑驳在蓝青色的布料上,这一股悲凉。   .   晏冉坠河了。   还好这动静被旁边守着的侍卫一眼看见,连忙跳了下去。   这闹得很大,丞相府来来回回,全都是急切的脚步声,太医几乎是被拖着过来的。   还好并没有什么大碍,太医还是那句话,身子骨弱,心里的郁结太重,长久下去也会有性命之危。   萧瓷看着长榻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迹的人儿,闭闭眼,握紧手指。   他转身,走到了堂外。   深吸了几口气,依旧没有压住暴虐,额头上的青筋凸起,一拳捶到墙上,疼痛从指尖传至手腕到胳膊,他喘着粗气,指节滴着血,震怒下的激素飙升。   脑海里还是刚才看到晏冉奄奄一息,浑身湿漉漉的场景,脆弱到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她的脸很白,眼角很红,一看就是哭过。   一定是有人狠狠的欺负过他。   这世界能把晏冉逼到那种地步的,恐怕也就只有一个人。   晏冉胆子小,还怕疼,她是怕死的。   可是这次坠河,又有几分是真实的。   从来都没有害怕过的萧瓷现在竟然窝囊的被吓的有些晕,他背靠墙慢慢蹲下,激动颤抖的情绪却许久都没有得到平复,他垂着头,随意搭在腿上的手还有些发抖。   我要开始虐男主了(磨刀烧油) 第140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6)   萧瓷在外面坐了很久,直到天都快黑了,才进去。   他低着头,下颌骨咬的很紧。   蓦然,他感受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一抬头,床榻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靠坐着,露出精致如同弯月的锁骨,两只干净的眼睛安安静静的盯着他看。   眼尾还是红的,活像是欺负狠了。   晏冉的脸很白,是那种不正常的苍白,那么安宁的坐在那里,透明到虚无。   萧瓷不由自主的急迫走进,等到了晏冉的面前,又不敢擅自乱动了。   晏冉很虚弱,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了一片浓郁的阴影。   她伸手,动作很轻的碰了一下萧瓷垂在身侧的手指。   这并不是什么暧昧的举动。   可是萧瓷在那一瞬间忘了自己姓什么。   他不知道怎么了,张张嘴,喉咙干涩的像是吞了刀片,隐隐的发疼。   萧瓷像个石雕一样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把眼前这脆弱又胆小的人给吓跑了。   连声音都低了好几个度,轻柔的不可思议。   “陛下,身上还有哪里难受吗?”   晏冉愣住了,如同蝶一般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半响垂眸沉思了许久,似乎真的是在想着身上还有没有哪里疼,乖乖巧巧的。   萧瓷没有出声,而是耐心的等待,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   想了一下,晏冉很认真的说:“不难受。”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晏冉的手上,低头,这才发现萧瓷的手在流血,血顺着修长的手指滑到指尖滴在她的手心里。   晏冉的手抖了一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萧瓷立马就察觉到,连忙捏起拳头把手给藏在身后。   他见晏冉无措苍白的模样,心尖猛颤。   萧瓷的手很大,能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手背青筋凸起,可是动作却格外的温柔。   他虽然急切渴望,却并没有像之前那么粗鲁,而是在那淡色的唇瓣上落下了一个轻轻柔柔的吻。   柔软的触感,一下子就把萧瓷给点燃了。   可是他也就只是亲了这么一下,克制的后退了一点,大手却依旧扣着晏冉的后脑勺。   他听到晏冉问,“疼吗?”   萧瓷的喉结滚动,这句话像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手臂一扯,晏冉整个人都撞进了他坚硬而又宽厚的胸膛。   一向面不改色,从未胆怯过的萧瓷紧紧抱住晏冉,手都在抖,“我不疼。”   “陛下,我还没有问过你疼不疼?”   “我……”晏冉愣愣的,出乎意料的平静,她乖巧的现有男人禁锢着,迷茫懵懂的想了好一会,声音很轻的说:“我不疼。”   “你疼,你怎么会不疼呢?”   “是我让你疼了,陛下,你想怎么对我都行。”萧瓷的声音甚至有些嘶哑,如同含着某种激烈的情绪,   “打我也好,骂我也好,都行,陛下只要觉得解气什么样都行。”   晏冉沉默了。   “我不想让你疼了。”   男人是在她耳边说的,字字句句都包裹着太多。   晏冉咬着唇,过了片刻,哭了起来。   她无力的靠在了萧瓷的怀里,哭的发抖,她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并不是说有什么的动容,她只是觉得挺可笑的。   萧瓷杀了小福子,杀了她身边那么多人,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   现在冠冕堂皇的对着她说,不想让她疼了。   难道让她最疼的不是他吗?   晏冉实在是哭的厉害,头脑发晕,抽噎着发颤,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插在了男人的衣襟上。   萧瓷紧紧的抱着她,好像是她唯一的港湾。   .   夜风晚来骤月光透过芸窗,带来一缕晚风的微凉。   叶豫辗转反侧睡不着,只觉心底好像被剜了个大洞。   空空如也,被寂冷给填满。   他盯着虚无的黑暗,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白日晏冉那苍白的模样。   又瘦了。   这是当时叶豫的第一个想法,他很快就被他忽略掉了,因为早就被震怒迷惑了心神。   此刻,在这无比寂静的夜晚,一种难言的寂寥在心底蔓延,侵进骨髓。   叶豫下了床,并没有点开烛火,那是推开了窗。   清冷的月光洒了进来,树叶摇曳。   叶豫一个人枯坐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恍然之中,好像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就像是青涩的还没来得及盛放的花苞。   那柔软而又安静的语调是那么的令他刻骨铭心——   “小渝哥哥。”   叶豫狠狠一顿,眼睛都还没有来得及睁开就脱声而出:   “你不是说我不是你的小渝哥哥吗?”   此话一出,但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埋怨。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叶豫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睁开了眼。   也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下颌线有一瞬间绷的很紧。   他眸光微暗,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了下:“你怎么来了?”   施丽茹在几步之远停下脚步,她点燃了烛火,精致白皙的面孔是一片无害:“我在门外听见你喊……”   “什么都没有,是你听错了。”叶豫淡淡打断她,别开眼。   闻言,施丽茹只是笑笑,并没有点破。   她复而抬步走近,语调很温柔:“今日不知为何睡不着,外面的夜色倒是很美,不如王爷与我一起去赏赏这月色。”   叶豫面无表情,“太晚了,我已经乏了。”   施丽茹闻言只是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但也没有继续纠缠,在退出去的前一刻,男人说了一句冰冷的像是警告的话。   “下次,不要擅自闯进来。”   施丽茹点头说好,等走了出去,一张半融在阴影中的面孔阴暗诡异。   谁都知道摄政王府中藏着一位绝世无双的花魁,流传了各种香艳的说法,都说是摄政王对着花魁一见钟情,被美色迷惑,英雄难过美人关,才带进了府中藏着。   没有人知道,其实施丽茹和叶豫从小就有婚约。   或者说,是和曳家。   直到曳家满门抄斩,而施家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暗自雪中送炭,这也早已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施家是第二个曳家。   只不过没有曳家那么惨。   男子被流放,女子被卖入春楼。   施丽茹靠着优秀的外貌,勉强的存活了下来,她以为这一生就会这么腐烂下去。   直到遇见叶豫。   这个俊美至极,手握重权,令所有人都闻风丧胆又不得不佩服的摄政王。   她抬头看了一眼月色,嘴角勾起了一抹细小的弧度。 第141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7)   叶豫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梦,明明从未发生过,是仿佛如同亲身经历了一般。   他只是一个小村庄里的人,那是一个与纷争完全割裂的一个地方,如同世外桃源。   而他就在这种地方长大,身边的亲人健在,没有什么仇什么恨,只有满腹的抱负,报效国家,壮志凌云。   这是他的心之所向。   除了这些之外,他的生命中还有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一个名为姌姌的人。   那是一张苍白病态的脸,鼻尖上的红痣鲜艳欲滴,总是跟在他的身后,就像个小跟屁虫。   声音从一开始的清澈软糯,变成了清越动人。   总是在他的耳边叫着。   “小渝哥哥。”   “小渝哥哥。”   “小渝哥哥。”   一回头,那个人就站在他的身后,她的笑容灿若朝霞,干净而动人,唇角的笑意荡漾开来犹如蝴蝶在花间轻舞,将馨香的芬芳丝缕倾落,令人心醉神迷。   “姌姌……”   他贪婪地呓语,眼睛凝固不动,死死盯着对方的笑容。一切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时间停住了。   她笑容很干净,清澈的眼底仿佛只倒映着他一个人,好像此刻他的心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小渝哥哥我等你。”   “等你回来娶我。”   好。   好。   好。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承诺,只是对上那双充满含蓄爱意的眼神,他就满足得要命,好像能就此消弭心口巨大的空洞。   这里的光阴是如此的漫长美好,他几乎真的以为自己只是桃花谷那个怀着至诚之心的少年,而不是被仇恨逼的面目全非的煞神,祂沉湎于在这梦境里,一陷得越来越深。   他不由自主的也露出了一个笑容,伸手,想要去触碰。   可是还没有等来得及碰到人,对方就幻化成了花瓣一样散落。   他四处张望,四处寻找。   但梦里的他一直找不到,像是这个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从世间消失了一样。   他找了许久许久,内心越来越慌张,最后他几乎慌得快发疯了。   她去了哪里?   为什么找不到?   怎么就找不到呢?   火光,马蹄声,刀光剑影。   有一把锋利的剑刃,抵在了脆弱苍白的脖子上。   她那么瘦,那么的单薄,手腕伶仃,却对自己可以下狠手,毫不留情。   如此清晰的在他的眼前上演,鲜明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苦痛地剧烈颤抖、发疯了似的咆哮惨叫……那单薄的如同枯叶般的身体随风而倒,他歇斯底里,完全没有任何形象的冲过去,全然不顾这仅是记忆里的一个梦。   纤细的脖子有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疤,血液堵都堵不住,疯狂的涌了出来,她疼痛地、吃力地喘气,那样蜷缩着,就跟一个小小的婴儿似的。   琥珀色的瞳孔慢慢的变得扩散,染上了死亡的色彩。   可是她的嘴角却是带着浅浅的笑。   她说。   “小渝哥哥,我来找你了。”   “不,不……”他喘不上气地哑声叫着,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温热的血液慢慢变凉,看得他几乎窒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给掏出来,“我就在这啊,小渝哥哥就在这里!小渝哥哥没走,那是假的啊。”   她已然没了生命的气息,也无法听到男人在说什么,只知道她死前应该是不痛苦的,因为对她来说也许这并不是单纯的死亡,一种寻找,团聚。   刹那间,他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攥紧,直至血肉模糊都喘不过气!   “傻子,傻子,你连你的小渝哥哥都分不清了吗?”他拼命的想要堵住伤口,眼前发黑,已是连哭也哭不出来,只能嘶哑地连连叫嚷。   不管他如何,怀中的人都没有半点动静了,身上的温度逐渐的凉却,她变得透明,慢慢的消失,他拼了命的去抓,去挽留,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直到最后的光点消失,他呆滞住了,发愣地望着双手,干涩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似乎流下了血泪。   他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一寸寸地碎成齑粉。   “姌姌?”他抬起头,眼睛一片血红,像一只失去伴侣的野兽,没有任何的理智,“姌姌?你在哪?外面很危险……不要吓我。”   他站都站不起来,艰难的曲着膝盖,蹒跚地四下摸索、找寻,焦急地到处张望:“姌姌,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你出来好不好?不要再闹了……我真的,真的害怕。”   他说起话来颠三倒四,渴望的自己所有有价值的东西说出来,好像这样就能挽留住某个人。   面前的画面突然之间破碎,眼前的场景旋转。   她眼底含着水光,轻声的问:“小渝哥哥,你还会走吗?”   他没有说话,可是喉咙却干涩的要命,有那么一瞬间,他只想低下头,吻上那双漂亮的眼睛。   “小渝哥哥,回来了,就别走了……”   撒着娇,声音又软又甜。   “为何?”   “不为何……我想和小渝哥哥在一起……”   “好,那就永远在一起。”   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   终究还是食言了。   曳渝在当天晚上并没有死,并没有死在萧辞的刀下。   那被砍掉脑袋的人只是一个带着人皮面具的替身。   曳渝心机深沉,城府极深,走一步算百步,怎么可能没有算到。   只不过是将计就计,来了个引狼出洞罢了。   可是他唯独没有算到姌姌。   唯独漏掉了这个傻子。   更没有想到对方会那么坚决的自刎。   曳渝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最怕疼了,她那么胆小,那么害怕疼痛的人,却选择了一种最疼的办法死去。   血红色的液体染红了他的眼睛,同时也蒙蔽掉了他的心脏,仿佛他的血液也跟着在流失,跟着在变凉。   这一刻,曳渝知道,早已无力回天。   如潮水般的绝望瞬间将他淹没。   浑身更像是被利刃划破肌肤、刺进血肉、割断经脉,然后将骨头生生剜出来一般的疼。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这一刻还是被莫大的恐慌笼罩了心脏。   Hello宝贝们,可否把你们的票票交出来~ 第142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8)   他无数次后悔,无数次回想,就像是自虐一样。   那个人就躺在那里,脖子上有一道丑陋的疤痕,下手很重,几乎没有给自己留活路。   可是她的面容却没有半点的痛苦,而是十分的平静,嘴角的笑意让那苍白漂亮的脸看起来好像只是单纯的睡着了似的。   他如疯如魔,明明咫尺之距,却如同隔着天堑,他伸出手,一旦触碰到对方就会消失。   其实他早已泪流满面,自己却完全未曾察觉。   他总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荒唐怪诞极了。   白日还跟他说着两情相悦的人,怎么就没了呢?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他不信,他真的一点都不信。   .   “曳大学士,鬼符和招魂阵已经准备好了,切记,鬼符必须得以心头血来滋养,每日都不得断,你命尽之时,便是重回之日,只不过到时,你可能会失去前世的记忆,到时候,就得随缘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阴影里,他身形很消瘦,头发花白,露出来的皮肤枯黄,宛如即将步入棺材的老人。   可他的声音依然年轻,却很嘶哑,“我昨日梦到她了,她说我再不去,她就不想再等下去了……”   对方叹了一口气,语气深沉,“只有三年时间,这毕竟是逆天而行的。”   “我知道。”   男人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声音断断续续,“我只是,害怕。”   “她胆子小,路太黑了,我怕她找不到回去的路。”   对方欲言又止,可是看男人那平静又魔愣的样子,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等人离开之后,男人这才动了,他动作迟缓的走到窗前,阳光刺眼温暖,而他仿佛正在无声的腐烂,他的脸色青白,如同鬼魂。   可是他露出来的笑容又是那么的充满幸福和愉悦。   就像是年轻的毛头小子即将要看见自己的心上人。   “姌姌。”   “不要怕。”   “小渝哥哥来找你了。”   .   从那一日失足掉入河中之后,晏冉的身子骨一下子就弱了很多,她小时候本就因为时常饥饿而伤坏了根基,哪怕现在大补特补也并没有太大的用。   每天都要吃无比苦涩的药,晏冉其实是很抵触的。   她时常偷偷的倒掉,身上的烧原本退了一些,后来因为没有按时吃药,又烧了回来。   这件事情当然是瞒不住萧瓷的眼睛。   萧瓷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端起了温度刚好的药,自己先含了一口,捏着晏冉的下巴,吻了上去。   把晏冉亲的泪眼涟涟,浑身颤抖,几乎窒息。   晏冉的眼角泛着泪光,萧瓷嘴上温柔地哄她,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强硬的逼迫晏冉接受他的一切。   等放开后,晏冉都还有些缓不过神。   “陛下,好乖。”   “好喜欢…”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性感,醇厚的就像美酒,说出来的话就是猛浪之极,听着都让人脸红心跳。   萧瓷的眼底染上了浓烈的痴迷,呼出来的气息滚烫,眉眼间的清冷和他那种可怖痴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晏冉低着头,淡色的唇瓣红肿饱满,迷迷茫茫地,只是微张着嘴喘息,用那双饱含春意水汽的漂亮眼睛看着他。   这是一个并没有带着暧昧的意思的眼神。   可是却依旧魅惑动人,鼻尖上的红痣青涩妖艳。   她脸上的颜色很少,除了红,就是白,此刻眼尾泛红,竟然很是妩媚。   萧瓷喉结滚了滚,控制不住地将晏冉的两只手锁住,低头伏了上去。   他似乎上了瘾,抓着晏冉的手逼她跟他十指相扣,用想把晏冉嵌进身体的力度抱她。   就这般胡闹了一会,萧瓷的呼吸明显不稳,漆黑的双眸中,是一片幽暗之色,仿佛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被深深压抑束缚着,蠢﹣蠢﹣欲﹣动。   和最终男人只是克制压抑的在晏冉的脖颈处留下了一个印子。   除了眼睛多出了几根红血丝之外,看起来平常多了。   “陛下,乖些,把药喝完,对身体好。”   萧瓷把瓷碗递到了晏冉嘴边,苦涩的味道就在鼻尖索饶,闻着就反胃想吐。   可是只要一想到刚才男人……   晏冉抬头看他,那一眼什么都没有,又好又好像又带着些委屈和难受。   这样的想法让他的心脏都跟着颤了一下。   可是晏冉也就是看了他一眼,就把那碗里的药喝的一干二净。   真的很苦。   晏冉紧紧地抿着唇。   下一秒,嘴里就被塞了一个甜甜的东西。   晏冉一愣。   是蜜饯。   她呆呆地,看起来很可爱,萧瓷看着心里痒痒,没有克制住,低头吻住了晏冉。   “唔…”   等那肯定现在化开的时候,全都是甜甜的味道,冲散了苦涩,而晏冉已经被气喘吁吁。   “……萧瓷……你不要……”   萧瓷又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蜜饯,用吻堵住了晏冉接下来的话。   他的吻,和往常都不太一样。   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揉头饿狼一样撕咬疯狂,好像恨不得把她的骨头都嚼尽吞进肚子里,可怕的令人胆寒。   现在的他是克制的,甚至有点温柔,犹如平静的火山,虽然岩浆翻涌,但却被制止住了。   晏冉此时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轻微的反抗都做不到,只能无助地被他锁在怀里,肆意掠夺。   喝完了药,晏冉就犯困,在这温柔的亲密中,她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闭上眼睛的时候眉毛都还是皱起来的,似乎被弄得很不舒服。   萧瓷好气又好笑,看着对方乖巧温顺的睡颜,就像是小猫在挠他的心口,酥酥麻麻,忍俊不禁。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把人放下去,细心盖好了被褥,不让透风。   在他起身的那一刻,衣袖被人抓住。   萧瓷低头。   “不要走…”她梦呓着,细白如青葱般的手指抓着衣袖紧紧不放。   萧瓷的心都跟着快要化了,软成了一片。   “我不走,陛下,我不走…”   心脏就如同被塞的一团又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他的眉眼都染上了柔意。   萧瓷上了榻,搂着他的腰,与他双腿交缠。   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没有留下一丝缝隙,而萧瓷的脑子里却没有任何的下流污秽的事。   有点重复,晚点刷新 第143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9)   长安城的秋天很是短暂,枯叶都没有飘上许久,冬至就来了。   晏冉对外称病已经放了许久都没有上过朝。   但其实有她或者没有她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   繁闹的街道,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无一不反衬出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体味着这繁华喧器。   晏冉极少出来,记得上一次偷偷出来玩,还是小福子带她出来的。   那是真的天真无邪,玩闹的没有任何烦恼。   如今再次面对这繁华和喧闹,晏冉却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感觉。   萧瓷带着她,去看了许多的美景,和稀奇的闹事。   如果是旁人在这里看见一定会大跌眼镜,因为萧瓷实在是太过于殷勤了,甚至几乎是讨好,把身段一降再降,似乎只为夺得眼前的人一笑。   但是很可惜,晏冉从始至终看起来都是恹恹的,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精神,纤长浓密的睫毛半垂着,只会看上一两眼。   萧瓷在一个捏糖人的摊子上停了下来,直觉告诉他,晏冉会喜欢这样的小玩意儿。   老摊主捏糖人的手法特别的精巧,一会儿的功夫就捏出了一只兔子。   萧瓷拿到晏冉的面前,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晏冉没有接,并不是很想吃,但他也知道,如果直接拒绝的话肯定会让男人恼怒,于是舔了一两口就扔给了萧瓷回去。   对方倒是一点都不嫌弃,吃的精光。   走了半天,晏冉只觉得无趣。   她停下了脚步,萧瓷几乎立马察觉到了。   晏冉抿着唇,不知如何开口似的,下巴精致雪白。   最近天冷,晏冉也穿的比较厚,眉眼干净浓艳,站在那里就像一尊白玉似的。   “萧瓷。”   凉风刮着脸,有些生疼,晏冉的声音软软的,淡色的唇瓣抿出来的弧度很漂亮,睫毛抬了起来,露出了那一直都被半遮着的琥珀色如同湖畔般清澈的眼眸。   “我脚疼。”   她安安静静的,鼻尖上的红痣却像是无声的诱惑,引人堕落。   萧瓷静静看他几秒,走过去弯下了腰。   晏冉愣了愣,她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   男人完全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她只是想告诉对方,脚疼,不想再走了,该回去了,而且她对外面也没有什么感兴趣的。   但是在男人眼里,仿佛她娇气的不行。   半响,背后都没有动静,萧瓷侧过脑袋,下颌线优美,嗓音低沉:“公子,上来吧。”   晏冉不愿意。   而男人也不起来,好像如果她不上去,对方就再也不起来一样,一直就这样犟着,实在是丢人。   没过多久,背上落下不算重的力道,脸侧扫过湿润的呼吸,淡淡浅浅的香气钻进鼻子。   他眸色微微暗了一瞬,双手箍着主人的腿,脚步沉稳,像是背了根羽毛,没有任何的压力。   结实宽厚的背贴着对方又软又香的身体,细长伶仃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像是依赖,又似乎是依恋。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零`贰` . c`o`m   萧瓷喉结难耐的滚动,眼底有暗色的情绪在翻涌,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心里软绵绵的大腿根。   晏冉的表情淡淡的,突然问:“萧瓷,你认为,梦里的东西会是真的吗?”   呼吸落在敏感的耳朵,萧瓷肌肉一紧,虽然依旧沉稳,但是呼吸明显的有一瞬间凌乱了,“臣认为,梦是假的。”   晏冉完全没有感受到男人的不对劲,而是低头仔细的思索了一下。   她的手是冰凉的,然后抬手,虚虚的捏住了男人的脖子。   在梦中,晏冉的脖子很疼。   疼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无数次被惊醒,她都会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柔软温凉的手心贴在男人过于热的皮肤上,捏着他紧绷的皮肉,命门被人掌握在手中,萧瓷浑身不适,呼吸都浊乱了起来。   连最脆弱的地方都被人给捏住,萧瓷却没有感受到一点危险,反而还觉得酥痒难耐,被触碰的那块肌肤像是着了火一样。   冷风拍打在脸上,萧瓷却热的连额角都冒出了汗。   他多想把那泛着樱花般颜色的指尖含进口中,细细的品尝,刘易斯空隙,恨不得吞进肚子里才好。   晏冉的内心突然浮现了很多激烈莫名的情绪,是负面的,是带着……恨的。   从第一眼开始,晏冉就不喜欢萧瓷,甚至可以说是带着怨恨的,这突如其来的恨实在是莫名其妙,没有任何的道理。   她不喜欢萧瓷。   一点都不喜欢。   哪怕男人再怎么会伪装,都掩藏不了恶鬼的本质。   低垂下了睫毛,眼尾被逼得泛红,像是涂了一层胭脂。   捏着男人脖子的手,开始慢慢的用力,指尖都因为受力而变红。   而男人并没有出声,甚至还好好的背着她继续往前面走。   娇生惯养,单薄纤细的小皇帝根本就没有徒手捏死人的力道,哪怕是用尽的全力也只能让萧瓷感受到缺氧,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   萧瓷任由她这般闹着,只是稍微有点担心捏久了对方的手可能会疼。   “萧瓷。”   “嗯。”   “我讨厌你。”   “嗯。”   “最讨厌你了。”   “嗯。”   萧瓷被掐红了脸,晏冉倒是先哭了。   半张脸都埋在了他的肩膀上,泪珠一滴一滴的落下,她的眼睛弥漫上了一层脆弱的水雾,湿润的眼眶像盛着碎玻璃。   咬着唇,呜呜咽咽地。   萧瓷的大脑涨了一下,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慌,不知道为什么而慌,强压住胸腔起伏的心绪,平静道,“陛下,我和你讲个笑话吧。”   男人很显然也并不是很会讲笑话,蹩脚的不行,用那冷冰冰的嗓子说出来,更显得不伦不类。   而晏冉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眼眶还含着泪,柔软的唇瓣却弯起了弧度。   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一些,就像是在抚摸男人的脖子一样。   .   墨发白肤的人儿,抱着男人的脖子,盈盈的笑着,干净无邪。   叶豫微微眯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底泛起一丝阴鸷的寒意。   这个故事马上就要写完啦~ 第144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0)   酒楼雕梁画栋,良策感受到了男人的视线。   无他,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   也自然看到了下面的场景。   良策倒是没有多想,只是觉的男人有些奇怪。   “王爷该觉得如何呢?”   在旁边站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半点回应的御史心惊胆战,一个文官,对于叶豫身上身上那种不自觉的露出来的血腥和压迫感极其恐惧。   更何况还是对方的手段。   现在这副喜怒无常的样子,多少让他内心不安忐忑。   叶豫敛着眉,俊美的五官端正,此刻透着一股阴郁,不冷不热,“下夯偷墨之事,可是要砍头的,这趟浑水,牵扯到了多少人,就捉拿多少人,不管多少,不论数量。”   御史冷汗涔涔,“可是牵扯数量极多……”   叩——   茶杯被不轻不重的放在了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像是一根无形的银针,一下子堵住了御史还未说完的话。   叶豫并没有太大的表情,,目光很沉。   “那是救人的钱粮,他们的贪,要人命。”   他的声音像被火烧了一样哑,像有一层薄薄的,摇摇欲坠的膜,兜住他仅剩的理智,隔绝想要发泄的怒火。   御史一下子闭紧了嘴巴,颤颤巍巍的说是。   沉默了很久,御史的心也跟着一步步的下沉,摄政王的眼里一向容不了一点沙子,可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的手段会如此的果断狠绝。   下夯贪墨的官员可不在少数,如果真的要查,没有几个是干净的,到时候无一不是又是一场大放血。   在这窒息般的死寂中,御史壮着胆子悄悄的抬头,见叶豫正望着窗外。   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侧着脸,他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只能感受到那咬紧的下颚线隐隐的颤抖。   御史愣住了,怀疑自己眼花,果然下一秒叶豫就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没有任何的表情。   只有良策知道,刚才叶豫的眼神有多么的恐怖,就像是要吃人一样,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   叶豫回到府邸,批改奏折到深夜才露出一丝疲惫,揉了揉眉心。   他动了一下手臂,就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茶水,一半撒在了折子上,一半洒在了衣服上。   茶水倒映照暖色的烛火和男人喜怒无常的脸。   这只是一件小事情,可是却让叶豫有些压抑不住胸口的暴戾。   这几日,他夜夜都在做梦,并不是美梦,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感觉心里空空的,好像丢了什么很重要的宝物一样。   他以为没事,过几日就好了。   可是没有想到见到晏冉的那一刻,所有的平静不过只是假象罢了,有股莫名其妙的劲儿,扯着他的魂魄,将他的神思拉扯到了白日的场景。   男人轻轻松松的背着人,那个人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笑的眉眼弯弯,漂亮的蛊惑人心。   他烦躁极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烦。   分明这一幕也跟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晏冉想对谁笑,被谁背,与他何干?而且这不是他能预料到的是结果吗?   晏冉一向是会勾引人,萧瓷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娶她。   可是这一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但他偏偏想到这些,就烦得厉害,像是笼中的困兽。   叶豫抬手,摸了摸眉峰处凸起来的刀疤,闭上眼睛,想要使自己平静下来,此时的憋闷却像牢牢锁在了胸口里,有些控制不住了。   书房的门被敲了两下,叶豫以为是下属有事通报,不曾想进来的是施丽茹。   施丽茹手中端着一碗汤,一步步的走来,低眉顺眼,红唇嫣然。   “王爷。”   叶豫抬眸,眼眸漆黑。   施丽茹笑着:“这是安神的补汤,我找元太医请教的,熬了许久。”   他顿了顿。   “嗯,放这吧。”他说。   施丽茹把手中的补汤放到了男人的跟前,刚好看到了桌案上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茶水,拿起丝巾刚想要擦拭,就被男人冷声的打断。   “出去。”   施丽茹的心颤了一下,似乎被男人的冷漠给伤到,失落的收回了手。   而叶豫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她身上。   他抬眼往窗外看去,雾蒙蒙的阴天之下,冷风呼啸,树叶摇曳。   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圈套中的野兽,四周危险起伏,他没地方躲,更无处逃。   得不到的答案,他会自己去挖掘。   .   苍白单薄的人毫无防备的躺在床榻上,眉眼干净又温顺,鼻尖上的红痣灼灼其华。   原本雪白的皮肤因为浮现出淡淡的红色,在昏黄的烛火下宛若美玉,叶豫埋头在她的颈边。   叶豫牙齿滑过她细嫩的脖子,品尝到了一丝丝的甜,原本烦闷焦躁的心脏在冰冷得近乎快要崩坏的时候,突然砰砰一下,猝不及防地狂跳了起来。   晏冉很乖,淡色的唇瓣柔软,叶豫看了一眼,呼吸瞬间变重了。   .   醒来的时候,晏冉的精神都是恍惚的,她感觉自己睡了好久。   她起身晃了晃,还是觉得脑袋有点晕,身下柔软的被子似乎散发着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环顾四周,她这才发觉自己所处的寝殿有点陌生。   身上的衣服依旧是单薄的一件中衣。   整个寝殿都极为简洁干净,没有一个多余的东西。   晏冉不知道这是哪里,莫名的有些不安,下了床,穿好鞋,四处张望着。   这寝殿很大,愈发显得空旷,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醒了?”   背后忽然传来声音吓了晏冉一跳,回过身就看见身着一身玄衣的叶豫,更是震惊住了。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迷茫懵懂的眨了眨眼睛,唤了一声,“叶豫?”   叶豫不动声色的皱了一下眉,似乎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但最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   晏冉的眼睛微微的瞪大,悄悄的掐了自己一把,很疼,不是梦。   真的是叶豫!   叶豫为什么会在这?   不,应该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晏冉站在原地不动,小脸白白的,像是一只迷路的麋鹿,窗棂的风吹来凉飕飕的,晏冉抖了一下。   叶豫:慢慢发疯 第145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1)   叶豫把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盖在了她的肩膀上,晏冉的身上有着男人的温度还有他的气息。   她紧张不安,离开了视线,勉强问道:“我为何会在这里?”   叶豫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失去到了一杯热茶,“过来。”   简单的两个字瞬间唤回了晏冉的神,刻意被遗忘的记忆,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她不愿过去,更加不敢过去。   叶豫是何等聪明的人,马上就看出来晏冉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他眼神一冷,淡淡的重复了一遍,“过来。”   晏冉是不愿意过去的,但是很显然,这样的环境并不能由他愿不愿意而决定的。   这杯热茶,是叶豫捏着她的下巴喂进去的。   温热的茶水滑过了干涩的喉咙,晏冉这才发现很渴,这一杯热茶下去连胃部都是暖暖的。   过后,两个人都静静地站着也不说话。   这一次,是叶豫主动先打破了沉默,“之后,就住在这里。”   晏冉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不能太理解。   叶豫恨她,她是知道的,想杀她,她也是知道的。   可是现在叶豫说的话,晏冉是不知道的,也是不懂的。   “为什么?”晏冉不禁问。   叶豫垂眸望着晏冉,小小的个子能直接团进他怀里,柔软浓密的黑发揉起来像小羊羔,露在外面的肌肤薄而软,不管在哪里下口都你可以留下一片艳红的痕迹,脆弱地想让人更加用力。   他淡淡地,冷漠地,在晏冉的眼中熟悉又陌生。   晏冉手紧了紧,咬了一下唇,不愿意去看,不愿意去面对那张脸。   侧着一张脸,唇瓣被咬的嫣红,她的声音因为强忍着恐惧不安而很轻,却是一字一顿。   “我想回去。”   叶豫没答。   他把空了的茶杯放回原处,看起来是无动于衷的,似乎根本就没有把眼前的人给放在眼里。   晏冉想要怎么样,想要走或想要留,都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   可是晏冉这拒绝的话,还是让他很不虞。   “回哪?你说的算吗?”   晏冉狠狠怔楞,震惊的盯着他,睫毛都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你怎么可以这样?”   闻言,叶豫缓缓抬眸望向了她。   他漆黑的双眸里仿佛有什么情绪在涌动:“我为何不可以这样?”   短短几个字,却比屋外呼啸的风雪更冷,晏冉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心里莫名发憷。   又迟缓的想着,是啊,叶豫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呢?   她现在,就像是叶豫手掌心上的玩物一样,恐怕在他的眼里连一个人都算不上吧。   这又是什么新的折磨人的手段?   晏冉的肩膀微微颤抖,下巴苍白精致。   叶豫的指尖虚虚的扫过晏冉的睫毛,那种瘙痒,那种悸动,死去的心好像要复苏。   他有些迷茫,又很快冷静。   因为他也在寻找答案,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晏冉和萧瓷在一起亲亲我我,谈婚论嫁,这会让他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没有尝过情爱的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被嫉妒吞噬的扭曲,就像是沼泽一样把他给淹没,堵住了他的呼吸。   叶豫忍住了有些隐隐约约泛疼的心脏,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为什么不叫小渝哥哥了?”   叶豫这个名字从晏冉的口中读出来,就像是一个小石头梗在了他的喉咙里,格外的刺痛男人。   听到男人的话,她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有些窒息,她的脸很白,一头如泼墨般的长发披散在单薄的肩膀上,她的睫毛很长,像蝴蝶的残翼,嗓子有些痒,难以出声。   终于,知道过了多久,她挤出了一个字,细微的、模糊的:“你不是。”   她的睫毛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慢慢的变湿了,真的很瘦,下巴尖,脸很白、苍白,唇瓣被咬了又咬,红的有些艳丽了。   她的声音很悲伤,雾气慢慢的凝聚成了泪珠。   哭了。   毫无征兆的,无声哭泣。   “你不是……”   带着哭腔,咬字清晰。   叶豫的心里倏然溢出些许痛疼,很陌生的感觉,有点受不了。   这眼泪给他一种心慌的感觉。   叶豫抬手,轻轻的去擦拭。   眼神里好像还是冷漠,又似乎只是不知所措。   粗糙的指腹抹下了一抹红痕,   低沉的声音带着种说不出的蛊惑:“我不是,那谁是?”   “哭什么?我只是想要弄明白一件事,到时候,自会放你离开。”   男人天生冷漠,哄人像是无师自通,嘴上说的信誓旦旦,但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相反。   晏冉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她后退一步,躲开了男人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把声音稳了下来。   “你不是。”晏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他从来都不会像你一样。”   闻言,叶豫的目光一瞬冰冷阴戾。   那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好似涌动着什么情绪,但转瞬即逝,晏冉没能看清,更没能看懂。   而她心底一阵不安。   可叶豫好半晌都没有开口。   倏地,他抬起手,冰凉的手指缓缓覆在了她的脖颈上。   晏冉被那寒意激得下意识想避开。   叶豫毫无情绪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别动。”   她身体一僵,似乎是察觉到危险的食草动物,不敢再动了。   水雾雾的眼眸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   似乎想把他给看的心软。   叶豫紧绷着唇线,俯身凑近她。   缩进了的距离超出了正常的范围之内,滚烫的呼吸拍打在她的脸上,和男人冷漠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能感受到周围的气息压迫凝固,可是男人却似乎轻笑了一声,他很少笑,此刻更是皮笑肉不笑的,听着都让人胆颤心惊。   那温热的气息便从她的脸颊侧划过,最后停在了她的耳廓旁。   “听陛下这么说,原来除了我,陛下还有小渝哥哥啊?”   “不如陛下与我细说,到底有几个小渝哥哥?”   叶豫说这话的时候,指腹就在她的脖颈上轻轻摩挲着,带有粗茧的手在细白的脖颈处逡巡着,仿佛在丈量从哪儿折断比较好。   晏冉: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第146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3)   叶豫一向喜怒无常,这个晏冉深有体会,心情好时,尚且可以捧在手心,若是不好,也会毫无怜悯的摔碎。   晏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被抛弃。   后来明白了理由,可是晏冉却觉得眼前的人陌生了。   她时刻怀疑自己那些场景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才让她分不清。   小渝哥哥这个人物,真的存在吗?   晏冉指尖发白,微微低着头,一动不动,没有比这一刻更清醒过。   叶豫直起身,眉眼不见半分笑意。   晏冉变得不一样了。   她瘦削,苍白、毫无生气。   “晏冉。”   男人的声音有点冷,“别和我装哑巴。”   晏冉睫毛颤了下。   她埋着头,愈发的沉默。   叶豫伸出手,拉住晏冉的衣服两人的距离在他的拉扯下瞬间变得近在咫尺,彼此呼吸缠绕,叶豫道:“你在和我闹什么呢。”   以他这样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到了少女红的快要滴血的耳垂,就如同一块精致发光的红宝石。   鼻尖是淡淡的香气,如同青涩的花苞,格外的诱人。   叶豫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闻到了,如今竟然有些失控。   他压住那暴涨的谷欠望和兴奋,绷着一张冷漠沉默的表面,把毒牙藏在深处,他凑近晏冉,“你不想我吗?”   “如果真的不想,为什么要哭?”   那种哭泣中暗藏着对男人的依恋和不舍,甚至是期盼和奢望。   奢望着对方能把他给拉出深渊,殊不知对方就是真凶。   滚烫灼热的呼吸是那么的粘稠。   “啪!”   晏冉扇完人也回过神来,一瞬头皮发麻,却并没有害怕,而是破罐子破摔的看着男人。   叶豫挨了一巴掌,微微侧头,脸上有着深深的巴掌印,晏冉那一下并不轻。   有一瞬间叶豫是面无表情的。   从小到大没有人敢扇他巴掌,晏冉扇了两下,而且力道一次比一次重。   如果是其他人敢这么做,现在坟头的杂草都长的比他还高了。   可是叶豫只是用舌头顶了顶发麻的内侧肉,他伸手,似乎是想抚摸她的头发。   少女却立马后退了一步,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愿意靠近,更不愿意被他触碰。   手就这么僵硬的停留在半空中,叶豫的表情似乎有一秒退去了平静,而变得恐怖。   但是下一秒就恢复了过来,好像只是错觉。   肩膀被粗糙的大手狠狠的扣住,男人敛着眉,眉峰处的刀疤充满着血性。   他很高,肩膀很宽。   “你怕我?”   叶豫的语气毫无波澜甚至有点疑惑,瞳孔微微一缩,如同毒蛇盯住了心爱的猎物。   晏冉拼了命的想要推开他,却没有憾得动男人一分。   她脸白,眼神是冷的。   “我不怕。”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当然,如果忽略掉她颤抖的睫毛的话,可能会更有说服力。   在那极其充满压迫力的目光下,晏冉接着说。   “我就是不想,不愿——”   但还没有等她把话给说完,下一刻,她就被摁到了男人坚硬的胸膛上,叶豫死死掐住她的腰,直接咬住了晏冉柔软的唇。   也堵住了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男人不想听的话。   .   圆形的梨花木桌上摆满了各色的菜肴,不仅是菜色极好,就连眉头的形状都极其精雕细琢,看起来就很有胃口。   叶豫亲自百合莲子芡实排骨汤   放在了晏冉的面前:“这个味道不错。”   而晏冉没动,她的脸色倒是比刚才红润了几分,特别是淡色的唇瓣,湿润又艳红,在苍白的面容上如同盛开糜烂的花。   在这个时候,他仿佛格外的有耐心,“是不符合胃口吗?”   “我记得你之前是喜欢吃的。”   晏冉其实说不上喜不喜欢,只不过是在冷宫呆久了,饿惯了,等真正面对这些玉盘珍馐,反而还不知所措了。   拘束又小心翼翼,只敢吃摆在面前的东西,离得远的都不敢碰。   当时,百合莲子芡实排骨汤是离她很近,导致晏冉喝了好几碗,肚子都撑饱了。   叩——   瓷碗被不轻不重的扣在了桌上。   晏冉回过了神,抬眸望过去。   叶豫神情寡淡,看上去好像没什么。   但晏冉却好像感受到男人那隐藏极深的郁躁。   “什么都没有学到,嘴倒是变叼了。”   他的声音冰冷,好像含着冰渣子。   晏冉听着这番话,喉间无故发涩,传来细微的刺痛。   轻轻的垂下了眼眸,晏冉食之无味,这些山珍海味咀嚼在口中恍若白水。   而低着头的晏冉没有发觉叶豫低垂的眼正盯着她,眸底不动声色地划过了一抹晦暗。   .   晏冉被困在这里,她逃不出去,就像是被牢笼困住的鸟儿。   她不明白叶豫为什么要这么做,叶豫变了一点。   之前叶豫对待她,就像是对待身边的玩宠一样,心情好了,也许会逗逗,或许在他的眼中,她比花楼的**还要下贱吧。   屋子里的熏香很浓,晏冉不太喜欢,她会在院子坐着,一坐就是许久,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头有些冷,她穿的厚,但还是觉得冷,透过了四肢钻入了骨髓。   阳光温暖,晒在身上很舒服。   嫩绿的枝叶泛着光,露水迎风摇拽。   她就是穿着素净的衣服坐在那里,头发丝都泛着金光,漂亮的不是凡人。   施丽茹看着这一幕,眼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浮现。   走了过去,都到了晏冉的面前,对方似乎都没有看见她。   还是施丽茹主动开口。   “这位公子是……?”   晏冉身上穿着的是叶豫的衣服,墨发就随意的用一根束带绑着,雌雄莫辩的脸令人分不清性别,因为那种美已经超脱了框架。   她抬起头,眼珠水亮湿润,睫毛很长,像停在枝头上歇息的蝴蝶。   施丽茹皱了皱,不知为何面对着这张脸有一种莫名的危机和反感,她不由攥紧手指。   晏冉似乎也不准备搭理她,又低下了头。   这在施丽茹眼中就变的扭曲起来。   对方看不起她。   对方轻视她。   自从她到了这里,没有人敢这么不尊重她。   下一张是重复的,晚点刷新 第147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4)   她是摄政王的未婚妻,谁不是给他毕恭毕敬的?眼前的人,凭什么?   更何况还长了这么一张妖言惑众的脸。   施丽茹没有办法没有危机感,甚至还有一种慌张。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叶豫其实对她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很是冷淡,两个人甚至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也没有见过几次面。   但是施丽茹也知道,自己是叶豫身边唯一的女人,多少还是有点妄想。   可现在施丽茹看着面前的人。   有一种预感,对方的存在一定会阻碍她的道路。   不,不,施丽茹努力的压制住内心的慌张,她绝对不要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绝对!   施丽茹稳住了脸上的表情,露出来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之前都没有见过你,是阿豫的好友吗?”   “阿豫也真是的,也不和我提前说一下,马上都快要是夫妻了,还要躲躲藏藏,我又不是不会同意。”   晏冉听完,终于有了点反应,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一下子让施丽茹心中舒服了一些,微抬着下巴,“我和阿豫青梅竹马,这位公子,有些话我还是要必须得讲清楚。”   “不要总是肖想着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人就是要本本分分,这样才会活的长久。”   晏冉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傲慢妖艳的女人,就像个花孔雀一样,在她的面前展示着,炫耀着。   眼底深处的敌意和恶劣几乎要遮挡不住,这拙劣的演技完全逃不过她的眼睛。   晏冉沉默了一下:【我终于知道男主为什么崩坏了。】   身边一个又一个神经病,能不崩坏吗?   系统:【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晏冉被伤到:【统啊,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系统呵呵:【别骚。】   晏冉脸很白,身形单薄,哪怕只是穿着一件淡色的衣服,都遮不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天生矜贵,这是施丽茹身上模仿不出来的东西。   “你可知道我是谁?”晏冉的嗓音不轻不重。   可是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却让施丽茹有点慌张,反应过来后不由得觉得恼怒。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这府邸未来的女主人,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天天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一个男人,自甘下贱,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女人并不愚蠢,她低头,两个人的距离凑的很近,说出来的话虽然尖锐讽刺,但声音压的极低,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   “如果我是你,恐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晏冉的眼神慢慢变冷。   女人脸上的笑容依旧,眼底的情绪就开始扭曲,那是天然的恶意,含着毒药。   .   叶豫把折子看完,紧皱着的眉头松开。   下夯贪墨一事实在是闹得大,而闹大的原因就是因为难民越来越多,拨下去的粮草和银子全都被吞了一半,到了百姓的手中根本就没剩什么。   如果这件事情再这样蔓延下去,这颗毒瘤会越来越大,所以,叶豫选择了提前割掉。   也算是杀鸡儆猴,只有教训够痛,够狠,才能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心。   叶豫一向是斩草除根,眼睛里容不得一丝沙子。   触碰到他的底线,就该死。   他提笔回折,门口却突然想起了慌张匆忙的脚步声,“王,王爷,不好了!”   良策拦住了丫鬟,冷声低喝,“什么事情如此的慌张?”   丫鬟急得脸都白了,都快要哭出来,“施姑娘她,她去了王爷的寝殿,奴婢拦不住,就在刚才……施姑娘她和,和……起了争执……”   丫鬟把话都说的语无伦次。   只因那因殿中住的是当今圣上,可是施丽茹又是王爷亲自带回来的人,虽然没有给名份,但是府邸的人都已经自动的认为施丽茹已经是王妃了。   毕竟王爷一向洁身自好,身边从来都没有什么莺莺燕燕。   摄政王才是手握重权的人,丫鬟自然也不敢擅自去阻拦,毕竟得罪了哪一方都是要砍脑袋的。   瞳孔一缩,叶豫脸色猛的一变,起身的动作带翻了身后的座椅:“我不是说过,谁都不允许擅自闯入吗?”   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求饶着。   叶豫面色阴沉,疾步往外走去,思绪纷乱到太阳穴一跳一跳得发疼。   晏冉那么瘦,那么的单薄,轻轻一碰仿佛都会碎掉,他自己都是捧在手掌心上,要是……   他的眼中上过一丝带着煞气的红光,带着血腥,紧绷的下颚线咬的发抖,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暴虐冰冷充满杀气的气息,几乎让人退避三舍。   前方吵闹的声音模糊地传过来,叶豫神色一凛,加快了脚步,辨认着话语。   “我只是好心询问,你为何要这么侮辱我?”   两个人拉扯着,叶豫的心都提了起来,眼底一片猩红。   下一秒,施丽茹摔在地上,以叶豫的那个角度好像是晏冉推的。   这一跤可摔得不轻。   施丽茹的手心都被石子划破,连额头上都撞了一个包。   她抬起脸面,楚楚可怜的望着晏冉,眼眶发红,紧紧抿着,眼泪扑簌簌掉落,“你为什么要推我?”   语气可怜兮兮。   晏冉:“……”   这熟悉的台词,难道应该不由她来说吗?   但是不得不说施丽茹还真是有点东西,演的挺像模像样的,没有一点娇柔造作,眼眶带泪的神情很容易勾起人心底的保护欲。   晏冉内心评价的津津有味,表面上看起来却像是愣住了。   直到看到男人大步跨过来的高大身影才反应过来,她站着没有动。   晏冉以为男人会走到施丽茹的身边把她给扶起来。   男人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倒在地上的人一样,直接绕了过去,用那双极其锋利暗沉的眼睛从上到下给打量了她一遍,确认面前的人没有大碍,叶豫的怒意爆发了。   “谁允许你出来的?”他怒视着呆立在一旁的人,劈头盖脸地呵斥起来。   晏冉愣愣的,迷茫又迟钝的盯着他看。   叶豫用力的咬着舌尖,随即浓郁的铁锈味弥漫在齿舌间,平复了一下有些失控的情绪,可是脸色依旧阴沉的可怕。 第148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5)   他再次厉声训斥。   “跑出来还敢闹事,你是真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真当我不敢管教你是吗?”   晏冉被说的一愣一愣的,眼眸微微的瞪大,脸色苍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   叶豫眼中的怒火几乎成为实质,说话也没了遮拦,“我看你是这双腿也不想要了。”   见他如此暴怒,施丽茹的眼底闪过一丝奸计得逞,她柔柔弱弱的,一边不动声色的把自己手掌上的伤口露出来,一边假惺惺的道:“王爷,这位公子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奴说错了话,惹这位公子不高兴了。”   施丽茹还倒在地上,像是被摔疼的爬不起来。   而叶豫像是根本就没有看见,眼眸暗沉的如同一滩死水,声音含着深深的怒意和冰冷。   “道歉。”   晏冉没说话,那双眼睛与他平视,又长又卷的睫毛像是颤动的蝴蝶翅膀,瞳仁黝黑水亮。   叶豫心里颤了下,死死攥住的拳慢慢的松开,只留下手心里月牙形的印记。   他的声音一点点的冰冷,像是最锋锐的刀剑。   “向丽茹道歉。”   施丽茹有些惊讶,随后是狂喜。   叶豫从来都没有这么亲密的叫过她,她是不是也可以认为对方其实对她也并不是毫无感觉,只不过是男人的性格比较沉默内敛,不善于表达。   她不由得红了红脸,嘴上还不忘说,“王爷,算了吧,只是小伤而已……”   晏冉看着两个人,一个自导自演,一个不可理喻。   她的睫毛往上面跳,眼尾会显得愈发的鲜红,目光空白冷淡。   晏冉的充耳不闻,让叶豫的脸色更加可怕,一旁的侍女都觉得这气氛窒息,死死的低着头。   手腕被另一股重力给拉着,对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没有丝毫的怜惜,晏冉被拽的往前走了一步。   “你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把你如何吗?”叶豫冷笑着,手上的力气加重,像是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脸上神情极度暴烈阴霾:“我在说最后一遍,道歉。”   “王爷,奴不疼……”   施丽茹泪眼汪汪,倒在地上,剩下的石头子搁在身上生疼,站在一旁的侍女见此,立马把人给扶了起来,她似乎是想要靠近男人,但又被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和阴郁而逼退。   晏冉面无表情的盯着叶豫,眼睑下的肌肤薄的透光,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看着男人的视线淡淡的,就像是一缕呼啸而过的冷风,带着些冷淡和厌烦。   这当然逃不过叶豫野兽般敏锐的雄性直觉,他能感受到晏冉态度真的是完全变了,变得让他都有点……心慌。   实在是莫名其妙。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在说些什么,晏冉就已经有了动作。   她想要离开,想要走,不想呆在这。   她想要离眼前的这两个人远远的,越远越好。   用力一甩,晏冉把对方的禁锢给挣脱开。   晏冉在和叶豫擦肩而过的时候,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好像身边的人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对方说出来的话更加没有放在心上,   叶豫愣了一下,随后面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令人毛骨悚然,一个转身,声音里的火气已经非常明显:“站住!”   这溢满寒冰的两个字充满着可怖地语气。   在府邸的人从来都没有见过摄政王这么怒气蓬勃的模样。   更让人觉得心惊胆颤的是,和摄政王抵抗的正是当今圣上。   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傀儡皇帝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她可知道,只是摄政王的一句话,这龙椅恐怕就要换人坐了。   晏冉像是没有听见,接着往前面走,叶豫猛的冲上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硬生生的把人扯了一个转身。   晏冉就是有这么滔天的本事,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什么都不用说,一个眼神就能激起叶豫最大的怒火,让他难以控制的爆发出来。   令他自己都觉得心惊。   “我让你走了吗?你……”   叶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巴掌给打的侧过脸。   清脆的响声几乎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晏冉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样。   连施丽茹都傻了。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而晏冉却很淡定的收回了手,衣袖下的手腕塞雪一样白,印着指痕,像红梅。   叶豫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在众人以为叶豫会把眼前这个不自量力的人一手掐死的时候,他动了。   一把扛起来晏冉,结实修长的手臂将她挣扎的双腿桎梏的牢牢的,大步往寝卧的方向走。   坚硬如同石块的肩膀顶着柔软的腹部很疼,晏冉的脸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完全没有想到事态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隐晦肮脏的事儿,心中波澜起伏,一个个却恨不得自戳双眼,什么都没看见。   毕竟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施丽茹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几乎咬碎了银牙,眼底极快的闪过的一丝扭曲。   修长的指甲狠狠的掐住了在旁边扶着她侍女的手臂,陷入了皮肉。   .   门刚被关上,晏冉整个人就被一把按在门上,上面凸起来的花纹搁着背很疼。   晏冉的眼前一黑,男人粗鲁而又野蛮的吻落了下来。   晏冉的睫毛颤抖地厉害,鼻尖满满的都是男人的气息,耳边是有些急不可耐的喘气。   他的唇瓣被咬的很疼,舌尖也咬破了,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疼的整个人往后面缩,眼眸迅速的浮现出一层水雾,波光粼粼。   而叶豫却十分愉悦,他一手拧着晏冉的下巴强迫她,像是惩罚,带着不顾一切的狠。   这淡淡的血腥味对叶豫来说,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他沉浸。   叶豫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全都在晏冉的身上体会到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晏冉仿佛是他一个人的。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叶豫:在疯的边缘里徘徊。 第149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6)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12%!】   她睫毛很长,乌黑的一蓬,现在沾着水珠,晶莹剔透,颤抖的时候,就像是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的梨花,唇瓣却殷红的像是要滴血。   叶豫眼睛都被烧红了,胸膛胀的发疼,思绪混乱,急切着,焦躁的想要确认自己的所有权,想的心脏都在不受控制的加速。   砰砰砰——   心跳声在耳边,似乎震耳欲聋。   他亲着她的眼角,舔舐她的泪水。   在晏冉的呜咽声中,鼻尖抵住了脆弱的脖颈,淡淡的香气,仿佛是从皮肉里溢出来的。   他的眼底猩红一片,情不自禁的在那雪白如同薄雪般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齿痕,咬的很重,直到尝到了血腥味。   过后,他似乎又觉得心疼,把那流出来的血温柔的舔的一干二净,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愉悦的音节。   晏冉的脚尖没有着到地,睫毛粘成一簇一簇的,脸是红的,鼻尖上的红痣更艳。   她的目光是涣散的,没有焦距,仿佛意识已经昏沉。   琥珀色的眼睛氤氲着雾气和泪意,雪白的脸颊泛着红潮。   叶豫低头。   晏冉哆嗦发抖起来,她呜咽着什么,却都被人吃了下去。   .   抑郁浮躁想要毁天灭地的负面情绪平复了一半,甚至还浮现出丝丝的温情,他在控制不住想要去亲晏冉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睛一直都是半垂着的,眼尾很红,脸很白。   只不过那目光实在是飘渺,像是在看着他,又仿佛完全没有把他映入眼中。   叶豫停下了动作,滚烫热烈的心头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就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仿佛有一根铁箍细细密密缠绕在心脏上,带来微许窒息的冰凉。   他自欺欺人的捂住了晏冉的眼睛,去蹭着她温凉柔软的脸颊。   晏冉不由蜷起身体,她似乎极其怕冷一般,恨不得把自己紧紧蜷成了一个团状。   叶豫牢牢地抱紧着她,没有留一丝空隙,脑袋埋进了她的脖颈处,鼻尖淡淡地香气抚平了一切暴虐和焦躁。   他想着。   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把晏冉留着,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威胁,而他恰好喜欢这种感觉,既然如此,那就把人留下来也无妨。   想清楚过后,叶豫一下子就觉得豁然开朗了,他轻轻地,温柔地雯着晏冉脖子上的牙印。   .   太阳光从东窗进来,被镂空细花的纱窗帘筛成了斑驳的淡黄和灰黑的混合品。   晏冉是被一阵嘈杂声给弄醒的,有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吵闹声,一阵一阵的,吵闹的不停。   她四肢无力,艰难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披了一件大氅。   还没有来得及抬头,门就已经被打开了,冷风呼啸的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穿着一身白衣,面容清冷的男人。   风吹乱了她的眼,还有她的发丝。   下一刻,就被人抱了一个满怀。   跳动的剧烈的心脏久久不得已平静,晏冉甚至能感受到勒着她腰的手臂都在发抖。   “找到你了……”灼热带着粘稠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嘶哑地如破风。   晏冉抖了一下。   萧瓷伸出手掌摩挲着晏冉柔软细腻的脸侧,俯下身与她平视,凑至极近处,连吐息都交融在一起。   他的情况看起来好像并不太好,眼下一片青黑,不知放了多少日日夜夜没睡,看着晏冉的眼神,复杂至极,似是眷恋的温柔,又似尖锐的痛楚。   “我带你走,陛下,我们再也不分开。”   那话语中透露的热切渴求让晏冉一怔。   她张了张嘴,很是迷茫。   走?   去哪?   哪里不是牢笼?   晏冉想到施丽茹说的话,暮然清醒。   是啊,她要走,去哪都行,只要离开这里,离开叶豫。   她任由萧瓷抱着,眼角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   男人隐含怒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要带她去哪儿?“   晏冉一惊,几乎是被吓的条件反射的往萧瓷的怀里躲,单薄的肩膀轻轻的颤抖,面色雪白。   向门口看去,只见一身紫色华贵鎏金长袍,上面纹满了银色翎羽纹路的叶豫大步向里走来,那张冷峻的脸已经黑了个彻底,寒星般的眸子阴翳得可怕,薄薄的唇也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的气势先来压迫,如今怒火中烧,那脸色简直是要吃人一般。   萧瓷把晏冉护在身后,面无表情,“叶豫,你怕不是忘了当初答应过我什么?”   叶豫轻笑了一声,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他的眼神黑沉如水,看过来时就像一条毒蛇,让人遍体生寒。   而在他身边的良策,是最能感受到这恐怖的气息的,不由屏息。   他淡淡地说:“我答应过你什么?”   叶豫一字一顿,他的视线落到了晏冉的身上   脸上是更加直白的愤怒,漆黑的双眼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恶狠狠地瞪视着躲在萧瓷身后的晏冉。   晏冉是这样的一个眼神盯的在心中就咯噔了一下,抬眸,悄悄的看了一眼叶豫,在看到脸色吓人的叶豫后,更是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她瑟瑟发抖,用力的咬着唇,不敢再多看一眼。   叶豫死死的盯着,就像是锁住猎物的毒蛇,淬满了致命的毒液,随时都会扑上来。   而他仿佛还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和眼神有多么的瘆人,还用假意平淡的语气对着她说。   “过来。”   早就亲身体会过叶豫为恐怖的人哪会被现在的一点假象迷了眼睛。   晏冉胆子不大,要是平常可能会吓哭,可是现在他除了恐惧之外还有另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哪怕不用抬头,她都能感受到隐藏在叶豫沉静的眼神之下的恐怖灼热,像是要烧死她一样的温度。   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过去的话,下场只会更惨。   但是哪怕如此,晏冉还是不愿意过去。   她宁愿留在萧瓷的身边。   不只是因为害怕,还有另一种原因。   因为叶豫并不是她要寻找的人,所以,她不愿。   那么她的小渝哥哥又在哪里呢?   晏冉迷茫的想着。   萧瓷把她护在身后,高大的身影就像是一堵墙,可以遮挡住外面所有的狂风暴雨。   明天这个故事就会结束了(也许哈) 第150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7)   叶豫见此只是笑,“你真觉得你能护的了她吗?”   话音刚落,人高马大的侍卫瞬间围了进来,身穿黑色劲装,气势凛然,这是叶豫亲自操练出来的士兵,也让敌国闻风丧胆的玄冥军,饶勇善战,雷厉风行。   不要说一个人了,今天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更何况萧瓷只是一个人前来,是不可能完好无损的把晏冉给带出去。   在两方的僵持之下,晏冉抬起了头,直视叶豫的眼睛,脸虽然白,却多了一丝平静。   “不要伤害无辜的人了。”   叶豫愣了一下,仿佛被人当头一棒,有些难以置信:“你是在护着他吗?”   晏冉后退了一步,稍微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在萧瓷想要伸手把她护住的时候,晏冉先一步伸手了。   她按住了萧瓷的手,抬眸,琥珀色的眼眸干净的如一汪湖水。   哪怕是经历了这么多不公的对待,被玩弄,被抛弃,被逼迫。   而她还是她。   干净的一尘不染。   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是他们。   他们慢慢的变得贪心,变得偏执,扭曲魔愣的甚至连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晏冉轻轻地说:“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萧瓷垂下来眼眸,没有动,眉眼依旧清冷淡定,就像是一块冥顽不灵的岩石,不管怎么敲打都没有用。   在这样的目光下,晏冉不知为何有点想哭,她忍着,说:“走吧。”   萧瓷终于有了一点表情,眉尖皱了一下,薄唇抿紧,眼底倒映着晏冉发红的眼眶,慢慢的凝聚了一层阴郁和烦躁。   “别哭。”萧瓷的声音很低给人一种很温柔的错觉,他像是在安抚。   “我会带你走的。”   这像是一句承诺,更像是一句誓言。   晏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她也知道对方一定带不走她。   叶豫是她的牢笼。   虽然如此,晏冉还是笑着说:“好。”   我等你。   晏冉对着叶豫说道:“把人放走吧,我会留下来。”   叶豫目眦欲裂,他胸口几度起伏,死死盯着晏冉,但过了一会,他反而平静了下来,很是嘲讽:“你以为你离开的了吗?”   叶豫的语气冰寒,“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晏冉的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浇上了一桶凉水。   晏冉抿唇,淡色的唇被咬地泛红,泛艳,她对着叶豫,轻轻地,宛如凉透的清风,“我的意思是,我永远都不会离开。”   旁边的萧瓷瞳孔一缩,满是不可置信,他猛的转过头,表情有一片空白。   晏冉轻笑了一声,眼尾艳丽,听见自己说:“就如同你说的,是我勾引萧瓷,他无罪,有罪的,是我。”   叶豫僵住,浑身血液冻结。   冷白如玉的侧脸,好像在此刻都变得更加的虚幻,她脸上的表情极淡,说话的时候仿佛喉咙间都藏着腥甜。   “有什么事,都是我一人承担。”   “所有的事,一切。”   叶豫额头青筋直跳,他扯起唇角,“你承担的起吗?”   “承担不起。”她的声音很平静,沙哑不堪,发红的眼睛是切实的厌倦和疏远,“所以你可以随时取我性命。”   浑身上下,已然没有什么值钱的地方。   唯独这条命。   叶豫似乎是气急了,没有人知道他在气什么,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晏冉的手腕,把她拽走。   晏冉一声不吭地任由他扯着,没流泪,也没什么表情。   她已经绝望过,愤怒过,反抗过,只不过这一切都是无效功,把她身上所有的力气和希望全都释尽了,只余了空荡荡的一层躯壳,只剩了良久的、一生的静默。   萧瓷想跟上来,还想伸手去拉。   叶豫却顿住了,五指收紧,侧眼看叶豫,带着毫不加掩饰的杀意,整个人如同一张待发的长弓,他一字一句说:“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手僵直在半空中,萧瓷双眼沉沉地看着他,沉默着。   良久,他蜷着手指收了回来,只抓了满掌的冰凉雾气。   .   她衣衫凌乱,被男人直接扔在了床上。   叶豫掐着她的下巴,眼瞳冰冷又阴郁,他喘息着,“姌姌……”   晏冉抖了一下,咬紧了牙,才勉力止住了喉头间那股酸涩的雾气。   她盯着叶豫那张冷峻的脸,眼底发热,却仍是倔强地扭过头,咬着唇:“别这么叫我……“   鼻尖上的红痣青涩妖艳。   她是漂亮的,就像是天上神仙遗落在凡间的宝藏。   ——被人觊觎的珍宝。   叶豫想到连萧瓷都为了这个人,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心中一股邪火冒了上来,他暗沉深邃着一双眼眸,去亲她。   黏黏糊糊的,就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有人敲门。   叶豫没有理会。   门口的人顿了一会,随后又不厌其烦的再敲。   几次下来,一下子让叶豫的眉眼沉了下来,神情阴郁暴躁,“何事?!”   良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王爷,元城急报!”   叶豫的呼吸很粗重,眼中还有没有消下去那种灼热烫人的温度。   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叶豫克制忍耐的用力喘了一口气,随后起身。   晏冉的衣襟凌乱,露出了精致漂亮的锁骨,上面还有他留下来的痕迹,这样如画般的美好景色稍微的抚平了他的郁气。   他咬了一下晏冉的耳垂,吐出来的气息凌乱和难耐。   “等我回来再找你算账。”   说完,叶豫就迅速的起身,整理好衣服,道貌岸然的走了出去。   .   冬日来临,虎视眈眈的蛮子一开始蠢蠢欲动了。   元城靠近大漠,是边境,有数不清的蛮子连年骚扰进犯,朝廷头疼不已,多次派军迎战都未得到过什么满意的结果。   上面的官贪墨,粮食贫乏,水资源稀缺,蛮子进城,由于粮食紧缺,物资基本没有,元城失守,杀人掠食,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所以当时叶豫才发了那么大的火。   而那些蛮子也愈发的嚣张。   叶豫听完良策的报告完,沉寂着思索了许久。   最后,他起身。   那一瞬间,杀气毫不加掩饰的散开来,一双漆黑的瞳孔冷光凛冽。   “元城,必须得夺回来。”   “十七座城,一个都不能少。”   后面一张是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 第151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8)   下去和人谈了一圈,叶豫也算是恢复了一点理智,他把怒火和阴郁压在心底,看着晏冉,克制着说,“别想着乱跑。”   晏冉仰起脸,她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眼珠是干净的琥珀色,面无血色的看着他,极其容易让人心软。   她不想说话。   并不是不愿意说话,而是不想和眼前的人说话。   叶豫望着他,那目光有些凉、渗着寒意,又似乎很贪婪,寸寸附着她脸上,声音不由得有些低:“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你不是说,在梦中都想着,爱着我吗?”   “为什么又要和别人走呢?”叶?语气冰冰冷冷:“你要抛弃我吗?”   抛弃?   晏冉用力攥紧了拳头,她忍不住去看叶豫这张脸,时常觉得迷茫。   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否是梦中那个人。   可是梦中的人从来都不会像对方一样那么对待她。   但愿这世上又怎么可能会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叶豫深邃的眉眼微敛,似乎觉得疑惑,似乎又不甘,那双眼睛求证一样的看着她,仿佛想从她口中听到和之前一样的答案。   男人在无声的期盼着。   晏冉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心里如同洪水般涌现出来,波浪滔滔,温暖酸涩,她声音有些颤眼睛湿了些,想笑,又实在是笑不出来。   最终的一切都只变成了沉默。   她对叶豫,除了沉默之外,也只剩下沉默了。   晏冉视线看向别处,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扑动着,咬着唇,眼角泛着点点的泪光。   “没关系。”   叶豫心中倏然一痛。   “……反正我也不在意。”   叶豫压着渐渐浮起痛苦,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反正现在,你也只能留在我的身边。”   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的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晏冉对上了叶豫的眼神。   ——那是平静而毫无感情的黝黑眼瞳。   晏冉眨了一下眼睛,泪珠从眼角处掉落,冷意弥漫,冻得她有些冷,她像一只预感到危险的小动物,浑身的毛毛都竖起来了。   叶豫微微俯身,掐着对方精致漂亮的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眼睛,“在没有搞清楚原由之前,别想离开。”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怀疑晏冉是不是对他下了蛊,不然为什么他会如此不受控制?   “晏冉。”叶豫温柔的抚摸着晏冉的脸颊,强烈而又灼热的气息忽远忽近,揽住了晏冉的腰,带着不自觉的浓烈的占有欲,“别和我耍什么手段,老实一点,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尝点苦头,长点教训。”   晏冉愣了一下,叶豫是以为被吓到了,有点满意。   泪花散落在睫毛上、晶亮,叶豫低头,用指腹擦去那些泪花,轻轻抚着那对睫毛。   他看着晏冉轻轻闭眼,苍白的脸颊,艳红的痣,声音又柔了下来:“乖些,姌姌。”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刺激到的晏冉,一瞬应激般剧烈挣扎。   下一刻却被紧紧禁锢在叶豫怀中,男人固定着她的下巴,不由分说,低头吻了下来。   晏冉剧烈的挣扎着“唔……你滚蛋……”   然而叶豫的怀抱却仿佛铁铸的一般,甚至很从容的带着她顺到了榻上。   晏冉就像是惊慌失措的麋鹿,手足措的想要离开,却被拽住了脚腕,扯了回来,男人冷静极了。   因为剧烈运动,晏冉脸颊酡红一片,苍白的皮肤泛着春意,红唇微张,眼瞳终于很有神的望着叶豫,是极其诱惑的模样。   叶豫又听见心脏急促跳动的声音了。   砰。   砰。   他心里想着。   晏冉一定给他下蛊了。   .   元城告急,叶豫不得不天还没有亮就离开。   她歪着脑袋,睫毛轻闭着,雾气弥漫,粉白的脸染着动人的红晕。   冷空气进来了一丝。   有人在碰她的脸,粗糙的指腹摸的她生疼,她眼皮颤了两下,似乎已经感知到了是谁,别开了脸,但是没吭声。   叶豫吻他,扶着她的后脑勺,声音低沉带着餍足:“等我回来。”   “姌姌。”   在这一刻,男人是温情脉脉地,仿佛带着无尽的情意和留恋。   晏冉这更是把脸往里面缩,不肯睁开眼睛。   叶豫并没有生气,恼怒,抬手轻轻的搭在了对方脆弱雪白的脖子上,森冷的像是冰雕石刻的,低柔的声音像是哄。   “姌姌啊,不要跑,等我啊。”   男人是在是吵,晏冉有些烦了,泪眼朦胧的睁开眼。   叶豫笑了一下,他并不经常笑,俊美依旧,奖励似的吻她:“乖点。”   .   晏冉再次醒来的时候,叶豫已经走了。   而她依旧出不去,叶豫虽然已经离开了,但还是留下了一部分的人看守着摄政王府,恐怕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晏冉早已歇下了想要逃出去的心思。   王府很大,但是少了叶豫之后,好像就变得特别的空。   这个别院并没有多少人,晏冉一个人总是会沉思很久。   今日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施丽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晏冉还坐在原来的地方,一棵梅花树下。   届时的梅花不再是紧紧闭合的花骨朵,而是层层叠叠的绽放,煞是好看。   她披着白狐毛镶边的大氅,素静的一抹白。   施丽茹走了过去,也不先开口,而是欣赏了一下梅花,好一会,这才开口,慢条斯理的道,“阿豫说,等他归来时,就会娶我。”   “所以。”施丽茹仿佛施舍一般,字里行间看起来是在请求,但语气里没有一点点低声下气,甚至于还有些命令的意味,“你可以离开他吗?”   施丽茹穿着大艳色,很是灼目,她是美的,美的耀眼,虽然不经意间透出来的妖娆有点俗气,但并不影响她的美。   叶豫喜欢上这个人也是情有可原。   晏冉这么想着。   施丽茹见晏冉不吭声,还以为晏冉不愿意,顿了顿,又继续道,“阿豫现在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和他从小就有姻缘,只不过是出了点事情,才让我们失散了这么多年,现在他找到我了,也不需要你了。” 第152章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9)   施丽茹微抬着下巴,带着不屑,似乎根本就没有把她看在眼里。   晏冉依旧沉默不语,安静的看着施丽茹。   施丽茹接着说:“我可以保你下半辈子荣华富贵,只要你离开这里,不然,闹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何必这样子自甘下贱。”   她并不知道眼前的是指实身份,就算知道了或许也敢这么嚣张,毕竟这天下谁都知道,是属于谁的。   只要有叶豫做她的背后靠山,施丽茹可以无所畏惧,肆意妄为。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晏冉突然想起,她和小渝哥哥也是。   只不过现在她和她的小渝哥哥走丢了。   晏冉想了很久,蓦然问了一句,“你喜欢他吗?”   施丽茹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望着她的眼里都是笑意,当然,是一种嘲讽的笑意,仿佛这个问题有多么的可笑。   “当然。”施丽茹毫不犹豫,想都没想直接说:“我这一生只会爱他一个人。”   说完,顿了顿,施丽茹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笑容,是幸福的,是温暖的,“阿豫对我很好,他给予了我承诺,也从来都没有嫌弃过我。”   “阿豫又给过你什么呢?”   施丽茹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看着她,后面的一句话可以咬重。   她好像在期待着晏冉有什么反应,但很可惜,晏冉还是那种淡淡的表情,让人看不透,猜不透。   “他找了我十五年,我想问问你,人都一生有多少个15年?”   施丽茹的话,宛如从冰窖中飘上来一般狠狠地在晏冉耳边劈下,比外头的寒风刮在人身上还让人觉得酸软发疼。   晏冉已经确定了。   她找错了人,付错了真心。   施丽茹就像一个胜利者一样春光满面的望着她,似乎带着怜悯和嘲讽,讽刺她的不自量力,讽刺他的不切实际。   在花楼那种肮脏的地方待久了,没有谁会一直保持着干净,那样只会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所以施丽茹扯的那些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好像真实存在的那一般。   其实叶豫根本就没有碰过她,甚至没说过几句话,所以才会在晏冉出现的那一刻如此的慌张。   叶豫对这个人是不一样的,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她怎么能让这么一个人好端端的一直留在这里。   晏冉本来想扯着嘴角露出个笑容来,只不过发现我再怎么扯动嘴角也只能扯出个极其难看的笑容来,于是,她放弃挣扎,叹了一口气,轻描淡写的回答施丽茹,“一切皆如你所愿。”   “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施丽茹没有想到晏冉为什么轻松的答应,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后忍着狂喜去问询:“什么请求?”   “好好爱他。”   她的睫毛很长,又密又黑,使那双眼睛像围着云雾一般,朦朦胧胧。   偏偏鼻尖上氤氲着一颗红痣。   让那干净青涩的多了一丝引人遐思的欲|念。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可是眉宇间就好像压抑着许多的很沉重的东西,令人看不透,却能让人感受到那种窒息感。   “如果他对你不好……”   声音也薄薄轻轻的。   她笑了一下,摇着头,低声喃喃:“他喜欢你,怎么会对你不好呢?”   施丽茹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不知为何,突然有点不敢对视。   .   这个别院,除了送膳食的侍女之外,也就只有施丽茹来过一次,从此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   黑漆漆的夜,寒风呼啸。   晏冉当天晚上就发热,神智与身体好像都分离了,喉咙渴的要命,浑身都难受,她想起来,却挣扎了许久连动动手指都觉得费力,怎么样都挣脱不了黑暗的吞噬。   冷风拍打着窗户就像是野兽的嚎叫,张扬舞爪,连黑暗都觉得像是密密麻麻的网。   晏冉突然觉得委屈了,就像是孩童一般,委屈到在意识都不清醒的情况下默然流泪。   划过眼角。   她难受极了,哪哪都疼。   想着,小渝哥哥到底在哪里呢?   还是说,真的是她的一场梦罢了。   周围死寂。   她在黑暗中,就像泡进了软腾腾的水里。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她。   “姌姌。”   “姌姌……”   晏冉呜咽一声,鼻尖蓦然酸涩。   “小渝哥哥……”   屋子安静至极,只有隐隐约约的,小声地哽咽声。   她叫了小渝哥哥一夜。   终究还是没有等到那个人。   这个时候晏冉终于意识到,小渝哥哥不在了。   .   元城蛮子很多,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什么都不怕,而叶豫要顾及很多。   双方剑拔弩张很久。   天气越来越冷,晏冉的病越来越严重,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时常一个人坐在梅花树下想很久。   她一直都在想。   回想着之前梦里的事情,她总感觉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眉梢眼角都透露病态惘然的气息,像脆弱的琉璃。   仿佛稍不注意就会在无人角落碎裂成一片一片。   外面寒风凛冽,下了小雪。   晏冉愣住了。   她极少看到雪,一时之间感受到了有几分新奇。   小小的雪花落在了手心上,没过一会儿就融化了。   冷风刮在脸上很疼,可是晏冉却觉得像是冬天的抚摸。   融化的雪渍让晏冉突然明白了。   小渝哥哥是在的。   其实是一直存在着的。   只不过现在两个人分别了而已。   说不准现在,小渝哥哥还在等她。   晏冉恍然醒悟了过来。   露出的一个笑容,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说的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此后,晏冉病的更加严重了。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别院就像是他小时候的冷宫。   但是很快,这个牢笼就困不住她了。   梅花开的热烈鲜艳,怒放的生命是那么的坚韧。   晏冉突然想起,满天的血红过后,她的灵魂一直都在等待,是因为某个人,他用了很极端疯狂的方法,只为了留住一个不该活下来的人,年纪轻轻白了头。   她走不了,也不愿意走。   终究是她走错了路,遇错了人,现在,她该回去了。   回到她该去的地方。   那是一个有风,有树,有小渝哥哥的世外桃源。   小渝哥哥一直都在等着她呢,等着她回家。   一直都是她在等待,如今调换,就当作是扯平好了。   “小渝哥哥,我来找你了。”   上一章被屏蔽了(生气)今天发出来看看,晚点再刷新一下哦 第153章曳渝(1)   西北苦寒之地,满目苍凉,横尸遍野。   这场战争,维持了几乎快要一个月,等结束之后,元城大捷,城外是无数成堆的尸体,城内是百姓的激动到落泪的呐喊。   而站在城墙上的叶豫,脸上沾着未干的血迹,一双黑眸在烈日炎炎中凛冽灼人,掺着难以名状的兴奋。   他呼出来的气息是热的,就像是一团火。   叶豫已经很久都没有上过战场了,畅汗淋漓,血液有些许的和兴奋翻腾。   百姓簇拥着,结果把他当做神一样的存在。   夜晚,叶豫和手里的将士们喝到了半夜。   将士们豪放不羁,直接提着酒壶喝,畅聊这一切,美酒,美人。   其中有点人说,“将军就没有想过娶妻?”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感兴趣,毕竟他们的大将军从来都不近女色,身边就没有出现过一个异性,看起来无情无欲,心像是石头做的,说是一个石头都不为过。   叶豫顿了一下,也不知为何,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晏冉的脸。   酒气缭绕,叶豫眯起眼,他却是醉了,好像看见了晏冉就站在篝火旁,目光那么平淡,又那么温柔。   张了张口。   “小渝哥哥。”   拉直的嘴角微微翘起。   众人一看叶豫的表情,就知道有戏了,纷纷油嘴滑舌的打探,而叶豫不为所动。   到了夜晚,叶豫做了一个噩梦。   他不记得梦中的内容是什么,只记得那时的情绪——是一种几乎要将他溺毙的恐慌。   猛地惊醒,天色沉沉,才丑时,但之后整整一个夜晚,他都不敢闭上眼睛。   后面几日都是在收拾战场残局,叶豫时常发呆,情绪越发的喜怒无常。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胸口就好似堵了块石头一般喘不上气。   空虚如同疯涨的蔓草般将他的心脏满满占据。   叶豫自己一人准备提前回皇城,留下了心腹留在这里。   .   孤身一人回到了皇城,半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的被他缩短到了十天,其中累死了三只马。   他风尘仆仆的回来,受在外面的侍卫差点没有认出来,还是叶豫身上的那股血腥之气让他辨认出来。   “王爷!”   叶豫这个时候倒是冷静了下来,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侍卫立马冲了进去把所有人都聚在大堂中。   叶豫坐在上位,低垂着睫毛,擦着手中的剑,刀剑泛着寒光。   施丽茹激动的脸色通红,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最后缠缠绵绵的叫了一声王爷。   等人都到齐了,叶豫才矜持的抬眸,一一扫了过去,当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他逐渐收敛了表情,神色慢慢地冷得骇人,声音变得平静而幽冷。   “还有人呢?”   所有人都愣住了,互相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少了谁。   还是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的人出来小心翼翼地询问:“不知王爷说的是?”   倒是施丽茹的脸色变了变,心中悄然的已然有了猜想,神色慌张了一瞬。   叶豫顿了顿,神色还是令人琢磨不透的,语气像是不耐烦,“南苑的那个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站出来的那个人才迟疑地说道:“王爷,南苑的……死了。”   南苑的那个人,是病死的。   郁郁而终,药石无医。   是第二人送膳食的人发现了。   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去想要告诉叶豫,以为死了就是死了,并不算是什么大事,自然没有想过去禀告。   叶豫像是没有听清,神色冷然。   “你再说一遍。”   那个站出来的人,不知为何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他有些不敢说出口了。   叶豫还是很平静的,重复的说:“你再说一遍。”   咽了咽口水,那个人的声音细若蚊蝇,只能勉强的咬嚼住两个字,“死了……”   这下,叶豫没有说话。   长久的死寂,让原本喜悦的气氛都变得沉闷压抑。   施丽茹大着胆子抬头去看。   男人半边侧脸隐在阴影里,原本漆黑幽深的眼眸如同从内部燃烧了一般,渗透出了点点赤红色。   偏偏他还用那种平静到诡异的语气说。   “怎么死的。”   “是病死的,被送膳食的侍女发觉,平时南苑的那位主子就很少出门,没有人察觉。”   死的悄悄地,无人察觉。   叶豫突然感觉脑袋有点眩晕,迷茫。   过往数年,叶豫从不知何为恐慌。   曳家被屠门,他不怕,也不慌张,只有想着仇恨,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叶豫始终冷静自持,就算于危难中也能处变不惊,似乎这世间已然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波动他的情绪。   然而这一刻,叶豫竟然茫然了。   晏冉,死了。   心口泛起莫名的痛楚,叶豫更加茫然了。   从血亲离去的那刻起,他所有的喜怒哀乐好像也随之消失了。   就像是一块坚硬的,无坚不摧的石头。   而晏冉就像是那水滴石穿的水滴,早在不知不觉之中,把这块坚硬的,执拗的,冥顽不灵的石头给滴穿了。   而石头自己都没有发现。   手中的剑好像住千万百斤的重,他甚至都拿不动,手一滑,掉在了地上。   沉重清脆的响声让所有人都跟着抖了一下。   而叶豫像是毫无察觉一般,很自然地俯身捡了起来。   然后,离开。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以为叶豫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一个并不重要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在湖面上不会引起任何波澜。   叶豫那么平静的态度,让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就连叶豫自己都这么认为。   等一人回到了屋内,叶豫就像是被压弯的高大树枝,他捂着胸口,喉咙开始发痒,痒得他想要吐血,喉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天旋地转,他要站不住了。   踉跄了两下,叶豫顺着门,滑下。   脑袋往后面仰靠在了门上,叶豫闭上了眼睛,血色的血膜,让他有些窒息。   心脏的地方空荡荡的,他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而且再也找不回来了。   后面一章是重复的,晚点刷新 第154章曳渝(2)   过后,叶豫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就像那些人口中所说的,并不在意。   很快新帝登基,没有人再会记得那个傀儡皇帝。   她的死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新帝登基的那一日,萧瓷没有来,却没有人敢背后嚼舌根。   叶豫望着年幼而又懦弱的皇帝撑着华贵象征着皇权的龙袍。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的阳光太过刺眼,他竟然感觉到有点不适。   就是施丽茹最近有些烦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天天的在他面前晃荡着,很是烦人。   施丽茹穿着素色的衣裳,打扮和她之前的艳丽张扬完全不同。   在叶豫的面前,突然叫了一声。   “小渝哥哥。”   叶豫瞳孔猛然的一缩,呼吸一滞,顿时僵在了原地。   他眼前的场景似乎都变得模糊。   施丽茹见叶豫终于有了点反应,心里有些欣喜,靠近,叶豫并没有在抗拒和喝止,又柔柔地叫了一遍。   过了好几秒,叶豫才反应过来。   他盯着施丽茹,脸顿时沉了下来,那目光幽暗地就像是在暴怒边缘的猛兽,身上散发着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   这样的叶豫,对施丽茹是陌生的。   虽然平日里叶豫的确是冷漠的有点不近人情,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可怕。   施丽茹脸上的红晕迅速的散去,煞白一片,额角和后背都冒着冷汗,几乎无法站稳。   “你刚才叫我什么?”叶豫一字一顿,嗓音低哑又冰冷,仿佛含着尖锐的杂石。   “这……”施丽茹强忍着恐惧,抬头对上叶豫的视线,双眼含泪,“奴以为王爷会喜欢的,而且,奴也想和王爷更亲近一些,本来我们之间也是有婚约的不是吗?”   叶豫的脸色也随着施丽茹的话变得越来越阴沉,他突然站起来,高大的身躯自上而下俯视着施丽茹,冷漠道:“幼时的儿戏岂能当真?”   施丽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尖锐地问,甚至都忘记了尊称,“那你把我带回了干什么?!”   叶豫面无表情,“我只是看在施家的份上,会保你一世富贵。”   施丽茹差点笑出了声,看着男人那张无动于衷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小丑一样,在这里蹦哒。   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   她擦了一下眼泪,白着脸露出嘲讽的笑,“我早该看出来的,其实王爷早已经心有所属,是奴痴心妄想。”   施丽茹的话宛如一根针,扎在他心头直上,酸涩与疼意泛滥开来,越发的膨胀,几乎快要溢出。   他真的有点窒息。   叶豫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压下心头的苦闷,淡淡的反驳,“你想多了。”   在花楼混了这么多年,施丽茹对于情爱这方面是最敏锐的。   或许一般人察觉不到,但是施丽茹却能感受到叶豫对晏冉是不一样的。   只不过那其中暗藏着的情绪太过于复杂,才让施丽茹不太确定。   现在,她完全敢肯定。   只不过眼前的男人还在自欺欺人。   施丽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心肠,她对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无法克制的产生了怨恨,怨他的冷漠,恨他的无情。   这般想着,施丽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敢看着叶豫的眼睛说。   “南苑的人,死前交代过我一件事。”   叶豫目光沉沉地看着施丽茹,紧紧抿着薄唇。   放在一侧的手,指尖却有些颤抖。   施丽茹忍着内心的恐惧,“她说,让我好好爱你。”   “她死前,很是挂念。”   “可是王爷冷情冷心,不为所动。”   “我便想着,她还真傻,像王爷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挂念的呢?不如多费神想想自己,那半死不活的样子,竟然还有神想这些。”   叶豫胸膛剧烈起伏,似乎被气狠了。   “我让她走,她不走,我说王爷要娶我,她就说要走了……”   话还没有说话,脖子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掐住,毫不留情的,那强大的力量,仿佛稍微再用一点力就可以把她的骨头都捏碎。   “你怎么敢?!”他眼中泛起血丝,在暴怒的边缘。   施丽茹大口的喘着气却还是无济于事,逐渐缺氧导致白皙的脸变得通红,她的眼神不再清明渐渐涣散,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就在施丽茹以为自己会死在男人手中的那一刻,他松开手。   任由施丽茹跌坐在地上,她咳嗽着,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苍白的脸恢复血色。   他居高临下,下颚线锋利又冰冷,泛着血丝的眼睛像是要择人而噬。   “我真想杀了你。”   施丽茹发出嘶哑难听的笑声,满是凄苦,她抬起头,“是我该死吗?”   “王爷,是我该死吗?”   是我该死,还是你该死呢?   叶豫说:“滚。”   施丽茹爬了起来,狼狈地走了出去。   叶豫站在原地。   过了半响,案桌上的所有折子、笔墨,都被叶豫挥了下去。   室内顿时乒铃乓啷地一阵响,许久都没有安静。   过了许久,叶豫才勉强平复了些许。   他站在一片狼藉中,眼前蒙上了一层灰雾。   被瓷片割破的手心还在淌着流血,而他像是毫无察觉一样。   .   叶豫有些睡不着。   他找来良策,去问晏冉的坟墓在哪里。   当时良策的表情很奇怪,但还是如实交代。   原来,晏冉一直都没有被安葬,她的尸体在冰棺里面保持着,没有叶豫的命令,没有人敢擅自做主。   外面下着雪,叶豫随意的披着一件大氅,一个人独自去了。   冰室更加刺骨,叶豫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他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见到晏冉了。   躺在冰棺的人儿,安安静静的,就像是单纯的睡着了一样。   她虽然是皇帝,但其实并没有得到皇帝的权利和待遇,年幼时过的凄惨,长大后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生坎坷,许多年过后,这世上也许也没有人会记得她,就像她死在别院中,也无人察觉。   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走。   像是一片云,飘然而去。   叶豫站在冰棺旁,深邃的眼睛中没有什么情绪。 第155章曳渝(3)   他还没有解出来答案,也没有几乎,冥顽不灵的石头还未石穿,还未懂得红尘情缘,便又变回了原来坚硬地,执拗地,还未开化的石头。   而回忆能解开答案的人此刻就躺在冰棺里面,没有呼吸,没有温度,从此彻底的从这个世上消失。   叶豫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难过,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他更像是一个无动于衷的旁观者,苍白的人儿静静的躺在那里,他漠不关心。   看一眼,原本就应该是离开的。   可是他的双脚好像被钉在里面,被无情的锁链给困住,他离不开,愚不可昧又执着的等待着。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只是在这里站了一晚上,也没有等到想要等到的人。   于是,他离开了。   .   年幼懦弱的皇帝更好掌控,一看到他就瑟瑟发抖,好像他是什么噬人的野兽。   在朝廷之上,人人都惧怕他,人人又敬佩他。   他已然成了一个万人之上的人,可是,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空空的,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但又觉得迷茫,明明一切的权利,威望,名声,该有的,只要他想要的,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他现在又开始狐疑徘徊。   那还少了些什么?.   这几夜,天天做梦。   越来越真实,仿佛亲身经历了过。   “小渝哥哥,你把我带回你家吧。”   夜色阑珊,他背着人,像是拥着月亮。   “不为何……我想和小渝哥哥在一起……”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呼吸都有背后人的气息凝聚,浅浅淡淡的,青涩浓郁的就像是待放的花苞。   他四肢僵硬,心跳如鼓。   这一刻,他仿佛与梦中的这个人融为了一体,思想身体,一切的一切,仿佛他真真实实的成为了这个人。   因为背后无人的一句话,而失去了所有的分寸。   他的思绪骤然混乱,心脏跳窜得不能自己,呼吸也突然难以稳住。   他听到了自己的回答。   “好,那就永远在一起。”   .   苍山上冒着烟,把每个人都染成了血红色,四周尸骨成堆,血腥和硝烟冲天。   他迷茫了一会儿,惶恐不安的四处张望。   火光烈焰中,硝烟己在天空上凝结成云雾,把人心压得沉甸甸,难分梦境与现实。   一抹浅色素衣的身影在这灼人火光中,是那么的单薄,像是一块羽毛。   他看到了,想要冲上去。   “不要……”   “不要过去,姌姌……那边很危险……姌姌!”   他步伐趔趄地上前,心中的恐惧与慌乱怎么都按捺不住,伸出去的手,还没有触碰到她的衣角。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张开口想说什么,却脖子开始流血,最终消散在空中。   叶豫狠狠怔住,瞳孔也猛地紧凝,傻傻愣在原地,他的呼吸停了,在他耳边,世界一瞬寂静,像死了一样寂静。   霎时,叶豫只觉这刺骨的寒意蔓延四肢百骸,又顺着背脊爬上头皮,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他张了张嘴,像是失去方向孩童,迷茫至极。   黑暗慢慢地袭来,弥漫,遍布。   不管他这么叫喊,怎么发狂,都改变不了。   .   “姌姌,不要走远,等我来寻你。”   “等我……这是最后一次。”   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   男人猩红着一双眼睛,翻涌着疯狂,高大健壮的身影蜷缩着像个无助的孩子,像是在哭,像是在哀求,流下来的血泪,是在祭天。   清风微吹,一缕柔软虚幻的声音也飘了过来。   “好。”   我再等你,最后一次。   .   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他剧烈着呼吸着,心脏狂跳不已,连指尖都残留着那种莫大的恐慌与心悸的颤抖。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极为漫长的梦。   可是当他仔细去想,又只是模糊一片,只觉心底好像被剜了个大洞。   空空如也,又被寂冷给填满。   他   一种难言的寂寥在心底蔓延,侵进骨髓。   但是又模糊不清了,心脏只满满当当被几个画面占去。   那块墓碑,苍白僵硬的尸体,小小的婴孩。   这是梦吗?   .   铜镜中隐隐约约倒映出男人俊美深邃的面容。   他还很年轻,可是双鬓却如染上了雪似的,变成银丝。   良策一看也是大吃一惊,明明前几天还是黑色的,怎么短短几日……   不敢再深想下去,良策欲言又止,看着男人越发阴郁的眉眼,索绕着黑暗,死亡的气息。   或许叶豫自己还没有察觉到这种感觉,他认为的平静,好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下完早朝,门口蹲着一个人,侍卫赶都赶不走,一看到叶豫下了马车,就迅速的冲上去,激起来的爆发力就如同狡猾的猎豹,却依旧逃不过那些人高马大的侍卫。   两个侍卫压着人,刀尖抵着他的脖子。   那个人急急的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白皙普通的脸,“王爷!”   叶豫看了过去,目光冷如冰。   被压住的人见叶豫用那种陌生的目光看着他,急了,“奴才是小福子啊!陛下身边的人!”   叶豫依然没什么反应,却抬了抬手,示意那些人松手。   容福的手臂被压的很疼,但是却丝毫没有在意,他看着叶豫,眼睛很亮,“奴才在这里蹲了好几日,总算是等到你了。”   他慢慢抬眼,漆黑的眸中倒映出遮天蔽日的黑气。   这个时候容福像是一点都不害怕,他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当初萧瓷把他放出了宫,可是容福一直都在暗地里打探着晏冉的消息。   他知道晏冉在皇宫里待的不好,没有人对她好,他想带着陛下一起出宫,哪怕这是痴心妄想,哪怕只是以卵击石。   在最近几日,新皇登机,容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探到了原来陛下早已出宫。   而且还是在摄政王府!   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容福是庆幸的。   因为在他的眼中,叶豫比萧瓷好些。   殊不知,他这样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   宝贝们,求票票~~ 第156章曳渝(4)   叶豫突然开口:“找我做甚?”   容福立马回道:“不知奴才可否见……我主子一面。”   他一言末发,居高临下,弧线锋锐的轮廓晕染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漠,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波澜静谧。   容福等了许久,直到被这种眼神看的慢慢的僵硬,脸上的肌肉才动了动,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递过来了一样东西。   “这是主子一直惦记的东西,放在这保管许久了,如今算是物归原主。”   那是一个做工很粗糙的泥人,五官奇奇怪怪,但却不难看出是谁。   叶豫的视线久久地凝在那难看不已的泥人上面,直到容福不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有不由产生恐惧的想要收回手时,他才接了过去。   “真丑。”男人的语气不明,似乎带着点嫌弃,但又没有厌恶。   容福忍不住笑了起来,胆子大了一些:“做工的确不行,但是主子喜欢,她说,想要等王爷过生辰的时候在拿出来献丑。”   他的语气很是欢快,似乎是回想到了当时晏冉的样子和语气。   手上的泥人因为长时间而有些褪色,叶豫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眸色漆黑深沉,嘴唇微微颤了下。   然后,轻轻的笑了一声。   “的确是献丑了。”   容福想了想,因为没有见到想见的人,还是有点舍不得离开,对着这个权势滔天的男人说,“还望王爷能替我向主子问个好。”   .   许多日子过后,叶豫终于又踏进了冰室。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进来过了,他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里冰冷的气息,更不喜欢躺在冰棺里的人。   他不愿意再去寻找答案,在日日夜夜中,他所求的答案其实已经出来了,只不过他还自欺欺人的不肯相信,不肯回头。   他宁愿执拗地永远都不见来,永远都不相见,也不敢面对他所求出来的答案,结出来的因果。   冰棺里的人,安安静静的躺着。   她还是那么的漂亮,鼻尖上的红痣依旧是那么的青涩艳丽。   好像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用那双干净清澈的琥珀色眼眸盯着他,对着他笑,眉眼弯弯。   “小渝哥哥。”   依恋的。   欢喜的。   快乐的。   他静静的凝视着,视线贪婪。   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叶豫看了很久,手忍不住贴了上去。   他没有办法收回来,因为这样,他好像又靠近了一点。   叶豫像是着了迷,手指一寸一寸的描绘着,隔着那厚厚的冰块,似乎在触摸她的皮肤,也许是温软的。   可是,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再也不会再睁眼了,也再也不会笑着叫他小渝哥哥。   这一瞬间,他好像更加茫然了。   心里的窟窿隐隐作痛,像有一把锯齿,血肉模糊地翻出来,直到露出森森白骨。   惨白的光线,显得他眼中的红血丝更加的恐怖。   他触碰不到冰棺的人。   那个名字就含在他的唇齿间摩挲滚动,他不敢太轻易地喊出那个名字,他有点害怕。   仿佛不知道这个名字一旦说出了口,答案就已经出来了。   说出来了,那么一切将会改变。   而他,便会掉落万丈深渊。   所以他会觉得害怕,高大的身影都在颤抖,喉咙来回吞咽,仿佛变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嘴唇蠕动着,这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从小到大,他没有感受过爱,也没有人叫过他去爱。   他不会爱一个人,他就像天生少了爱与这根筋的石头。   直到有一天,水滴穿过了这石头,那么再坚硬的石头也会变得粉碎。   四周是那么的寒冷,冰冷的气息钻进了骨子里,从内而外的散发着寒气。   那么躺在冰棺中的晏冉,该有多么的冷呢?   晏冉很爱哭。   从小就这样,怕疼,怕哭,胆子还很小。   所以,曳渝无法丢下她一个人离去。   他和晏冉有个约定,让晏冉在奈何桥上等等他,这是最后一次等待。   因为他希望,下辈子,也能护着她。   护她一世平安喜乐。   可是现在呢。   “姌姌……”   这两个字一说出口,叶豫就愣在原地,他的呼吸停了,在他耳边,世界一瞬寂静,像死了一样寂静。   这两个字好像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语调是那么的凄厉,泣泣如血,字字嘶哑。   其中是在包含了太多的绝望和凄凉痛苦,像是火山即将要爆发的岩浆。   颤抖着的手摁上胸口,用力得手背上都绷起了青筋,他咬着牙,满嘴的都是血腥味,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他就像是一只频死的野兽。   他一直毫不在意的,自欺欺人的,寻找不到的答案就这样剥开的那一层鲜血淋漓的皮,赤裸裸的露在了他的面前。   从初见开始,便是心动。   只不过那时候他第一次心动,无知的认为那是错觉。   他从来都没有承认过,甚至都没有深思过,原来他也会有爱……   原来真的会有人爱他。   耳朵仿佛传来那清浅柔软的声音,带着些羞涩和期盼。   “小渝哥哥,我心悦你。”   “你呢?”   叶豫猛地闭上了眼。   他牙关几乎咬出血来。   男人的声音嘶哑狠厉,每个字似乎都是从他的身体里挤出来的,带着剥皮抽骨的疼:“不要再叫了……”   可是她不听。   “小渝哥哥,你带我走吧,去哪都行。”   “我们两个人,就我们两个人。”   “永远不分开。”   叶豫的嗓子中发出极其悲痛的一声呜咽。   他的舌头被牙齿无法控制的战栗咬得鲜血直流,心底的悔恨和恐慌像清水里的一滴墨,晕散的越来越多。   “姌姌……姌姌!”   冰棺里的人再也无法对他倾诉成无尽的喜欢。   再也没有人会像晏冉一样爱着他。   他们之间,横叉了太多的仇恨,是血仇,剪不断,理还乱,这恨,让叶豫忘记了爱。   水滴石穿。   一个热烈纯真的爱,一个不懂爱。   一死,一活。   死的,不在爱。   活的,刚刚学会爱。   此后,便成了一死,一疯。   真是老天戏人啊。 第157章曳渝(5)   晏冉去世的第一年。   三百六十五日。   叶豫把自己逼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日日夜夜都睡不着,哪怕睡着了,很快就会被惊醒,惊恐难安,在这样的情况下,叶豫变得越来越焦躁。   时间是遗忘的,最好的解药。   可是对于叶豫来说却完全相反。   随着时间的推移,脑海中的那些细节,那些陈年往事,一次又一次无比清晰的在他脑海中浮现,这让他胸腔此刻好像堵了块石头,窒息得四肢都有些发麻。   他还是高高在上,手握重权,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而根基早已经正在慢慢的腐烂变质。   在第二百天的时候,叶豫的情况并没有得到好转,他还很年轻,无妻妾,无子女,可双鬓却如染了雪一般的白。   在这长时间的难以入眠让叶豫仿佛变了一个人,脑袋时常发疼,就如有千根针刺扎。   原本喜怒不变而开始外露,眼底的寒光和煞气吓的人两股颤颤,而且越发的喜怒无常。   常常上一秒还面无表情的在交代事情,下一秒阴沉着一张脸大发雷霆,简直是恐怖如斯,让那些官员个个都夹着尾巴做事,生怕被挑出一点错,然后脑袋搬家。   良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发现,他有些看不懂叶豫了。   一天的时间,叶豫半天都在冰室里。   没有人进去过,也很少人知道里面有谁。   良策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迷惑。   在他的眼中,叶豫不应该会被这些情情爱爱所牵绊。   可是当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前皇帝那张脸时,好像又觉得一切又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良策没见过几面,但却对这个前皇帝印象深刻。   苍白病态的脸,鼻尖上青涩动人的红痣,漂亮的琥珀色眼眸。   干净懵懂的就像是一只麋鹿。   也是个唯一不惧怕叶豫的人。   像雨露,像青笋,胆子看起来不大,却偏偏能对着叶豫这样的煞神软谈丽语,简直是不可思议。   对方从来都不加掩饰,那么纯净热烈的感情,只有良策不是个瞎子就能看出来。   而他,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会是这般。   .   日暮苍山远,冬日即将来临,枝头吊枯叶。   这日叶豫破天荒的并没有去呆在冰室,而是去了去了一座庙。   当日早上他起的很早,黑衣黑发,俊美的面容依旧,却多了几分阴郁的死气。   有的时候,就连良策都会觉得眼前人有些陌生。   这座庙,名为灵殊寺。   听闻,祈福很灵。   特别是里面的太善方丈,名望更是远重,能神通、悟生死、出三界。   而叶豫一走太善门前,就吃了一个闭门羹,对方似乎并不害怕摄政王这个人,或者对他们来说,叶豫和那些普通人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良策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无礼的和尚,面色不太好,刚想开口,被叶豫制止住了。   而下一瞬间,良策瞳孔巨震。   “王爷!”   直挺挺跪在地上的男人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神看了过去,让良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最后憋成了青紫。   对这些刀尖上舔着血的人来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还是叶豫这样尊贵无双的人。   良策如同五雷轰顶,脑袋嗡的涨的斗大,张着嘴,愣在原地,许久不动。   这一跪,就从白日到落日。   里面的太善方丈仿佛早已算好了,门紧闭着,没有任何要打开的意思。   天空不作美,没一会儿乌云密布。   伴随着簌簌的响声,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   雨势渐大,浅色的水泥地被染深,黑夜和雨水将寒冷加剧。   刺骨的寒意砸在青砖地上,浸湿衣衫渗进双膝,冰冷至极。   绵绵密密地,冷到像是夹杂着冰渣。   但叶豫跪在其中,就像是感觉不到一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就连身形都不曾晃动半分。   许久,大门终于被推开。   隔着雨幕,叶豫闻声看去,并不是想要见的人,又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小和尚撑着油纸伞走到他身边,俯下身来好生相劝:“王爷,方丈说了,他不愿意见您,您这样做没有任何的意义,回去吧。”   叶豫却置若罔闻,冷水噼里啪啦的滴在他的脸上,沾湿模糊了他的视线。   小和尚深深叹了口气,见这劝告实在是无果,只能原路返回。   夜色加深,东雨却没有任何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雨下了一夜。   紧闭的门再次被推开,密密麻麻的雨水声,还有小和尚的稚嫩声音一起传来。   “王爷,方丈有请。”   良策也在旁边站了一夜。   叶豫起身,抬步就要往殿中走,但他跪了太久,起身这么猛,眼前不由得黑了一瞬。   抿紧了唇,合着眼缓了片刻,感觉没有那么晕眩了才对他点了下头:“多谢。”   说完,他脚步沉稳,没有任何异样的走了进去。   他的身影依旧是那么的高大健壮,如同一座永远都翻不过的山,若不是身上的衣服湿透,完全看不出他在雨中跪了一夜。   里面的烛火在燃烧,浓浓的佛香缠绕着。   方丈双手合十的站在屏风处,眉眼收敛的下垂,似乎等了他许久。   叶豫还没有开口,对方似乎就早已猜透。   “缘起缘灭都是注定的因果,不必有执念。”   “回不来的永远回不来。”   .   良策并不知道王爷进去之后和方丈聊了些什么,只知道回来之后王爷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好多少。   反而看上去越来越衰败。   南苑的梅花开的格外的好看,温暖的阳光有些刺眼。   恍惚间似乎看见有一抹披着白色大氅的人儿正站在梅花树下。   但等他适应了光线,五颜六色的幻圈,完全睁开眼再侧眸看去时,什么都没有。   冰凉落在脸上。   原来是下雪了。   叶豫深深垂着头,仿佛被吹弯的稻穗,满是颓败。   半响,胸腔内发出低沉的嘶吼,肩膀也跟着颤动起来。   良策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更没想到,有一天竟也能在他的身上看见如此模样。   【叮!黑化度已达0%!】   【恭喜宿主,黑化清零!任务完成!】   .   叶豫一夜白了头,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等被人发现的时候,他正和晏冉一起躺在冰棺里。   久违的拥抱,是那么的用力,似乎恨不得两个人融为一体。   他死前,嘴角还是带着笑的。   仿佛并不是死亡,而是去追寻。   追寻着他的珍宝。   .   “放下执念,因果轮回,不要强求。”   “我放不下。”他的眸底如一谭死水,又如那外面被乌云笼罩的天,再不见任何光亮。   就连他的声音,也沙哑麻木得好像丢了魂。   “这样下去,你会疯魔的,施主,你会不得安息的。”   他笑了起来,笑得整个身子都在颤,眼眶却猩红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留下一横血泪。   烛火照进了眼里,泛着血色的那股执拗的疯狂。   声音嘶哑低沉。   “我早已疯了。”   太善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抵在鼻尖。   恶习结业,善习结果。   缘起则聚,缘尽则散,随缘而至,缘定生死。   无缘不可渡。   下个世界写啥啊这个好纠结啊啊啊啊啊 第158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咔哒。”打火机的阀门被按下,一簇赤黄的火舌从圆孔舔舐而出,又乍然熄灭。   晏冉靠在角落沙发上,半拉耸着眼眸,漆黑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张苍白的脸,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而寡淡。   五颜六色暧昧的光打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眉眼几乎有着说不出来的魅惑。   现在的时间点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舞池里群魔乱舞,劲爆的音乐声几乎响彻耳朵。   早已习惯这样场面的晏冉提不了多少兴趣,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只不过是因为被那些狐朋狗友给叫过来的。   其中有个玩的比较好的过生日,直接包了这酒吧的三楼,闹得很欢。   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反而来劲儿了。   暧昧的小游戏一个接着一个,他们都还很年轻,还是高中生,对于情欲都有懵懂的暧昧和热血。   在舞池中扭着热辣的身体,灯光打的五彩斑斓,是一片的纸醉金迷。   场子炒热了之后,又有人拿了两盒扑克牌说完真心话大冒险,这一下勾起了大部分人的兴趣,全都聚在圆桌上兴致勃然。   在角落里不吭声了晏冉也被扯了过去。   她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过几句话,可是众人的视线依旧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身上。   天生的焦点指的就是晏冉这种人。   晏冉也很给面子,并没有拒绝。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太好,五轮完了下来,晏冉就中了两次,那群人起哄的厉害,眼睛都冒着绿光。   晏冉前两次都选择了真心话。   问了两个问题都特别大胆。   第一个问题是。   “第一次给了谁?”   晏冉答,没给。   第二个问题是。   “有喜欢的人吗?”   晏冉沉默了一下,有。   那些人步步紧逼,满脸迫切的想要知道晏冉喜欢的人是谁,只不过这两个问题都已经回答完了,晏冉当然一个字都不会说。   这样被所有勾起好奇心的人心痒难耐,可是又没有办法。   后面几局晏冉都安然无事,但终究还是逃不过,晏冉手里的牌是最小的,这次,晏冉选择了大冒险。   晏冉脸上没有任何惧意,懒懒散散的半垂着眼皮,等着他们刁难。   拿着大王的牌是个男生,干干净净的,无害的像个小兔子,一看就是乖学生,和这乌烟瘴气,纸醉金迷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   大家显然对这个男生也没有抱太希望,看起来胆子就不大,肯定也说不出什么劲爆的东西来。   拿着王牌的男生看着晏冉,白莹的脸颊上竟然浮现出几分薄红,那视线哪怕有着暧昧昏暗的灯光阻挡,就依旧透着几分粘稠。   过于痴迷的视线令晏冉不得不察觉到,她显然对这样的视线极其不适,眉头轻微的皱了起来,足以令人觉察到她的厌烦与不喜。   男生这才恍神地移开了眼,喉结不动声色的滚动了一下。   男生露出了一个明朗而又阳光的笑容,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要不这样吧,我也不为难晏哥,不如晏哥就选择在座的一位同性接吻十秒钟。”   此话一出,惊呼声连连,一个个都不可置信,没有想到这男孩看起来乖乖巧巧的,竟然玩的这么大。   不过对他们来说倒是觉得刺激好玩,这个都大声起着哄,几乎都要掀起屋顶来,显得晏冉越发的安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晏冉的身上,各色各样的都有,全都隐隐约约带着暧昧的色彩。   晏冉在众人的目光下站了起来,拿起了茶几上的沾着冰珠的啤酒,手心一片沁凉。   略微慵懒沙哑的嗓音有种说不出来的蛊惑人心。   “我认输。”   说罢,仰起头,对着酒瓶一口干了。   从嘴角滑落下来液体,顺着苍白的肌理慢慢下滑至消瘦的下颌。   明明看起来很冷感,却总让人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欲.色。   男生有些移不开眼神,等晏冉喝之后,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下视线。   众人都觉得失望至极,发出噫的音节,很明显看热闹不嫌大。   晏冉将空酒瓶放下,重新坐到了座位上,她没有再玩,不管身边的人怎么挽留。   这里实在是吵得厉害,晏冉揉了揉额角,想找个清净的地方。   她去了天台那边,稍微比较安静一点。   吹进来的清风带着些炎热,也让她有了一口喘气的机会。   天台也装着那些霓虹彩灯,晏冉靠在一处,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忽明忽暗的火苗偶尔会跳跃在晏冉那苍白慵懒的眉眼上。   隔着比人还要高的盆栽,透浅淡而又迷乱的香气,晏冉隐隐约约听到了男女纠缠暧昧的水声。   这并不新奇。   晏冉没什么表情,转身就离开,可是却有个不长眼的东西挡在她面前,正是那个拿着王牌的男生。   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白静乖巧的脸上露出无害又讨喜的笑容,“晏哥,你还认识我吗?”   晏冉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没什么分量,偏偏让男生红了脸。   他似乎特别容易脸红。   晏冉穿着黑色的运动服,皮肤白如玉石,倒衬她眉眼之间的墨色多出几分冷淡的欲。   晏冉在一中的名气不算太好听,打架,喝酒,逃课,坏事什么都会干,完全是校霸一样的存在,是老师眼中的刺头,但是因为家庭背景够硬,又完全拿这种人没有办法。   在学校里她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在学校外面依旧是。   这样的人,怎么会记住男生这么一个小普通?   晏冉懒散的站姿半分未动,漠然地看着他,无动于衷。   男生看着紧张的手无足措,脸红的都快要冒烟了,说起话来都结结巴巴,“不,不认识也没有关系,我,我听闻晏哥的名气很久了,可以,可以加个好友嘛?”   哪怕男生紧张到说话都在颤抖,湿漉漉的眼神就像是一只哈巴狗,晏冉的目光却懒得随之波动一下。   “不可以。”   晏冉淡色的嘴唇一合吐出这么一句,毫不留情,然后根本就不想搭理对方,欲绕开男生离开。   校园文,来点不一样的嘿嘿   后面一章有点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哦~~ 第159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2)   男生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似乎对晏冉并不害怕,胆子大的不可思议,和他那张乖乖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言辞间已经逐渐从真诚的恳求变成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晏冉并不是第一次被这么纠缠,但她还是依旧觉得很烦,冷眼看了过去,似笑非笑,“你想找打吗?”   男生愣住了,似乎被这句威胁的话给吓到,晏冉根本就不注意他的反应,径直顺着道路离开。   走了一会儿,后面的人没有再追上来,晏冉以为对方应该是怕了,但她显然没想到对方的厚脸皮程度。   他冲到了晏冉的面前,脸红的像熟透的浆果,像是喝醉了似的,声音甜甜腻腻的,像是能拉出一条丝儿,“只要晏哥愿意带我玩,就算是打我也没有关系。”   晏冉是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这么不知廉耻,目光在男生身上虚虚地晃过一圈,缓缓笑了。   她的笑容每次都带着点高高在上的意味,就像是在神坛上俯视着那些低廉的,狼狈的人类。   眼尾微扬,是嘲讽。   男生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蜂蜜罐里,每一根发丝都透露着甜蜜和痴态,他也跟着傻傻的笑了起来。   下一秒晏冉的话就把他给打醒。   “你算个什么东西?”   晏冉是笑着说的,是那么的让人离不开视线,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你配吗?”   是完全的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里,或许在晏冉的眼中,对方还不如一只狗讨喜。   男生的脸一下子由红变得煞白,眼眶都逼得通红,似乎下一秒就会流出泪。   晏冉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了三楼里面,晏冉和其中一个人打了一个招呼,随便说了一个理由提前走了。   炎热的夏夜到了晚上依旧是闷闷热热,晏冉只喝了一瓶啤酒,但是觉得没有什么。   在手机上打了一辆车,晏冉站在路边等。   手机震了震,晏冉看了一眼信息。   ——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你哥打电话给我了。   晏冉心里冷笑,她和哥哥一向不是很亲,毕竟不是同一个妈生的,而且年龄相差有点大,没什么话题,在加上晏冉从小就是不学无术,天天在外面闯祸,在学校闹事,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和这个完美优秀的哥哥形成了鲜明对比。   晏冉回了,不用管他。   ——要我去接你吗?   晏冉说,不用。   ——好吧好吧,那你小心点,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晏冉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是回了一个好。   .   “棠之,别害怕,大胆点,你不是说过要尝试突破自己吗?”好友热情开放,对于酒吧这种地方很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脸上的浓妆艳抹几乎让她看不出来还是个高中生,闪亮亮的眼影像把钩子。   沈棠之看起来就青涩拘谨多了,完全放不开。   好友熟练的像调酒师点了一杯酒,然后对着沈棠之巴拉巴拉说,“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了,都快变成一个呆子了。”   调酒师很快就把酒给调好了,递了过来,那是度数很低的鸡尾酒。   颜色是渐变色,看起来波光粼粼,颜色由浅到深,很漂亮,沈棠之不由得被吸引住了,小声惊叹,“好漂亮。”   好友抬起下巴,有些得意,怂恿着,“还很甜呢,你尝尝看。”   沈棠之之前没喝过酒,她是典型的乖乖女,性格比较内向柔软,没有接触到这种东西,就连酒吧也是第一次了来。   在好友不懈努力的怂恿下,沈棠之还是鼓起了勇气端起酒浅尝一口,清冽的酒味在口腔里蔓延,还带着一丝余味的甜,就和鸡尾酒的样子看起来一样,很好喝,忍不住多喝了一口。   好友一看沈棠之的样子就知道她喜欢,“我都说了很好喝吧,棠之啊,我难道还会骗你嘛?”   沈棠之抿唇笑了一下,她看起来羞羞涩涩的,带着一股子稚气,眉眼清清秀秀,一看就是好学生。   好友知道沈棠之还是放不开,这很正常,毕竟是第一次嘛,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鸡尾酒的度数很低,沈棠之喝完了一杯也只觉得脸有些烫,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好友很快就被舞池那滚动充满节奏的音乐给吸引,还不忘拉着沈棠之。   “走走走,咱们去蹦迪!今天我要带你好好的去放纵一把,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人间极乐!”   沈棠之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对方给拉走了,完全没有拒绝的时间。   酒吧此时人很多,在一堆色彩斑斓而又张牙舞爪的霓虹灯里,一片糜烂,这让她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晃动着身体,越靠近舞池人越多,好友拉着沈棠之,尽管她很小心,还是不免和人撞上。   “对不起。”   对方比她高,所以沈棠之先是闻到了的是很淡的香味,然而却很诱人,细细的,飘飘的,若隐若无,勾/引人似的一点点。   和普通的人工香精完全不一样。   干净的像花苞。   沈棠之下意识地抬头,五彩斑斓暧昧的灯光下,少年穿着休闲装,头发随意抓出了个型,侧脸的轮廓完美惹眼,下巴往上扬,带着一种不太好惹的痞气。   似乎急于离开,少年连目光都没有偏转半分,也完全都没有注意到她,大步往外走去。   沈棠之的目光停留在少年渐远的背影上,久久没有移开。   “棠之你怎么了?”好友见沈棠之像是傻了一样,盯着一个地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沈棠之回过神,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在,她心跳的有点快。   好友也没有在意,心神都被舞池给吸引,自然没有发现沈棠之泛起红的脸颊和闪躲的眼睛。   她们一起往舞池走去,在好友没注意时,沈棠之忍不住往酒吧门口瞥了一眼。   门口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收回了目光,抿了一下唇。   心脏还是跳的很快,有点不受控制。 第160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晏冉闹事了。   在走廊把人给打了,拿凳子砸人,把人砸的头破血流。   这件事情闹得挺严重的,校长都来了。   少年衣服上沾了鲜血。鼻尖上的红痣青涩,苍白削瘦的下颚骨优美的就像画家手中的线条,手上也流着鲜红的血液,却浑然不在意。   她神色漠然的站在原地,敛下的眉眼懒懒散散,让人窥探不清。   再加上身上不好惹的气息,纵使容貌出色,旁边的学生看着也不由自主的避开。   被拥人群中的沈棠之脸上发白,怯怯地,眼神又不受控制的停留在少年身上。   旁边的好友还在说,“我觉得那个姓李的小子就是找打,刚才还对你动手动脚,嘴上喷屎,几辈子都没刷牙,这种人就是欠打。”   沈棠之的脸默默红了一下。   哪怕校长走了过来,少年的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校长气势汹汹,头疼的盯着这个刺头,“晏冉,你还真是听不让人省心!”   后来,晏冉被带到了办公室,一个小时出来之后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该趴在桌上睡觉得睡觉。   .   晏冉不太爱住在宿舍,但是这次的确是闹大了点,也不想回去被啰嗦受某人的冷眼,于是她准备在宿舍住下来。   一中的宿舍环境很不错,该有的设施很齐全,而晏冉不喜欢几个人住在一起,嫌挤,后来安排了一个两人寝,虽然还是不太愿意,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也没有经常住。   晏冉一进宿舍,就被这干净的程度给惊到了。   无他,实在是太干净了,几乎到了一尘不染的地步,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连角度都是一样的,是那种强迫症看了都舒爽的程度。   晏冉表示看着很舒服,毫不犹豫的躺在床上,拿出几包零食,打开游戏机。   .   宋闻璟上完课,收拾好东西回宿舍,钥匙插进门锁里还没拧,门就慢悠悠地打开了,还没来得及走进去,里面就传来陌生而又华丽沙哑的嗓音。   说出来的话却是粗鄙不已。   “特马的,你的眼睛长批眼里了吧,这么一个大活人没看见啊?”   宋闻璟怀疑自己走错了,退了一步看了一下门牌号,的确是他的宿舍,眸色微微一冷,推门而入。   下铺躺着一个翘着二郎腿打游戏的少年,外卖盒随意的放在桌上也没有收拾,味道有点重。   而晏冉根本就没有发现寝室多了一个人,她打游戏正入迷,嘴上骂骂咧咧,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不堪入耳。   等打完这盘游戏,晏冉才懒散的抬眸看了一眼。   男生个子很高,身上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几乎没什么褶皱,隐隐能看到身上的肌肉。   尤其是他长得剑眉星目,一张很是英俊的脸,看起来特别招女生喜欢。   他外表向来有点“不好惹”,他一米八五往上的个子,比学校里的不少人都要高。   深邃的眼眸注视着人,带着莫名的压迫。   “东西,收拾好。”   他嗓音有点低沉,还有点沙哑。   晏冉没什么强迫症,而且他也会收拾好,毕竟她也是个很注意个人卫生的,可是当男生用那种命令的语气说出来的时候,晏冉又不爽了。   纤细冷白的手指抵在下巴处,淡色的唇逐渐染上了颜色,扯了一下唇,嗤笑一声,“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你做吗?”   嚣张跋扈到极致。   宋闻璟的唇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直线。   两个人无声的对峙了许久,到后面还是晏冉不耐烦了,下了床,在路过宋闻璟的时候,还特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带着挑衅。   而宋闻璟完全没有被对方那小力气给放在眼里,身体就如同坚硬地石头一动不动。   晏冉把东西收拾好,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把宋闻璟桌上整整齐齐的书本撞歪了。   晏冉转头,笑了一下,一点诚意都没有,“不好意思啊。”   宋闻璟皱了皱眉,抬手把书本整理好。   男生手臂上微微暴起的青筋却不显得粗俗,他个子优越。身材又好,整体看上去强壮又英俊,有突破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男人味。   到了晚上,晏冉躺着床上打游戏开着麦,噼里啪啦的枪声一惊一乍,哒骂骂咧咧的污言秽语从手机里面传来就没断过。   晏冉骂人很毒,祖宗十八代都得拉出来骂一遍,气得对面连连举报,后面被强制闭麦了才消停了一下。   宋闻璟戴着耳机听着英语单词,心无旁骛的做着作业,完全没有被打扰到一丝一毫。   两个人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其实从来都没有说过话。   一个是老师口中赞誉欣赏的好学生,一个是老师头疼又无可奈何的刺头。   虽是第一次相处,却闹得并不太愉快。   .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在了大地上,铺了一片的金光,散发着炎热。   踏着整齐的步伐跑完早操,不少男生已经热出了一身的汗。   秃了顶的校长走到了台上,望着操场上的众多学生,紧绷着脸,拿着话筒讲了几句废话,后面才切入到了重点,语气严重的通报了在学校打架斗殴的几个人,由于是晏冉先动的手,罚她写完一千个字的检讨,并上台念出来。   头上包着绷带的李斌咬牙切齿,眼中含着嫉恨,自己被打的这么严重,而晏冉只是轻轻松松的写那几个字的检讨,念一下就敷衍了事。   晏冉在众目睽睽之下,步伐懒懒散散的上台,她身上穿的也是蓝白色的校服,可是穿出来的感觉和平常人不一样,人高腿长,眉眼慵懒,深深两排锁骨露在外面,让人不自觉得渴。   从口袋里翻出皱巴巴的检讨书,拿着话筒,喂了两声试试音,华丽散漫的声线穿过了人的耳膜。   半收拢的眼尾,耳廓后的青色血管脆弱病态。   她还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指节分明骨感,修长整洁,拿着话筒,就像是歌手捧着吉他。   不像是来读检讨书的,反而像是巨星来群演的,偏偏下面还有一大群人起哄。   这次,晏哥来渣人啦啦啦啦 第161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我是高三一班的晏冉。”   底下一片掌声四起,热烈的掌声像暴风雨一般席卷迹悄全场。   校长的脸都绿了,指着底下面这无法无天的人,“鼓什么掌?读检讨书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吗?我看你们是太闲了,既然如此那就再跑五圈!”   掌声稀稀疏疏停了下来。   校长对着旁边还吊儿郎当的少年说,“还有你,念就给我好好念!”   晏冉清了清嗓子,对着皱巴成一团的检讨书,声情并茂地朗读,“今天,我满怀愧疚和懊悔写下这份检讨书,以表达我对违反纪律行为的忏悔之心。”   '这么忏悔的检讨书'引起了底下人的哄堂大笑,还有几个男生在下面喊牛笔。   “我因为一点本来无关痛痒的小事情,和旁边的人起了口舌之争,一个冲动就打了对方,虽然是对方先骂的,我很懊悔,我怎么就没有控制住自己呢?我怎就没有忍住直接动手了呢?冷静之后,回过头来看看,我不应该在学校里面打人,学校纪律中明确的写了不许打架斗殴,我应该把人拉出去打……”   手中的话筒被校长一把抢了过去,晏冉无辜的耸了耸肩,冲着底下绑着绷带的李斌竖了一个中指。   淡色的唇无声的张了张,吐出了两个字。   傻逼。   李斌死死的咬着牙,面色几乎狰狞。   她嚣张惯了,在学校里面没有人能压得住这个小魔头。   校长都快要气的背了过去,几乎想把这家伙一脚踢下去。   站在台上的少年神采飞扬,左耳带着黑色钻石耳钉,嘴唇像是充了血,红的发艳。   下面涌动的人群全都是起哄声,和女生的惊叹,唯独面无表情的宋闻璟,只有眼睛的颜色越来越深,那深黑色没有光亮的瞳孔只倒映着一个热烈的色彩。   那是一个完全和他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是那么的阳光,张扬,肆无忌惮。   让人想要……狠狠的摧毁。   .   晏冉的亲生母亲心高命薄,一心想着做晏家的太太,但是很可惜,临死前都没有得到一个名分。   也许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再加上从小到大没有人管教,晏冉和父亲,哥哥一点都不亲,只要她不是捅了天,父亲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哥哥可能会管教,但是那手段都是极其的严厉且压迫,这只会让晏冉越来越叛逆。   厉穆和晏冉从小一起长大,自幼儿园起就罩着晏冉,其实在小的时候晏冉并不讨喜,阴郁又孤僻,别的小朋友都喜欢欺负她,厉穆是第一个冲上来的,对那些欺负她的小朋友拳打脚踢,还虎着一张脸狠狠威胁。   从此再也没有不长眼睛的敢欺负她了。   可以说,两个人的感情深到一种无第二个人可以插足进来的,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晏冉打架,厉穆就是帮凶,只要晏冉受了点小伤,厉穆真的会第一个冲上前,哪怕对方伤势比她还要重。   玩的好的都知道,晏冉就是厉穆的眼珠子,是他的逆鳞,没人敢动。   有人打趣厉穆说他简直是把晏冉当童养媳养呢,而厉穆也从来都也没有把这当做玩笑,而是很认真的当了真。   长大后,晏冉早已经不是受气包了,可是厉穆却还是把她当作小可怜,操碎了心。   最近几天厉穆因为家里的事情,请假了几天。   凌晨才睡,晏冉必不可免的迟到了。   趁着教导主任刚查完岗,晏冉偷偷摸摸地走,在拐弯处的时候,猛的撞上了一个人。   对方就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被撞的一动不动,反而晏冉后退了一步。   男生阴影简直是一个小山一样,覆盖着她。   沉甸甸的感觉。   一抬头,就是便看到了一张很是英俊,具有男人味的脸,和这个是纪该有的青葱水嫩完全不搭边。   对方就那么站在她面前,不说话,就那么盯着她。   晏冉觉得晦气的很,也没有心情搭理他。   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微暗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嗓音又低又沉:“高三一班晏冉迟到旷课,扣十分。”   晏冉整个人都傻了,对于这些纪检分数她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个月内差不多也被她给扣完了,一旦负了,就要请家长,晏冉是一万个不愿意面对哥哥那种冰块脸,隔应的要命,这十分扣下去,晏冉觉得自己的半条命也会没了。   眼看他就要记上本子里,迅速伸手按住男生的手腕,压着嗓子。   “没必要吧。”   皮肉相贴,温凉细腻,他的眼珠子往下面转动,那只白的能看清皮肤下的青色经络,她手指很漂亮,细长骨感,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不过虎口处有一道血痕,并不影响美感。   英俊的眉眼微微一沉。   宋闻璟的视线在上面留下了足足几秒的时间,随即语气不耐地沉声道:“放手。”   注意到了对方有点凶悍地语气,晏冉不太在意,死皮赖脸的保证,“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这次你就装作没看到行不行?有空我请你吃饭。”   宋闻璟充耳不闻,哪怕晏冉按住了他的手,还是在本子上记了名字,扣了分。   晏冉:“……”   “晏冉!”   班主任的河东狮吼隔着长长的走廊都可以听见,响彻在耳边。   晏冉的手指慢慢的收紧,毫无缝隙的贴在了男生的手腕上,宋闻璟英挺的眉眼拧了一下,一抹烦躁跟冷嘲涌上。   在晏冉的眼中跟挑衅没有区别。   晏冉的眼尾都被逼红了,一字一顿,“你给我等着。”   对于这样的威胁,宋闻璟只是挑了挑眉,云淡风轻。   班主任气冲冲的冲了过来,看着这个刺头离自己心爱的学生这么近,立马就把人给隔开,“你干什么你,是不是又想闹事?”   晏冉靠在墙上,歪着脑袋露出散漫的笑容,鼻尖的红痣晃眼,“老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单纯的想和宋同学培养一下感情。”   “呵。”班主任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这次迟到我没跟你算账,今天你一天就站在外面,别想给我偷偷的溜进来。”   要票票~~ 第162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5)   “你说是吧,宋同学?”   少年懒洋洋的斜靠在墙面上,微抱着肩,目光疏懒随意,嘴角翘起来的弧度藏着些令人察觉不到的恶意。   宋闻璟撩下眼皮子,笔尖在本子上点了两下,落下了几个黑点点。   英俊的眉眼并未有太多松动。   班主任显然是不信晏冉的鬼话,“今天一上午你就给我站在外面,反正你也不会好好听课。”   晏冉拉长了语气:“是——”   .   九月的天气炎热至极,灼热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   篮球场上红黑色的身影交插奔跑着。   一个身穿红色球衣的少年额上戴着红白相间发带,在夕阳的映衬下,勾勒出苍白如墨画般优美的侧脸。   一举一动都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对面穿着黑色球衣的男生拦阻着她的身影,只因这个人实在是狡猾,而不得不专门派一个人拦守她。   少年的额头上沾着汗水,一双浅色的瞳孔在阳光底下如琥珀一般,她笑,“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吗?”   男生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少年就突然做了一个假动作,他下意识的被框了。   等反应过来之后,少年迅速的改变了方向,轻轻跳跃,接住从另一边扔过来的篮球,随之披荆斩棘般的躲过所有人。   伸手跳跃投掷,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一切都是那么的迅雷不及。   坐在底下休息的围观的男生见此一片欢呼,看那个男生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吹着口哨调侃。   “大壮,人傻了是不是?”   “你当初是怎么给我保证的?”   “大壮不行啊。”   调侃声一浪接过一浪,被称作大壮的男生红了脸,“晏哥总喜欢耍人玩。”   充满汗水的友谊总是最坚固随意的,被那些人高马大的男生围绕在中间的少年显得有些过分的纤细而苍白。   而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哄笑声传到了很远,从旁边路过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站在篮球场外面,静静遥望着球场上抱着球的晏冉。   阳光很耀眼,可是她却比阳光还要耀眼。   洒下来的那种暖色金光衬着她的肌肤白到透明,汗水闪闪发光。   那群人高马大的男生似乎在起哄什么,晏冉笑了一下,那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散漫和勾人。   三步并作两步,跨到篮下。   “蹭“的跳起来,双手抓住飞来的球,举到头顶。   球一一进篮筐里了。   轻轻松松。   砰地一声,篮球砸在地上。   少年随意的撸了一把汗湿的短发,对看热闹的几人笑骂。   “这就是实力,人不行,不要怪路不平。”   宋闻璟的视线停留了几秒,修长苍白的手指不禁动一动。   “好厉害。”旁边的惊呼声,让宋闻璟回神,他看了过去。   沈棠之似乎感受了他的视线,眼神有些闪躲,抿了抿唇瓣,透露着一股少女间的腼腆,她不由自主的说道:“晏同学,很不一样呢。”   宋闻璟淡淡的垂下了眼眸,遮住了发暗的眼底。   .   “冉冉!”   男生清朗热烈的声音几乎穿过了整个篮球场。   晏冉转头看了过去。   穿着黑色短袖的高大男生飞奔而来。   男生的脸被太阳烘得汗涔涔,   有着棱角分明的轮廓,粗眉大眼,寸头干脆利落,古铜色皮肤健康独特。   下一秒,晏冉的眼前一黑。   随后撞入了坚硬结实的怀抱。   “可想死我了。”厉穆的声音低哑的有点天真,对于表达的感情更是热情奔放。   晏冉倒是很嫌弃的把他推开,男生的体温很高,再加上他身上都是汗,抱着一点都不舒服。   “干嘛,离我远点。”   厉穆被推开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一笑就会露出虎牙,与他那张野蛮英俊的脸有种反萌差。   他抬手给晏冉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委屈地嘀咕着,“你这个小没良心,还嫌弃我起来了。”   晏冉站着没动,任由他擦脸。   还是旁边的同学看不下去。   “哎呦喂,你们在搞什么?娘们儿唧唧的,看着我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厉穆:“滚滚滚。”   “既然都来了,那就再来一场,这次我一定要重振威风。”   晏冉来了兴趣。   “好啊,让我来见识一下你的威风。”   厉穆立马道,“我要和冉冉一组。”   “噫——”   带着些凉意的风拂过了树叶,吹起来了操场上的呐喊声,朝霞余晖洒在了篮球上。   穿着红色球衣奔跑的少年挥洒着汗水,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鲜活且充满肆无忌惮。   放学后了的篮球场上几乎围满了人,女生居多,抱着枯燥的书本,眼神却向往的看向场上的少年。   晏冉虽然名声不是很好听,但是奈何人实在是长得好看,几乎是一中校草级别的存在。   他们在背后议论着,又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着。   没有人会不被这耀眼的阳光所吸引。   又是一个三分球,四周传来一片的欢呼声和尖叫,晏冉跑过去和一个个队友击掌。   风吹起了她的衣角,一片白腻一闪而过。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个年龄段往往那些坏学生比好学生还要更吸引人,会引的他们想要去救赎。   有人看到了晏冉软白的肚皮,惊讶的叫嚷着:“晏哥,你竟然没有腹肌!”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怎么可能,晏哥篮球打的这么好怎么可能没有腹肌。”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油嘴滑舌的凑过来,一边说一边伸出罪恶之手想要掀起晏冉的球衣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腹肌。   晏冉一把拍给他们的脏手。   “爪子不想要了?”   他们嘿嘿一笑,一把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整齐的腹肌,似乎终于比过了晏冉似的,得意的不行。   “晏哥,你也不要太难过,毕竟这四块腹肌也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是啊是啊,不像我,这腹肌练练就四块了。”   一个个阴阳怪气的,特别讨打。   晏冉拍了一下他们的腹肌,评价道:“中看不中用。”   还有一章晚点发 第163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6)   厉穆把那些人给不动声色的隔开,露出比较锋利的虎牙,“凑这么近干嘛?不嫌热啊。”   话是这么说,自己倒是粘着晏冉挺近的。   时间也不久了,大伙儿都准备收拾东西回去。   晏冉拿掉了头上的发带,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淡色的唇瓣熏染上了颜色。   厉穆在旁边帮她收拾乱丢的书包和衣服。   模样漂亮的少女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来到了晏冉的身边。   旁边的人听到动静看了过去,个个都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个少女是8班的班花,人气蛮高,不少人都听说过。   厉穆的唇角拉耸了下去,他皱眉,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用力摩挲了一下。   在晏冉疑惑看过来的时候,把手中的冰冻饮料递了过去,“晏同学,这个牌子的饮料很好喝。”   晏冉低头看了一眼,这个牌子的饮料的确是不错,而且学校没有买,应该是让人配送过来,口味还是晏冉喜欢吃的,明显是花了心思。   但是晏冉却没有任何想要伸手接过来的意思,“我不渴。”   班花并没有因为拒绝而露怯,她是一个很自信的人,闻言只是淡定的把手给伸了回来,无比自然的说:“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给你买。”   晏冉抿了一下唇,左耳上的黑色耳钉反光。   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背后就传来呼喊。   “冉冉,走了。”   厉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站在不远处等她。   晏冉收回视线低声留下了一句,便小跑了过去。   班花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   厉穆很自然的把手中的矿泉水递过去,她看到了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不渴的少年一手拿过,拧开盖仰头喝了半瓶。   班花咬了咬唇,不甘的离开。   “看什么呢?”   厉穆收回了视线,又被晏冉唇上的水光吸引,他无比自然的指腹指腹擦去晏冉嘴角的水光。   再碰到那柔软的,忍不住用力的按了一下。   收回手之后,厉穆的手指还残留着那种软乎乎的触觉。他眼眸越发的深邃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口干舌燥。   厉穆把晏冉还没有喝完的半瓶水一口喝完,却没有解决到喉咙的喝。   两个人漫步在余晖下,一高一矮的身影交叠着。   “冉冉,你准备一直住在宿舍吗?”   晏冉想到宿舍里那并不好相处的男生,啧了一声,“再看吧。”   厉穆搂着晏冉单薄的肩膀,大大咧咧,“没想到我的冉冉在学校还挺受欢迎的。”   晏冉懒洋洋勾唇,眨了眨眼,“那可不,我啊,魅力四射。”   厉穆低头,滚烫的热气几乎都喷洒在了她的脸上,就像哈士奇在舔舐,黏黏糊糊的语气就像牛轧糖一样,撒着娇的语调要人命。   “我不管,反正我没有脱单之前你也不是脱单。”   “看心情吧。”晏冉逗着他。   而厉穆却是真的急了,高大男生俯身,全然不顾这里这么多人。就那么靠近过来,似乎是有点不悦跟委屈,“冉冉,你不能那么坏。”   厉穆生了一副好样貌,浓眉大眼,阳光热烈,像他这样的男生很受女生欢迎。   晏冉坏心眼的很,就喜欢看厉穆一个人急得打转,等把人真的快要逼急了,才慢悠悠的说。   “好吧。”   .   回到宿舍,清凉的空调风一吹,晏冉舒服了。   宿舍很安静,宋闻璟背对着她写作业,戴着耳机,哪怕晏冉回来了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晏冉走了过去,去桌子上拿东西,噼里啪啦的一阵翻找,一抬头,就见宋闻璟正在无声的盯着她。   晏冉莫名其妙,“你看着我做什么?”   宋闻璟:“你身上的汗味很重。”   赤裸裸的嫌弃是那么的不加掩饰。   少年歪着头,薄透的唇角勾着一尾淡淡的笑痕,没什么歉意地“啊”了一声,然后淡淡地说“是吗?”   下一秒整个人都凑了上来。   又在外面的手笔贴上了对方暖哄哄的温度,淡淡的汗味还掺杂着说不上来的香气,太阳穴隐隐跳动了几个瞬息,他迅速的起身就跟被烫到了一样,弹开了。   宋闻璟胸膛起伏。   晏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目光戏谑玩味。   “宋同学,我只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你而已,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她懒洋洋地开口。   皱了一下眉头,宋闻璟似乎是燃起了怒火,但还是硬生生的给压了下去,随即微微平静了下来,脸色有点冰冷。   晏冉当然知道,对方根本就不敢把她怎么样。   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在校贫困生,一年都要考学校的助学金和奖学金过日子,只有晏冉一句话,完全可以让他在这个学校混不下去。   但是晏冉并不是那么没有品的人。   她的确是看宋闻璟很不爽。   在路过的时候,晏冉趁人不备拍了一下男生的屁股,在对方僵硬的表情中,给出了肯定的评价。   “屁股挺翘的,就是石更了点。”   说完也不管男生是什么神情,抱着干净的衣服就去了浴室。   只留下了一个黑着脸的宋闻璟。   晏冉洗澡很慢,花了半个小时,打开浴室的门,里面的雾气全都窜了出来。   随便擦了两下头,就趴在床上打游戏,连着麦,没心没肺到极致。   空调的冷气弥漫到了宿舍每个角落,可宋闻璟却已经觉得有些热,有点难受。   空中飘着淡淡的香气,很难形容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青涩的像花苞,裹着热气侵入了他的皮肤中,令人沉迷。   书本迟迟一页未翻,宋闻璟放在桌上的手指慢慢的蜷缩了起来。   明明不是很浓烈的香味,却因为若隐若无,而更抓心挠肺。   砰——   正在打游戏的晏冉突然听到门声,吓了一大跳。   也就是因为这走神一功夫,被敌人反杀了。   晏冉脸上难看,无语又生气,把手机摔在床上,冲着紧闭的浴室大喊。   “姓宋的,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有病赶紧给我去吃药,别在这里发疯!”   门关的很紧的浴室安静无声。   后面有点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就行了 第164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浴室内热气腾腾,男生白皙强壮身体挂着水珠,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脸上,他的脸如刀削斧凿般角分明,冷硬的下颌线紧紧绷着。   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少年气急败坏的声音,直到安静。   花洒并没有关,水花击打在地板上,四处溅落。   宋闻璟捋了一把头发,露出额头。   在水声中,他伸出湿漉漉的手指从脏衣服里面掏出了一盒烟和打火机。   如果有人看到这浴室的这一幕的话,一定会大跌眼睛,谁都没有想到学校出了名的好学生,好榜样,竟然会在厕所里抽烟。   宋闻璟从小时候是在贫困窟长大的,什么肮脏的事儿没见到过?   有的人一出生,骨子里就是坏的。   低头抽出一根烟,短发上水珠坠落在地。   薄唇挟着烟,极为熟练,打火机“哒“地一声,橙黄火苗舔舐过烟蒂,映出他眉眼浓稠的平静,吞吐间烟雾弥漫。   尼古丁缓解因空气气味而涌动着的焦躁,宋闻璟胸膛微鼓的肌肉起伏,指节松松的夹着点燃的香烟。   抽完了一根,而他优越的地方依旧没有得到平静。   宋闻璟暗沉着一张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   .   沈棠之望着窗外,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走神了。   “沈棠之。”   肩膀被同桌一碰,沈棠之迅速的回过了神,下意识的转过头就对上了讲台上老师的视线,她迷茫的站了起来。   “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老师严肃着一张脸。   沈棠之自然是回答不上来,她甚至都不知道刚才老师讲了什么,不由默默低下了头,红透了一张脸。   “对不起老师,刚才的题目我没有听清,你能再重复一遍吗?”   老师把刚才的题目再次重复了一遍,这次沈棠之很完美的回答了上来。   这下老师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不冷不热的嘱咐的一句,“好好上课,别走神。”   沈棠之点头,坐了下来,她想要把自己的心神都聚集在黑板上,可是没过多久又不由自主的飘到了别的地方。   余光瞟到了窗户的对面教室。   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靠在墙上,看起来好像又被罚站了。   还是因为迟到吗?   下课铃声一响,沈棠之低头,看到了雪白的书面,才发现这一节课下来她一个笔记都没做,转头找同桌借了一下笔记。   好友这个时候凑了上来,满脸都是稀奇,“棠之,你最近几天怎么了?感觉都是心不在焉的。”   要知道沈棠之可是出了名的学习狂魔,起的最早睡得最晚,虽然和隔壁的宋学神比不了,但也是全年级第二。   但是最近几天沈棠之很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经常走神,一问也什么都不说。   沈棠之摇了摇头,“可能是因为晚上没睡好吧。”   “学习虽然重要,但身体也很重要,你也不要太拼了,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好友劝道,沈棠之点头答应。   等好友离开之后,沈棠之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窗外。   走廊上来来往往,而那么单薄修长的身影依旧是那么的突出。   这个时候她身边已经有另一个男生,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不错,大夏天的,男生还搂着晏冉的肩膀,凑的很近,透着一股子的亲密。   男生脸上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虎牙尖尖的,热烈阳光的就像一条甩着尾巴的大狗。   叮叮叮——   上课铃声响了,走廊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回到了教室。   沈棠之也收回了视线,等地下了头,她看见自己的本子上面不知何时刻下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晏,冉。   沈棠之心一紧,连忙用笔划掉,划的干干净净,直到完全看不出来。   可是跳动的心脏却迟迟没有恢复平静。   .   放学后,沈棠之找了一个借口和好友分道扬镳。   学校在篮球场,不知何时起场了,她放学之后必走的一条路。   操场上奔跑的身影就像是风,是青春,是悸动。   沈棠之很细心的察觉到,晏冉和厉穆的关系很好很好,听说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在打球的时候也可以看得出来,厉穆总是不自觉的护着晏冉,哪怕两个人并不在同一个队伍。   休息的时候,厉穆也会把第一个拧开的矿泉水给晏冉,自己全身是汗却没有擦,而是给晏冉擦,然后很自然的把剩下的半瓶水喝干净,一点嫌弃都没有。   他很高,比那些打篮球的人都还要高,站在晏冉面前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弯下腰。   沈棠之想着,原来两个的感情这么好。   .   沈棠之也是学生会的一员,今天刚好是她值日。   两米高的墙是出事最多的地方,也是最容易抓到人的地方,气血方刚的男生,不管是迟到还是逃课都喜欢翻墙。   特别是迟到的人,校门口有教导主任抓,所以只能翻墙。   沈棠之在旁边巡视的时候,听到了树叶被踩的吱吱做响的声音。   寻着声响走了过去,沈棠之看到了刚刚翻墙而过的男生。   留着短寸,似乎是飞奔过来的,发梢还凝着汗水,转头时就会顺着他的后颈滑下,没入校服当中,眉骨很高,浓眉大眼。   他也看到了沈棠之,露出了一个笑容,阳光又灿烂。   冲着沈棠之,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沈棠之看见了男生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塑料袋,应该是早餐。   男生的手很宽大,欣长,手背还有隐约的青筋暴起。   “嘿,那边的同学!”   不远处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   厉穆转头看了一眼,草丛茂盛,他并没有看到教导主任的脸,而是从那参差的枝叶中看到了模糊的影子,恐怕对方也是。   “走吧。”   耳边传来对面柔和青涩的声音。   厉穆没敢耽误,说了一句谢了,就迅速的跑走了,很快就没有了身影。   厉穆灵巧的躲回了教室,没有被发现,他是从后门进去的。   坐在最后一排的少年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还掩耳盗铃似的立起了一本书,苍白,漂亮如同艺术品般的手指垂在书桌外面。   晚点刷新一下哦 第165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8)   讲台上的老师不在,厉穆抬手捏了捏睡得正香的少年后脖颈,他的手很大,手背上的青筋明显,一看就是一只很有力量的手。   他捏着那一块软腻的皮肉,就像是在捏一块豆腐,让他的手掌像是黏在了上面似的,让人忍不住贪婪的想要触摸更多。   捏了好几下,少年才慢悠悠的转醒,拉耸着眼皮,鼻尖上的红痣鲜艳,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冉冉,我给你买了你今天吃的早餐,快起来,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男生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诱哄的意味更加的腻人。   凑的很近,滚烫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   晏冉闻到了早餐的香味,终于来了一点精神。   厉穆把早餐都拿出来放在抽屉里,还冒着热气。   咬了一口包子,晏冉就看了过去,“是杂粮家的?”   厉穆额头上还有汗,一笑起来虎牙就露出来了,“是啊。”   杂粮家的早餐味道很不错,晏冉从小就喜欢吃,因为口味很挑,在加上很挑食,晏冉基本都不太喜欢吃饭,所以每次晏冉吃饭都成了厉穆最头疼的问题,从小就是。   晏冉吃东西的样子很矜贵,一小口一小口的,雪白的腮帮子鼓起了一小块。   有点可爱。   厉穆眼眸灼热,不知道为什么呼吸略微急促了起来,喉咙滚动得有些厉害。   晏冉吃东西有个坏习惯,那就是喜欢玩手机,厉穆对于这个很在意,因为他认为这样吃饭不易消化,所以到了吃饭的时候都会把晏冉的手机给缴掉。   对于这种事情,不管晏冉怎么耍脾气,厉穆都会无动于衷,维持着自己的底线。   而这个底线任何人都不能践踏。   晏冉的嘴唇很漂亮,唇形优美,颜色淡淡的,有点粉,就像是桃花花瓣似的,柔软娇嫩。   少年看起来热烈,其实抱起来是软的,闻起来是香的。   厉穆闻的最多了,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就像个变态,像是吸食过量的瘾君子,犹如身处霓虹四射的幻梦中,飘飘然的沉迷,一片昏朦。   他很自然的想着,他是晏冉最好的朋友,多闻几下怎么了?   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对,他觉得自己很正常,思维也很正常。   晏冉见男生总是盯着看,以为他也饿了,“这么多我吃不完。”   话音刚落,厉穆就低头下意识的咬了一口晏冉手里的包子。   晏冉:“……”   似乎觉得有点无语,晏冉抿了一下唇,“这是我吃过的,你就不能拿另一个吗?”   厉穆看了那眼白嫩嫩的包子印着两个牙印,喉咙就越有些口干舌燥,厉穆不说话,他低下头,视线落在了对面晏冉的嘴唇上。   晏冉很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苍白,就像是一张没有被污染的纸。   鼻尖上的红痣却像是朱砂的一点,艳,而妖。   她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吸引人,也从来不知道,要不是有厉穆陪在身边,多少人趋之若鹜的贴上来。   厉穆眼眸微暗,呼出来的气息仿佛都带着火星子。   有男有女,飞蛾扑火。   明明晏冉的性子说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难以接近的,不好相处的,却依旧有人自取灭亡般的想要让她多看一眼。   厉穆比任何人都知道晏冉有多么的招人。   “你干嘛?”   嘴角被粗糙的指腹用力的摩挲了一下,晏冉疼得嘶了一声,带着一丝不悦。   厉穆的脑子和身体好像被割裂成了两个部分。一边告诉自己,晏冉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是过命的兄弟,一边又还是想像把那淡色的唇瓣欺负的更红。   他一时之间僵住了。   直到手直接被推开,厉穆才从魔怔的状态里回神,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晏冉也没有了胃口,的确是真的吃不下了,她的胃口本来就很小,而厉穆就每次都买双人份,次次都把她撑的饱饱的。   下课了之后,有个男生凑上前,怼着晏冉的胳膊,看起来哥俩好,“晏哥,放学后出去玩玩吗?场子已经找好了。”   晏冉垂了垂眼睑,唇里叼着吸管,修长指节搭在桌面无规则地轻点。   半晌,懒懒的抬眸。   “再看吧。”   “别啊晏哥,你不去都没意思。”   是晏冉出去玩,还是出去玩晏冉啊?怎么就没意思了?   火已经窝成一团在胸膛了,厉穆看着真是有点懒散的晏冉,把话咽了下去。他怕再弄得晏冉不高兴,焦躁地捏着手里的牛奶。   晏冉的神色淡淡,手里捏着听旺仔牛奶,喝了一口。   “我下午有约,有时间再和你发信息。”   男生答应的很快,说完了这个话也不准备走,而是像苍蝇一样围绕在晏冉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厉穆的神色已经可以说得上是古怪了。他维持着僵硬的姿势,突然一下子觉得不痛快了。   然后他就伸出手搂住晏冉的肩膀,很亲密的姿势,她几乎贴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有什么好说的,和我也说说呗。”   厉穆的语气是嘻嘻哈哈,可是看着男生的那一双眼睛确实没有感情,一眼望不到底。   男生被这样的一个眼神给吓得愣了愣,也不敢多待了,找了一个借口迅速的离开。   晏冉靠在了男生的胸肌上,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惯了。   可是厉穆却感到有一丝丝的不对劲。   身上好像有千万只蚂蚁正在爬,酥酥麻麻的,骚痒难耐。   晏冉抬头,她已经喝饱了,把剩下的牛奶吸管怼在了男人的嘴唇上。   她露出了一个笑,带着点坏。   “爷赏给你的。”   厉穆一震,慌忙别开视线。   他动作缓慢的,就像是腐朽了的木头,呆呆的含住了吸管,却没有吸,而是下意识的围着那吸管绕了一圈。   厉穆攥起手,一动不动许久后,猛然的用力一吸,纯味的牛奶一下子就在口中蔓延开了。   垂下来的睫毛,遮住了过分漆黑的眼睛。   毕竟是那青涩而又动人的香气,他睁着眼,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   好快。   牛奶,好甜。   后面是重复的,晚点刷新。 第166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9)   宋闻璟从图书馆回来就回了宿舍,打开宿舍的门,当看到里面的场景,他僵在了原地。   原本应该干净整洁的宿舍此刻乱七八糟,书桌上的东西七零八落,地上还有乱七八糟的名牌鞋子,还有几个男生躺在他的床上玩游戏,薯片碎在被褥上很显眼,还有烟头。   吵吵闹闹的声音掺杂又吵闹,已然变成了菜市场。   宋闻璟进来了之后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目光,他们还是自个玩自个的,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多出了一个人。   晏冉刚打完羽毛球,身上还冒着血汗,回到宿舍,看到里面的场景时,眉尖微微的皱了一下。   原本还躺在床上的几个人立马爬了起来站直,笑嘻嘻的。   “晏哥,你怎么才来呀?”   “我们都在这等了你好久。”   晏冉把额前的头发往后面捋,露出了过于精致漂亮的眉眼,“找我干什么?”   “玩啊。”   “打游戏呗。”   “晏哥但我们飞啊。”   他们吵着,闹着。   宋闻璟向来平静沉稳,极少动怒。可此时却彻底沉下了脸,神色紧绷,眸若寒冰。   晏冉当然感受到了男人的视线,也看了过去,被看的很不爽,语气自然也变得恶劣起来。   “看什么?”   宋闻璟这会儿像是真动了气,脸上没半点表情他的眸色黑得纯粹,带着戾气,看着面前的人就像是在看一团烂肉。   晏冉只觉得莫名其妙,浅色的瞳孔好像萦绕着一点浅浅的疑惑,像是在问“你是不是有毛病?”。   宋闻璟面无表情,一字一顿,“把这里打扫干净,之前是什么样的,现在就给我弄成什么样。”   他眼眸森然,沙哑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宋闻璟不光是个子高,身体还很健壮,简直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一个高中生,他的骨骼已经完成是优越的成年男性,健壮结实却是十分有男人味。   光是站在他面前,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了。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宋闻璟的家里穷也没有几个人敢招惹他,因为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是太不好惹了。   虽然宋闻璟的成绩很好,但同时他的性格也很孤僻,听说是因为家里太穷了,比别人晚了两年读书,年纪都比一同班人大个两三岁。   晏冉抱臂,狭长眼尾笑得眯起来,微抬着下巴,带着满满的恶意,“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指挥我做事,你信不信明天我就让你滚出这个学校?”   烟火四起。   晏冉嗤笑一声,根本就没有把对方看在眼里。   就在她准备走过去的时候,手臂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给扯住了,收紧手指,将她桎梏的牢牢的,就像一把钳子。   晏冉几乎想都没想一拳过去。   于是一场混战就开始了。   这动静闹得实在是大,除非宿管是聋子,否则的话要是晚了一会儿,恐怕这栋楼都会被这些人给掀翻。   大半夜的,涂了顶的班主任从老师宿舍赶过来。   这个时候一群人脸上都挂了些彩。   班主任去的面色铁青,完全想不到自己心中的好学生竟然会跟这个刺头打在一起。   晏冉靠在墙上,吊儿郎当的,站没站样。   “给我站好!”班主任低喝道,看见晏冉一副这样就来气。   晏冉这才懒懒散散的站直。   班主任咬牙切齿:“和我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是打架?”   “是他先动手。”   “是她先动手。”   两个人几乎是同声说出来的。   下意识的扭头对视,又很有默契的扭头,简直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我不管你们两个人是先动手,身为同学,应该互帮互助,而不是像你们现在这样,传出去别人都看我们班笑话……”   眼睫略微翕动,晏冉低头,嘲讽地扯了扯唇角,“本来就是个笑话……”   宋闻璟眉眼有点烦躁冷郁的沉下去,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在悄咪咪的说什么呢!”   晏冉抬头,“我说老师说的特别对,我已经深刻的明白了我的错误。”   班主任冷笑一声,“竟然你知道了,那你说该怎么解决。”   晏冉是个脸皮厚的,她对着男生,伸出手,脸上露出了一个耀眼的笑容,“宋同学,今天这件事情的确是我的不对,来,我们握手言和一下。”   她挑着眼尾,苍白病态,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一朵盛开到极致的枝头花。   宋闻璟低下头,看了一眼少年就连指甲盖都是粉色的手指。   纤细修长,哪里都是干净漂亮的。   他喉结一动,转开视线,手里滑腻的触觉,比他之前摸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好摸。   怎么有男生的手也会那么软?   宋闻璟眼眸微涩,然后他就感受到对方握手的力气在慢慢的加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宋闻璟觉得有点可笑,和晏冉那只过于娇嫩柔软的手相比,他的手指都是带着一点薄茧的,甚至都不需要多用力,就可以把她摸的很疼。   宋闻璟了她一眼,表情冷漠又野性的英俊,“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班主任见他们如此的自觉,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这样不就很好吗?来来来,在互相给对方一个拥抱,都是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两个人看似大方的抱在一起,其实都在暗地里使力。   晏冉一伸手,勾住了宋闻璟的肩膀,她低下头,压低声音在宋闻璟耳边说:“你给我等着。”   放开了之后,晏冉不动声色的甩了甩酸痛的肩膀。   男生的力气真的是大。   .   回到宿舍,刚一进门,两个人就卸下了伪装。   晏冉冷笑着:“姓宋的,今天的事情没完。”   宋闻璟捏紧了拳头,怒火中烧,迅速的转身,猝不及防之下大力的一把扯住了她的领子,寒声道:“到底是谁先招惹了谁?晏冉,你不要太过分了。”   宋闻璟手劲儿太大,他感觉自己轻轻一扯,并没有多大力气,可就是这样竟然硬生生的把她校服领子的扣子给扯掉了两个,粗糙的手掌擦过她凸起来的锁骨,火辣辣的疼。 第167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10)   宋闻璟愣住了,低头看了下去,削瘦如弯月般的凸起来的锁骨漂亮苍白,一道红痕印在上面就像是爱欲中抚摸揉捏用力而留下来的痕迹。   宋闻璟不说话了,只觉得这红痕,就像是一根羽毛一样。让他胸口处都有点发痒,他用舌尖抵了一下腮帮子,眼眸微深。   下一秒,晏冉出手给了他一拳。   “去你妈的。”   那双漂亮的红唇吐出恶毒的字眼。   宋闻璟来不及闪躲,硬生生的挨了这一圈,眉头都没有动一下,抬起眼眸,深邃锐利地目光一下子盯了过去。   眼里带着阴霾,或许他该好好教导这位晏同学,怎么用嘴好好说话。   少年浓墨重彩山水画一般的漂亮面庞上带着几分怒意。   然后两个人又打了起来,现在这两个人是聪明的,悄悄默默的打,尽量不发出声音,而这样的打法更加的艰难。   两个人贴身,宋闻璟被迫的闻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青涩的,浓郁的,可以捏碎的,蹂躏的味道。   让他的喉咙发痒,心头莫名燥热,再加上晏冉的动作,让他更烦了。   论力气,论体型,晏冉其实都不是宋闻璟的对手。   从小在贫民窟长大,见惯了这世间丑恶一面的宋闻璟对于打架这件事情,几乎是从一出生就会。   只不过于对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手下留情了几分,不然对方怎么可能健全的在他面前蹦跶。   单薄灵巧的少年很快就落败于男生手中,她的身上有几处被自己磕的青青紫紫。   “晏冉,我没有招惹过你,你也不应该来招惹我,我不是那群没种的货色,到时候我们俩都别想好过。”   宋闻璟抓着少年的头发,在她苍白吃痛的神情中面无表情的说。   哪怕是这样,晏冉都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她的唇色染上了艳色,在那苍白的脸上极其的蛊惑人心。   她冲着宋闻璟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语气冷漠道:“你是在威胁我吗?没有人敢威胁我。”   少年神色笼罩着阴霾,透着冰冷的讥诮,那狂傲自大的眼神看着男生的时候宛如看一个蝼蚁,殊不知自己才是他人手中的猎物。   “你是第一个,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说这话的时候,晏冉也跟着慢慢靠近,嘴角带着笑意,对着男生暗沉的眼睛,她笑着肆意,充满恶意和不屑。   宋闻璟神色沉冷,眼神格外可怖,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声。   “晏冉!你到底想干什么!”   晏冉见此,凑的更近了,似乎就是想看到他失控发怒的样子。   还是别说,打破男生表面上的平静,看对方那恼羞成怒,也是一场乐趣。   宋闻璟匆忙的扭过头往旁边躲,在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应该推开晏冉的,明明掌控权在他的手中,此时却被晏冉逼得溃不成军。   晏冉的头发和她本人完全不一样,她的头发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让人爱不释手,不像她的脾气那样刺人。   在晏冉凑过来的那一刻,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透过皮肉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气,很诱的味道,闻起来让人心潮起伏。   宋闻璟的情绪格外复杂,不仅有身为男人却被另一个同兴给冒犯的不悦,更有自己不受控制的微恼。   男生越是躲,晏冉就越发的放肆。   直到宋闻璟使出力气推开了晏冉,两个人才分开了。   晏冉一看到他狼狈,心里就得意,脸上的笑容更加是掩饰不住。   宋闻璟看着晏冉脸上那勾人心魄诱人的笑容,想到了刚才她那卑劣又浪荡的动作,眉心多了几道褶痕。   “你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晏冉撑着下巴,目光玩味。   男生的脸上难掩怒意,可那越来越红的耳根大剌剌地暴露在灯光下,想不被注意到都难。   晏冉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然后目光缓缓的往下面移动,落到了一个地方。   宋闻璟浑身猛地一震,握着餐刀的手上爆出青筋。   心跳骤然加快,血液也奔腾着往下涌去。   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好像都快停止了跳动。   耳朵上戴着银色耳骨链、漂亮苍白的人,随意的站着,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望着一个丑陋的,肮脏的,无地自容的他。   “宋同学,你是变态吗?”晏冉眉眼和唇角都是恶劣的笑,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嫌恶,“果然是虚伪。”   宋闻璟强忍住身体的颤栗,深情阴沉的可怕,可是哪怕这样,却丝毫不能冷却,浑身的神经都在发烫。   他攥紧拳头,喉咙里克制地滚出两个数字:“闭嘴。”   晏冉当然不会随着他的意,反而嘴里我出来的话也越来越不堪入耳,宋闻璟心跳在加快,紧攥的手心里也满是汗水。   在那一刻,他竟然就像一个逃兵一样夺门而出。   就在关门的那一刻,他都听到晏冉那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声,是不是在讽刺他跟个神经病一样。   此刻深夜,宿舍外面的走廊没人。   他靠在紧关的门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手骨节凸起,下颌线条紧紧绷着,腮帮似有微动,深沉如墨的眸子像是即将卷起狂风暴雨。   除了愤怒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更加浓烈的情绪。   他不停地深呼吸,试图缓和胸腔里奔腾的欲望。   为什么?   为什么?   宋闻璟不止一次质问自己,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了这种地步?   他,从小对那种事情很冷淡,和那些血气方刚,鲁莽的少年人完全不同。   可是现在呢?   他竟然——   宋闻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口干舌燥,喉咙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他该庆幸着,还好此刻附近没有什么人,不然他此刻的样子实在是伤风败俗。   滚烫的后背贴什么门,宋闻璟却仿佛失去了打开的勇气。   过了好一会儿,宋闻璟才平复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推开了门。   宿舍里面安安静静,下铺的床铺凸起了一小块。   宋闻璟几乎快要被气笑了。   他在门口徘徊,里面的人早已睡死了。   这样的反差,让他胸口烦闷。   还有一章晚点发 第168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早上将近五点天已经亮了,厉穆在操场上已经跑完了十圈,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短袖,露出来的肌肉很结实,也很健壮。走路的时候,都能隐约让人感觉到腿部的力量,这个框的小麦色皮肤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具有野性。   但是只要他一笑就会变成稚幼阳光的大男孩。   湿漉漉的汗水粘在身上并不算舒服,和早晨的露水混在一起更显得黏糊。   厉穆的胸口起伏不断,身上的T恤被汗浸湿,早晨的清风一吹凉薄地贴在皮肉上,偶尔能看到凸显的腹肌。   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厉穆仰起头就喝掉了一整瓶,做完拉伸,这个时候山头的太阳升起。   黎明的霞光渐渐显现,阳光从云缝里面照射下来,满天红云。   厉穆掏出手机,点开照相,拍了一张清晰的照片,他发给了微信里面置顶的人。   对方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可能睡醒,这条消息无疑是石沉大海。   可是就算如此,他还是愿意发。   不禁如此,厉穆还很有闲心的拍了好几张花花草草的照片,他拍照的角度完全是直男式的,完全算不上好看,他却一个人自我欣赏了很久。   这个时候他实在是急需之有分享的欲望,厉穆忍不住给关系最亲密的人打了视频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直到快要挂掉了才被接通。   视频对面光线昏暗,但是依旧可以看到那个人苍白而精美的下巴,还有那淡色的唇。   华丽沙哑的声音此刻带着浓浓的倦意,拖长的音调就像是在撒娇。   “你干嘛。”   和清风一样拂过了他的耳廓,占据了他所有听觉的。   看着那半张脸,厉穆突然莫名的觉得羞涩,扭捏了半天,红着脸憋出来一句。   “冉冉,这日出好美,我想和你一起看。”   晏冉困得要死,当然没有理他,还嫌弃厉穆打扰了她的好梦。   骂了一句。   “你有病啊?”   电话那头,晏冉沙哑的嗓音从听筒传过来,好像近在咫尺。   厉穆贴着,似乎想要靠得更近一点。   但是下一秒对方就把视频给挂了。   “你好,同学。”   厉穆一开始没有发现对方是在叫他,直到人都走到面前来了,才反应过来。   一抬头,是一个穿着校服,面容清秀的女孩。   她怯怯地,就像是一株青涩的害羞草。   厉穆收起了手机,礼貌的问:“你是在叫我吗?”   女孩点了点头,有些腼腆,“这日出真漂亮,你能帮我拍张照吗?我想和这漂亮的日出合张影,可是我没有带手机,能接一下你的手机吗?”   这只是一件小事,厉穆自然也就没有拒绝,何况今天的日出的确是漂亮。   拍完照之后,女孩看起来有点一言难尽,但她抬起头对着厉穆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加个联系方式吧,到时候你把照片传给我。”   厉穆说好,后面女孩又加了一句,“你要和日出拍一张嘛?”   厉穆想了想,同意了。   “我是3班的沈棠之。”   厉穆看了一眼女孩,总觉得有点眼熟。   沈棠之说:“我知道你,那天早上,你在学校的后门翻墙进来。”   被这么一提醒,厉穆恍然大悟,“那天的事情真的谢谢你。”   沈棠之抿唇一笑,“小事儿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厉穆还是决定请沈棠之吃顿早餐,他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   沈棠之实在是推拒,不了就同意了。   .   晏冉趴在桌上玩手机,旁边传来动静,她转过头,看见厉穆偷偷的溜了进来。   下意识的望了一眼他的手,空空如也并没有早餐。   晏冉有些惊讶,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认为厉穆并没有要求天天给她带早餐。   可是厉穆却好像放在心上,课间的时候才急匆匆地跑到小卖部给晏冉买了些面包和牛奶。   晏冉并不太想吃,她嘴比较挑,而且特别是早上一般都没有胃口,可还是给面子吃了几口。   “冉冉。”厉穆鼻音明显,吐字黏糊糊的,“再吃点吧。”   晏冉摇头,把这面包塞到厉穆的嘴里,“吃完。”   厉穆焉了吧唧的吃完了,又拆了一个三明治。   晏冉:“……”   晏冉不想理他。   厉穆就像是被扔在原地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他黏黏糊糊的缠着晏冉,抓住她的手,但是什么话也没说。   晏冉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样,跟个小媳妇似的,高高大大的男生,看着都膈应。   最后实在受不了,吃了半个。   放学后,有几个人叫晏冉去打篮球,晏冉看着厉穆:“一起去吗?”   一直都喜欢缠着她,就像个狗皮膏药,仿佛有皮肤饥渴症一样的男生此刻乖乖的站在原地,拒绝了,“我就不去了。”   晏冉第一反应就是挑眉,重复的问了一遍。   “你真不去啊?”   厉穆很坚定的说。   “我不去。”后面沉默了一会儿,眼神闪躲,“我还有事。”   话还没说完,有人走过来喊住了厉穆。   是个乖乖巧巧,文静清秀的女孩,怯怯的站在厉穆身后,看着晏冉。   晏冉愣住了。   “可以走了吗?”沈棠之垂下了睫毛,伸手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厉穆的衣角。   厉穆似乎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露出虎牙看起来就像个傻愣子,他似乎想对着晏冉说什么,但最后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和女孩一起走了。   晏冉看着他们的背影,顶了顶腮帮子,回味了过来,问了旁边的人。   “这是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啊。”那个人也是一脸懵逼,要知道之前厉穆可是寸步不离的缠在晏冉身边,就像是一只标记骨头的大狗,闻着香味四处打转,恨不得天天叼嘴里。   别说晏冉了,其他人也都震惊了。   那到时候厉穆真的变性了?   后面早上厉穆还是回给晏冉带早餐,但是一到放学,厉穆人就消失不见了。   而一班的窗户门口也多了一抹少女纤细的身影。   “厉穆,有人找!”   厉穆出去了之后,班里的人瞬间炸出了锅,各各聚在一起八卦,恨不得趴在门外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要票票··* 第169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高高大大的男生和身形纤细的女孩站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登对。   厉穆看起来阳光无邪,可是他那高大的身躯又给人一种野性十足的感觉,生猛热烈,像是野心勃勃的兽类,一条凶狠又天真的大狼狗。   笑起来还有虎牙。   “晏哥,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这家伙不会偷偷的背着我们脱单吧?”   晏冉耸了耸肩膀,虽然她和厉穆玩的很好,不可否认的是,一直都是厉穆在主动,在纠缠,在黏糊,时间久了晏冉也已经习惯了。   而对于厉穆,晏冉自认为是蛮了解的。   但这样的情况,晏冉又疑惑了。   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听过从厉穆的口中说出异性的名字,甚至是透露过一点消息。   沈棠之把手中的包装精致的小饼干递了过去:“这几天谢谢你,这个饼干是我亲自做的,你尝尝吧。”   厉穆是热烈,是阳光的,是不拘小节的。   “没事儿,反正你也帮过我。”   沈棠之却意外的坚持,厉穆没有办法,只好收了。   班里的人许多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沈棠之当然感受到了,她假装不经意般的望了过去。   终于见到了这几天一直想要见到的人。   之前在这门口晃荡的时候,对方不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是和别人说话,从来都没有往外面看过。   这像是两个人第一次对视。   少年容貌昳美,琥珀色的眼睛很浅,唇瓣是淡色的看起来很柔软,左耳带着黑曜石耳钉。   她的位置是最后一排,后门打开着,一条修长的腿横在外面,狭长的眼尾微挑,锋致漂亮的眉眼间萦绕着一股神秘慵懒的危险。   静静的打量着她。   那一刻,沈棠之的手心都开始冒汗,她向对方笑了一下,然后很自然的转身离开。   沈棠之能感受到后面人的视线一直都在跟随着她,脊背挺的笔直,等到了拐弯处,才猛然的松懈了下来。   按着扑通扑通叫嚣的胸口,沈棠之低着头,凌乱的呼吸下,是憋红了的脸。   厉穆心很大,好像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女孩的心意,把饼干都分给了凑过来的人,那些人还很不甘心,想要八卦几句,被厉穆给赶走了。   等厉穆一坐下,晏冉就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这眼神看的厉穆很不自在,他忍不住去问,“你为什么要这么看我?”   晏冉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似笑非笑。   厉穆看着少年的笑脸,心窍被痒意占据,有些奇怪的躁动。   晏冉抬起手,苍白细长的手指去摸男生有些扎人的寸头,指尖下滑,又去捏他的脸,带来微凉的令皮肤轻微战栗的触感。   厉穆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躲开,甚至还想凑过近一些,让对方摸的更舒服,甚至想让对方的指尖多停留一会儿。   “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晏冉低声的问,那双眼睛似乎看透了所有。   而厉穆被那指尖勾引住了心神,听的晏冉说的话都是一愣一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傻傻的,又干巴巴的解释。   “没,没有啊。”   而在晏冉的眼中就演变成了另一种意思,男生肯定是因为害羞所以才反驳,所以这两个人一定有情况。   晏冉把厉穆当最好的兄弟,甚至是亲人,厉穆的人,就是她的人,以后自然会处处留意,处处罩着。   晏冉自认为已经了解到了情况,拍了拍厉穆的肩膀,轻笑了两声。   “你小子,下手还挺快的。”   厉穆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愣了一下,呆呆的反问:“我怎么了?”   “你别给我装糊涂,快说说你们俩都进展到哪一步了,说不准我也可以给你参谋参谋。”晏冉也有点好奇了。   可是厉穆的表情却很不对劲,眼神有些放空,似乎极其费力的才理解了她这句话的意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慌张又惶恐,就像是猜到了尾巴的猫。   “不是的!不是的!”厉穆急的扯晏冉的手,“冉冉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晏冉露出笑,眨了一下眼睛,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厉穆胸膛起伏不定,断断续续地喘息着,费力地蠕动着嘴唇,喉咙里滚动着,干涩至极。   “你……”他望着少年苍白漂亮的脸,像是突然卡了壳,语气意味不明,“你难道不生气吗?”   晏冉想了想,“其实我还是有点生气的。”   她撑着下巴,一只手任由男生用力的握着,嗓音散漫,“生气你不早点告诉我,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厉穆听完稍微垂下了头颅,看起来是魂落魄的,置身于其中,有些恍惚。   近乎失神的呢喃,有点奇怪的神经质,和平常看起来很不一样。   “怎么能不计较呢?”   那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晏冉根本就没有听清,厉穆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罕见的沉默了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晏冉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挺莫名其妙的,后来也懒得管。   反正厉穆心大,说白了就是一根筋,智商不太高,说不准没过多久自己就好了。   于是晏冉又心安理得的低下头和别人开黑。   她以为厉穆只是没有想清楚,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没有想的厉穆竟然整整一天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过一句话。   这些有点同寻常了。   厉穆在晏冉的面前一直都是话痨,而且黏糊的要命,恨不得42小时都跟她待在一起,就像是一只粘人的大狗。   之前两个人也并不是没有生过气,但都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或者半个小时都坚持不住,厉穆就会主动来求和,泪眼汪汪,讨好殷勤的对着晏冉吐舌头。   晏冉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厉穆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最近厉穆放学都走的很早,但每次走的时候都会和晏冉说一声,而不是像今天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晏冉问了一下旁边的人。   其中两个人是这么说的。   “我老早就看到厉穆和三班的沈棠之一起走了,晏哥难道不知道吗?”   晚点刷新一下 第170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晏冉当然不知道,厉穆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点不爽。   晏冉轻笑的一声,转头勾住了一个人的脖子。   “走,去打球。”   被勾住脖子的男生面红耳赤,他比晏冉还要高,却心甘情愿的弯着腰任由她勾着,甚至为了更方便而低头。   .   “晏哥……”   晏冉刚打完球,身上全是汗,衣服黏的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左耳上的黑曜石耳钉在厕所的灯光下反光。   听到了男生支支吾吾的声音,疑惑的侧过了头,那张苍美如同水墨画般的脸就暴露在灯光,精美的耀眼。   纤长浓密如同蝶一般的睫毛懒懒散散的搭着,从鼻子里面轻发出一个“嗯。”   现在是放学时间,厕所里面安安静静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男生拘谨站在她的旁边,就这样踌躇着,双眼也不知道往哪里看。   把手上的水珠给擦干净,晏冉转过身,“有事?”   “我……”他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了晏冉的视线,脸骤然升起了一抹红,迅速的蔓延到脖子,“我喜欢你!”   晏冉顿住了,无他,被人堵在厕所里告白还是第一次。   的确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告白。   她靠在洗手台上,随意的整理了一下碎发,淡色的唇瓣吐出来的话很无情。   “我对男的没兴趣。”   男生面色涨红,看起来有几分慌张和急切,甚至有几分扭曲的痴迷,他呼吸很急促。   “那我变成女的你会喜欢吗?”   晏冉:“……”   见男生期待满满的样子,晏冉不由的站直了身体,暼着眉,“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我求求你了,也喜欢我一下吧,一点点就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痴痴的靠近,嘴里说的那腻人痴迷的话语,字字带着情谷欠,身上的温度也滚烫不像个正常。   晏冉按住他伸过来的手骤然一拧,那人便立刻发出一声闷哼声。   她熟练地把人一扭胳膊反过身,直接按在冰冷的洗手台上,那人挣扎动弹不得。   下颌线条干净优美,凌乱的额发下,琥珀色的眼眸清清凉凉,不屑的就像是看一个垃圾。   而对方非但没有感受到害怕或者疼痛,反而脸颊越来越好,如同喝了假酒。   指节用力,那人的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又痛又爽的,听的晏冉都反胃。   晏冉刚想把人给打一顿,厕所的隔板门突然被打开,是被狠狠的推开的,门倒在木板上,震耳欲聋。   把人给吓了一大跳。   砰的一声,整个隔间好像都跟着颤了颤,因为过于猛烈的撞击木门还在不停的晃动着,发出细小磨耳的声音。   这突然的声音主要是把晏冉给吓了一大跳,一直以为这个时间段厕所应该没什么人,而且就算有人突然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是纯纯的挑衅吗?   晏冉的怒气一下子就飙升了,人都没有看清,就冲着人骂。   “你特马地傻B啊!”   从隔间出来的男生面色平静,根本就没有理会,来到洗手池边不紧不慢地洗手,好像刚才摔门的不是他。   .   宋闻璟在隔间里面抽烟,也没有想到会听到那么……膈应又恶心的告白。   如果班主任在的话肯定会大跌眼镜,在他眼中的好学生的此刻动作无比熟练的抽着烟,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宋闻璟从小就很贫困,贫困到连书读不起,所以才比平常人晚读书。   在肮脏臭烂的贫困户长大的,他又怎么可能做到干干净净?   压力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胸口上,那些看不完的书,写不完的作业,做不完的兼职,他的人生就像是永远都望不到头的黑路,没有灯的指引,只能一步一步的摸索。   他一刻都不能放松,必须得时时刻刻的紧绷着的,因为像他这种低层面的人,只有靠读书才能走出一条路。   所以他要努力,要很努力才能摆脱身上的贫贱,落后的代表。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学会了抽烟。   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可是在枯燥乏味的生活中总得有些兴趣难道不是吗?   烟草中含有尼古丁、焦油等成分,这些成分会刺激大脑神经,尼古丁进入体内会刺激脑部下视丘神经产生振奋的感觉,俗称“爽”的感觉。   烟的味道其实很奇怪,带有一种甘味、苦味,又带有几分麻辣味,形成十分复杂的味道。   就像是他的人生。   宋闻璟也没有想到自己躲在厕所里抽,会听到外面的那种事情,这种事情按道理说他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毕竟这是最好的选择,免得引火上身。   可是他就是有点受不了,太恶心了。   宋闻璟仔细的洗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然后抽了一张纸把手上的水滴擦的干干净净,这才将眼神转向晏冉。   那个男生已经跑了,或许也没有想到会被人撞的,而且听起来那个男生的声音很平凡普通,甚至有些胆怯,恐怕把晏冉堵在厕所里告白是他做的最大胆疯狂的一件事情吧。   所以当有一人出现,所有燃烧起来的勇气就像是一盆冷水被泼灭了。   第一反应就是跑。   晏冉一看到了是宋闻璟,面色更加难看,简直是冤家路窄。   “宋闻璟,你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还是说你不喜欢来找我茬了?”   宋闻璟抬起脸,露出了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庞。他剑眉星目,是少见的英挺长相。   男生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却是有点懒洋洋地继续低下头去。   晏冉推了一把宋闻璟肩膀,语气很凶,“你特马的哑巴吗?”   宋闻璟抬手抓住了上面推着他肩膀的那一截腕子。   男生的手宽大又修长。   他的指关节有点粗,至少看起来比晏冉的要大多了,手心更是粗糙,一看就是从小干糙活和重活。   随即用没什么情绪的语气说,“学校有明文规定,不许打架斗殴。”   少年冷冷地看着他,手指攥住他的衣襟,微抿着唇角,一副不驯服又嚣张跋扈的模样。   “管你屁事?这学校是你家的吗?管的这么宽?”   前面,宋闻璟:太恶心了。   后面,宋闻璟:太香了。 第171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14)   宋闻璟的手并没有使太大的劲,却又让人挣脱不出来。   晏冉的手指在慢慢的收入,衣襟被拉紧,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两个人针锋相对的那一刻,晏冉的鼻子一动,凑近了一些,“你抽烟了?”   还是一种很劣质便宜的烟味,对于晏冉来说是很不舒服的味道。   宋闻璟不说话。   晏冉露出嘲讽,“原来好学生也会躲在厕所里面抽烟,学校里面不允许打架的,难道就允许抽烟了吗?你连你自己都管不住,凭什么管我?”   秘密被戳破,他喉咙滑动,盯着少年,语气低下去,不带情绪地道撒谎,“我没有。”   晏冉冷笑一声,把手狠狠地抽了回来。   她光明正大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盒烟,牌子很贵,是宋闻璟一个月的生活费。   点燃,寥寥升起的烟雾在他们两个人中间飘散开来,就像是薄薄的一张网,而且还带着一点香,细长了一条,是女士香烟。   在这若隐若现的雾中,少年的脸变得更加的动人心魄,那淡淡的烟味都变地浓郁起来。   修长雪白的手指夹着烟,懒散又优雅。   吐出来的话字字都带着高高在上。   “这种牌子的烟你应该从来都没有抽过吧。”   宋闻璟抬起深邃的眼眸看了晏冉一眼,呼吸微滞了起来,下腹也燃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来了。   让他恼羞地,又无法控制的。   晏冉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精致浓艳的眉眼如同引人入魔的艳鬼,危险迷人。   她吸了一口,在宋闻璟的脸上吐出了一口烟。   好香。   在那张笑容浅浅的美人皮下,染着星火的烟头碾压在他的校服上,温柔的星火灭了。   透过了薄薄的布料,带来了一种很轻微的灼烧感。   宋闻璟面无表情,实现缓慢的下移,看向自己心口处几秒,那里被灼烧出了一个洞,圆圆的焦黑。   只被抽了一口的烟被丢弃在了地上,晏冉站在他的面前,眼神透着一股冷意和挑衅,舌尖抵了抵内脸颊。   淡色的唇,猩红的舌尖。   看起来很柔软。   沙哑华丽的嗓音带着天生俱来倨傲。   “你个穷比,你配管我吗?”   “你真以为你向学校告一下状真的可以把我怎么样?”   “我告诉你,我脾气不太好。”   “和我作对,就要付出代价。”   她是那么的高傲,天真到几乎残忍的地步。   越是这样,就越想让人摧毁。   晏冉笑了笑,嘴角的幅度轻蔑,不单是笑容轻蔑,眼神里都带着一抹不屑,抬手,充满羞辱意味似的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脸颊,然后头也不转在大步离开。   卫生间空无一人,偶尔会有水珠滴落地声音。   宋闻璟脸色终于沉下来,拍了一下校服上的烟灰,而那个小小的,焦黑的洞却一直残留在他的心口处。   脑海里出现了晏冉那副如同看待路边流浪狗的眼神,充满了鄙视和不屑,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他这个人放在眼中过。   不知道怎么突然被气笑了一声,下颚线随即紧绷了一瞬,低喃。   “妈的。”   .   任氏集团顶层,从头到脚都是一副精英打扮的秘书走到茶水间,冲了一杯现磨的黑咖啡,端进总裁办公室。   中规中矩的敲门,办公室里面传来很沉稳的声音。   “进。”   办公室的格式很大,简单又透露着低奢,以黑色为主,冰冷的几乎不近人情。   灼热的阳光透过了落地窗照射的进来,洒在了冰冷的瓷器上。   坐在黑色办公桌后面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扣子整整齐齐,衣袖折叠,露出了结实有力的小臂。   手腕上的名贵的手表反光。   他额前的头发全都梳在了脑后,露出了一双极英俊的剑眉,冷硬的五官完美至极。   男人的手指很修长,骨节粗大,掀文件的时候速度很快,等翻阅完毕,黑色的钢笔在签字的空白处书写出大气磅礴的字体。   秘书就是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把黑咖啡端到了男人的手边。   也是在这时放在旁边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   秘书跟在了男人身边已经有几年,一听到这个私人手机的铃声还是忍不住跟着颤了一下。   这个手机铃声在他的耳朵里跟夺命铃声没有区别,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来的。   男人把文件盖上,拿起旁边的手机,按了接听。   “喂?”男人的声音暗哑。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小,秘书并没有听清具体的对话,但他可以肯定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男人眉心一蹙,皱出了一道很深的褶皱。   虽然后面男人的声音还是很平淡,可是秘书硬生生的听出了一丝丝的冷意。   挂完电话,任羡之捏了捏鼻梁,下颚线崩的很紧。   秘书已经可以无比熟练的安抚,毕竟每个月都有这么一次。   “任总,小孩子嘛,都是有叛逆期,打打闹闹很正常,等高中毕完业之后应该会好些。”   男人放下捏着鼻梁的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依旧没有松懈,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任辞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两个人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他知道晏冉对他很不满,和任家也不满,从小到大没少捣乱,仗着任家的背景,行事狂妄。   任辞当时只是以为是小孩子叛逆期,也想管教管教,但是当时太忙了,那个时候他刚接手任家,哪有时间管这个小孩。   再加上任家的确没有给这小孩相对应爱,所以任辞对晏冉颇为纵容,让晏冉更加得寸进尺,等到他决定严厉管教弟弟时,弟弟早就长歪了。   不管怎么掰都掰不直。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该罚的也都已经罚过了。   都没有什么用,除了让两个的关系搞得越来越僵硬之外,没有任何的效果。   任辞吐出一口浊气,眉心皱得更紧。   教育小孩,可比工作难多了。   沉思了很久,任辞最后决定。   “把二少爷的卡全都冻结了。”   任辞沉声音低磁,说句话都能让人耳朵酥麻,却让精英秘书大惊失色。   “这……任总,您确定吗?”   有点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哦    第172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晏冉是和朋友一起吃饭结账的时候发现了卡被冻结了,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任羡越是这样做,晏冉就越不想回去,对方不就是想让她跑到任羡的面前服软吗?   她偏不。   晏冉身边有许多狐朋狗友,虽然不能像以前那么大手大脚,但是也不至于把自己给饿死。   刚好今天晚上有个局,晏冉想都没想就去了。   一中是没有晚自习的。   交错昏暗的灯光明明灭灭,燥热暧昧的气氛悄然无息地上升。   晏冉坐在中间,热气蓬勃之下,解开了衣襟的两个扣子,露出了精致漂亮的锁骨。   她手里拿着牌,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左耳的黑色耳钉轻闪着耀眼的光。   茶几上摆的都是上万的酒,侍应生身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高大的身影投下了一片的阴影。   等把酒一一摆放好之后,刚想起身,坐在中间,被簇拥着的少年懒懒散散地开口。   “站住。”   不轻不重的声音,透过了音乐声,来到了他的耳边。宋闻璟眸色沉了瞬,不动声色的抬头看去。   宋闻璟一进来就看到了中间的人,没有办法,少年实在是太显眼了,不管是她的外貌还是她的气质,都极其个吸引人的眼球,让人不自觉的第一眼望过去就是她。   一抬头,就见到少年把手中的牌转给别人,她只穿了一件黑色丝绸的衬衫,皮肤苍白病态,眉眼浓艳绝丽,视线慢悠悠的转了过来,看向了他。   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恐怕今天没有那么容易离开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大少爷的性格是多么的恶劣。   他喉咙狠狠地滑动了一下。   晏冉勾了勾手指头,就像是叫唤一只小狗,命令道,“过来。”   坐在四周的人也因为晏冉的举动被吸引了视线,上下打量了也什么兴趣,只是疑惑又不解,这种人怎么会让晏冉另眼相看。   还是其中有几个一中的认出男生是一中的宋闻璟,有名的学神。   见宋闻璟如同个木头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其中一个人不耐烦,“耳朵聋了吗?没听见晏哥叫你过来?”   宋闻璟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的攥紧,眼眸晦涩了一下,抬脚走了过去。   来到了晏冉的身边,这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少年的脸越发的蛊惑。   晏冉抬头看了一眼,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很不悦,“给我跪下来。”   宋闻璟抿紧了薄唇,怒气不自觉攀升。   可是他也知道,他不得不这么做。   宋闻璟低下了头,屈膝半跪在了旁边。   一低下头就可以看到晏冉放在旁边的手,苍白削瘦,漂亮的就像艺术品。   细皮嫩肉,娇贵长大的大少爷就是和平常人不太一样,好像连头发丝都透露着了矜贵和精致。   然而在这极致漂亮的皮囊之下是已经脏透了的,烂坏了的灵魂。   晏冉看都没看他,漫不经心的,“给我倒酒。”   宋闻璟垂眸,给她倒了。   或许是这么乖巧的宋闻璟让她很感兴趣,还嫌不够,接着说,“喂我。”。   宋闻璟眉眼有点烦躁冷郁的沉下去,低着头,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顿了一会儿,还是端起酒杯。   晏冉嘴角带着笑,那双多情眼上挑,勾勒出勾人甜腻的弧度。   她这是不加掩饰的玩弄,就像是耍弄小狗。   凑近的那一刻,宋闻璟隐约能嗅到她身上很淡很青涩的香气,浅浅淡淡,勾人心弦。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宋闻璟眸色有些阴郁。   等酒杯抵到了淡色柔软的唇瓣,她才微微张口,沾染少于水润后,鲜嫩欲滴的跟花骨朵似的,宋闻璟的目光落在那上面,便撕扯不下来了。   满腔的怒气和羞辱演变成了另一种火气,宋闻璟盯着对方柔软又漂亮的红唇,唾沫子在口中分泌出来。   他喉咙滚动,视线完全移不开。   胡思乱想着,晏冉突然眉心一皱,手一推,正在走神的宋闻璟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抖,酒杯里还没有喝完的酒全都洒在了他的身上。   宋闻璟面色难看,阴测测地盯着胯部的湿润,而罪魁祸首还当着他的面发脾气。   脏活从那张漂亮柔软的嘴巴里说出来,更加难听刺耳。   “你特马的连这件小事都做不好,还全年级第一,我看也是靠水分得来的吧。”   他的呼吸忽然轻薄了起来,脊背起伏着,似乎是极力地隐忍着如火山般喷薄而出的力量与内心的冲动。   而晏冉就特别喜欢看他这副感动不敢言的样子。   晏冉半依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露出来的脚腕,皮肉雪白,骨骼精致。   脸上的嘲讽浓郁,是不可一世的嚣张,和对垃圾的不屑。   “之前在学校不是很屌吗?怎么在外面就一个屁都憋不出来?”   她说话的时候,还拍了拍男生的脸颊,随着说话的语速而一拍一拍。   宋闻璟低着头,淡淡香气钻进呼吸,他忍住想埋头在她手窝心里仔细闻闻的冲动,磨了磨牙心说,嘴巴那么臭,看来不教训一下,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直到有人凑到了晏冉的耳边说了什么,这才没有心情搭理他。   也不知道到底说的什么,晏冉的脸色算不上好看,对着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男生也没有心情再去捉弄,语气很不耐烦。   “滚滚滚,看见你就烦。”   宋闻璟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在转身的那一刻,眼底的暗色看起来就像是要吃人。   晏冉用手抵着额头,意味不明地道:“他真的在啊?”   “当然是真的,瘦子他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晏冉沉默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厉穆会来这种地方,厉穆觉得酒吧混乱不堪,他不喜欢,也杜绝让晏冉来。   有的时候晏冉真的觉得,厉穆又当爹又当妈,比他的父母都还要负责任,管的事情还多。   当然,晏冉还是会偷偷的来玩,但也是喝喝酒,其他的东西不会碰。   厉穆和她不一样。   厉家只有一个独生子,之后他掌权,所以他不可能和晏冉一样不学无术。   厉穆的作死之路嘿嘿 第173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但是晏冉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厉穆也是会来这个地方的。   主要是看和什么人来。   晏冉揉了揉额角,不知道该怎么描写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包厢里面乌烟瘴气,烟味酒味冲鼻。   她走了出去,还到了走廊松口气。   走廊阳灯光昏暗,墙壁刻画着精致而又复古的图案,构建了低奢迷乱的画面。   喝多了饮料和酒,晏冉也有种想上厕所的感觉。   余光瞄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晏冉停不下来,仔细的看了过去。   是厉穆。   来酒吧这种地方他还是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头发很短,半张侧脸俊朗。   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低头好像看着一个人。   因为角度问题晏冉并没有看清那个人是谁。   两个人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那个人凑近了。   晏冉也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   是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沈棠之伸手抱住了厉穆,他没有躲,也没有抬手回抱。   女孩的脑袋靠在厉穆的胸膛上,亲密的恍若情侣。   过了十来秒,沈棠之抬起头,而厉穆一直都是低着头的,看样子好像亲在一起了。   晏冉愣在原地。   而女孩似乎很敏锐的感受到了她的眼神,脑袋微微的转动,那双眼睛看了过来。   两个人对视着。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呢?   明明普通,只是有点水润的眼眸,在看向她的时候,却仿佛注入了甜腻的蜜水,能拉出长长地丝来。   很难以想象能在那张清秀的脸上,看到那么妖媚的神情。   给晏冉带来了很不自在的感觉,是生理的不适应。   女孩很惊讶的样子。   “晏同学……”   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的厉穆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把推开了沈棠之。   一转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晏冉,犹如被惊雷迎面劈上天灵盖,无法动弹。   几秒后,厉穆露出了僵硬的笑容,干巴巴的问:“冉冉,你怎么在这?”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的表情有多么的牵强和心虚,满满的都是小心翼翼。   晏冉顿了一下,走了过去,单手插着兜,柔软漆黑的发丝却垂在额前,遮住了一半的眉。   “只是刚好路过而已。”晏冉嘴角上扬,“没有想到会刚好撞到。”   “我……”厉穆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他渐渐挺直背脊,有些慌乱,“她,不是像你看到的那样。”   厉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的不对劲,谁会像自己的兄弟,好朋友这么解释呢?   而晏冉似乎也觉得有点奇怪,微抬起下巴,下颌线条精致又流畅,她笑着,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都知道,我都明白。”   少年的语气中带着调侃,暧昧的眼神在两个人的身上流转。   厉穆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事,言语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明白什么?”   他眼底变得沉黯,眸光深邃似谭。他轻扯下嘴角,声音亦冷了下来。   “你什么都不明白。”   晏冉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琥珀色的眼眸平静的毫无波澜,“厉穆,你什么意思?”   厉穆拳头握得很紧胸膛起伏,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沈棠之适时开口,“晏同学,你误会了,我和厉穆不是那种关系。”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同时她的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简直是欲盖弥彰,要说真的没点什么东西,恐怕是没有人相信。   厉穆喉结滚了滚,好久才找回声音:“你相信我吗?”   晏冉相不相信并不重要,就算厉穆和沈棠之在一起了,那也是厉穆自己的事情,和晏冉没有多大关系。   可是现在,晏冉有点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晏冉转身就想离开,厉穆下意识伸手,紧紧攥住晏冉的手腕。   “冉冉……”厉穆努力地组织语言,语无伦次,“你是生气了吗?”   晏冉侧眸看了他一眼,挣脱了他的手,只剩下了厉穆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   “宋闻璟,有人点你。”   已经快到下班时间,宋闻璟抬头。   对班的侍应生面露羡慕,“天字号的九号VIP包厢,里面的人点名让你过去呢,真羡慕你。”   九号的VIP包厢里面可都是有钱人,身份都不简单,而且出手特别大方,就连小费都很多,很多人都使出的手段想要挤过去。   可里面的人却亲自点名让宋闻璟去,这不可艳煞了旁人。   宋闻璟表情淡定,喜怒不形于色。   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了。   果然,推开包厢门之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此刻的包厢意外的安静,只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修长淡薄的身姿舒展着,浅灰色的短袖布料柔软,她的手臂很白,上面带着一块黑色的低奢手表,随着时间的流动而转动着。   纤长雪白的手指把玩着酒杯。   如同一副糜烂而又华贵的名画,纸醉金迷中又透着高高在上的颓废。   宋闻璟掐住掌心,莫名觉得漫在空气中的熏香充满了躁动感,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走了过去。   晏冉一个人坐在这里已经喝完了一瓶酒,她的酒量挺不错的,但也绝对算不上很好,此刻就有一点微醺。   这个时候的晏冉和平常很不一样,微微泛红的脸颊,苍白变得鲜活,唇色水润,鼻尖上的红痣鲜艳欲滴。   慵懒的就像是窝在笼子里的猫。   宋闻璟对上他有点湿软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喉咙突然感到了一点渴意。   晏冉就那么的看着他,把他手脚都看的发麻。   这才居高临下的命令。   “过来。”   他眼眸微深,身体像是被对方控制的一样,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宋闻璟的眼神有闪躲,脑海总是很不适宜的回想起晏冉雪白中微微泛着粉的脸颊,还有那润润地,看起来有点殷红的唇瓣,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下腹那点奇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恼羞,耳尖悄悄的冒着热气,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却依旧控制不住那莫名燃燃升起来的情谷欠。    第174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晏冉也不说话,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看着他,又似乎是透着他在看另一个人。   那种眼神很纯净,带着一丝丝的探究,把男生从上到下都扫描了一遍。   她突然出声,“把这杯酒给喝了。”   男生就那么高高大大的站在她的面前,面目俊郎,轮廓冷硬,嘴角拉成直线,眉头紧蹙,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东西。   晏冉见他动都没动,也并没有生气,而是有些喜怒无常,“连你也不听我的话吗?”   沉默了一会儿,男生像是忍辱负重似的,他头低下来,头发垂到晏冉的脸侧,吐息冰冷的砸到她的脸上,在他们面前喝完了她说的那杯酒。   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男生的表情还是高深莫测。   晏冉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副表情了,可是现在她也没有心情和他计较。   而是紧紧的盯着男生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淡色水润的唇轻轻的张开。   一字一顿的咀嚼着他的名字。   “宋,闻,璟。”   这是晏冉第一次名义上叫他的全名。   那声音恼人的很,直直地往他耳朵里钻。   他克制的敛着眉,眼睛看了过去,呼吸交缠之间,他被无处不在的黏腻与升高的温度弄得烦不胜烦。   刚想后退,就被拉着了。   细软的手指抓着他手臂上的肌肉,宋闻璟顿时如坐针毡,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运起了劲。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对方要干什么,那只手就移动到了他的眼睛上面,盖住了他的视线。   柔软又细腻的触感让他下意识的浑身一震,刚想挣扎,耳边就传来沙哑而又华丽如同丝绸般的声音,“闭嘴,别动。”   宋闻璟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动不动,只因为这两个命令就如同木头一样。   包厢里开着空调,可是宋闻璟额上的汗都流下来了,汗水从他英挺的下颚角滑落,落入衬衫的领口中。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晏冉对他的不在意和不屑,那是一种完全没有把他当做平等的人看待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宛如看这世界上最卑微的蝼蚁。   哪怕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但每一次触摸,仿佛纡尊降贵的贴近。   眼睛一闭上,其他感官被放大了数倍,宋闻璟能清晰地闻到晏冉身上传来的丝丝香味,浅浅淡淡,青涩诱人,勾得宋闻璟心头发慌。   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就变得愈加敏锐,他不光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热度,还能听见胸口快要蹦出来的心跳   晏冉像是情不自禁的一般,或许是真的喝醉了,伸手抚上了男生的脸颊。   然后,吻了上去。   一下下啄着吻着,像喝水、呼吸那样自然,柔软又眷恋。   宋闻璟眼睛睁得大大的,接吻所有的呼吸瞬间都被他带走了。   她像是在亲吻,又像是在品尝。   在品尝什么?   宋闻璟死死地,紧紧的抿着唇,怎样都不肯张开。   他的头皮发麻,好像有一股细小的电流从他的血液里炸开了,就在这么一刻,宋闻璟就感觉到脊背在瞬间僵硬了起来,羞耻感再也压不住,奔腾着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   但是很快,他就很敏锐的感受到了,有点不太对劲。   野兽般的直觉让他从晏冉的举动中察觉到了一丝丝的古怪。   晏冉亲人不像是在亲人,更像是找那种感觉。   好像是要从一个人的身上感觉到另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仿佛——通过他在吻另一个人。   他这个猜想很荒谬且不可理喻,但还是让他放在了心中,且不断的放大,大到已经不容忽视的地步。   视线被遮挡,漆黑一片,他看不见此刻晏冉的表情。   是否他在亲人的时候也是那一副高傲且漫不经心的样子,就像是施舍一个乞丐,一个在沙漠中即将渴死了的旅人。   又或者真的就像他想象中的一样,是在吻另一个人。   那么这个时候,晏冉是不是也会动容,动情。   精致漂亮的眉眼染上了雾蒙蒙的水汽,盛满了黏黏稠稠的甜腻,琥珀色的眼眸闪着涟漪的水光。   就像是一朵人人采夺的花朵,殷红芬芳的汁水四溢。   这是晏冉吗?   晏冉会不出这样的表情吗?   什么人会值得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莫名的嫉妒一口口地痛咬他的心,然后又毛骨悚然地透过他的骨骼,钻进他的血管,弥漫到他的全身。   他觉得荒谬至极,几乎是无法接受自己才会有这种情绪。   但又觉得特别可恨。   眼前的人真的是可恨极了。   一步一步的引诱着他慢慢的不受控制,慢慢的扭曲,变的陌生。   大脑近乎空白的精神欢愉,让他身体紧绷的像木桩,气愤和恼怒在胸口里翻滚着,就像是滚烫的油水。   他恶狠狠地,充满报复性咬了上去。   晏冉整个人一直吃痛瞬间松开了他,退了出去。   她嘴角还沾着丝丝血迹,好似抹了胭脂,鲜红浸润,还有一些泛肿,琥珀色的眼眸因为刺痛而升起了一层的生理泪水,瞧着脆弱可怜的很。   唇上的温度慢慢的消失,却似乎依旧是残留着淡淡的香气和柔软。   已然恢复视线的宋闻璟却许久都没有得以平静,他不由自主的碰了碰自己的唇,涌现了一股强烈的心悸和失落,心脏更是砰砰砰乱跳。   而这个时候他终于看见了晏冉此刻的样子。   和他幻想中的有些不太一样,但是却更加的具有视觉的冲击感。   红肿鲜艳的唇瓣在苍白如同冰雪般的肌肤上犹如盛开到几乎糜烂的花朵,轻轻的一揉捏花瓣就能挤出汁来。   那画面昳丽可怖,竟有一种受虐的美丽,一时之间,宋闻璟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晏冉的确是有些微醺,却还完全没有到了醉的地方。   或许连她自己都觉得刚才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奇怪,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她一向就是这样,想做什么自然就做了,没有为什么。   唇上的疼痛让她很不悦。   声音都透着一股冷意。   “你竟然敢咬我?”   后面一章是重复的晚点更新哦 第175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18)   宋闻璟闭上眼,将脑中胡乱的思绪赶走。   他不说话,晏冉就直接不耐烦的给了他一巴掌,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达到了一个可以羞辱人的效果。   宋闻璟憋住心头的火,低着头不让晏冉察觉他受辱的神情。   “晏冉,你不要太过分了。”宋闻璟咬牙道。   良久,上头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   “这就过分了?”   宋闻璟心头猛地一动,立即压住情绪,“你什么意思?”   晏冉对着他笑,笑的艳丽,充满着浓浓的恶意,宛如开在深渊里的罪恶之花。   “以后还要更过分的。”   .   这天晚上,宋闻璟做了一个很可怕有古怪的梦。   在梦中,又重新回播了一遍在包厢里面的场景,像幻灯片一样在他的脑子里放映。   相同也好像不相同。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物,只不过是两个人的身份好像颠倒了。   他变成了主导者,变成了冷漠而又掌握着全局的猎人。   而晏冉变成了被逼到角落,无处可逃的猎物。   他对晏冉很凶,像是要把她给撕碎。   带着恶狠狠的报复。   而晏冉嘴角上的鲜血被染开,就像是涂了口红,有股清朗又靡丽的味道。   有力的大手掌扣在晏冉的脑后,压得她反抗不得,贪婪地搜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所有挣扎抗拒对他无效,全成了他的所有物,任他肆意欺负。   让晏冉自己为白天的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没有一丝讨价还价,逃避的空间。   晏冉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琥珀色的眼眸浮现出浓浓的水雾,纤长浓密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沾上了泪珠颤抖的都不像话。   眼尾红红的,可怜不行。   那还有白日里的志高气扬,高高在上,那副高傲的样子。   说不出来的快感一下子就在他的胸口给炸开,蔓延到了全身。   还处在睡梦中的宋闻璟喉结滚动着,额头热汗涔出,呼吸凌乱。   他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剧烈的动作引起床板都跟着抖了一下。   刺耳的声音立马把他给惊醒,他的眼神都还没有散去的晦暗,大口大口的喘气,胸膛起伏着,还没有从那充满快感的梦境中脱离。   过了几秒迟钝的思维才慢慢的反应过来,并且察觉到了身下的冰凉。   那张英俊的脸此刻变得特别的精彩,脑子也进入了宕机状态,好一会,宋闻璟的呼吸都还没有平复过来。   冷着一张脸,低低地骂了声艹。   他下床去了卫生间,几乎过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坐在硬硬的床上,宋闻璟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床位,从枕头底下摸索出了一盒烟。   晏冉今天没有回宿舍。   房间昏暗,他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弥散的烟雾里。   .   厉穆今天是第三次跑到晏家了。   他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看样子好像刚从宴会中结束,里面白色衬衣扯开两个扣子,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胸膛,衣袖挽到手肘,黑发散乱,一身的不羁。   已经问过了,晏冉根本就没有回家,也没进去,不然会引起里面的人怀疑,就蹲在门口。   他很急躁,因为晏冉已经放了两天都没有来学校上课了,信息不回,这让厉穆心浮气躁的完全静不下心。   只要不安焦躁,厉穆的嘴里就必须含着一块东西。   他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从左边换到右边,两边脸颊交替鼓起,然后用虎牙咔嚓咔嚓的用力咬碎。   不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打量,这让原本就很烦躁的厉穆更加不耐烦。   他其实性格是一个蛮好相处的人,阳光又开朗,可是同时沉下来的时候也特别的可怕,完全是两个极端。   在其中一个人看过来的时候,厉穆直接冷冷的看了过去,冰冷的实现极其的渗人,直接把人给吓跑了。   厉穆将吃完的糖棍扔进垃圾桶,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一把棒棒糖,拿起电话又拨打了一边熟练于心的手机号码。   依旧是无人接通。   他又打给之前和晏冉玩的比较好的狐朋狗友和同学,得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   真的就纳闷了。   将那颗草莓味撕掉糖衣塞进嘴里。   他不由的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当时说的话太难听,或者是太过分了,所以晏冉才生他的气,不回他信息也不接他的电话。   心里越发烦躁起来,想他平时跟个混世魔王一样,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怕晏冉生气。   因为晏冉生气真的是很难哄。   她可以放一天,甚至是一个星期都不和厉穆说话,不给他一个眼神,那是厉穆最不受不了的惩罚。   一天他都坚持不住,更何况还是一个星期,他会疯的。   他会陷入疯狂的循环,急躁易怒,不安惶恐,神经质得想要破坏一些东西,为了压抑着失控的情绪,厉穆每次都吃糖,随身都带着一大把,失控的时候就往嘴里塞一根。   而就在那一个星期,厉穆一听嘴巴就没有停过,直到都吃的长蛀牙了,都依旧停不下来。   只因为在年幼的时候,小小的,白白嫩嫩的晏冉拿着糖果,奶声奶气的对他说。   “心情不好就吃糖吧,这样就不会再难受了。”   以至于从此之后,厉穆就嗜糖如命。   这几天吃糖次数也多了,厉穆的牙又开始疼,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情管了。   只有每次痛得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打开手机,翻开相册,把里面的照片一张张放大看个清楚。   这才让他心里的那种苦味不会再只是扩散,但是铺面过来的是另一种感觉,从下腹升起来的热气和酥麻。   他不想吃糖了,棒棒糖已经没有用了。   他想要其他的……   宴会是极其无聊却枯燥无味的,几个大人在那里虚与委蛇,说着商场那些追捧的话,让他听着都快睡着了。   但等一结束,整个人又立马来了精神,连忙开车过来,结果依旧没有等到想要等到的人。   棒棒糖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根,厉穆舌头的颜色都变了,终于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慢慢的行驶过来。    第176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19)   晏冉刚下车,就看见厉穆蹲在花坛旁边,晚霞照在他的身上,挥洒了一片金光。   一抬头,看到了晏冉的时候,厉穆阴沉着的脸总算露出了些许笑意,他的身上染上了光芒走了过来,语气还有些压抑的焦躁。   “你最近都——”   话音戛然而止,厉穆瞳孔猛地收缩。   晏冉懒懒散散地抬眸去看他,没有说什么表情。   现在还是夏天,落日下的晚风是清凉的,晏冉穿着一件宽松的白短袖,一张脸很白,可是嘴巴却红的不正常。   嘴角甚至还破了一小块,让那张冷淡精致的脸一下就变得艳丽起来。   厉穆但是并没有往其他方向去想,第一反应就是晏冉是不是被欺负了,嘴巴都被打破了。   他三步两步就走到晏冉身侧,没忍住用力地捏着晏冉双颊,逼她抬起头来。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在小时候,晏冉就经常被人欺负,以至于厉穆都不可能敢离开她的身边,后来长大了,情况会好一点,变成了晏冉欺负别人,但是在厉穆的眼里,永远都只有晏冉被欺负的份。   在他的心中。   晏冉是弱小的,脆弱的,无时无刻都是需要保护的。   厉穆咬牙切齿地低声问,眼眸阴沉可怕,哪还有往日里的嘻嘻哈哈,阳光灿烂。   捏着晏冉肩膀的手颤抖着收紧,脑子里已经闪现了无数暴戾的画面。   晏冉蓦然被这么一抓,疼得皱眉,“你先松手。”   厉穆像是没有听见,显然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紧紧地盯着晏冉那双琥珀色是眼眸,目光又冷又沉。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失控过,嘴里的甜味散去,他舔了舔牙龈,愤怒差点没把他整个人烧死,他耐着性子又冷冷地说道,“冉冉,你和我说,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男生说话的时候一字一顿,仿佛每一个字都染上了浓浓的血腥味和凶狠,好像只要晏冉说出一个字,他就可以把晏冉口中的那个人就撕破咬断。   晏冉看着他,听着他冷冰冰的质问,看着他神色翻涌,晏冉从容地错开视线,仿佛全然察觉不到。   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晏冉漫不经心:“没有谁。”   厉穆原本生活的想要杀人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他似乎觉得很疑惑又很不解,捏着晏冉的手臂,急得就像是围在主人脚边打转的大狗。   “怎么会没有谁呢?你的嘴巴都被人给咬破了,冉冉,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有人背着我欺负你了。”   他语气无比急切,眼睛都红了,高大结实的身影就像是一座小山,可偏偏神情却透露这一股过于天真的愚蠢。   晏冉抬手把他推开了一些,没有推动,也不管了,很无奈,“真的没有,你不要这样行不行,我又不是小孩子。”   有的时候晏冉真的怀疑厉穆是不是把她当做还没有断奶的婴儿。   一个事实就是,厉穆认为晏冉很依赖他,认为晏冉弱小需要时时刻刻保护,认为晏冉就像宝贵又精致的瓷器。   然而晏冉并不是。   从始至终,晏冉都没有依赖过,她也不脆弱。   厉穆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精彩,又白又青,过一会儿他又被晏冉身上的味道给吸引住了。   他如同健壮危险的猛兽一般,凑到了晏冉的脖颈处,细细的嗅着,滚烫湿热的气息喷洒在皮肤上,瘙痒难受。   厉穆的眉越蹙越紧。   晏冉的身上除了皮肉散发出来的香气之外,还混杂着一些香水和烟酒味,比较浅淡,对于厉穆来说却无比刺鼻。   但这就已经很让厉穆不可接受。   他想着晏冉是不是又不乖背着他去了那些七七八八不太好的地方,和那些狐朋狗友。   厉穆又气又怒,控制不住的伸手想要去攥住晏冉单薄削瘦的的肩膀,被欺骗又委屈的戾气隐隐冲破对自己下的枷锁,厉穆的眉眼溢出蒸腾的怒气,眼眸都发红。   “你是不是又去了那种地方?”厉穆已经控制着想要压低嗓音,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提高。   晏冉动了动肩膀,想要把他的手给甩开,可是男生的手就像是铁钳似的,除了越来越紧之外,没有任何功效。   而晏冉本来就已经在外面玩的很累了,厉穆还像个神经病一样,问东问西,莫名的发疯,这让晏冉也来了些火气。   “你干什么?”晏冉直接伸手挥开他的手,抬起下巴,语气很不好,“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厉穆不可思议一般的看着晏冉,又看了一眼自己被挥开的手,许久都没有回神。   神色冷淡的晏冉可不管他,绕过他就像离开,却被回过神来的厉穆强行将身体掰了回来。   厉穆那手劲可不是开玩笑的,从小力气就跟牛一样,天生怪力,打起架来更是可怕,一拳下去,都可以把人的骨头都敲碎。   “你干什么?”晏冉的声音很冲,挥手挣扎,捏着拳头没有动手,说出来的话完全不积德,“你特么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来我这里发疯。”   两个人很少这么吵到脸红过。   主要是厉穆的情绪很稳定,虽然他的体格是占优势的,但是他的性格一直属于弱势。   晏冉脾气不好,如果两个人硬碰硬的话,只会两败俱伤,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他妥协。   可是现在,厉穆咄咄逼人,一副不得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晏冉越是挣扎,厉穆手上的力气就越重,他身上的西装扯的乱七八糟完全没有顾忌,看着晏冉的嘴角眼睛都被烧红了。   他并不是傻子,从晏冉身上的气味和她的态度可以看出这嘴巴上的口子一定不是打架的原因。   更像是被人咬的。   唇色艳红,像是沾了血。   厉穆按住了她的肩膀,手掌一下子上滑,托住了晏冉的脸。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嘴巴上的伤口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的手掌很大,把晏冉的脖子都被迫的扬了起来,他是如此的急迫的想确认自己的内心中最阴暗的东西,焦急到心脏都在微微颤抖。   还有一章晚点发。   (最近天天早上4:00起,凌晨几点睡,一天只休息四个小时,脑容量真的不够,最近几天会调整好状态,(‘-ω))    第177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晏冉的眼神冷淡至极,也不说话,就那么的看着他闹他吵,宛如在看一个小丑。   对上眼睛那样的眼神,厉穆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仿佛有一根铁箍细细密密缠绕在心脏上,带来微许窒息的冰凉。   厉穆拳头紧攥,呼吸很重,胸口仍在明显起伏,西装下的肌肉也在悍然鼓动着,浑身紧绷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高大身形裹挟着汹汹风暴,一言不发的阴冷神色充斥着难以形容的阴戾。   他声音很冷,“你不说是吗?”   晏冉很不耐烦,她脾气本来就算不上好,而且一直以来都是厉穆顺着她,现在厉穆突然莫名其妙的发疯,晏冉也来了气。   往后退了一步,气极反笑了。   “厉穆,这是我的自由吧。”   厉穆死死的咬着牙:“你这样让我怎么像你哥交代。”   这么一说,可谓是硬生生的踩在了晏冉的雷点上,一下子就炸了。   “你需要向他交代什么吗?”晏冉神色冷漠,指着厉穆,“我是我,他是他,你要和他交代什么啊?厉穆,还能不能一起玩了?”   话这么说就有些重了,可是晏冉一向都是这样的,嘴巴从来都不饶人,对厉穆还算是客气,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动手了。   她是真的很生气,眼尾都被气的艳红。   厉穆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沉默了半晌,才说:“你不想和我玩了?”   说了半天他才注意到这个,真不知道他的注意点到底是在哪里?   然后真的是懒得再搭理他了,晏冉抱臂,漫不经心,“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是个人都能看明白晏冉只不过是在放狠话而已,唯独这个倔驴听不懂,还真的当了真。   厉穆脸色猛地一变,七分冷笑三份狠气,“好啊好啊。”   一连说了两次好,足以看出他真的是被气的不轻。   厉穆顿了一下,脸上强撑着绝情冷漠,语调阴沉下来,“那就不要一起玩好了。”   用这么恐怖的表情说出这么小学鸡的话,简直是幼稚的没脸看,晏冉都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   还是厉穆还气的要死,晏冉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个什么劲儿。   厉穆僵硬着一张脸,在那里等了一会,见晏冉那副不冷不热,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就更加的委屈和愤怒了。   他梗着脖子,第一次在晏冉面前不管不顾,转身头也不回的走,留下了一个冷酷的背影。   只不过这冷酷的背影没有保存几秒钟,就被打破了。   他的脚步不动声色的慢了下来,好像生怕背后的人追不上,其实他现在特别想转头,用尽了全身的毅力才控制住了。   然而还没有走出十米,脑袋已经不受控制的看了过去。   后面早已经空无一人。   厉穆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回过神来之后,他想笑的,在这个时候他的确是笑的出来。   他用力闭了闭眼,沉出一口浊气,缓缓转过身,眼神滴水成冰。   .   晏冉在外面晚了几天,也是真的玩疯了,现在困得要命,洗漱完了之后几乎是一沾床就睡了。   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十点。   还是没什么精神。   晏冉就和那些纨绔子弟一样,完全就没有学习的心,因为她知道高考完了之后就会出国镀一层金,根本就没有必要。   但是晏冉还是爬了起来,这几天的确是玩的疯,也不能太过分,不然逼急了那个男人,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可是有的时候就是那么的凑巧。   用晏冉的话来说,那就是真特么的艹蛋的缘分。   晏冉站在楼梯上,和客厅中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晏冉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工作狂既然没有上班,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男人似乎也愣住了,站在了原地,手里还拿着一杯咖啡,白色衬衫整洁的没有一丝褶皱,无比的赏心悦目。   两个人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见面了,最少起码有三个月了。   任辞很忙,处理不完的工作,开不完的会,而晏冉每次都惹任辞不高兴,就是回来了,两个人也会闹的很不愉快,完全任辞单方面的惩罚。   所以就算是见了面,也是闹的鸡飞狗跳,最后狼狈的收场。   晏冉没有任何防备,心都咯噔一下。   男人眯了眯形状锋利冷漠的眼睛,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眉眼间的褶皱迅速凸起来,不悦之色流露出来。   “晏冉。”   男人皱起眉,不耐烦几乎从喉头里涌出来。   晏冉倚着墙,冷白修长的手指用力扣住楼梯扶把,指骨处泛起了一圈青白。   不管如何,晏冉面对男人真人的时候,还是会有点惧怕感。   因为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实在是太过于恐怕和冰冷。   男人沉声问道:“告诉我现在的时间。”   任辞一直都是上位者,询问的时候不自觉的带着一些逼迫和压力,就像是审讯犯人,只是稍微一个皱眉的动作就足以让人胆颤心惊。   哪怕晏冉已经习惯了面对这样的男人,却依旧不由自主的紧张,这是刻在骨子里的。   因为从小到大,男人都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对晏冉的。   或许在别人的眼中男人也许是喜怒无常,寡言淡漠的领导者,对于晏冉来说,无疑是噩梦。   小时候被打怕了,哪怕长大了,依旧存在着恐惧。   “晏冉。“男人沉下声。   依旧没人搭理他。   男人抿起唇,火气止不往上冒。   “哑巴吗?”   在男人怒火冲破理智的之际,晏冉才给出了点反应。   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少年的校服都没有好好穿,露出雪白精致如同弯月般的锁骨,眼尾上扬,她只靠坐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却自有引人堕落的颓靡。   表面上没有露怯,她双手插着裤兜,手心慢慢的出汗,抬着下巴。   “你管的着吗?”   “我在哪里,干什么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就那么八婆?手那么宽,我老子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这句话无疑火上浇油,任辞的薄唇抿紧,弧度极其不近人情。   累死狗了,(‘-ω)   感谢“年年我爱你”的支持和打赏~ 第178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在他面前嚣张又无知的少年,漆黑的眼底溢满阴郁情绪,浑身充斥着压迫感。   “好啊。”任辞语气不明,“长本事了。”   男人脸色不变,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格外可怕,晏冉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紧绷着身体。   任辞会动手。   他真的会动手,而且他下手很重,是在人身上最饱满……的部位。   晏冉已经成年了,但男人惩罚的手段从来都没有过,而晏冉本来就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自然受不了被这么对待。   以至于更加厌恶任辞,几乎到了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的那一种。   同时,晏冉又是惧怕的。   想到这里,晏冉的心里更加紧张了,一个股寒意涌上她的脊背,令她顿感汗毛倒坚,周身止不住地战栗。   男人的大手撸了撸那头柔顺漆黑的发丝,不紧不慢,轻而易举的感受到晏冉在他的动作之下变得僵硬。   作乱的手逐渐往下,撸猫一样接着摩挲起了脆弱的后颈肉,看着那可怜的一小块皮肤变得通红,像被人衔在嘴里细细含弄过的烂熟。   晏冉想要反抗,可这就以来的压迫和恐惧感,他根本就无法动作,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他的手掌心之下瑟瑟发抖。   那还有刚才那一副嚣张跋扈混混样。   任辞收回手,指腹还残留一些温度和让人流连忘返的美妙触感,他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   淡淡地道:“刚才不是很能说吗?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   “现在我让你说,把你的不满都说出来。”   毫无悬念的碾压,从小都是这样。   晏冉捏紧了拳头,后颈的那块肌肤发烫发疼。   这让她觉得难堪,也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我讨厌你!”   华丽的声音沙哑并不尖锐,她狠狠的推了一把男人坚硬的胸膛,对方没有因为她而推开,自己倒是因为冲击力而后退了几步。   任辞愣住了,穿着蓝白校服,肤色苍白变态的少年,眼眶泛红怒瞪他,炸毛的刺猬似的,竖起尖锐的刺保护自己。   任辞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后还是得到同样的回答,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他笑了笑:“讨厌我?”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吃的是谁的?住的是谁的?用的是谁的?”   “享受着我的好处,又来说讨厌我,晏冉,到底是谁教你这么忘恩负义的?”   直到任辞这刻薄到几乎冰冷的话语刚落下,他忽然敏感的察觉面前的少年呼吸一乱,眼尾都泛着红,可能真的是气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的话太重了,眉眼气焰嚣张,精致漂亮的,如同水墨画般的少年蓦然被气红了眼眶,她喊:“你以为我想吗?你可以不管我啊?反正我也是个没有人要的小孩,直接让我饿死在外面一了百了,也不会有人为我难过,我本来就不受欢迎。”   原本脸色阴沉,蹙着眉的任辞,仿佛被按到暂停键,怒气瞬间灭了。   看着眼前双眼泛着泪光,好像下一秒就哭出来的少年有一瞬间的手无足措。   任辞很少有这种感觉,他从小到大受过高等教育,一举一动都被无数的条条框框,在某的那一瞬间,他其实是很羡慕晏冉。   羡慕晏冉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不管做错了什么事背后都有人撑腰。   他觉得不甘。   凭什么呢?   所以那个时候,任辞是讨厌这个连话都说不清楚,只知道哭闹的奶团子。   奶团子奶声奶气的叫着哥哥的时候,任辞从来都是以冷漠逼退,时间久了之后,奶团子也察觉到了,不会在往他的面前凑。   任辞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那么乖的一个小孩,长大了变得这么难以管教,无法无天。   任辞其实是一个感情比较淡薄的人,冷漠到就像个反社会型人格。   他的面具完美到无懈可击,永远都是最优秀的,是别人家长口中说的三好学生。   他能把每一件事情都解决的很完美,手段雷厉风行,好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物可以难倒他一样。   可是现在任辞面对这个红着眼眶,好像要哭出来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束手无措。   任辞垂眸看着脸色苍白,分明拥有着比谁都要骄傲的心、比谁都要高傲的自尊的少年,但是如今却在自己的面前低下头,呈现出臣服的姿态,微微弯曲的玉颈有着一种极为细腻的光泽,仿佛是上好的羊脂玉般诱惑着人去触摸。   低着头,恐怕也是为了遮住通红的眼睛,   自己也许该稍微温和一点……   一向不近人情,几乎变态的任辞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   或许这个时候他应该和少年好好的聊聊,沟通沟通。   毕竟现在还孩子,叛逆期严重,要是没有好好引导的话,恐怕会造成终生的错误。   就在任辞脑中思绪万千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晏冉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头也不抬的直接从男人的身边走了过去。   一步都未曾停留,一句话都没有说。   任辞怔怔的站在那里,许久,等他回过头时,晏冉已经离开了。   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在这寂静的空间里,不知为何,任辞蓦地心头一悸,仿佛当她走出这个门那一刻,两个人的关系也从这个时候而变的无法挽回。   任辞捏了捏酸胀的额角,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胸膛起伏了一会儿,半晌,任辞自嘲一笑,觉得自己的想法无比的可笑。   不管怎么样,晏冉都是任家的人,她那么娇贵,那么挑剔,那么的不可一世,这样的人,离了任家的庇护,能活下去吗?   这个答案是毋庸置疑的,根本就不可能。   一般家庭,怎么能养得起这颗灼人漂亮的珍珠。   只有在任家,她才能闪闪发光,永远的无忧无虑,永远的耀眼。   任辞放下了手,呼出了一口浊气,同时也把胸口里的郁气散了一些。   还有一章晚点发 第179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晏冉刚到教室门口,就听到男生的哄笑声。   心里突然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等走进去一看,果然预感成真了。   宋闻璟的桌子被踢倒,书本也散落到四处,有的在垃圾桶,有的被人撕碎。   而他那些辛苦记录的笔记本,被那些男生传来传去,早就被撕破的不成样子。   宋闻璟一个人形成了一个空地带的站在那里,那过于高大健壮的身影无比的突出,简直是鹤立鸡群。   晏冉在这个学校担任的是个狠角色,背后有着强大的靠山,有无数的人想要和他打好关系,知道了她和宋闻璟关系不好,自然而然的会打着为她出气的借口而动手。   可是宋闻璟可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   他就像是一只沉睡的雄狮,表面上看起来也许是没有那么可怕,但这也只是表面。   班里的人都袖手旁观,假装听不到,看不见,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   站在男生面前的那个人似乎还没有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耀武扬威的说道。   “你现在跪在地上给我磕两个响头,我说不准会放你一马。”   此话一出,跟在后面的几个人都笑出了声。   宋闻璟穿着一身被洗的发白的校服,男生的眼睛很黑,毫无机制的看一个人的时候就像一个被剥了灵魂的木偶,呆滞又阴沉。   配上那凶戾的眉眼,几乎是到了渗人的地步。   把那个人看的心尖一抖,腿都差点软了,这让他更加的恼羞成怒,扬起手准备再给这不知好歹的东西一个教训,却半路被截住。   那个人满脸阴翳暴怒的转头去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当看清少年的面容时,阴郁的神色立马僵住,然后消散,他原本长得就很普通,露出了那种讨好狗腿的笑容,让那原本就一般的脸看起来更加的丑陋。   宋闻璟眼中的黑雾有一瞬间的凝固,紧绷的肌肉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晏哥……”   啪——   话还没有说完就迎了一个巴掌,班里的人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气氛有一瞬间的停滞。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75%!请宿主再接再厉。】   从始至终无动于衷的黑化值,终于有了一点细小的弧度。   一直冷漠的宋闻璟也动了动眼珠。   那个男生很显然的也没有任何的防备,人都给打傻了,捂着那张红肿的脸几乎是回不过神,仿佛魂都被抽了出去。   他还不太理解,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的只觉得无比的尴尬又丢人,涨红着一张脸,几乎变成了猪肝色。   “晏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只是想为你出口气而已,这难道也有错吗?”   坐在最后一排厉穆的神情在阴影下显得阴沉无比,他的唇几经欲张,最后捏紧了拳头。   漂亮到怪异的少年高高在上的盯着那个人,淡粉色的唇瓣抿着,冷白的皮肤苍白病态。   下巴微抬,目光冷漠,“谁允许你动他的?”   她狭长的眼眸浮现出不悦,似蝴蝶翅膀般浓密的眼睫又长又黑,冷冷的看着人时,无端的让人身子酥麻了一半。   宋闻璟的视线滑动,眼神忍不住暗沉下去。   刚才在宋闻璟面前耀武扬威的人,在晏冉面前舔的就像是一条狗。   他立马讨好似的道歉,“对不起晏哥,我只觉得这样的人让你亲自动手,会脏了你的手。”   晏冉只是冷漠着一张脸,“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下次要是再敢这样,可不就是一个巴掌那么简单了。”   对方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呢,甚至是顾及不了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脸,低声下四的道歉。   可惜晏冉根本就不搭理他,实在是被说烦了就会一个眼神过去,直接把人逼得禁声。   垂在身侧的指腹忍不住悄悄的摩挲,晏冉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冷着一张脸的模样,有多么的想让人打破,撕碎,折断。   “喂。”   晏冉拍了一下他的脸,不轻不重,宋闻璟腮边的肌肉动了动,压住情绪上前。   她看着宋闻璟这幅样子,笑出了声,“在我面前不是挺狂的吗?怎么在别人面前就跟个孙子一样?”   这还真是她误会了宋闻璟,要是晏冉再晚动手一秒,恐怕现在还四肢健全的那个男的已经躺在地上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晏冉阴差阳错的还救了这个男的一命。   晏冉侧过脑袋,对着身后的那些人说。   “把地上的东西都给我了捡起来,是什么样的就一一给我摆放好,不然的话……”   后面的话晏冉没有说,不用说也知道后面的日子他们肯定也不好过,于是那些人几乎是争着抢着把地上的书给捡起来,拍拍灰放回原位。   晏冉看了宋闻璟一样。   阳光之下,他的五官深邃英气,透着成熟魅力。   他低着头,眼帘微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晏冉轻声地说道:“宋同学,我今天这么帮了你,你该怎么谢我呢?”   两个人凑的蛮近的,晏冉后面的尾调微微上扬,活像是调戏良家妇男,再加上晏冉的那个眼神,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宋闻璟脸罕见地红了,不知是气是羞。   晏冉瞟到他脸上的红晕,有点不可置信。   她睁着一对微微上扬泛红的眼眸望向宋闻璟,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褪去了以为的懒散恶劣,瞪圆一点,倒是有几分莫名诡异的可爱。   可爱这个词用在晏冉的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宋闻璟避开了目光,“……你想怎么样?”   “嗯……”语调被拉长,带着玩味,晏冉似笑非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上课铃声响了,晏冉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坐回了原位。   她一转头,看着厉穆。   男生浑身上下裹着寒气,眼神冰冷而深沉,刚才还死死地看着她,仿佛要她剥皮拆骨,吞咬入腹一样。   这个时候又装聋作哑的低着头,看似无动于衷的样子。   晏冉也不说话,也不理他,直接趴在桌子上,用后脑勺对着厉穆,闭着眼睛心无旁骛的睡觉,完完全全的忽略了这个人。   有点重复,晚点刷新 第180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厉穆暗狠狠的攥紧了拳头,眼睛都被逼出了几个红色丝。   有无数的问题躲在胸膛里,可是却没有办法问出口。   就这样两个人冷战了很久,晏冉该干嘛干嘛,好像完全没有把对方的生气当一回事儿。   反而是厉穆,一天天下来脸色难看的要命,活像是别人欠了他好几百万。   .   最近晏冉在教室里待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经常没有看见人影。   厉穆看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神情晦暗不明。   沈棠之也已经放了好几天,都没有看见少年了,见厉穆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唤了一声。   似乎被这个声音给惊扰到了,厉穆迅速的回过了神。   他看向女孩,仿佛才刚看到她。   沈棠之说:“我们走吧。”   两个人相伴而行,沈棠之踢着脚下的小石头,不经意间般的问:“怎么最近几天都没有看到晏同学,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厉穆原本面无表情,听了沈棠之的话之后,第一次名义上的冷了下来。   下颚线被绷的很紧,咬肌都凸了起来,还装作若无其事不在意的语气,“我怎么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更何况想去哪是她的自由,跟我有什么关系?”   很明显他的表情和他的话完全相反,但是沈棠之是个聪明人,没有再追问下去。   把人送到十字路口,厉穆停了下来,对着沈棠之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你实在是害怕,可以报警。”   厉穆和沈棠之并不熟,两个人甚至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亲,不过是有一次他回去的路上看到了沈棠之慌慌张张的,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拉住了他,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说是身后有个变态在跟踪她,说害怕,不敢一个人。   从小的教育让厉穆没有办法做到视而不见,他选择了帮助对方,后面,厉穆抓住了那个变态,并狠狠的揍了一顿,交给了警察。   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沈棠之捏紧了书包带,“这几天谢谢你了。”   厉穆随意的挥了挥手,“小事。”   说完便转身离开,身后的人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疑惑的转过身。   女孩的身后是青白色的墙面,枝叶透过墙,落日余晖。   他有些看不清女孩的脸,但是却能感受到她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了勇气。   沈棠之说:“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厉穆愣住了,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他并不缺追求者,而沈棠之也并不是最出色的一个,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也许这几天的他的所作所为让对方产生了错觉。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对不起。”   好像是意料之中,沈棠之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沉默了很久,她说:“那我们还算朋友吗?”   厉穆说:“当然。”   看着男生逐渐消失的高大身影,沈棠之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如果有人在这里看到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女孩刚告完白被拒绝,却没有一丝伤心或者难过的神情,仿佛被拒绝的不是她一样。   她走在这无比熟悉的小道路上,脑海里却一直思索着一路的问题。   .   两个人冷战了两三天吧。   放假的时候厉穆还去了一趟寺庙,求了一条保平安的红绳。   下意识的就想把这条红绳送给晏冉,反应过来之后又愤愤的想把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这么舔呢?   都生气冷战了,还想着对方。   没扛住一个星期。   最后受不了的还是厉穆。   他觉得气氛又难受,明明是晏冉的错,可是最后不得不低头的依旧是他。   怀着满肚子的愤恨他来到了晏冉在外面租的房子。   这房子是最近找到,晏冉根本就不想在老宅上看到任辞那张假正经的脸,更不想面对他,于是就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   这件事情厉穆一直都知道,因为晏冉之前就在他面前说过要租房子的这件事情。   所以这间房子还是厉穆给晏冉找到,不管是环境还是安全设施都相当的不错。   他自己甚至还偷偷的留下了一个备用钥匙。   厉穆在门口狗狗祟祟的如同困兽一般来回走了许久,最终拿起了备用钥匙。   ——   趴在软软的床上,晏冉揉着自己的肚子。   最近因为作息很不规律,特别是吃饭的时间点,要么就一个一两顿,一吃起来又不受控制,现在涨的胃疼。   躺在床上才好受了一点。   手机也不想玩了,也没有兴致玩,迷迷糊糊的刚想睡觉,就在这时一直紧关着的门被悄悄的打开,发出了细微的声音,晏冉下意识的闻声去看。   站在门口的男生瞳孔地震,满脸通红,全身发麻,猛然的用两只手捂住了眼睛,脸儿红得像熟透了的山柿子。   说起话来舌头都在打结。   “你,你,你,怎么不穿好衣服!”   晏冉被男生的反应弄的一愣,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就只穿了一件黑丝绸质地的睡袍,刚才在床上打滚的时候不小心掀了起来,雪白的大腿还有白白的小角都露了出来。   该露的也没有露出来啊。   对方那么激动做什么?   晏冉把衣服整理好,双手抱肩的躺在床头,黑色柔软的发丝垂在额前,唇色很淡,慵懒又华贵。   声音轻轻的,又沙又性感,漫不经心的,很懒散。   “……你是怎么进来的?”   听到晏冉的声音,厉穆的手却依旧没有放下来,脸上的红晕也没有降下去,反而都烧到了脖子,他脑子都变得迟钝,满脑子都是那线条优美,雪白无暇的腿。   看起来好白,好好摸的样子。   光是这么想,厉穆的舌根都发麻,他捂着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道歉。   “……我,我,那时……对不起……”   晏冉倒是有些惊讶,没有想到这傲慢无礼的厉穆竟然还会道歉,毕竟两个人从小一起玩到大,而且主要是也没看到什么。   没有想到对方手都不敢放下来道歉,简直格外的不可思议。   脸都红成那样了,是该多不好意思啊。   晏冉见厉穆就像一尊雕像似的站在门口,还捂着眼睛,无措又紧张。    第181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活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画面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   只能说是意外的纯情。   怕男生羞愤欲死,晏冉忍着笑就开口:“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装移了话题才让厉穆放下了手,他走进来关上了门,在这过程中,厉穆一直都盯着地面,直到走到的床边,坐了下来,他都是低着头的模样。   看着男生通红的耳尖,晏冉很贴心的没有再说话,而是等男生先缓缓。   半分钟过后,厉穆才抬起头,稚嫩阳光的眉眼没有之前的冷意,而是添了一层少年人的羞涩。   他的眼睛闪躲,紧紧的抿着薄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五色线,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样子。   晏冉望着这丑不拉几的五色线绳,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这是……给我的吗?”   男生轻轻的嗯了一声,也没有问晏冉喜不喜欢,拉着晏冉的手就替她系上。   晏冉的手腕纤细,骨头突出,肌肤如霜如雪,薄薄的一层皮肉软若无骨。   原本俗气的五色线被这么一衬,就变得格外的漂亮顺眼。   也许是经常打球或者热爱运动的缘故,男生的手指粗糙,还有一层茧子,触碰到手腕的时候有点痒。   等系好了,男生才缓缓的收回手,软软滑滑的触感还弥留在指尖,久久不散。   手指不自觉的收紧,厉穆绷紧了下颚,眼眸幽深。   晏冉转动着手腕仔细看了两眼五色线,这一该是男生亲手做的,看起来有点杂乱无章。   这的确是厉穆亲自用求着的红线编出来的,还是他自己捯饬了很久,一直都攥在手心,五色线都染上了他的温度。   突然想到《风俗通》中说:“以五彩丝系臂,名长命缕,一名续命缕,一名辟兵缯,一名五色缕,一名朱索,辟兵及鬼,命人不病瘟”。   明白的男生隐晦的善意,还有不动声色的示弱和讨好。   晏冉觉得这条手腕上的五色线也没有那么土里土气,还是在接受的能力范围之内的。   用一只手包住五色线,贴着胸口,光线映着她那雪白的脸,如同玫瑰花一样鲜艳,微微抿着的唇线是一个矜持的弧度。   “不跟我闹脾气了?”   那轻佻的语气,宛如情人之间的缠绵,而厉穆就是那个不可理喻,无理取闹的女友。   厉穆脸上原本降下去的温度又升了上去,他心里怦怦直跳,想说话却憋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最后只说了一句干巴巴的。   “没有生气。”   还死鸭子嘴硬。   晏冉的笑容加深,鼻尖上的红痣鲜艳青涩。   男生的目光在她鼻尖上的红痣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移到脸颊上,白白嫩嫩的,闻起来还是香的。   会是什么味道呢?   应该是甜的,就像甜甜的糯米糕一样。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什么不对劲。   ——   两个人闹冷战的时候莫名其妙,和好的速度也很快,   学校举行了一场篮球赛,是和其他学校一起比的,晏冉并没有参加,因为这几天的胃不太舒服,干什么事都起不来劲儿。   这让很多人都大失所望,而对方的球员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晏冉的身高虽然和他们差了很多,但是她的球技是好的没有话说,虽然动作花里胡哨,但是又特别的精准。   特别是她的三分球,简直是炫人一脸。   之前还有个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嘲笑着晏冉的身高,晏冉只是笑笑,什么都没有说,结果后面直接压着对方打,硬生生的让对方一个球都没有进。   结束比赛之后,晏冉只说了三个字。   “傻大个。”   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厉穆参加了,想拉着晏冉一起去,听晏冉不想上场,就要她加油,但是晏冉只想睡懒觉。   这让厉穆特别不高兴。   少年穿着黑色的球服,脚上穿的是几十万红色的球鞋,眉眼阳光灿烂,他狠狠的瞪着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人,十分不满的说:“睡觉能比我打球重要吗?你难道就不想看到我在球场上的英姿?我就是想让你陪我不行吗?”   晏冉趴在桌子上,望向愤怒委屈不已的男生,纤长浓密的睫毛半拉耸着,脸上苍白病态,“你能要点脸吗?”   “而且你是小孩呢?还要我陪?”   “干什么都让我陪,上厕所都让我陪,厉穆,你独立一点好不好。”   这话很伤男性的自尊,但是男生他没有任何反应,漠然的说。   “不好。”   晏冉趴在桌子上不想理他。   厉穆无动于衷的站了一会儿,终于莫名道。   “睡觉比我重要是吧?”   晏冉哽住了,她不太明白为什么男生要纠结这个问题,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去而已,并不是重不重要,都不知道男生的脑子里面到底想的是什么。   他盯了晏冉几秒,脸上的神情仿佛都暗淡。   “那你好好睡吧。”   那语气,活像是晏冉是个渣男,好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说完厉穆便转身就要走,晏冉只好坐直,站起来去拉着他手臂,对着男生的侧脸妥协。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真的是服了你了。”   少年声音无奈至极,虽然很不耐烦,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厉穆格外的小心眼,哪怕他心里面的气其实已经消了,但是表面上还是面无表情,却没有推开晏冉,阴阳怪气的说。   “不了,你还是好好睡觉吧,反正我的比赛也不是那么重要。”   晏冉知道男生死要面子,嘴巴硬的要死,眼神早就出卖了他。   有的时候真的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晏冉压着嗓音,像是在哄。   “是我想去看,行吧。”   听晏冉这么说,厉穆才好受了,他脸上虚伪的冷漠一下子就散开了,薄唇微勾,反手拉着晏冉的手离开。   ——   篮球赛是在市里的篮球馆举行的,是两个学校的比较。   晏冉来的时候还挺早的,观众席上也没有多少人,但是两边球员们都到齐了。   一看到晏冉个个眼睛都泛着光,另一边的球员倒是面露警惕。    第182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很明显他们也是听说过晏冉的“恶名。”   “晏哥也来了?准备露一手吗?”   “来嘛,晏哥,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咱们把那些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晏冉挑着唇笑了,“别误会,我是来给某人加油的。”   某人不用说,都知道指的是谁。   “哎呦呦,谁这么大面儿啊?”   “不是厉穆还能有谁?”   几个少年油嘴滑舌的起哄,厉穆却并不生气,他干咳了一声,抓紧了少年有些柔软白腻的手,耳根子悄悄的红了。   偏偏他还装作一副冷淡不在意的样子:“好了好了,大家先热身吧。”   厉穆和他们一起热身,绕着室内的篮球场跑了好几圈,走过来的时候热气腾腾,很自然的和晏冉讨论。   “你看到对面的9号吗?在市里拿了第一名。”   晏冉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瓶矿泉水。   当厉穆走过来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变热了。   晏冉也感受到了有点热,她身上还穿着校服,露出细腻白皙的象羊奶凝乳一样的皮肤,睫毛很长。   听到了厉穆的话之后看向了对面穿着九号球服的男生。   那个男生是个天生打篮球的料子,他很高,露出来的小腿结实矫健,一看就充满力量,面孔刚毅。   似乎是注意到了晏冉打量的视线,那一双如鹰一般锋利的眼眸看了过来。   对视之间仿佛要闪出火花来。   晏冉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男生似乎微愣了一下,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怎么不知道对面的学校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漂亮的少年?   厉穆见状抬起下巴,一把拉着晏冉扯到他的身后,冷冷的开口,“看什么看?”   男生这才回过神来,却没有收回视线,倒是旁边的人怼道:“怎么?你是金子看不得吗?多看两眼会少两块肉啊。”   “你怎么说话的?”   “想打架啊?”   两队的气势一下子就尖锐岌岌可危了起来。   都是热血方刚的少年,一腔的热血无处喷洒。   厉穆一般很少斗殴,除非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和逆鳞。   而晏冉就是他的底线。   厉穆的脸色特别的难看,说出来的话一字一顿,字字都充满了戾气。   “想打架,就直说。”   厉穆看起来咄咄逼人,眼眸晦暗,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晏冉侧眸看了厉穆一眼。   男生的下颚线咬的很紧,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他是真的生气了。   晏冉挺想笑的,只觉得厉穆真的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占有欲极强,哪怕别人多看她两眼都不行,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好了。”晏冉拉住了厉穆的手腕,把他紧搓成拳的手指慢慢的掰开,压低了声音说道,“好好比赛,拿个第一名给我。”   厉穆手臂上的肌肉慢慢的放松,低眸,抿了一下唇,就像个赌气的小孩。   “好。”   等时间到了,观众席上的位置也差不多都坐满了。   晏冉坐在了球员休息的地方,人很少,她拿着一瓶水和一包纸巾。   在快要上场的时候,厉穆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睁大你的眼睛看着,看哥哥怎么把他们打趴下。”   薄唇弯起来的弧度,耀眼又神采飞扬。   晏冉挺想笑的,但你的确是笑的出来,眉眼弯弯,“好啊。”   那美好又勾人的模样,简直让人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的亲近亲近,隐晦勾得人升起几分阴暗的心思。   让人只想将她……占为己有。   旁边的球员的视线都很隐秘的用余光瞟。   晏冉看到很认真。   对方的9号的确是很厉害,他长得高,爆发力强,球技也相当不错,主攻小前锋,有着自己的方式,让人永远都猜不透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而厉穆也完全不逊色。   两个人差不多的身高,厉穆投篮特别准,特别是灌篮,跳起来的时候,高大的身子舒展,像一匹看到猎物的狼,又像蓄势待发的弓箭。   就像是队伍中的主力军,带领着球员占据着敌人的球框。   他的动作干净又利落,没有晏冉那么多的花里胡哨,快准狠,完全不给别人阻拦机会,就像是一只势不可挡的雄狮。   哪怕被几个人拦着,也可以凭借着灵巧而躲过。   砰——   又进了一球。   球场上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   晏冉忍不住鼓掌。   厉穆几乎是瞬间就看了过来,满是汗水的俊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虎牙略显的稚嫩,有着极大的反差。   而对方也不逞多让,很快比分就追了上去。   穿着九号球衣的男生在最后手腕一仰,竟然直接来了个三分球,比分持平。   晏冉不得不感叹一下对方的技术。   “厉穆,晏哥挺实诚的,也不区别对待,谁进球就给谁鼓掌。”   那些队友都心照不宣的关注着休息区。   厉穆把球扔到对方的身上。   “关你屁事。”   中场休息,也没有和球员多商量几下战术,直接转身走下了篮球场,走到了晏冉身边。   晏冉抬头,微眯着眼睛,“很帅。”   简直成为了篮球场上最耀眼的存在。   厉穆头发都被汗湿了,他拿起了晏冉手边的矿泉水,拧开,扬起脖子就咕噜咕噜的灌,很快就见底了。   晏冉都被男生身上的气息给渲染到了,莫名的觉得热。   “那瓶水是我喝过的。”   厉穆毫不在意,“我又不嫌弃你。”   说完他又拿了一瓶水,直接拧开往头上倒。   水从头顶倾流而下,沾湿了头发和那英俊的脸庞,整个人都湿漉漉,好像涂了一层油似的闪亮,肌肉的轮廓更加的明显性感。   晏冉离得比较近,脸上都有几颗水珠,像珍珠一样坠在脸上,“你最近是不是背着我偷偷锻炼了?”   厉穆疑惑地嗯了一声,似乎没有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晏冉的目光在男生起伏的胸膛上停留了几秒。   “你的胸肌又变大了。”   厉穆的脸爆红,害羞的想要捂胸,只觉得对方的视线是如此的火热,撩过之处都是一串的酥酥麻麻,如同电流滚过。   后面一章是重复的,晚点刷新。 第183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26)   他又觉得渴了,喉咙干涩暗哑,“改天给你摸摸。”   晏冉面不改色的点头,“好啊。”   没过一会休息时间就结束了,厉穆走之前随意的摸了一把少年的头发,软软的触感还在手心,酥酥麻麻的,他脸上的表情不变,恢复了平常,依旧不羁。   “乖乖的坐在这里,还有别傻傻的给别队鼓掌,怎么分不清是敌是友呢?”   说着还顺手捏了一把晏冉雪白娇嫩的脸颊,留下了两个明晃晃淡红色的指印。   顶着两个指印的晏冉摸了摸脸,有点不爽,“别摸我脸。”   她只穿着和所有人都一样的蓝白色的校服,被布料勾勒的两条长腿纤秾而有力,一边的耳朵上戴银饰,白瓷般的后颈,被室内的灯光照的灼灼发光。   厉穆或许自己都不知道。   此刻他的眼中心中,只有眼前的这一个人。   休息结束了,厉穆转身上了篮球场。   对面的学校好像换了几个人,实力很不错,追上了几分。   篮球场一共有三场,打的都特别激烈,坐席上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在进球的那一瞬间,才有一方激动的跳起来欢呼。   两队正在激烈的强球,现在手里拿着球的是白队,而厉穆是黑队。   在剧烈的抢球过程中,有一个人本来想把球扔给队友,但因为在传球的过程中被人给阻碍到了,一下子没控制力度,球飞了。   “小心——!”   “快躲开!!!!”   这件危险的事情几乎发生在了眨眼之间,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篮球的冲击力很大。   刚好有个男生站在那边,似乎是路过,脖上挂着一副耳机,微垂着狭长的眼睑,神情清冷又淡漠,一身蓝白校服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很帅气,吸引出了旁边的女孩,总是若有若无地偷看着他。   男生很敏锐,反应特别快,几乎瞬间这察觉到了。   有个黑影正在向他袭来,那速度几乎是以零点几秒来计算的。   一抬头,垂在身后的手臂肌肉慢慢的紧绷,青筋暴起,凝聚起来的力量势不可挡。   然而就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间,有个人比他跟先一步的上前挡住了。   耳边响起了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砰——   撞在皮肉上的声音,听起来就疼。   宋闻璟一愣,垂眸看了过去。   晏冉并没有看他,而是侧着脸看着篮球滚动的方向,侧脸精致优美,被赤白的光线勾勒的削瘦下巴,和她侧耳那道闪闪发光的耳骨链。   学校是不允许男生带任何的耳钉的,可是晏冉与众不同,不管在任何方面,她都和别人不一样。   学校里的领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这个刺头能不惹事对他们来说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至于这种小事,他们也就懒得管了。   还在篮球场上的人反应过来,厉穆几乎想要冲上去,但是因为被裁判拦着而不得不止步。   旁边的人还沉浸在刚才的画面里,几乎没有缓过神。   反应过来之后,掀起来巨大的语音风浪。   “天啊,这也太帅了吧。”   “单手就把球给打飞,我又感觉我自己可以了!”   “一只手,我也行!”   后面的话变得有些不堪入耳。   在这这么嘈杂的场景中,宋闻璟却已经屏蔽了所有的声音,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是那么的剧烈,不受控制。   少年看着宋闻璟,她一双细长漂亮的眼睛眯起来,“走路都不知道看路吗?宋同学。”   见并没有拿到太大的动静,裁判的口哨一声令下,比赛结束开始。   厉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了,他的眼神不受控制的向那处暼过去,心里涌动动着他自己都说不出来的燥意。   比赛开始了,许多人的视线又被吸引了过去。   宋闻璟取下了耳朵上的耳机。   少年的长相很绝,是一张让人心动的面容。   而此时她微抿着唇,眉宇间透着一种极浓烈的不耐烦。   见宋闻璟总是看着,更加的不耐烦了。   “干嘛?”   宋闻璟胸膛中的心脏剧烈跳动,沉稳道:“你的手……”   刚才的那一下,宋闻璟很怀疑对方的手臂可能被撞伤了,毕竟那一下是真的很重,如果撞到脑袋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晏冉没看他,嘴巴毒的要命,“有关心我的功夫,你还不如好好治治自己的眼睛。”   某些人表面上没什么表情,其实暗地里疼的差点掉眼泪。   痛!   太特么痛了!   感觉都快要断了!   真的会痛死人啊!!!   少年根本就不看他,好像他有多么的不堪入目,随时动作,她耳边那条银色的精致耳骨链轻轻地颤动,发出银器轻碰的响。   手却偷偷的藏在身后。   手腕忽然被人攥住,下意识抬头看去,却猝不及防对上了宋闻璟那双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睛,只见对方紧抿着薄唇道:“我就看一眼。”   说完不等晏冉反应,低头去看。   晏冉浑身上下哪里都精致,一双手亦是漂亮,指尖修长,好似玉石精雕细琢而成。   现如今添了青紫,连接到了手腕处,看起来难免记触目惊心。   宋闻璟盯着了伤口看的很久,神情不显,心思难测。   他抬眼看向晏冉,听不出情绪的问道:“为什么?”   明明很讨厌他难道不是吗?而且两个人的关系那么不好,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会下意识的冲过来替他挡下这个篮球?   要知道,如果晏冉哪怕迟疑了一秒,就不可能会挡住。   所以晏冉又是存着怎么的心思呢?   晏冉到底是在图什么呢?   而他的身上有对方图的筹码是什么呢?   从小就在阴暗困苦环境里面长大的宋闻璟接受到了这世界上态度的恶意,对于这些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是当他接受到了一丝丝的好意,就会刨根究底地去想,去神经地质疑。   晏冉闻言,终于转过了头,与宋闻璟漆黑的眼眸静静对视,目光缓缓落在对方紧抿成一条线的薄唇上,少顷才终于出声,笑了笑,让人难辨里面藏着怎样的情绪:“我想做什么,没有理由。”    第184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27)   是的,晏冉就是这样的人。   让人琢磨不透。   她想那么做就这么做了,没有理由。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意外的干净明亮,不掺杂任何阴暗的欲望,也不掺杂任何恶劣和算计,一望见底。   宋闻璟突然觉得手掌贴着的皮肉感到了烫人,几乎想要缩回来的冲动,如同触电一般。   可是同时他又舍不得松手,似乎是贪恋对方的温度。   不容拒绝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宋闻璟语气强势的没有旋转的余地。   “跟我去医务室看看。”   晏冉当然是不想去的,毕竟她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更何况还是在他的面前,自然不会露怯。   可是……   手腕处真的是太痛了,晏冉都有些怀疑是不是错位了,这现在已经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   最后晏冉还是去了医务室。   .   “手腕处有轻微的骨折,最近注意一些,不要做激烈运动,也不要提重的东西。”   医生把最后的绷带给打好结,嘱咐完了之后,就去配药了。   宋闻璟一直都在旁边看着,寸步不离。   当晏冉看过去的时候,他又悄悄的转移了视线。   有些人天生就是比较淡漠的,对于情感或者世界的一切都是有种置身之外的感觉。   他们在阴暗腐烂的环境中成长,必不可免的渲染了黑色气息,他们吃惯了苦,所以觉得苦好像变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   不管怎样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但若有人将一颗血淋淋的真心捧到面前,让他们尝到了一丝丝的甜,反而还害怕了起来。   因为从来都没有尝过,也没有感受过,他们不知道甜为何物,所以本能的会去逃避或者是抗拒。   宋闻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慌张的移开视线,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他暗暗的狼狈。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实在是勾人心魄,宋闻璟暗自皱了皱眉头,这让他情何以堪。   晏冉当然也察觉到了宋闻璟的一举一动,愣了一瞬,唇角的笑容徐徐的绽放,眼神开始变得饶有趣味起来,淡色的唇角微勾着,神情看起来散漫又玩味。   “宋同学,看你这表情,不会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吧?”   宋闻璟抿紧了薄唇,下颚线紧绷而生硬。   晏冉几乎想要笑出声,宋闻璟这个反应已经说明了所有,恐怕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触碰过任何的情情爱爱,干净的就好像是一张白纸。   往往这种人就像是一把双刃剑。   一张白纸,足够吸引人指染,激起人心底最阴暗的一面,同时也是干净纯粹的。   而因为太过于干净就更加容易染黑,往往这种情况会反噬到自己身上,到时候恐怕是两败俱伤,纠缠不休。   少年的眉眼忽然生动恶劣地弯起来,用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抵了抵地上男生的肩膀,“我说,”带着笑意,漫不经心地:“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她半垂着眼睑,痞气十足,模样就像个调戏良家妇男的流氓,偏偏长着一张好脸,哪怕是露出这样的表情,也让人脸红心跳。   宋闻璟气恼极了,“不需要!”   晏冉似乎特别喜欢逗他,就喜欢看他这又气又恼的样子,比平常那板着一张脸假装正经看起来顺眼多了。   “宋同学,是害羞了?”   懒洋洋的语调,透着一股慵懒,说完她抬手捂嘴倦怠地打了个哈欠,狭长的眼尾渗出生理性泪花。   本来就很困,想趴在桌子上补觉,被迫拉了出来。   现在躺在医务室的床上,晏冉已然有了困意。   哪怕是这样她还不忘逗宋闻璟一句。   宋闻璟仿佛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晏冉闭上了眼睛,声音也跟着轻了下来。   “我先睡一会儿……”   宋闻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回答了。   等晏冉闭上了眼睛的那一刻,宋闻璟发现自己的视线仿佛也不属于自己控制。   他的视线很奇怪,就像是一个贫穷,身无一文的孩童望着橱窗里面精致漂亮的八音盒。   是无比渴望的,无比期盼的。   晏冉睡着了和她往日的样子很不一样。   纤长浓密的睫毛紧紧的闭着,那张苍白而又病态的脸是那么的毫无防备的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鼻尖上的红痣就像是一颗钻石一样,在那张苍白的脸上闪闪发光。   “晏……冉。”   舌尖先是点过上颚再平整地放下,这两个字的发音在宋闻璟口中反复滚动。   他反反复复的读了好几遍,声音很小很轻,像是在怕惊扰到了晏冉,又像是魔咒一般在耳边回荡着。   一遍又一遍。   鬼使神差之下,宋闻璟动作极其缓慢的抬起了身边的手,仿佛是被森林中艳鬼勾住的书生。   指尖刚触碰到了那长长的睫毛,蓦然被出声打破。   “晏冉你——”   宋闻璟迅速的收回手,咻的一下,如同触电一般收回手。   迅速地转过头看了过去。   他那一瞬的眼神有些戾气,像是野兽攫住了躲在暗处的猎物,又像是逡巡领地时发现了入侵的不速之客。   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狠厉凶猛。   有些令人心惊。   沈棠之几乎被这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喉咙里的声音,那几个字卡在喉咙里就像是一根针一样。   恐惧如同洪水一般涌了上来,她手脚都冰凉着。   宋闻璟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又像是要吃人。   “出去。”   冷冷的两个字吐出来,不带一丝感情。   沈棠之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脚都发软。   等回过神来之后,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出去,冷风吹了起来,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短短的一会儿的功夫,她竟然泛起了一身冷汗。   怎么会呢?   宋闻璟怎么会有那种眼神,就像是一头被触怒的恶龙,对着想要偷窃觑觎他珍宝的盗贼发出震慑威胁般的咆哮。   可是躺在医务室床上的人是晏冉啊。   晏冉是个男的不是吗?   竟然如此,那为什么宋闻璟会……   脑海里一闪而过危险的想法,却不在她的猜想之内,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到底会是什么呢?   下一章晚点发哦~    第185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篮球比赛已经结束了。   厉穆给晏冉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球馆内也早已看不见她的人影。   厉穆撩起衣服下摆,随意地擦了下脸上的汗水。   垒块分明的腹肌露了出来,漂亮的人鱼线蜿蜒到了裤子边缘,汗液在顺着肌肉线条滑落,最后没入裤边,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汗水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闪闪发光。   一向低敛阳光的眉眼此刻看起来有些深邃。   他想不明白,晏冉为什么要替那个男生挡一球?   两个人很熟吗?   已经收到了那种地步吗?   可以到不惜伤害自己。   黑色的眸子变成了深黑,犹如搅动着无底的深渊。   “厉穆,走啦,去搓一顿庆祝一下,你可是今天的大功臣。”   “是啊是啊,一起啊!”   三五成群的球员都聚了过来,今天的比赛最终还是他们显胜,当然要好好的庆祝一下。   说实话,今天的厉穆的确让人很惊艳,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猛。   殊不知,之前厉穆打球都没有使劲全力,他一般都防人,然后晏冉是小前锋,而厉穆只是帮晏冉扫除路上的障碍,让她大显身手。   厉穆收拾好的东西,背上了书包,抬起头的那一刻,脸上已恢复如常。   “走吧,我今天请客。”   此话一出,让那些男生们都发出了欢呼的声音。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本来准备去大排档的,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一定要好好的宰你一顿。”   厉穆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的笑意,“你们定位置。”   其中一个人倒是反应了过来,四处张望了一下,疑惑地问道:“诶,怎么没有看见晏哥。”   这些人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觉得少了一个人。   “厉穆,晏哥呢?”   他们都不自觉的望着厉穆,毕竟谁都知道他和晏冉的关系很好,竹马竹马啊,情同手足。   厉穆脸色骤然转冷,眼底冷戾的像一把刚开刃的刀,挑起了唇瓣,要笑不笑。   “她去哪里?哪能是我决定的。”   这语气实在是阴阳怪气的很,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暗自唏嘘。   看来两个人是吵架闹别扭了。   还别说,厉穆这样子真的特别像一个小心眼的刁蛮女友。   当然他们也只敢在内心里面想想,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   学校宿舍在放假期间是不提供的住宿的。   宋闻璟做完兼职就回去了,这个时间段还早,才八点一刻。   一中虽然给他免了学费,也有一些助学金,但是还是不够的。   说是回家,其实并不准确。   那并不是一个家,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个落脚点。   这是他舅舅的家。   父母早逝的宋闻璟被寄养在了舅舅家里,同时父母留下的保险和遗产业全都以他没有成年而被扣在了舅舅的名下。   现在哪怕他已然成年人,舅舅依然以他年龄小,管不住钱各种理由推拒。   一进门,舅舅一家已经吃完饭了,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们有个儿子当宝贝似的,被宠的无法无天,手里拿着飞机横冲直撞。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撞在了宋闻璟的腿上,小孩吧唧一下撞倒在地,一下子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嚎声。   “啊呜呜呜,大坏蛋欺负我!”   “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表弟圆球一般的身材,短手短脚,力气倒是不小,对着宋闻璟拳打脚踢。   可对方就像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硬邦邦的,表弟哭的更惨了。   舅妈立马跑过去把小孩抱了起来,对着宋闻璟就是一顿刻薄的谩骂。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怎么能这么对你的弟弟呢?我们家供你吃,供你穿,你看看你做了什么?连小孩子都欺负,还不给你弟弟道歉。”   这跌倒黑白的本事一向是这女人的强项。   表弟哭嚎声撕心裂肺,眼泪倒是一个都挤不出来,甚至还抽空给他作为一个鬼脸。   舅舅手里拿着遥控器,对于这场闹事,无动于衷。   宋闻璟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盯着小孩。   表弟的哭声截止了一下,随后变得更加洪亮。   宋闻璟收回的视线,并没有管,走回了房间,关上了门,将那令人生厌的哭声和女人的谩骂声隔绝在门外面。   这是每次回来都必定会发生的事情。   这间房子破旧,又狭窄。   而他的房间是在最顶上的隔间处,那是一个更加狭窄逼仄的空间,几乎让他站直身体都难。   除了一张一米五的单人床,还有一个小桌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   冬天经常漏风,冷的让人受不了;夏天闷热窒息,就跟个火炉一样。   实在是小到了可怜的地步。   可这也是他唯一能落脚的地方。   在父母去世后,宋闻璟一个人住过几天,差点饿死,那个时候屋子里面的食物已经全都没有了,他当时还小,父母怕他独自跑出去,就把他一个人锁在屋子里,所以当把屋子里面的食物吃完了之后,他只能每一顿都接水充饥。   等被人接出来的时,宋闻璟已然严重脱水,几乎快要断气了。   在拿到父母保险的那段时间,舅舅一家其实对他还是挺好的,这种好没有维持半年,就已经消失殆尽。   屋子里的隔音效果很差,他还听到门外的女人骂骂咧咧。   从农村里出来的女人,嘴巴脏的要命,什么恶毒的话都说的出来。   骂他白眼狼,骂他没良心,骂他不知感恩之心,那他一点都不懂事。   宋闻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从小学四年级开始,他就捡破烂赚钱,天天翻垃圾桶,初中后,他们就没有给过他一分钱。   那份保险,写的是他的名字。   而作为受益人宋闻璟,却连其中的九毛之一都没有得到。   这些人到还来倒打一耙。   过了一会,舅舅来敲他门。   宋闻璟开门,舅舅站在外面,门框很低,他不得不弯腰进来。   屋子里面的确是闷,没过一会儿就被热的满头大汗,舅舅说:“闻璟,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看看你有什么打算。”   晚点刷新一下就行了 第186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29)   小时候觉得那么高大的舅舅,现在在他的面前弯着脊背,也是要抬起头。   现在的宋闻璟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的萝卜头了,他很高,几乎快要一米九,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舅舅已经老了,他甚至都不敢直视直视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懦弱,说起话来也没有之前的那么洪亮:“你弟弟马上就要升初中了,已经供不起了,闻璟啊,为舅舅分担一点吧。”   供不起?   宋闻璟都不知道舅舅这一家,供过他什么了?   从初中开始,他就凭借自己优异的成绩和有空就去翻垃圾桶捡破烂活下来的,他们一家甚至连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在他的身上。   当然,宋闻璟也不会直接说出口。   “再说吧。”   见这件事情还有旋转的余地,舅舅脸上就松了口一气,这个时候他倒是问了起来,“晚饭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去给你下碗面。”   宋闻璟面无表情:“不用了。”   舅舅十指紧扣,喏喏地,对着这高大健壮的侄子,愧疚又无奈。   他无法反抗自己的妻子,只能对宋闻璟无情些。   沉默了一下,舅舅从口袋里翻出了皱巴巴的五十块钱,塞在了男生的手里。   那明明只是一张五十的而已,却被舅舅搞得好像多么的珍重一样。   “你,你留着花,没钱了就找我要。”   宋闻璟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口头支票,他没有要那钱,抬起来那一双漆黑甚至有点冷漠的眼睛,语气过分的冷淡,“我要睡了。”   舅舅不敢多待,很快就出去了。   宋闻璟把门反锁。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女人的骂声很快响起。   .   因为篮球场上的那些事情,晏冉和宋闻璟的关系变得很奇怪。   朋友不像朋友。   敌人不像敌人。   晏冉经常出入宋闻璟做兼职的酒吧。   都是一个人来的,坐在VIP包厢里,点了名贵的酒,当然最后得到便宜的还是宋闻璟,毕竟晏冉点的越贵,他得到的提成也越高,别人挤破头都想要得到的机会,就被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他们的眼神是那么的羡慕,是那么的嫉妒,不可否认,宋闻璟竟然有点……失控得意。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得意什么?   晏冉让宋闻璟给她端茶倒水,完全把他当做仆人一样使用,还处处的挑刺儿,简直是恶劣的不行。   宋闻璟认为自己应该是讨厌的,或许是压抑着的愤怒,反正一定不像是现在这样,因为对方的一个笑容,浑身像是被闪电劈了一下,身体内的神经猛地打了个颤。   只因为那个笑容是对他而笑。   也许是恶劣的。   但是那又怎样呢?   他控制不住自己。   晏冉端着酒杯,脊背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肤色冷白,唇色水润,配上那乌黑的发丝,整个人的色彩特别的浓艳。   漫不经心的撇了过来,漆黑的碎发半垂在眉眼间。   “宋同学,喝过酒吗?”   宋闻璟喝过,但是不知道为何在少年问出了这段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他并不是三好学生,他染上了任何恶习,抽烟,喝酒,打架,样样都会,样样拔尖,就像他的学习一样。   从来都不是什么小白花。   可是,他现在虚伪的装起了那令人作呕的小白花。   他听到对方轻轻笑了一声,微扬的音调像是羽毛划过耳边,有些酥麻。   晏冉饶有兴致地打量男生,“这么乖吗?连酒都不会喝,好学生?”   宋闻璟的喉结动了一下,眸色加深。   坐在沙发上的晏冉对他招了招,就像是招呼着脚边的小狗。   宋闻璟想都没想的走了过去。   晏冉说,“赏给你了。”   宋闻璟接过,玻璃制的酒杯上还沾着了晏冉的体温,喉结滚动着,尤其脑海里还想到这杯子是晏冉刚才用唇瓣抿过的,下腹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有些慌乱的想要掩饰住这种感觉,于是就粗手粗脚的举着酒杯一口干了,几万块钱的名酒就被他这样的莽夫没有任何的技巧都喝的一干二净,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晏冉看他这粗鲁的样子,笑了起来。   她的睫毛密而纤长,根部顺着眼睛的弧度像条天然的眼线,笑起来的时候一颤一颤的,就像是被清风拍打到摇曳的花苞。   而宋闻璟面红耳赤的站在晏冉的面前,宛如拙劣表演的小丑。   “好喝吗?”   宋闻璟说不出话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品尝那么美酒,在他看来,和几十块钱的酒没什么区别。   喉咙像是着了火一样,连带着整个心都觉得火热。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的粗声说:“好喝。”   晏冉看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的更加的起劲,还不忘贬低,“乡巴佬。”   这个低辱的词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宋闻璟听过更难听的,是那种完全会脏了这个少爷的耳朵的那种。   但这个时候他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脸瞬间就变得发红发烫起来,如果不是他确定自己很健康,那么他一定要以为自己是感冒了,那种怪异又说不上的感觉又来了。   晏冉抬手,胡乱摸了一遍他的脑袋,突然说:“要不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这句话就像是开玩笑一样。   留下了这句话,晏冉没有再给他反应就起身离开了。   连带着那淡淡的香气一点一点的消失。   宋闻璟神情恍惚,脑子乱成一片。   似乎浮现过很多想法,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他甚至有些难以抑制的厌烦起被这样的自己,优柔寡断,没有想法,完全是被人控制着,被动着。   难道他——   这个念头太过恐怖,宋闻璟立刻停止了想法,低头望着只因为那一杯酒,或者是那个酒杯有反应的地方,格外懊恼与厌憎。   宋闻璟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反复警告自己,不要痴心妄想,这才神色复杂的平静下来。   可是很多想法都是不由自主的,无法控制的,压抑地越粗鲁且毫无章法,到时候反噬的话就更加失控地可怕。   后面一章是重复的,晚点刷新。    第187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因为那个外面对他来说是陌生地,就像是每个人强锁于牢笼暗处,不可见人的野心与欲望。   在越来越长的时间相处下,自然蛰伏暗处,可若是稍微的被晏冉一拨乱,稍显苗头,便像嗅到血腥味的豺狼,立刻寻味而来。   宋闻璟盯着那干干净净喝的一干二净的酒杯,鬼使神差的摸了一下唇。   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向毫无波澜的湖面被晏冉一个轻微的举动而弄的丢兵弃甲。   .   晏冉会到住的地方已经很晚了,洗漱完就熄灯睡觉。   这一连几天她都睡得很晚,当然并不是因为什么学习和压力,完全就是玩得累。   晏冉已经睡着了,陷入了浅眠当中,旁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男性身上那高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结实有力的手臂就像是一把钳子一样,一把搂住了她。   已经睡着了的晏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下子吓醒了,身子都跟着抖了一下,脑子都还是懵。   “是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熟悉的声音在晏冉耳边震开,吐息滚烫拂在了她的肩胛和锁骨之间。   她只穿了一件单薄丝绸质量的睡衣,滑滑地布料,扣子解了两个,脖颈的漂亮线条在窗帘处泄露出来的光晕下有些勾人,精致流畅的锁骨线条随着她的动作起伏。   这张床不大不小,出乎意料的柔软,但是身边的男生长得实在是高,不止高,还壮,那么大的一大块,把这原本都不小的床挤小了。   晏冉都被这样放着,莫名其妙的被搞得差点心脏聚停了。   心脏高高举起又重重的落下。   “你特马地大半夜抽什么风?”晏冉挣开他的手,几乎是带着喘似的骂。   漆黑的黑暗中,厉穆的表情没有人能看得清,在晏冉要动的时候他也跟着动。   而厉穆似乎对自己这个大块头没有清醒的认知,他一动,床板也就跟吱嘎吱嘎地响起来。   晏冉实在是生气了,是谁大半夜被这么莫名其妙的吓醒,都会发脾气,更何况还是本来脾气不好的晏冉。   “你给我滚出去!”   厉穆摁住她,带着那高热的体温,鼓动紧绷的肌肉,语气甚至比她还要凶。   “我不要!”   晏冉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当然没有推动,“你想死是不是?”   “我就不!”   厉穆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恶狠狠地注视着给他控制的晏冉。   “厉穆!”   少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   可是厉穆还是没有松手,反而还靠的更近了,呼吸交缠,近在咫尺。   背上出了许多汗,心跳得厉害,耳膜里鼓鼓地跳跃着,好像心脏转移到了耳朵。   “比赛我赢了。”厉穆的嗓音很粗哑,仿佛压抑了太多的情绪,而变得扭曲,“我拿了奖杯,可是你不在。”   “你抛弃了我。”   抛弃这两个字实在是说的太严重了,晏冉并不觉得这只是一个篮球比赛,跟抛弃有什么关系?   她因为挣扎而变得有些气喘,几缕微湿的深色发丝藤蔓似的攀蜒缠绕着优美纤长的脖颈,反问,“我怎么就抛弃你了?”   “你跟别的男生走了!他很重要吗?为什么一定要在那个时候离开呢?你明明先答应过我的不是吗?”   “那件事情不能在比赛之后去解决吗?”   “那个人比我重要吗?”   厉穆激动又凑近了些,手按住了晏冉的肩角,极有压迫性地撑起上半身,胸膛都跟着起伏着。   滚烫地,黏糊地呼吸喷洒在脸上,晏冉偏过头,浑身不自在。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晏冉完全没有想到,只是因为这件小事儿,厉穆就可以把自己逼成这个样子,胡思乱想的补脑这么多。   “什么重不重要的?厉穆,你能别像个小孩子一样闹吗?”   他说的话,他的行为,在晏冉的眼中竟然跟小孩子闹脾气没什么区别。   厉穆的呼吸粗重,他粗糙的指尖在晏冉的脸上游走,好似毒蛇游曳而过,阵意味不明的说:“你是觉得我在闹吗?”   “我看你是在发疯!”晏冉用手肘挡住他靠得越来越近的肩膀,被压的有点窒息。   厉穆忽然靠近晏冉耳畔,偏头在他耳垂上用力咬了一下,殷红的舌尖舔舐着上面腥甜的血液,压低声音凶狠道:“现在呢,你还在认为我闹吗?”   那威胁的语气,仿佛只要晏冉说了一个是,就会立马在低头狠狠的咬下去。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   晏冉小时候,很皮,明明厉穆比她小一个月,可是就像个小大人一样为晏冉操心。   而晏冉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时常把厉穆逼急地跳脚,就像现在这样。   他又舍不得打,被逼狠了就会咬人。   跟个狗崽子一样,长大了依旧没有改掉这个毛病。   晏冉抬手摸了摸自己刺痛的耳垂,见指尖沾血,直接伸手打了对方一巴掌。   在黑暗中,厉穆整个人仿佛为什么掐住了似的,一动不动的像是个木头,就像是一根紧绷着的弦。   “脑子清醒了吗?”晏冉的手心发麻,想着如果对方还没清醒的话,那就再来一巴掌。   厉穆不说话,但是那躁动难以控制的气息很明显的平复下来了一些。   “现在,要么从我床上滚下去,要么就安安静静的躺在我旁边,不要说话。”   晏冉的语气特别像是在训一只不听话,乱咬人的凶狗狗。   说完,厉穆真安分地躺下了,这个时候倒是安安静静地,那一巴掌的作用很大。   晏冉穿着轻薄的睡衣,旁边躺着个男生阳气盛旺,光是接触都能感觉到她烘热的体温。   哪怕被甩了一耳光,还紧紧的贴晏冉的手臂,黏人地紧。   倒是不记打。   床不算很大,但是也没有很小,因为厉穆的体型大,而且很黏着晏冉,手臂贴着手臂,小腿已经叠在了一起,稍一动就像贴着厮磨似的。   两个人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亲密过了。   晏冉还记得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样的环境对她来说是很危险的,于是装作很嫌弃地说:“离我远一点,大晚上的你不嫌热啊?”    第188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厉穆的头颅朝她挪了一分,而晏冉又刚好侧过头跟他说话,带出来的气息都喷洒在了他的脸上,让厉穆的头皮都跟着快要爆炸了。   厉穆是不想的,可是眼看晏冉的语气越来越冷,怕把对方给惹生气,他又不得不退开了一些。   但也真的只是退开了一点点。   晏冉松了一口气,在睡觉之前还警告了他一遍。   “你睡觉给我老实一点,不然小心我一脚把你给踢一下去。”   厉穆不说话,沉默了半晌才从喉咙里面发出了闷闷的嗯声。   晏冉实在是太困了,她实在没有精力和力气在和眼前的人闹了,没过一会儿就陷入了睡眠。   而在黑暗中,男生还精神奕奕,没有透露出一丝的困意。   他安安静静地,就躺在旁边。   在昏暗的光线下,用目光描绘着晏冉的轮廓,哪怕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他都可以一一猜透对方的形状。   指尖轻轻摩娑了一下,厉穆的目光下移。   染上了火热。   晏冉的脑袋歪在一边,绷住了一截雪白的脖颈,黛青色的血管如同翡翠,就落在他眼前,恍若一只引颈受戮的天鹅。   他的呼吸慢慢地变得沉重,他像是被引诱了,垂下头去,在将要吻上的一瞬清醒,停了下来。   黑暗给了他最好的掩饰,厉穆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如雷声般的大。   砰砰砰的击打着他的耳膜。   时间没有像这么一刻而变的缓慢,情热在心中郁蕴成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下子燃收到的全身。   他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清除几个现在自己的感受。   身体是无法背叛人的。   意识也是无法控制人的。   厉穆整个人僵硬的就如同一块石头,可是他呼出来的气息又比火还要灼热,弓起了身,喉结止不住地上下滚动。   明明是不应该的,明明那是错误的,是不被人所接受的。   但他的脑海里依旧描摹晏冉浮现出情欲的脸。   她漆黑的睫毛会被泪水浸湿,凝成一绺一绺的。挣扎间衣领已经凌乱散开,带着难耐的哭腔,如墨般的发丝凌乱四落,眼眸干净好似稚子,带着茫然难受。   到时候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只倒映着他一个人。   她的身体,她的理智。   都被他所掌控。   厉穆对自己的好友,竟然产生了欲望。   他想抱她,吻她,咬她,想肆无忌惮的对她。   他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疯狂的想法,也早已突破了他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那一瞬间,他竟然有点害怕这样的自己。   .   晏冉醒来的时候,厉穆已经不在了,身边的温度冰凉,说明对方已经走了蛮长一段时间了。   晏冉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厉穆一直都有早上晨跑的习惯。   直到快要上课了,晏冉不得不先去学校,而厉穆已经早早的坐在教室。   “你什么时候来的?”晏冉把空空的书包放进抽屉里面。   厉穆头都没有抬,声线有些冷淡,“刚来。”   晏冉一听就听出对方这逼扭扭的语气就知道有点不太对劲。   她撑着脑袋,视线懒散的落到了男生的身上。   半晌,声音出口时带着笑意,勾着令人心痒。   “你又怎么了?”   厉穆闷声不说话,装模作样的看书,至于这个书有没有看进去,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晏冉不厌其烦的又问了一遍,伸手去摸对方短短的,扎手的寸头。   “没事。”闷闷地,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没事儿才怪呢。   厉穆不说,晏冉就不动。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   厉穆表面上毫无波澜,稳得一批,其实背上出了许多汗,心跳得厉害,耳膜里鼓鼓地跳跃着,好像心脏转移到了耳朵。   他出神地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可是晏冉的视线的确是让他难以忽视,浑身都痒痒地,根本就没有办法静下心来。   看了一会儿,见厉穆都是一动不动,僵硬的就像是一块石头,她觉得无趣了,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厉穆今天出乎意料的冷淡,他安静的简直有点过分了,不和晏冉说话,只是无声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这可比任何时候都让人震惊。   就像是一条黏糊爱吃骨头的哈巴狗不喜欢啃骨头,不喜欢黏主人了一样。   晏冉对于厉穆反常的行为镇定自若,他不说话,晏冉也就不说话,发自己的呆。   平日里亲密黏糊的两个人此时中间就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墙,硬生生的把两个人给隔开。   晏冉不搭理他,是真的不搭理他,不像厉穆,三心二意,看书的时候还总是用余光偷偷地暼向她。   晏冉穿着蓝白没有任何美观的校服,穿在他人身上可能会普通不起眼至极,可是穿在她的身上就与众不同。   浓墨般的发丝落在了颈侧,衬得肤色愈发的冷白,唇色愈发的糜艳。   她眼尾带着漫不经心,偏头时光影缓缓舔舐着流畅优美的下颚线。   撑着下巴,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不知道落在何处。   她甚至都不用说话,不用做任何的表情,这需要安静的坐在这里,就已经掌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她眨眼睛的动作,或者是她抿唇……每一个动作被厉穆的余光捕捉,都仿佛别有深意。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因为恶欲的臆想,就像是下水道里肮脏的臭虫。   厉穆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低俗,不流氓,不会意·淫任何人。   可是现在的事实宛如一闷棍打在了他头上,让他头晕眼花地招架不住。   让他的心脏都跟着抽搐。   厉穆自顾自地想着,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般,因为自身的世俗与笨拙,最终他选择了一种逃避的方式来面对自己,面对晏冉。   也许只是因为两个人相处久了而产生的错觉。   晏冉长得那么漂亮,那么的勾人心魄,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很难做到活动中。   并不是他的错,而是晏冉本身的罪。   几乎是自欺欺人一样的催眠,厉穆的手指慢慢的收紧,把书页攥地皱巴巴的,几乎撕破。   还有一章晚点发 第189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厉穆不自觉的顺着晏冉的视线看过去。   他这才发现,原来晏冉并不是发呆的盯着虚空中的一处。   而是望着一个人的背影。   一个班里那么多人,一个眼神望过去也可以看到那么多人,可是厉穆就是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晏冉看的是——   坐在前排的男生是在靠窗的位置,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如同青竹般宁折不屈,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可以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感觉。   厉穆能认识这么一个人,还是因为那次的篮球赛,实在是令他记忆深刻。   所以,晏冉为什么要盯着他看呢?   ·   天黑了,已经十一点,而对于那些玩疯了的纨绔子弟来说,这才是刚刚开始。   而在这个时候,晏冉却先一步提出离开了。   他们都很震惊。   “晏哥,就走啊?不多留一会儿吗?”   “是啊是啊,再玩一会儿嘛。”   晏冉甩了一下有些泛昏的头,摇摇手,表示离开。   包厢里的灯光五彩斑斓,昏暗暧昧。   酒精味,烟味混杂在一起,麻痹人的神经。   在关门的时候,晏冉有一瞬间好像对上了一双很熟悉的眼睛。   怯怯地,很无害。   但是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可能就是两秒钟,门就被关了,还来不及仔细看。   ·   开着小台灯,在狭小的阁楼里写作业的男生,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起了来。   这么晚的时间,几乎很难想象到有谁会给他打电话。   他没有朋友,从来都是孤僻的一个人。   现在已经深夜了,会有谁给他打电话呢?   不断震动的手机就像是潘多拉魔盒。   宋闻璟沉默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以为是广告或者推销电话,他原本是不想接的,这又不由自主的按了接听。   “宋闻璟,你在哪呢?”   “还要我等多久?”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带着些抱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声音中还带着些挑.逗般意味的喘息感,用这般命令的话说出来的时候直听的人心里痒痒。   倨傲,涩气。   宋闻璟都已经以为是诈骗电话,都已经准备挂掉了,手指头硬生生的僵住了。   “……你有毛病吗?想死是不是?”   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声音变得有些嘈杂模糊不清,晏冉的声音透着冷意,却又掺杂着浓浓的沙哑,听起来怎么都不对劲。   反而还一些威慑力都没有。   电话那别人隐隐约约传来其他男人污言秽语的话,流里流气的,肯定是社会上的人。   晏冉说的那莫名其具有目的性的话,其实是在隐晦的告诉他。   晏冉现在遇到了点麻烦。   宋闻璟丢掉了手中的笔,下颚线不由自主的绷紧,声音很沉,“你现在在哪里?”   晏冉语言巧妙的把地址给暴露了出来,后面又不耐烦的加了一句。   “快点,给你五分钟。”   宋闻璟没舍得把电话挂了,静静的听着那边的动静,一边飞快的打车,然后催促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   血液在沸腾,浓浓的郁气在胸口蔓延,手无意识攥紧,指尖发青。   听着电话那头偶尔传来肮脏的声音,眼底暗沉翻涌,冰凉一片。   夏日夜晚,繁星点点,吹过来的风似乎也带着股清凉。   这个酒店地理位置比较偏,人烟稀少。   晏冉站在路边,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垂下来的发丝与冷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在这里实在是显眼。   从酒吧里出来的这个醉汉熏熏然,对着晏冉,说出来的话不堪人耳。   要是以前,晏冉恐怕直接一拳头一个。   但是现在,晏冉头泛晕,而且是那种一阵一阵的,手脚也有些发软的趋势。   这和醉酒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晏冉也没有喝多少,更何况她的酒量你不是会查到这种地步。   混沌迟缓的脑子让他想不了太多。   还好旁边的那几个醉汉还有点理智没有,直接扑上了,不然晏冉还真的应付不了。   这幅狼狈的样子晏冉当然不想让身边的人看了,于是就挑中了宋闻璟。   一个贫困生而已,他有那个胆子说出口吗?   并不明亮的路灯下,晏冉就靠在了那里。   她低着头,在远处看那个身形有些过于单薄了。   柔软浓墨的发丝半遮住了眉眼,露出来的下巴精致削瘦,绯红的唇很润,透出几分欲色来。   就像晏冉这样大摇大摆地站在外面,怎么可能不被不怀好意的人给盯上?   宋闻璟刚过来就看到了这幅场景,那几个醉汉就像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块香喷喷的肉的饿狼,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   他急匆匆的叫司机先等一下,下了车之后,迅速的跑到了晏冉的身边。   宋闻璟长得很高,看起来就很结实,几乎快要一米九,这样的身形,什么话都不用说,就有一股压迫感。   那几个醉汉见此一个个都像是夹着尾巴的老鼠,因为那迫人的气势,震慑的不敢靠近。   晏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微微的掀起了眼帘。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瞧着倒是晶晶亮亮,像佛堂上的琉璃瓦。   宋闻璟脸上还带着还没有褪下去的冷漠,声音也是硬邦邦的,听着很让人不舒服。   “你不是很厉害吗?也会有被欺负的时候吗?”   而且被欺负的毫无还手,这个要是他还来了一点,晏冉会知道接下会发生什么吗?   神情难辨的宋闻璟,终于露出了阴沉薄怒。   晏冉动作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应该是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不然绝对不可能还是这副样子,恐怕早就一耳光上来了。   她的唇色糜艳,语气高傲。   理直气壮的把一切的罪过怪在了他的身上。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她很不满,满满的都是谴责。   而她这幅样子,更叫人想要攀折她,征服她,更过分的对待她。   让她失去羽翼,只能依赖自己,让她变成一个随意可以揉碎的花,用指腹轻轻的一捏,花瓣爆汁,甜蜜鲜红的汁水会沾满整只手,侵入到皮肉里面,扎根,发芽。   还有一章晚点发哦。 第190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样的想法就像是藤蔓一般缠住了他的神经,很快又被他给斩灭。   然而却不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不知道晏冉的家在哪里,也开口问了,可是晏冉并不是。   让他稍微松了口气的是晏冉除了脾气比往常更坏一点之外,也没有耍酒疯什么的。   他让晏冉跟着他走。   晏冉站在原地不动。   反反复复说了好几次,对方倒是嫌不耐烦了。   “你吵什么?”   宋闻璟只好伸手牵住了她,他原本以为对方会闹腾一点,没想到被牵住的晏冉就像是下了什么紧箍咒一样,没有再发脾气。   甚至有些乖的不可思议。   “我想看烟花。”   晏冉的纤长浓密如同蝶一般的睫毛半拉拢着,她穿着一件款式轻薄的衬衣,袖口处露出截线条漂亮的腕骨来,扣子只松垮地扣了几颗,锁骨露了出来,冷白的皮肤完美无瑕。   染上了一点点的粉,平添了一番的眼。   鼻尖上的红痣更是她这份艳散发到了极致。   任由他乖乖的牵着,这样状态的晏冉让人很陌生。   晏冉现在看起来实在是太脆弱了,好像谁都可以欺负一下,这让他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唇不自觉的抿紧。   晏冉对手心不烫,甚至带这些夜色的凉,柔软白腻一片,一看就是没有做过什么粗活而娇生惯养的手。   宋闻璟的心脏跳的有点快,喉咙也有些干涩。   晏冉踩在了男生的影子上,似乎也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很干净的洗衣液,应该是薰衣草味。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我想看烟花。”   她又重复了这一遍。   就像是小孩子索要玩具。   天真的几乎有些烂漫。   宋闻璟低声道:“现在该回去睡觉了。”   车就在旁边停着,宋闻璟几乎是半搂半抱地把晏冉给弄上车。   上了车的晏冉趴在车窗上,后脑勺摇来摇去,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儿歌。   漆黑的夜晚,也有烟花。   绽放在夜空中,像是洒落的星辰。   照耀在晏冉的脸上,晏冉的发丝上。   好像她整个人也在跟着发光。   宋闻璟的眼睛有点收不回来。   他只觉得那道光,好像也透过了他的眼睛,闯进了他的世界。   一直很乖的晏冉下了车之后,看着狭窄到甚至有些阴暗的老小区,止步不前了。   等宋闻璟觉得疑惑的时候,晏冉盯着宋闻璟看了半晌,漆黑的睫毛微颤,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终于吐出一句话。   “你是不是要把我卖掉。”   宋闻璟愣了一下,唇线微抿,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孤僻料峭。   他不说话。   晏冉的睫毛纤长而又浓密,像是停落的蝴蝶,又像接了一捧月光。   “别把我卖了,我很乖的,我可以做很多事情,我可以洗碗,做饭……唔唔。”   “不要再说了。”   男生的声音很低沉。   蓦然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给捂住了嘴巴,那手掌实在是太大了,几句把她半张脸都撤出了,雪白的皮肉都被捂得凸起。   她发不出声音,懵懵懂懂地看着宋闻璟,水雾迷蒙的眼睛眨了眨,看起来十分无辜。   “我只是……把你带回了我……家。”   这个老小区实在是破旧不堪,以往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是现在,宋闻璟真的有些太差了。   实在是太差了。   差到吓到了……他的晏同学。   在听到晏冉说的那些话,宋闻璟心中的怒火,如蛇一般缓缓上移。   她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呢?谁能忍心让她做这些肮脏的事情呢?   晏冉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温凉的触感,不着痕迹平息着他的怒火。   这样的姿势,晏冉就像主动想要牵他的手四的,耳根腾一下烧了起来,喉间有些发紧。   “……唔唔唔。”   晏冉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被捂住了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   也在这一瞬,宋闻璟感觉到了掌心的温软湿润。   细小的电流似乎在皮层下流窜,仿佛连力气都短暂缺失,宋闻璟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手心仿佛被火焰炙烤。   他藏在被后的手掌,蜷缩着。   “我可以相信你吗?”   那么纯真的眼神,没有一丝的阴郁,就像是一片清澈见底的湖面。   也很好骗。   舅舅一家这个时候已经全都睡着了,屋子里面一片漆黑。   宋闻璟偷偷的牵着晏冉的手,把她带到了那层阁楼里。   恍然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热血方刚,虎头虎脑,早恋的少年,牵着自己的漂亮女朋友,偷偷的来家里过夜。   他的手心都出了一片的汗,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原因。   这层隔间迎来了它的第二个住客。   他的床不大,对于宋闻璟来说甚至都舒展不了身体,狭窄的不行。   可是对于晏冉来说刚刚好。   好像天生就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放在床头边的台灯还没有按灭,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了晏冉的身上。   就像蚌里面的珍珠,闪闪发光。   晏冉还拉着他的手,不愿意松开。   “该松手了。”   话是这么说,自己倒是一个动作都没有。   粗糙的手心被软软的手指不经意般轻轻的勾了一下。   宋闻璟莫名感觉有些奇怪,耳朵发痒,甚至有些僵硬。他指尖微动,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被抱住了。   这个怀抱实在是令人出乎意料,没有任何的前奏。   宋闻璟瞳孔微微收缩,双臂就像是傻子半张开着,不知道落在何处,僵硬至极。   她的呼吸,透过薄薄的布料,引起一阵细微的轻痒,让他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痒意如此分明,视线难以清明,呼吸之间好像都是晏冉身上的气息。   浅浅淡淡,青涩的如花苞。   宋闻璟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好半晌才艰难出声:“晏冉……”   这句话是如此无力,又是那么的暗涛汹涌,令人心惊胆寒。   他低头看向晏冉,暗沉无光的眼眸便凭空多了两簇幽暗的火焰。   可喝醉的人完全无法接收他的信号,非但没有松手,还抱的更紧了。    第191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脸贴在了他的腹部,催生出一种细微却让他感到危险的痒。   细长雪白的双臂如同菟丝花般,紧紧缠绕着他。   就觉得他实在忍不住,准备把人推开一点的时候,一直都乖巧过分的人用很轻的声线说。   “妈妈,把我带走吧。”   “……他们对我不好。”   宋闻璟的手一顿,容貌落在阴影中,莫名显出了几分怪诞阴郁。   脑海里浮现出最后一次见父母的画面。   那个时候宋闻璟实在是太小了,但是他从小就记事,所以哪怕到了现在,他可以清晰的知道他的父母的死相惨状。   满身的都是血,几乎已经没有五官了。   有很多人都在哭,唯独他没有。   那些哭声听起来是那么的凄惨,在他的耳朵里听起来是那么的虚伪。   父母的尸骨还未安葬,他们就急不可耐的想要剥夺父母留下来的遗产,暴露了肮脏的贪婪。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和晏冉产生了共鸣。   静静的听着晏冉说着颠三倒四的话,足以听出晏冉的妈妈也像他的父母一样抛弃了他。   宋闻璟的侧脸被台灯覆上了一层橘色,将在半空中的手缓缓的落下,缓缓收紧怀抱,力道甚至勒得晏冉有些发痛,在对方耳畔低声道:“晏冉,你也对我不好。”   语气有一瞬间单纯好似孩童。   “但是没有关系,我现在不和你计较。”   他忽然低低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幽森而又病态。   “但是是你招惹我的。”   宋闻璟垂下的眼眸晦暗不明,但是下一秒,瞳孔就猛地收缩起来。   晏冉在宋闻璟弯下腰反抱他的时候,扭着脑袋,轻轻地蹭着他的脖子。   手软的发丝蹭着他的下巴,还有他的喉结,就像一个软软的羽毛,引起了一阵阵的痒意。   而且似乎喉结处还有柔软的东西擦过,蜻蜓点水般,一触即逝。   “我难受……”   晏冉身上的体温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提升,说话时声音很是沙哑,每一个字儿都带着黏腻的甜。   雪白没有任何血色的皮肉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粉,如同落日洒下来的余晖。   凌乱的衣领,锁骨透着白玉的光。   晏冉就像是一只粘人的猫儿,抱着他的脖子,完全没有办法思考,而是为了让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现在应该是很难受,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呜咽声,听起来特别的蛊惑性感。   在宋闻璟动了一下,想要逃离的时候,晏冉收紧了手臂,语气有点冷:“不许动。”   带有命令的话语,但是因为过于沙哑的声音,反而还染上了其他的意味。   宋闻璟觉得嘴唇有些干涩,兀自忍耐着,嘴唇紧抿。   别开头,像纵容,又像放弃挣扎。   这个两个人的距离离的很近,他可以清晰地嗅闻到了晏冉从皮肉里散发出来的香气。   青涩的就像是花苞,同时又变得浓郁像是糜烂到极致的花汁。   要把他整个人都包围住,像是无形的牢笼。   宋闻璟的手指慢慢的攥紧,手背因为太过于用力而青筋暴起,胸口起伏的厉害。   那一瞬间,两个人不知道谁的呼吸更加的急促且毫无章法。   一只柔软的,沾了点汗的手覆盖在了他的面上,遮住了他的眼睛。   她好像是有点清醒。   “不许乱看,不许说话。”   明明是警告,可是那话语带着的喘音实在是令人脸红耳赤。   宋闻璟知道,晏冉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她高高在上惯了,哪怕现在处于一种醉酒是被狼狈的状态中,都不愿意让他这种人看到此刻发样子。   视线被遮蔽,高挺的鼻尖的抵着她的手,几乎是贴着她的皮肉。   那香气一个劲的往他鼻子里面钻。   宋闻璟脊背僵硬着,羞耻感再也压不住,奔腾着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   可是晏冉还步步紧逼。   “你的肌肉好石更啊。”   那语气还透着淡淡的嫌弃,简直是过分到了极致。   宋闻璟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热度,耳朵更是有些发烫。   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就变得愈加敏锐,他不光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热度,还能听见胸口快要蹦出来的心跳。   宋闻璟背后惊起了一身的冷汗,以及怀里传来的温热,忽然感觉自己正身处悬崖,一念人间,一念地狱,闭了闭眼。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50%!】   晏冉乱摸他。   行为举止很过分。   宋闻璟动一下会被骂,甚至肌肉绷的太石更了还会被骂。   这骂声听起来不像什么骂声,不像什么种不可描述的。   狭窄闷热的房间里,男生的呼吸声更加的粗重不稳。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8%!】   宋闻璟也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向清醒的大脑似乎暂时离线,无法提供思考功能。   在晏冉依恋似的蹭着他的脸颊的时候,宋闻璟的呼吸忽然轻薄了起来,脊背起伏着,似乎是极力地隐忍着如火山般喷薄而出的力量与内心的冲动。   然而——事情还是失控了。   “当啷”一声,台灯被碰到了在地上,滚了一圈,视线一下子变得更加的昏暗了。   晏冉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腰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控制住了,只感觉眼前一黑,随后唇上的触感是如此分明,干燥清凉,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空气有了片刻安静。   系统忽然响了一声:【叮!反派黑化度已降为45。】   原本捂着男生眼睛的手难以承受似的慢慢的落下,泛着粉如同桃花花瓣般的指尖轻颤着。   晏冉的脸很红,透着旖旎风光,连带着眼尾也多了一片晕红。   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琥珀色的眼眸迷离的仿佛含着春水,波光潋艳,清晰地倒映着男生痴态失控的脸。   宋闻璟隐忍的面廓紧绷,他第一次主动亲吻,笨拙地就像只围着骨头急躁打转的恶狗。   他的手掌有些抖,是一阵令人难平的心悸,血液也奔腾着往下涌去,强忍住身体的颤栗,笨拙的温柔。   宋闻璟现在就像一只饿的饥肠辘辘的饿狼,面前有一个鲜嫩甜美的肉,他却舍不得吃,只能小心翼翼克制的舔。    第192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35)   唯一的灯光已经变得昏暗,宋闻璟的瞳孔中却正燃烧着熊熊欲-火。   男生像是激动极了,慢慢的控制不住力道,身上的热度和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很惊人,他此刻对晏冉的饥渴难耐在此刻暴露无遗。   很难想象他这么冷静理智的人会有这么一面。   晏冉的唇真的很软,就像是一块松软的蛋糕,他吃了饭,可是现在依旧觉得知道无比饥饿,想将晏冉一口吞进肚子里。   在这昏暗有狭窄的屋子里面,所有阴暗的欲望被无限放大。   他紧紧的抱着晏冉。   那腰子是那么的纤细,又是那么的敏感。   只是稍微的一碰就软了半边的身子。   直到晏冉都有些受不了这狂风拍打似的亲吻,抬起无力的手臂去推他,嘴角溢露出细细的音节,手掌按在男生精壮的胸肌上,薄薄的布料挡不住男生身上所散发的热度,简直是令人心惊。   推拒的动作让男生很不满,他在黑暗中眸光锐利得像野兽叼上猎物一般盯着晏冉,呼吸急喘地命令:“不许动。”   而晏冉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她神色变得有些痛苦,说起话来艰难又断断续续。   “放开……放开……”   在晏冉出声的那一刻,宋闻璟急促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像是一盆凉水当头泼来,宋闻璟才像是被一棍子打醒,这才清醒了过来,迅速的后退。   晏冉因为冲击力被推到了床上,这床邦邦硬,她发出一声痛哼。   宋闻璟胸膛起伏跌宕,他不敢再看,将视线转向别处,又匆匆闭眼。   屋子就这么小,宋闻璟打地铺睡在地上。   闷热烦躁的气流涌动,这让原本躁动的气息更加的混乱。   可晏冉的脸,柔软带着香气的唇,水光迷离的眼,一切的一切都映在了他的脑海里,黏腻混乱的像一场逃不出的梦。   唇色鲜艳红肿,睫毛湿漉漉的粘成一簇一簇的。   她是无助的。   而他是被依赖的。   这么多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脑海里面回放着,然后他越是想要遗忘,思绪就越难摆脱这种困境。   如今变成了这样,那么他和那些小人有什么区别?   趁虚而入从来都不是他的作风,这让宋闻璟都不由得看不起自己。   闷热的气息,无孔不入。   他躺在打着地铺的地板上,手心,脸上还是没有退下去的热气。   “晏,冉。”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2%!】   宋闻璟闭目皱眉,缓缓咀嚼着这个名字,也不知品出了怎样的意味。这个发展也是他从未想过的,可是他不敢想的。   晏冉是天骄之子,是天上的月亮。   而他,是任人践踏的野草,是淤泥。   这么想着,心脏好像都蔓延出了怪异的酸涩感。   宋闻璟的心情忽然烦躁起来,他睁开双眼,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棘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午夜梦回之时,一闭眼全是晏冉躺在他床上的场景,俨然都快成了他的梦魇了。   好不容易睡着了,天还没亮,又醒了。   五点的闹钟还没有响,加起来是睡着的时间都没有超过三个小时,而他的精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看亢奋。   眼中冒出来的红血丝,证明了他并没有做一个美梦。   宋闻璟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其实很少做梦。   就算是做梦也是那些光怪迷离恶魔,却绝对不会到了警醒的地步。   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做的梦。   就是晏冉。   在梦中,他没有及时的清醒过来,而是就那么一错再错下去。   晏冉也没有再拒绝他。   他胸膛间好似有一把野火在烧,灼得肺腑生疼,连带着脸色都如血一样红,喉咙干涩的发疼。   亲吻变得不够,犹如隔靴搔痒,难解燥热。   晏冉在哭。   不像那个时候一样只是睫毛坠着眼珠。   可是真的哭了出来,呜呜咽咽地,眼尾哭红了一片,可怜极了。   然后事情就变得不受控制了起来——   ·   晏冉醒来的时候头疼的要命,确切的来说浑身都疼。   这硬邦邦的床,睡得她很不舒服,骨头像是都快要散架了一样。   一睁开眼,陌生的环境映入了眼帘。   狭窄到还没有她家的厕所大,但是胜在干净。   手指按着额角,坐起来缓了好久,才想起昨天是她打电话让宋闻闻过来接她的。   只知道当时很热,很难受,再到后面的事情就断片了。   一想起这件事情,晏冉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她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昨天的反应肯定不单单只是喝醉了的原因。   她被人给下套了。   这让晏冉很生气,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下三流的手段。   只因她也是因为肮脏的药物出生的。   她的父亲就是因为被下了药和她的母亲上了床,生下了一个错误的她。   而现在竟然有人敢算计到了她的头上。   简直就像是在老虎头上拔毛,成功的惹怒了她。   门被打开,男生走了进来。   晏冉瞬间抬眸看了过去。   宋闻璟抓着门把手的手指收紧,冰凉的铁面染上了他的温度。   心有点乱。   说不上来。   晏冉的头发凌乱,衣服也乱七八糟的,露出来的锁骨雪白漂亮,淡淡地看着。   余光注意到对方视线,宋闻璟睫毛轻颤了下。   然后晏冉起身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整理皱巴巴的衣服,一边说:“傻站在门口做什么?”   宋闻璟这才反应过来,立马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这屋子实在是太小了,甚至连窗户都没有,里面的除了属于男生干净的味道之外,还混杂着另一种香气。   宋闻璟的脊背骤然变僵硬。   她睨着宋闻璟,懒洋洋地开口:“昨天,发生了什么?”   晏冉这么问,恐怕是昨天的事情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宋闻璟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明明应该是松一口气才对,可是又感觉心脏的地方闷闷堵堵地,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见宋闻璟不说话,晏冉的眼睛里闪烁着明晃晃的笑意,眼底却一片冰凉,轻扯开唇角,“你最好想好了再说,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后面一章是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    第193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殊不知晏冉现在的样子简直和昨天有两个人。   昨日夜中还因为药物缠着人家,一到白天就冷淡的不像话。   活像是穿了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   宋闻璟低头沉默了很久,声音嘶哑的回道:“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晏冉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不错啊。”她语调轻巧,略微弯起眉眼,纤长浓密的眼睫颤动,随后伸手过来,摸了摸男生有些刺手的短发。   她掌心温凉,又很软,一看就是娇惯出来的,很肆意地看着宋闻璟,不掩饰眸子里的那抹亮闪闪的兴趣,“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嘛。”   宋闻璟的扭过头,但终究没有躲开她的手,下颚线紧绷着,看起来不太高兴。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了。”   晏冉收回了手,漫不经心的道谢。   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宋闻璟神情如常,耳朵悄悄的红了。   刚好被晏冉被捕捉到了,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快到宋闻璟几乎捕捉不到,她略微扬了扬眉,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   这狭小的房间根本就没有卫生间,晏冉是在外面的卫生间洗漱完了。   这个时间还很早,晏冉和宋闻璟一起去学校。   宋闻璟的早餐很简单,一般都是两个馒头,三个包子,一份大碗粥,才堪堪六分饱。   也许是因为长身体的缘故,或者是小时候的那次真的是饿惨了,导致宋闻璟的胃口特别大。   当晏冉看到宋闻璟这副吃相的时候,罕见的沉默了。   吃的正香宋闻璟似乎感受到了晏冉的目光,抬眸,对上了她的视线,那一瞬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动作变慢,仿佛不想让自己的吃相太过于难看。   她轻轻哼笑一声,嗓音懒散:“你的父母是虐待你了吗?怎么跟一辈子都没吃过饭一样。”   晏冉的语气明明没有带任何嘲讽的意味,可是宋闻璟的呼吸略微滞了一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手中香喷喷的食物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诱人了。   他低着头,呼吸似乎都变得有些紧张,手指过分用力地捏着筷子,木质的筷子碾磨出细微的声音。   可他完全没有想到下一秒晏冉就叫住了从旁边路过的老板娘。   “再来一笼包子,和两根油条。”   老板娘语气欢快的应了一声。   宋闻璟有些震惊,他以为像晏冉这种人应该会嫌弃和他一起吃饭才是,毕竟晏冉并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认为的。   老板娘很快就上了一笼包子和油条。   还不忘一边打趣。   “小宋这孩子从小就能吃,有福享着喽”   这边的人都认为能吃的孩子是有福。   晏冉的眉眼带笑,华丽的嗓音用着老板娘的带着地域口音的语调说道:“有福享着喽。”   那一瞬间,宋闻璟的心脏都跟着猛砰了一下,喉咙发干,顿时都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他只能低着头,往嘴里塞着食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粥都比往日还要好喝,还要更甜。   等吃完饭,一掀眼帘,晏冉抵着下巴懒散地瞅他,对视上,好整以暇地扬了扬眼睫。   也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了。   他移开了视线,来掩饰着自己的慌张,擦擦嘴角,擦擦手,反正手上就一定要找点事做。   眼看他都要埋头把桌子擦干净,晏冉这才有点看不下去,语调懒洋洋地叫前面正埋头忙来忙去,不知道在忙什么的高大男生。   “宋——同——学。”   宋闻璟正在平复着自己的心跳,还没有平复完,冷不丁被人这么一叫,脑子短路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宋——同——学。”她还这么叫,拉长了语调唤一遍,宛如在男生的神经上蹦哒。   宋闻璟绷着自己万年不变的脸,声音假装沉稳:“……干嘛。”   晏冉拉耸下了过于精致的眉眼,唇角带着了若隐若现的笑意,鼻尖上的红痣青涩,“你吃饭的样子让人很有食欲。”   这是真的,晏冉并没有说谎。   明明是极其普通的白粥和包子,可是被宋闻璟吃起来好像什么山珍海味一样,让晏冉都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晏冉自认为自己的话,也没有说错什么,可是宋闻璟的呼吸急促,肌肉紧绷,她有些想笑,“你干嘛这副样子?我是在夸你呢。”   宋闻璟的心脏砰砰乱跳,指尖发烫。   他在晏冉懒懒散散又带着笑意的眼神,断断续续,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谢谢。”   晏冉见他就副傻样,笑的就更开心了。   宋闻璟看着她的笑颜。   紧绷着的嘴角也弯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   之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变得亲密或者拉进什么的,依旧是没有什么交流,就像是关系过分生疏的同学,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不同。   宋闻璟的身边从来都没有玩的好的朋友,他是孤僻的,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交朋友,他不自觉透露出来的冷漠阴郁,总是会击退所有热情的人。   可晏冉和那些人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如果一定要说的露骨一点。   那么就是他想和晏冉亲近。   宋闻璟看着手里密密麻麻枯燥的数学公式,脑海里出现的却是晏冉的样子。   她是那么的漫不经心,又是那么的精准的能撞击到了他心脏。   她是那么的漂亮,随意一个眼神都能勾起他可怕的欲望,让他情难自制,让他沉迷沦陷。   宋闻璟不想记住这些,可越是强迫自己遗忘,就好像置身回到那个夜晚。   他一言不发地只是呼吸急促,手掌滚烫地在晏冉柔软的面颊上来回抚摸。   粗糙带着茧子的手掌摸着她的娇嫩的肌肤,染上了漂亮的红。   她是主动的。   不是现在这么冷淡的,陌生的。   可是那件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晏冉的视而不见,让宋闻璟都觉得,会不会真的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美梦呢?   晏冉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他的生活也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死寂。    第194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晏冉并没有调查到那天晚上到底是谁下了药,因为当时人很多,鱼龙混杂,根本就不知道是谁。   这让晏冉暗暗记在了心里。   只不过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   厉穆好像谈恋爱了。   晏冉还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而她也的确是看到了。   看到了厉穆和沈棠之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晏冉每次都能感受到有个人在看她,那目光太过于黏稠,实在是令人忽略不了。   可是当晏冉在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也有转移了视线。   晏冉不知道沈棠之到底是在看她,还是看她身边的厉穆。   她和厉穆的关系也慢慢的变得疏离。   当然,这并不是晏冉的意愿,而是厉穆又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一天天的喜怒无常,晏冉可不会惯着他。   但当她有一次出去玩,看到厉穆的身影的时候,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不对。   厉穆明明从来很少踏进这种地方。   不仅如此,晏冉还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沈棠之。   这就更加让她皱眉了。   因为沈棠之实在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穿着还没有换下来的校服,白白净净的就像是混入狼群中的羊,稍有不慎就会被人一口吃掉。   厉穆一向是讨厌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带着心爱的女人来这种地方呢?   晏冉想走过去打声招呼,可厉穆就像没看见她一样,侧脸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样的厉穆让她感觉到有点陌生。   晏冉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更何况那也是他们两个人情侣之间的事情,跟她完全都达不到边。   见此,晏冉原本是不想管的。   跟在高大男生背后的沈棠之在这个时候也刚好抬起头看了过来。   和晏冉对上了视线。   特别的精准。   女生遥遥的和她相望。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眼神呢?   带着水雾的,无助的,惶恐的。   宛如一只被剥掉皮的羊,手无寸铁,踩在了陷阱中,惊慌失措的挣扎。   她没有办法逃离,所以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晏冉。   而晏冉,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厉穆似乎也感受到了,眉眼锋利的看了过来。   那眼神就像是一头能穿破人心的利剑,慢慢的涌动着风波。   沈棠之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感觉到了恐惧,不敢再看了,低下了,默不作声的跟在厉穆身后。   晏冉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了视线。   旁边的人看晏冉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觉得奇怪,“晏哥,怎么不走了?”   晏冉懒懒散散的拉松着眉眼,耳垂上的骨钉耀眼又漂亮。   嗓音漫不经心,“没事,走吧。”   刚走了几步,晏冉又停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她对着身边的人说:“你先走吧,我还有事要处理一下。”   晏冉根据刚才的记忆,顺着方向来到了一间包厢,打开之后发现并不是,走错了。   一连胡乱闯了三四个包厢,等到的第五个的时候,晏冉终于找对地方了。   一推开门,晏冉就听到包厢里头闹哄哄的,浓郁的酒味冲到了鼻尖,和所有的气息混杂在一起,一片糜烂。   抬眸看去,沙发上就有好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他们似乎都喝高了,脸上冒着热气。   而被堵在角落里的沈棠之就显得格外的无助可怜。   她的手上还被迫塞了一瓶酒,那些人都油嘴滑舌的灌着她,沈棠之仿佛也喝了不少,浑身上下都是红的,可是那些人还没有放过,步步紧逼。   甚至还动上了手。   沈棠之想要去躲,她的力气那么的小,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再看坐在沙发中间,在中央的男生气定神闲又慢条斯理,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摇晃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摇曳着亮光,衬托出他的眉眼越发的俊郎英挺。   扣子解开了几颗,露出那一片小麦色,精壮线条又流畅的胸口来。   此刻的他和往常很不一样。   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旁若无人的和人聊着天,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虎牙露出来了一点,看起来仿佛还是那个阳光的男孩,只不过眼底一闪而过的暗沉让他看起来绝不简单。   包厢里的灯光太过于昏暗,声音太过于嘈杂,等晏冉进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看到这一幕,晏冉几乎怀疑是自己走错了。   但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她又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的知道,就是这里。   而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就是厉穆导致的。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厉穆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沈棠之还是他女朋友的名义,被这么多人戏弄,他竟然就在旁边视而不见,冷眼旁观。   这都让晏冉有些怀疑,这还是不是她认识的厉穆了。   一直都在灌着沈棠之酒的人笑的醉醺醺,理智明显已经岌岌可危了,不动声色的伸出咸猪手去摸女生光滑的肌肤。   “别给脸不要脸,让你喝你就给我喝,之前不是挺能说的吗?”   晏冉听到了这句话,脸上面无表情,踢了一下茶几,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冷声低喝:“你们都在干什么?!”   声音刚落,包厢里的吵闹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晏冉冷冷的站在那里,苍白的面孔就像是洁白无瑕的玉雕,发丝垂在额前,下巴削瘦又精致。   她站在那里吸引住了所有人的实现。   在包厢里面,没有人不认识她。   “晏哥,你怎么来了?”   有个极其没有眼色的人还笑嘻嘻的开口,本就没有察觉到晏冉难看的脸色。   “你也是来找乐子的吗?”   此话一出,不知道多少人暗暗地倒吸了一口气。   沈棠之看到她,一直憋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咬着唇什么都没有说,却像一朵摇摇欲坠的小白花惹人怜惜。   晏冉抿着唇不说话,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沈棠之的身边,脱下了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沈棠之低着头,肩膀轻轻的抖动着,看起来瑟瑟发抖,害怕又慌张的紧紧的攥着晏冉的外套,像一只脆弱的小猫。   (后面一张是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就行啦) 第195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38)   晏冉见沈棠之被欺负成这副样子,怒从心中来。   她虽然也不学无术,从小到大也干过不少的混账事,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欺负弱小,更何况还是个女生。   厉穆这样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踩到了她的雷点上,这让晏冉厌恶就反感。   她的眼神刚看了过去,一个冷冰冰富有磁性的声音已是从旁边响起。   “怎么这副样子?我以为你不会来,你现在过来,是因为沈棠之吧。”   的确是因为是沈棠之。   这件事情晏冉无法反驳,但是更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厉穆。   晏冉看着厉穆。   厉穆就坐在沙发那,微微偏头,脸带着些许怒气的瞧着她,昏暗的光线下,一双眼里凝了薄薄的一层寒冰,充斥着冷意。   旁边的人见这气氛不太对劲,连忙干笑着打着哈哈:“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僵嘛,大家来玩一玩,喝喝酒,有什么解不开的仇呢?”   “你闭嘴。”   厉穆不耐烦的把手中的酒杯用力的扣在了茶几上,清脆的玻璃与桌面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晏冉不知道厉穆为什么要用这种目光看着她,明明这件事情是他做的不对,难道不是吗?   可他这副样子好像晏冉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晏冉的长睫动了动,漆黑的琥珀色眼眸里,变得意味不明,“听你的语气是不欢迎我来喽。”   厉穆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勾起来的弧度特别的锋利,他扬了一下修长的手臂,神情几乎邪肆,“怎么会呢,我永远都欢迎你来。”   话音刚落,他的语气又猛的一转,“可是,沈棠之现在是我的人,你不觉得你此刻的行为举止太过于没有边界吗?”   晏冉觉得厉穆这句话特别的可笑,她也的确是笑出了声,带着满满的嘲讽,“你也知道沈棠之是你的人?”   “你的人,你就是这么对待的?”   厉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特别难看,似乎是堵着一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   “与你有关。”   晏冉对此刻的厉穆失望至极,也没想再多留下去,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沈棠之,“跟我走。”   沈棠之刚起身,还没来得及走出一步。   身后厉穆阴冷到像从地窖里头飘上来的声音重重的砸下。   “我有说你能走吗?”   此话一出,包厢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零点,凝固到了极致。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几乎是屏住住了呼吸。   很显然他们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厉穆。   厉穆是阳光的,大方的,不拘小节的,对待朋友一向是热情,以至于他的人缘特别的好,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晏冉转过身的时候,脸很冷,眼神更冷,“厉穆,你是不是疯了。”   不然今天到底是在发什么神经?   “我没有疯。”   厉穆往后一靠,手臂搭在了沙发上,肌肉线条很流畅,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格外英俊,他轻描淡写的道,“我也没有喝醉,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晏冉,我把你当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我有什么好事我都想着你,可是你怎么对我呢?”   说完,他停顿片刻,然后抬起头来看晏冉,唇角一扬,明明是带着笑的,可是眼底却没有任何的笑意。   “你却想着和我抢人。”   这句话就如同一把大锤子,锤在了众人的脑袋上,面面相觑,感觉自己吃了好大的一个瓜。   这就是传说中的两兄弟为了一个女人而撕破脸面,反目成仇吗?   但是按道理说这个女人起码是个红颜祸水,这种顶级的高配。   可是沈棠之……   也不是说她长得不好看,只不过是一种很普普通通的漂亮,一点都不出色,对于这些看惯了美人的人来说,只能算得上是秀色可餐吧,完全达不到大大出手的程度。   晏冉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先不说她跟沈棠之根本就不熟,甚至都没有见过几次面,怎么就背着厉穆搞在一起了?   这不完全扯淡吗?   晏冉指着厉穆的鼻子,“姓厉的,你别特马的胡说八道!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出门没吃药吧你?”   晏冉说话一向难听,嘴巴更是毒的要命。   要是之前,厉穆也没少被骂过,完全都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厉穆抬眼用一双冷冰冰宛如毒蛇一般锋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晏冉,一字一句的道:“我难道说错了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敢承认?”   “我承认什么?”晏冉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好承认的?”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有数吗?”厉穆脸色一冷,抬手狠狠地一挥,摆在茶几上的酒杯顷刻间被砸在地上。   一片破碎的玻璃砸在了他的脚步。   厉穆怒吼响遍整个包厢,不少人都被吓到了,那几个陪酒察觉到气氛不太对,所以赶紧走了。   “厉穆,你……”   旁边原本我跟着玩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忍着莫名的悚然,试着去喊厉穆。   厉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努力压制着怒气,“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   晏冉捋了一把头发,鼻尖上的红痣在这暧昧的灯光下泛着涟漪诱惑。   她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厉穆,宛如是透过一条裂缝,窥见墙那头的小丑在笨拙又卖力的演出着一般。   而厉穆就是那个小丑。   躲在晏冉身后的沈棠之望着晏冉的背影。   浓墨色的发丝之下,是如同上等的羊脂玉般嫩白的肌肤。   她可以看到晏冉的耳洞,上面带着一个耳骨钉,纹着的花纹很怪异漂亮。   沈棠之现在看不到晏冉此刻的样子,但是就可以想象出来。   是那种在散慢中带着冷漠,眼尾也许会泛着红,因为她情绪一激动就会这样。   厉穆说的话这么过分,如果不是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恐怕早就一拳头过去了。   但最终她只是攥紧了拳头,没有动手。   还是不够呢。   她垂下来睫毛,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诡异的光。    第196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沈棠之像是鼓起的勇气,拉着晏冉的衣角,声音又轻又软,就像是被暴风中摇摇欲坠的小白花。   “晏同学,我,我没事……”   看看,一个成绩好,脾气好,而且没有任何污点的女孩被这么多人气的毫无还手之力,有个人为她出头,她甚至为了怕连累别人而强撑着说没有事情,多可怜啊!   有多么的让人怜惜。   直接把他们这些人衬托的面目可憎,如同坏透了的人渣。   厉穆慢慢的眯起眼来,狭长的眼眸中危险正缓缓涌动,唇形锋利的勾起了一个弧度,似笑非笑的非常嘲讽,“你还真是挺能装的,我以前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晏冉听着冷笑一声,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的道:“厉穆,你也挺能装的,我以前也没有看出来。”   沈棠之明显被是被厉穆那讽刺总有掺杂凶戾的语气给吓到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回过神来之后更是瑟瑟发抖的躲在她的身后,连拉着晏冉衣角的手指都有些颤颤巍巍。   晏冉感受到了沈棠之的恐惧和害怕,看着厉穆的眼神就更加的冷漠。   厉穆恶狠狠的剜了沈棠之一眼,气不打一出来,整个人就像是点燃的炸弹,咬牙切齿,凶狠狠地,“晏冉,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晏冉不说话了。   实在是厉穆的眼神看起来着实是有点像个张扬舞爪的老虎,凶狠暴戾的外表之下是委屈难受的内心。   沈棠之咬着唇,眼泪从眼眶溢了出来,她的脸上还染着醉醺醺地红,强撑着说:“我,是我的问题,和,和厉穆没有关系。”   嘴上是这么说着,可是沈棠之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怎么可能和厉穆没有关系?   沈棠之越是这么说,就越让别人觉得和厉穆脱不了干系。   晏冉盯着女生眼角的泪水,抬手过去擦拭。   指尖刚碰到那湿润的泪水,沈棠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从脸红到了脖子,病态的红晕让沈棠之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煮熟的龙虾。   下一秒,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厉穆突然站了起来,冷着脸,他的身形高大健壮,几乎在站起来的那一刻都投下了一片的阴影,令人压迫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大步朝晏冉的方向走来。   这副场景怎么看都像是两男争一女的感情纠纷。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沈棠之能注意到在场其他人落在她身上打量着的目光。   那一双双打量着她的眼睛就跟一根根针一样,密密麻麻的扎在她身上。   可是沈棠之并不觉得羞耻或者难堪,她现在身上的温度很高,并不是因为酒精的原因。   眼角的温度是那么的鲜明,虽然只是一擦而过,可是沈棠之能清晰的感受到有多么的柔软,有多么的温凉,有多么的令人想要贪婪的得到更多。   她死死的咬着唇,才能克制住喉咙里细微的声音,像喘气。   厉穆高高大大的,捏着拳头,在昏暗的灯光下,额头上的青筋一蹦一跳的,“你,松手。”   听着沈棠之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给吃掉一样。   再这样紧绷又窒息的气氛下,所有人都彻底的安静了下来,看着这场闹剧。   晏冉静静的,看着满眼戾气的厉穆,他看起来克制又隐忍,在进门前的那种游刃有余和平静摇摇欲坠的已是有些撑不住。   沈棠之歪了一下脑袋,非但没有松手,反而那手臂如同藤蔓一样,攀上了晏冉的胳膊。   像是无形的示威。   嘴上无声的突出了几个字。   没有人看清,没有人看懂,只有厉穆看懂了。   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大胆不要命,厉穆脸色格外的难看,仿佛被知道了最羞耻隐蔽的秘密一般的难堪。   他抿紧了唇,如果对方是男的话,他恐怕会二话不说的冲上去把人给暴打一顿。   可是那个女生的时候实在是碍眼极了,他恨不得直接扭断。   厉穆上前,手掌就如同铁钳子一样,抓住了沈棠之的手臂,力量毫不克制,直接把人逼地发出痛哼声。   “厉穆,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疯了?”   厉穆的手被晏冉抓住,很用力,他冷笑,漆黑的眼底全是怒意,冷冰冰的挤出几个字,“是啊!我在你的眼里可不就是疯了吗?”   “既然如此,我昨天曝光的事情怎么了?”   “我告诉你,你以为你能一直护着她吗?”   赤裸裸的威胁是那么的不加掩饰,他眼底的恶意和扭曲的愤怒是那么的鲜明。   晏冉先是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只觉得他说的这些话狠狠地在她脑袋里头像炸弹一样炸了开来。   “你这几年读的书都喂了狗吗?”   厉穆和晏冉不一样。   厉穆他是家里的独生子,虽然宠爱,但家教很严,他的学习一直都很拔尖,能力都很出众,性格阳光开朗,一直都是如一个阳光般耀眼灿烂的存在。   可是现在的厉穆——   晏冉整个人都气麻了,不知道厉穆怎么是在清楚的情况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别人会怎么想?   晏冉冷冷的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清晰的倒映着男生的丑态,“你真是长本事了,厉穆。”   说完这句话,晏冉就不想在这个包厢再待下去,转身就想离开,身后的厉穆暴怒。   “不许走!”   晏冉刚走了几步就被厉穆抓住手腕一把拽了回去,厉穆幽幽逼近她,那张英俊的脸近在咫尺,一脸寒气,看起来是真的没有理智,冷笑着对她道,“为了一个女的,你就这么对我?”   “晏冉,你想要什么你就跟我说啊,你明明知道从小到大只要你说,我都会给你。”   “这个女的,你想要你就跟我说啊,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你跟我生这么大的气,有意思吗?”   厉穆的语气对沈棠之极其轻蔑,仿佛对方不过是随意可以交换的一个玩意儿,甚至都称不上一个人。   还有那带有以后委屈的话语几乎有种残忍的天真感。   似乎晏冉做了一件多么对不起他,背叛他一样。   后面一章是重复的,晚点刷新。 第197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40)   晏冉抬眸,厉穆他身上那淡淡的酒味迎面扑来,脑海里回荡着他刚才的话,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还是不由自主的沉了下来。   “你给我再说一遍。”   “我再说一百遍,一千遍还是这句话。”厉穆的嗓音提高,瞳孔颤动着,他的眉眼阴沉,有种极致的残忍。   厉穆话还没说完,晏冉就再也忍受不了了,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并不是晏冉第一次扇他,之前两个人生气或者打闹的时候,晏冉也扇过,但那都是私底下,晏冉从来都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扇过他,还是因为别的女人。   厉穆从来都没有回过手,也从来没有像如今这么愤怒过。   厉穆没有任何的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这安静的包厢里格外的响亮。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所有人都不可置信,也没有人会猜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   可没有想到,沈棠之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厉穆直挺挺地站在那,捂着受伤的半边脸,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不敢置信。   过了好半响,他用舌尖顶了顶发疼的腮帮子,动作极其缓慢的抬起了头,那双眼睛染上了狰狞地猩红,声音却轻了下来,几乎变成了气音,“你……为了那个女人打我?”   不要说别人了,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要不是脸上的疼痛昭示着他被打的事实,厉穆做梦都没有想到。   晏冉的掌心发麻。   她冷白的脸在这暧昧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几乎发光,浓墨重彩的眉美得不可思议。   鼻尖上的红痣一向是泛着魅惑的光,但此刻却仿佛带着冰寒。   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看着厉穆的时候,是那么的冷淡,是那么的陌生。   晏冉那一巴掌很重,直接在厉穆的半张脸留下了一个巴掌印。   他红着眼睛,像是怒,又像是委屈。   “我们十几年的感情,还抵了不了这个女人的一句话是吗?”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打我?”   越说他后面声音就加大,充满控诉的意味,漆黑瞳眸都染上几分血色,突兀喉结因为剧烈滚动,而开始发疼涩。   脸上的疼痛让他表面上那尖锐刻薄的冷漠都褪去了一些,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高大,所有人都认为他并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性格,被打了一下,恐怕要十倍奉还。   可是,并没有。   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被家长污蔑偷东西的孩童,极其用力的反驳,却换来家长的冷漠和无情的巴掌。   那双漆黑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逐渐泛起红来,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即将溢出来。   晏冉顿了顿,泛麻的手掌微微的蜷缩了一下。   毕竟就像厉穆所说的那样,两个人的感情很深很深,从小到大也并不是没有闹过,只不过,从来都不会想现在这样给对方难堪。   晏冉心软了。   但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看起来冷冷的说:“以后说话,嘴巴放干净一点,厉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要经过脑子。”   这种话无疑是激怒了厉穆。   他大概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或者怎么样,晏冉都不会站在他这头。   男生眼底炽热滚沸的温度,逐渐冷却了下来,薄唇紧抿,好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强烈情绪般,直到浑身都隐隐弥漫着幽森寒气。   按照他之前的脾气,恐怕一定会闹得难以收场。   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   可在最终,厉穆只是垂眸,泼墨般瞳子映着她的身影,叫人看不出情绪。   他一言不发,越过了晏冉,大步的离去。   晏冉一动不动,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直到旁边的人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晏哥,你没事吧?”   晏冉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摇着头说没事。   把沈棠之带了出去,外面天已经黑了。   晏冉懒懒地,纤长浓密的睫毛半垂,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淡,“这种地方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   沈棠之脸红红的,眼睛却亮的过分,说起话来有些结巴,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脑子不清醒,“我,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是。”晏冉毫不犹豫。   她的确认为对方是个麻烦。   沈棠之低下了头,看起来怯怯地,“对不起……”   晏冉烦躁的揉一把头发,把那柔软的发丝揉的凌乱,宽大的衣领露出了半截的锁骨,冷白如玉。   她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   明明眉眼间都是烦躁,却还是那么的夺人眼球。   “好了,我送你回家吧。”   沈棠之好像喝了挺多酒的,晏冉也不放心让对方一个人回去。   打了一辆出租车,晏冉把沈棠之送了回去,看到对方回了家,晏冉才让司机掉头离开。   原本应该会走进去的沈棠之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望着逐渐远去的车,低下了头。   披在肩膀上的布料不算厚也不算薄,穿在她的身上大了一些。   鬼使神差的,她轻轻低头嗅了一沾的有酒味,但其中还夹杂着很轻很浅的香气,这香气是她从来都没闻过的,绝对不是什么人工香精的味道。   是晏冉的体香。   心脏在胸腔内砰砰作响。   沈棠之笑出了声。   .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口水肆意的喷洒着,底下的同学大部分都在认真听讲,做笔记。   在高考快要临近的时候,学习的氛围还是很不错的,毕竟在重点班大多都是靠成绩考进来的。   只有坐在后面一排的——   晏冉撑着脑袋,表面上昏昏欲睡。   晏冉:【你难道真的没有觉得女主有点不太对劲?】   系统:【女主很正常,剧情也正常。】   晏冉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忍不住再问:【尊嘟假嘟啊。】   系统:【……只要你不搞事情,就是尊嘟。】   晏冉:【嘿嘿,问你一个问题。】   系统:【放。】   【狗会汪汪,猫会喵喵,鸡会怎么样?】   系统:【鸡会下蛋。】   晏冉:【错,鸡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系统:【……】   来人啊!把这个显眼包给叉出去!    第198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41)   宋闻璟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见到晏冉了。   晏冉本来就和普通的学生不太一样。   她很有背景,很有资本,哪怕是不来上学,任何的老师和领导都只有假装没有看见。   寝室也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变得空荡荡的。   学习和成绩对晏冉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而他,对于晏冉来说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宋闻璟看着放在书架上的一排排的书本,图书馆里面很安静,静到几乎只有翻书的声音。   他的眼神从一本一本的书上掠过,可是脑海里想着却和这些书本完全达不到边的事情。   最后,他拿了一本关于哲学方面的书。   名字叫做《留不住的风》   宋闻璟仰头深呼吸一口,只觉得胸腔里闷烦无比。   他找了一个角落就坐了下来,动作粗鲁的翻了一下,密密麻麻的文字让他产生一种想要撕毁的冲动。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说话。   宋闻璟眼睫微抬。   图书馆的窗户是开着的,外面的清风掺杂着阳光的味道飘散了进来。   现在,又有另一种味道。   浅浅的,淡淡的,随着风一起来到了他的身边,紧接着有一股奇异的心安感包绕了宋闻璟的胸腔,他渐渐变得不再那么躁郁。   这熟悉的味道让他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宋闻璟甚至都没有抬头,或者是说不敢抬头,放在桌子上的手臂因为克制和隐忍绷出了结实肌肉的痕迹。   旁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宋同学……”   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耳边擦过,华丽而奢靡的语调,是那么的勾人心弦。   还带上了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宋闻璟的瞳孔轻轻一动,然后徐徐地抬眸,不知道何时坐在对面的人就这么清晰的印如眼帘。   少年很嚣张,甚至都没有穿校服,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上面印着几个英文字母,脖子上挂着一条装饰项链,和耳钉形成了对称。   她的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照耀下很浅,风把少年额头上的发丝吹的凌乱,也没有管,那张白玉无暇的脸,就像是上等的羊脂玉,在太阳底下发着光。   她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隐约带着困意和不耐烦。   纤长雪白的手指拿着一本书。   幼稚而充满色彩的画面,上面写着几个字。   《格林童话》   好可爱。   宋闻璟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个形容词。   他所见美好事物并不多,无趣而令人生厌的东西却占满了灰色的街道,爬满蜘蛛网的墙面,散发着恶臭的水沟。   枯燥的文字,一日复一日的重活,艰难活下去的脚步,为了一顿饭而拼尽全力。   散发着腐烂臭味的垃圾桶里的塑料瓶和纸盒,几乎陪伴他一个小学,横贯初中。   现在看看眼前这么美好的人,   所有的东西似乎开始慢慢褪色,还染上了些别的什么。   于是他纷杂的心脏里,一股难以言说的躁感涌了上来。   他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只是有种想要找出这美好的冲动。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美好并不属于他。   男生垂下眼睫,略重地呼吸着,蓦然又蹙眉,很焦躁的模样。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了纸页,手心冒汗。   “喂!”   晏冉又叫了一声,宋闻璟才像是猛然的惊醒。   他仿佛有些慌张的看着她,瞳孔在震动。   晏冉还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给吓到了,被吵醒的郁气一下子就散了。   她一向就是这个样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露出来一个笑容来。   “好学生,学习呢?”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丝的玩味和打趣,让宋闻璟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宋闻璟望着她,垂落在身侧的拇指不自觉地用力按压指尖,半响,喉咙里发出了闷闷的声音,算是在回应。   晏冉撑着下巴,手指头漫不经心的翻着《格林童话》,一边说:“怎么几天不见就变成一个闷葫芦了?是那么的不讨人喜欢。”   宋闻璟就是不讨人喜欢的。   从小到大都是。   他孤僻,阴郁,甚至因为长得高大,而看起来过于的不好惹,贫穷和凶戾一直都是他身上的标签。   所有人都把他隔绝在外。   晏冉不喜欢,也是很正常的。   宋闻璟的心有些冷,明明刚吹起来的风还是很温柔的,如今他却感觉到有点冷,穿透他的胸口,飘向了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他太过于沉闷了,也不会说好听的话,晏冉和他说了两句,就无趣的趴在桌子上又睡着了。   宋闻璟假装得着头看着书,其实所有的心神早就不在这上面了。   过的很久很久,他的书本甚至都还没有翻一页。   直到晏冉都睡饱了,宋闻璟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晏冉一醒来,看到宋闻璟还在,有点惊讶。   她刚睡醒,左边的脸颊上还因为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而压上的一条红印,在冷白的脸上特别的明显。   “你还在啊?”   这次宋闻璟回应的很快。   晏冉揉了一把脸,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睡饱了就准备离开。   鬼使神差的,宋闻璟叫住了晏冉。   等晏冉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的时候,宋闻璟就把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   “今晚,你回宿舍吗?”   晏冉先是愣了,然后就笑了,那笑容怎么说呢?   有点坏坏的。   “怎么?一个人睡觉害怕?需要我的陪伴吗?”   宋闻璟紧绷着背,不说话,像是默认。   晏冉的笑容加深,带着些嘲讽。   “你还没断奶呢?宋同学。”   晏冉没有给他留下答案就走了。   ·   晚上十一点,关了灯,宋闻璟知道,晏冉不会再回来了。   他闭着眼睛,准备入睡,这么静默了好几分钟。   几秒后,起身。   宋闻璟果断放弃,拿起床头柜上的书本翻看起来。   可是神绪又悄然不知的飘走了。   晏冉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回到这个宿舍了,里面都是他一个人的气息,晏冉的味道早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不。   还没有——   宋闻璟的目光停留在对面的那张床上。   被子还是乱七八糟的没有叠,仿佛主人只是刚离开不久,马上就会回来。   上面还有对方的味道。   宋闻璟:痴汉一去不复返    第199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的睫毛在灯光下微微的颤动着,手指抵在了书本上,而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却想起图书馆里穿着黑色短袖的少年,浓墨般的黑发,冷白如玉似的皮肉,琥珀色的眼眸。   懒懒散散地,淡色的唇瓣勾着一抹笑容。   比落日的朝霞还要漂亮。   宋闻璟很快回过神来,低着头,脸色有点难看。   又在想那个人……   疯了不成。   他把书随手扔到书桌上,然后掀起被子盖过头,侧过身闭目睡觉。   这天夜里,他没有在做噩梦。   ·   和厉穆玩的好比较好的人都察觉到了。   厉穆不对劲。   很不对劲。   厉穆沉默了很多,经常一个人沉默的坐在一处,低头不知想着什么。   厉穆从来都不是一个沉默的人,当然也并不是说他聒噪,只是远远不到现在这么沉默到几乎有些抑郁的程度。   他时常盯着手机,不知道是在等谁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厉穆看起来也不太好。   其中有几个是知道包厢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   谁都没有想到,晏冉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和厉穆翻脸。   有个人大着胆子问道:“晏哥这几天都没看见人影,难道还在生我们的气吗?”   至于到底生谁的气,大家都心知肚明。   厉穆不说话,手背却紧绷到青筋凸鼓,几不可察的颤抖幅度犹如在竭力压制着某种濒临爆发的剧烈情绪。   这种情绪一直维持了好几天,直到晏冉终于来了教室。   晏冉还是和以前一样,别人笑眯眯的给他打招呼,她依旧会回忆。   唯独对待厉穆。   就像是对待空气一样。   听到了动静,一直低着头的厉穆抬头看了过去。   年轻英挺的眉眼勾勒出深而利的线条,平时挂着阳光灿烂的笑,如今乍然面无表情,看着有几分的阴沉。   但晏冉像是好像没有发觉,甚至从进来的时候开始就没有看他一眼。   两个人虽然坐在一起,中间却有着很明显的分割线,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而厉穆这一天下来安静的过分。   晏冉一坐在位置上,就趴了下来,拿着后脑勺对着厉。   哪怕是这样,晏冉也能察觉得到厉穆在盯着自己,她对这股痴狂滚烫的凝视已经熟悉到可以漠视,自顾自想着事情。   这几天不来学校并不完全是躲着厉穆,也不能说是躲吧,主要是晏冉有点不想见到他这个人。   还有一方面是沈棠之。   这个女生也不知道从哪里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总是隔段时间跟她发信息,时间掌握的很好,不会让人觉得厌烦,又同时又让人做不了忽略,特别有心机。   沈棠之来找过晏冉几次,都被她拒绝了。   对于那天的事情,如果不是沈棠之,是别人,晏冉也会那么做,并不是因为对方是沈棠之,所以她才这么做。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晏冉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沈棠之这样的行为也只会让晏冉觉得困扰。   对着那一张白净怯怯的脸,晏冉又实在是说不出难听的话,如果对方要是男生的话,恐怕早就一拳头过去了,还管他死活。   中午去食堂吃饭,晏冉不想麻烦的跑出去,所幸食堂的饭菜还没有到难以下咽的地步。   有人看到晏冉拿着空荡荡的餐碟排队,殷勤的对她挥了挥手,示意示意她直接插到前面了。   而厉穆刚好就在那里,也看到了晏冉,冷冷瞥了她一眼,一声不吭。   晏冉没去,这么多人看着,她做不到插队这么缺德的事情。   随便打了两荤一素,晏冉端着餐碟,没有和他们坐在一起,而是走向了坐在角落里的男生。   当晏冉坐下来的那一刻,旁边的人都有些震惊。   因为那个男生并不是别人,是宋闻璟。   那个出了名的孤僻学霸。   宋闻璟也愣住了。   晏冉可没有管他们,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还没有吃两口,旁边就想起了一道柔弱的声音。   “晏同学,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一抬头,果然又看到了沈棠之。   少年见状,眼帘轻轻动了动。   她舌尖抵了抵内脸颊,有些不大高兴起来。   说出来的话毫不留情。   “不可以。”   沈棠之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看起来很失落,她的长相是那种很柔弱,好像随时都需要保护的那种类型,做出这副表情,很容易让人升起一种保护欲。   可是晏冉没有。   她很暴躁地把头发揉乱,琥珀色的眼眸很漂亮,一张嘴胡说八道,“你去别处吃吧,我旁边有人了。”   这也算是得到对方女生一个台阶下,沈棠之不得不走了。   “真是的,好烦。”   她嘴上说着很烦,可是眉眼间却没有任何的厌恶。   宋闻璟握紧了筷子,几乎冷漠无情的戳破,“她喜欢你。”   晏冉表情淡淡的,慵懒的眉眼散漫薄情,是带着笑,像一朵盛开到糜烂的花,“我知道啊。”   是啊,晏冉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或许晏冉是享受着的,享受着那些为她痴狂的人。   或许别人都喜欢,对于晏冉来说,是最轻微,最常见的东西。   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他几乎这么冷漠的想着。   可又有种没由来的怒意横生,像是不断向下生长的密密麻麻的腐烂的种子,灼烧着他的冷漠的心脏。   宋闻璟继续吃饭,但口中的米饭似乎变得无比坚硬,喉咙干涩的要命,连咀嚼咽下去似乎都成了难事。   胃部甚至有种隐隐约约反胃的冲动,明明他根本就没有吃多少,就已经没有多大的食欲了。   他死死地握着手里的筷子,努力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晏冉对着碗里的肉挑来挑去,米饭几乎是数着吃的,“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她随意的态度,诉说着喜欢有多么的不值钱。   “那你喜欢过别人吗?”   宋闻璟不知道自己怎么问出口的,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嘴巴已经说出来了。   晏冉轻笑了一声,那浓艳如花的笑颜像枝头的海棠花,语调轻慢,“喜欢过啊。”    第200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晏冉长了一张很会爱人的脸,一看就是花心,不安分的样子。   这样的人应该喜欢过很多人。   愤怒夹着着扭曲的阴暗情绪蔓延,心窍里涌出近乎无休无止的酸涩,心脏仿佛被人用力攥紧,宋闻璟的指尖用力到失去血色,一向平静的黑眸里翻滚的情绪浓郁。   他机械性地进食,咽下食物感觉如同吞咽尖刀,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利物划破脆弱内脏的疼痛。   宋闻璟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一切都被晏冉尽收在了眼里。   食堂的饭菜看起来挺不错的,但吃起来胃口就那样,对于嘴巴极其挑剔的晏冉来说,真的有一点点难吃。   她看了一眼宋闻璟的饭菜,一荤一素,两碗米饭。   一向口味大的离谱的男生此刻莫名有种难以下咽的感觉,他冷漠的,自顾自地将那些横生的情绪推到今天食堂饭菜不和胃口上。   晏冉抵着下巴,把根本就没有动过几口的饭推到了宋闻璟的面前。   淡色的唇瓣弧度浅浅,“其实……我也蛮喜欢你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说的极其的缓慢,尾音带这些勾人的意味。   宋闻璟心神巨震,握着筷子的手上爆出青筋,心跳骤然加快,流动的血液似乎也从冷却变成了汹涌。   口舌干涩起来,宋闻璟吞咽了两下,什么也没说,拿起旁边的矿泉水猛灌,灌完道:“……你说什么。”   晏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这一番的操作,纤长浓密的如同碟翼般的睫毛一掀,琥珀色的眼眸似乎盛满了星光。   她特别喜欢逗人,宋闻璟越是急迫的想要知道,她就越不说。   “没听到就算了。”   宋闻璟果然急了,口不择言,“我都听到了,你说你喜欢我。”   晏冉耸了耸肩膀,眉眼带着笑,“我可没这么说。”   “你说了!”   男生都被逗的有点急了。   晏冉没忍住,笑出了声。   宋闻璟反应过来,对方只不过是耍着他玩而已,理智回归后只觉得浑身的神经都在一瞬间发烫。   他攥紧刀叉,喉咙里克制地滚出字语:“我不喜欢开这种玩笑。”   “谁是我和你开玩笑呢。”晏冉撑着下巴看着他,把碗里的肉都挑进了男生的碗里,睫毛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了一片阴影,“万一我说的是实话呢?”   轰一声,这个答案就像炸弹投进脑海,在里面轰然炸开。   宋闻璟瞳孔收缩,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心脏砰砰砰的似乎要跳出来。   “你……”艰涩的语言含在嘴巴里面,却组织不出一个语言。   他的眼中倒映着晏冉的笑颜,浑身冒着热气,攥紧的手心满是汗。   宋闻璟真的是恨极了晏冉这副样子。   慵懒地魅惑,不经意间的引诱。   晏冉独善其身,而他一人沦陷。   真的是太坏了。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他强忍身心的悸动,低着头,大口的吃肉,用力的咀嚼着,仿佛是在恶狠狠的咬着,撕扯着,某个人的心脏。   明天,加更。   (骗人是小狗) 第201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放假的时间,学校的宿舍是不向学生提供的,不然宋闻璟也不会选择回到舅舅家住。   酒吧白天是不提供的,所以每到星期天的时候,宋闻璟都会选择去工地里。   只需要卖力气,而且得到的工资努力形成正比。   宋闻璟起床很少用到闹钟,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睡过懒觉,所以,有了生理闹钟,每次都可以准时起来。   早上七点,舅舅一家刚好在吃饭。   宋闻璟带着黑色的鸭舌帽,无声无息的想要走过。   舅舅叫住了他:“早饭还没有吃呢,吃完早饭再走。”   舅妈自顾自的围着表弟,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表弟给宋闻璟做了一个鬼脸。   宋闻璟淡淡地说:“不用了。”   啪——   筷子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舅妈眼睛都不抬一下,嘴上刻薄的说着:“装模作样,搞得我们好像虐待你一样,这不吃那不吃的,要是真有本事就别住在这个家。”   此话一出,舅舅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宋闻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转身离开,背后是舅妈不依不饶尖锐的嗓音,难听的就像是掐着脖子的鸭子。   刚出门,背后就传来舅舅的声音。   “闻璟啊。”   他站着,眼底闪过细微的不耐。   舅舅跑到了他的面前,带了两个鸡蛋放进了他的口袋中,尴尬道:“你别在意你舅妈说的话,你也知道,你这个舅妈这个人不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舅舅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我们还要供你读书,你多体谅一下,不要和我妈这种人计较。”   宋闻璟面无表情。   两个鸡蛋还带着热度,却没有让他感受到任何的暖意。   舅舅说的苦口婆心,“你表弟还小,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各种补习班,学杂费都是好几千,还有你读书,开销实在是太大了,并不是舅舅啊逼着你出去打工,做兼职,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和舅妈都盼着你出来,这样我们才能松一口气。”   宋闻璟抿了抿干涩的唇,声音平淡的毫无波澜,“我没有怪你们。”   “舅舅知道你懂事,还有啊,你爸妈留下来的保险我就先……”   “舅舅,这是我爸妈留给我的。”   舅舅一愣,声音沉了下来:“一家人分什么你我?你难道还怕我吞了你的钱不成?我只是替你保管,你还小,手里拿着那么多钱,要是被人骗了怎么办?你……”   “舅舅,快没时间了,我就先走了。”宋闻璟打断舅舅的话,径自开门走了。   舅舅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着男生远去的背影,只好作罢。   踩在枯叶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宋闻璟两手空空,兜里还揣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鸡蛋。   夏日的阳光是最毒辣的,特别是午时,整座城市都如同被困在了巨大的蒸笼里密不透风,汗水从皮肤里面蒸发出来,将单薄的衣服浸得湿漉漉的,一捏衣服下摆都是水。   额头上的汗水淋湿了眼睫,眼里也进了热液,宋闻璟的眼睛被沙子吹的泛红,和热汗混在一起带来了一阵刺痛,露出来的手臂肌肉明显又富有张力,沾着亮晶晶的汗水。   宋闻璟的力气好很大,也很能吃苦,在纯靠卖力气的活,从来都不喊累。   除了中午吃了顿饭,休息了一下,宋闻璟就没停下来过,一直到晚上九点钟才结束。   等到了家已经将近11点了。   宋闻璟洗了一个澡,冲掉了身上的灰渍,点着台灯写作业。   一直到了两点多,宋闻璟才关灯睡觉。   上课和放假,对于宋闻璟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枯燥,乏累且无趣的。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慢慢的开始期待上学了。   晏冉今天缺了一节课才姗姗来迟。   她看起来好像很困,眼皮懒懒散散地拉耸着,鼻尖上的红痣青涩鲜艳,整个人看起来没有精神。   她坐在最后一排,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等放学了之后,人就提起了精神,和班里的或者其他班的人勾肩搭背的去篮球场打球。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宋闻璟还是觉得搭在晏冉肩膀上的那条手臂很碍眼。   或许连宋闻璟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从何开始,他的眼神开始一直围绕着一个人转,隐晦地,觊觎地,不可见人地。   少年在球场上跑着,像是热烈的朝阳,尽力的挥洒着汗水,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吸引人。   这个时候的她总是肆意的,朝气蓬勃的。   细碎的阳光洒在了她的身上,像是为她镀了一层金光。   宋闻璟也会为了这一抹风景而停下了脚步。   他的眼睛追随,就像是黑暗中的人追随着光一样。   当休息的时候,有很多女生你推我推的想要去送水,最终有一个女孩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那女孩长得并不是有多么的漂亮,但是胜在白净,看起来很清纯。   正是沈棠之。   原本还在起哄的男生们明显都愣住了,很显然他们也听说过沈棠之是厉穆的女朋友,如今给晏冉送水,不管怎么样,都是不符合常理的吧。   晏冉的眉眼上挂着汗珠,唇色很艳,衬着鼻尖上的红痣越发的鲜亮。   她没有接,也没有当众给沈棠之难堪。   只不过眉眼淡漠的留下了一句话,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不要再纠缠我,我对你没有兴趣。”   沈棠之直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脸上的笑容不变,这一刻她好像褪去了怯弱的影子。   她的语气还是很正常的,笑得眉眼弯弯。   “我只想和你交朋友,这也不行吗?”   “不行。”   毫不犹豫的拒绝,晏冉完全不给她任何机会。   沈棠之眼底闪过一次受伤,抿了一下唇,脸色发白,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垂在身侧的手指却慢慢的收拢,攥着骨节泛青。   晏冉没有再管,接过旁边男生递过来的水,扬头喝了半瓶,鲜艳的唇瓣看起来更加的水润。   “晏哥,什么情况啊?”   其中一个男生止不住的好奇。   还有两章晚点发 第202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晏冉把半瓶矿泉水丢到了他的怀里,“不该问的别问。”   晏冉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自然就没有人在敢说什么。   ·   晏冉这次没有在外面鬼混,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宿舍。   晚上才九点,宋闻璟还没有回来,应该还在外面做兼职。   寝室的门禁时间是十一点。   洗完澡之后,晏冉随便套了一件宽松的睡衣,躺在床上打游戏。   在将近十一点的时候,门才被推开了。   男生的身形很高大,就像是一只成年的雄狮,气势迫人。   晏冉的眼睛没有从手机上移开,嘴巴上随意的问:“回来了?”   如果此时晏冉抬眸一眼宋闻璟,一定会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宋闻璟高大的身影几乎是靠着门,神色晦暗,脸庞通红,一路蔓延到了脖子,呼出来的气息滚烫急促,隐隐约约把形状冷淡锋利的眼睛都给映红了。   他胸膛剧烈的起伏,视线中是躺在床上的人。   躺在床上的人真的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大大咧咧的躺着,穿着宽松的睡衣,扣子都没有好好扣好,露出了一大片冷白如结梗花的肌肤。   他看着,只是简单的看着,下腹的燥热的火焰好像被短暂地浇灭了一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随后扑面而来的是更加汹涌,强烈。   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宋闻璟几乎是狼狈的低下了头,不想让他看到他此刻这么狼狈的样子。   步伐踉跄急匆匆地冲进了浴室,连衣服都没脱,跨进浴缸打开花洒就往自己身上冲冷水。   晏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游戏输了,暗骂了两声,提着嗓子对着浴室喊。   “喂!你怎么回事儿?”   浴室里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只有水击打在地板上的,还有水流哗啦哗啦的声响。   宋闻璟死死的咬着牙,嘴里一口的血腥味,冷水浇溉着他的全身,原本稍微降下去的温度,在听见晏冉的声音反而越来越热,药性愈发汹涌。   他闭了闭眼,声音喑哑:“我没事。”   晏冉虽然从男生的声音中听出了古怪,但是对方既然都已经说了没事,她也没有在追问,继续玩着游戏。   直到差不多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除了水声之外,浴室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洗个澡也不至于洗这么久吧?   到时候皮都被搓掉了一层了。   晏冉收起手机,下了床,走到浴室门口敲了两声。   “宋闻璟,你洗好了没?”   安静——   “宋闻璟?”   还是安静。   晏冉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没有再敲门,直接一拧门把手,对方并没有反锁,门开了。   洗了这么久的澡,却没有任何的雾气。   晏冉一进去就看到浴室的一片狼藉。   宋闻璟浑身都湿透了,肌肉形状被湿漉漉的衣物勾勒得一览无余,他神色依旧很僵硬,英俊的脸庞浮着一层病态的红。   同时他的嘴唇很白,很干,几乎起皮欲裂,脖颈上暴起浅色的青筋,看起来十分痛苦。   晏冉也是在这方面摔过一跤的人,怎么可能看不懂他此刻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不管怎么来说还是有点尴尬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不该走了。   沉默了一下,迟疑地问。   “你……没事吧?”   宋闻璟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晏冉不得已走近了,她伸手,碰到了男生的手臂,那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烫伤他的指尖。   宋闻璟被那温凉的触感弄的一个激灵,狠狠拧眉,直接甩开她的手,抗拒意味十分明显,冷声道:“不要碰我。”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晏冉并没有注意到男生吞咽口水的动作有多么的急促和难耐,手都在抖。   宋闻璟站都站不直了,暴露了自己的丑态,下意识蜷起身体,脸色通红,冷汗却直冒,咬着牙一声不吭,晏冉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虽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宋闻璟这么折磨自己。   “我送你去医院吧。”   说完晏冉就准备起身,宋闻璟却一把攥住了她,宽大粗糙的手掌就如同烙铁一般,费劲的道:“我不要去医院……”   他看起来有些痛苦,明明那么高的一个大块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孩童一样那么的无助。   晏冉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她有点心软了,俯身重新蹲在宋闻璟面前认真道:“那你想怎么样呢?”   宋闻璟死死的咬着口腔里的肉,他喘气喘的很急,扣着晏冉手腕的五指收拢,眼底一片猩红,还有一只即将要发狂的野兽,但因为被链子锁住了脖子,只能徒劳的挣扎。   “你……你陪陪我吧……”   “陪陪我就好了……”   晏冉愣住了,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答案。   其实晏冉可以完全放任不管的,可最终她没有选择冷眼旁观,而是选择了默认男生的这种行为。   静静的浴室中除了水流动的声音,就是宋闻璟的喘气。   他看起来好像很难熬,脖子上的青筋暴了起来,下颚线绷的很紧。   过了一会儿,宋闻璟用嘶哑的声音问道:“有烟吗?”   烟——对于宋闻璟来说,就像是镇定剂般的作用,说不准可以让他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下缓两口气。   起码,不要吓到眼前的人。   晏冉当然有,只不过现在……   “你先松手,我去给你拿。”   宋闻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她的话,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还抓的更紧了。   男生的喉结不停的做着吞咽的滚动,像是渴极了,凌乱的发丝遮挡了眼前的视线。   手掌里面攥着那细细的一截手腕,温凉如白玉,让他贪婪的想要索取更多。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牙齿要咬的有多紧,才压印住了想要啃咬,舔舐的冲动。   冲动莽撞像个毛头小子一般。   宋闻璟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肌肉都在发抖,汗水加倍地渗出,从他的额角流下打湿了他的面颊,冷热交替,几乎快要爆炸了。   他咬着牙,想要把喉咙里那饥渴的乞求吞咽下去。   还有一章晚点发 第203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在晏冉快要挣脱他手的那一刻,一个湿透的怀抱将她困住了,细细密密的水珠沾到了她身上,把她冷得在男生怀里打了个激灵,紧接着,对方灼热到烫人的体温清晰地传了过来。   那是真的冰火两重天。   “不要……”   “不要走……”   宋闻璟低低地说,滚烫的脸颊蹭着晏冉微凉的后颈,心跳得快从胸膛里蹦出来。   也许是真的被烧的连理智都没有了,不然清醒的宋闻璟不可能会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帮帮我吧,帮帮我吧……”   这其中帮忙的意思不可以言语。   晏冉先是一愣,很显然,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出这么顾客的要求,回过神来后,眉头狠狠的一皱,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   宋闻璟已经疯了,当然不会松手。   晏冉这个时候才知道男生的力气到底有多么的恐怖,她的那些挣扎,恐怕他的眼里就如同挠痒痒一样,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宋闻璟,你清醒一点,你看看我是谁?”   这个时候,宋闻璟怎么可能听见她的话。   他现在只知道鼻尖索绕的那淡淡的香气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他疯狂。   狠狠的嗅着,深深的吸着,就像是泛了瘾的君子般。   宋闻璟的心脏砰砰乱跳,感觉自己沉迷,同时会清醒着。   他靠着这个药的作用,任由自己放纵,强烈的谷欠望瞬间就占据了他的心神。   他想要触碰她。   想要发疯一般的得到她。   他可能真的已经疯了,因为,他吻上了那心心念念,渴望很久的柔软。   这已经是他以前的所有的力气。   或者他根本就不算吻,而是不经意之间的摩擦,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可他的心中早已风起云涌。   晏冉费了好大的精力才把男生被拖到了床上,顺便扒光了对方是湿漉漉的衣服。   不得不说,男生的身材真的是特别有料,简直是好的没话说,强壮又充满男性的荷尔蒙,充满了说不出来的色谷欠。   令人心安迷恋的香气远离,宋闻璟就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失去了药物,颈间冷汗涔涔滴落,整个人水里捞起来一般,身上的温度降了下来,却变得过度的冰凉。   他闭着眼睛,好像很痛苦。   在这个事情上,痛苦是唯一可以让时间变得缓慢的事物,可以让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如凌迟发的煎熬。   宋闻璟并不是没生过病,却从来都没有像如今这般的脆弱过。   虽然他从小身体就强壮,但也偶尔生过几次大病小病,他没那么金贵的命,都是靠自己咬着牙熬过去的。   痛痛就过去了。   痛痛就过去了。   他总是这么催眠自己,想让不要那么痛。   眼皮子半掀着,这就已经花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没过一会儿,他又闻到一股清淡的香气,那香气很迷人,宋闻璟不由自主地向着那香气来源的方向靠去。   是他熟悉的气息。   晏冉一只手拿着药,一只手拿着热水。   她也是第一次伺候人,动作很生疏。   困=_=死了~~~ 第204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47)   “应该是吃这种药吧?好像是,算了,反正也死不了。”   晏冉嘴上是这么说着,但还是把说明书都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放心。   宋闻璟听见这道声音,紧绷的身形忽然一松,他的眼皮颤抖着,忽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晏冉坐在他的床边,低头一边看说明书,有条不紊的拧开药瓶,按照说明书上,倒出两粒胶囊,还有两片药片。   宋闻璟这个样子明显也不能自己吃,晏冉动作生疏的捏着他的下巴,喂了进去,然后再给他喂水,让嘴里的药给吞下去。   这个时候的晏冉,有着说不出来的细心和耐心,虽然动作很生疏。   只不过现在两个人靠得有点的有点近,晏冉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让他想到了昨天晚上做的梦。   说来实在可笑,从年幼是父母去世过后,晏冉是第一个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的人,是第一个会管他死活的人。   他是昏迷的同时就好像是清醒的。   并不是他要钱不要命,而是他的命根本就不值钱。   黑发白肤的少年,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就像是一笔浓墨重彩冲进了白纸中,渲染了她的痕迹。   让他仿佛置身于在梦中一般,所以当他发烫粗糙的手掌真的触碰到那温凉的机会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可是那个人的气息却依旧像一张网一样,牢牢的缠绕在他的身边,勾引着他沉沦。   那下巴的形状线条及其的优美漂亮,就像是天上的弯月,水中盛放的兰花,宋闻璟只觉得晃眼。   模模糊糊的,宋闻璟望见雪白削弱的下巴。   而他,就在这么温暖的,充满香气的氛围中,睡着了。   可是现在有一束光亮擅自的闯进了他的世界,头发被人摸,说不出来的陌生感令他避之不及,就像是突然被扔到了热锅里的蚂蚁,几乎要烫的跳了起来。   唯独没有触碰过这么柔软,白腻的如同牛奶般皮肤。   晏冉手上提着热腾腾的早餐,放在了男生的桌上,一转头见男生还傻傻的盯着她看,打了一个响指,“看什么呢?傻了啊?”   “但是没有关系。”   宋闻璟听见自己很轻地嗯了一声,在对面那人的目光注视下,不受控制地说出了真话,“我以为……”   这是宋闻璟第一次名义上的迟到,却没有任何的慌张。   宋闻璟微微后退,避开了些许。   掌心下的那细腻的触感真的是无与伦比,柔软的就像棉花糖,脆弱的就像白玉,让人不敢太用力。   喂得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怎么可能一吃下去就生效?   脑子清醒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看了一眼四周。   晏冉可不会客气,眉梢一挑,眼尾似乎含着桃花,吊儿郎当的不成正形,“我昨天可是照顾了一晚上,一句谢谢就想打发我啊?”   一个让人留恋的,甚至有些不想醒来的梦。   他喉结动了动,脸上失去了血色英俊,最后终于轻描淡写吐出了一句比较生疏的话,“谢谢。”   ·   宋闻璟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早已错过了上课的时间。   “在我眼里你还是有点用处的,你可以帮我写作业,用你是聪明的脑子在考试的时候传答案给我,就当是给我一个补偿了。”   鼻子轻轻的动着,去捕捉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香气,青涩的就像是花苞,清清浅浅的,像一条丝一样勾住人的神经。   他无意识摩挲着指尖,最后恢复平静,实话实说,“我什么都没有。”   寝室的门被推开,晏冉的到来打破了男生脸上麻木死寂。   说照顾了晚上那简直是夸张了,晏冉说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搞得像真的一样。   梦中,他处在一片的花海中,牵着一个人的手,肆意的奔跑着,微笑着,最后两个人齐齐倒在了花海中。   晏冉的话锋突然一转,抬手摸了一把宋闻璟的脑袋,短短的头发有些扎手心,胡乱的摸着,就像是对待一只流浪狗。   “你以为我抛弃你走了?”晏冉很自然的接了他下面的话,“其实我也不想多管闲事,但谁叫我就是心善的,没办法。”   他的手碰过很多东西,有脏乱扁的塑料瓶,纸箱,翻过很多垃圾,搬过很多重物,一切又一切。   晏冉和宋闻璟相比,其实宋闻璟看起来更加的让人难以接触,它是一种从里透着外的冷,隔绝的所有想要靠近的人。   晏冉还真的信了,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吐槽,“你也真是的,要钱不要命。”   少年嘚瑟的样子一点都不讨人嫌,然后还有种反差的可爱感。   晏冉盯着男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把药给咽了下去,把水杯放到一边,眼眸盛满认真,询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宋闻璟脑子是这么想的,可是还是尽力的从胸膛里挤出一道极其沙哑的闷哼声。   宋闻璟并没有反驳,也没有感到受到了羞辱,因为晏冉说的是事实。   晏冉被摸着脸,似乎也有些愣住了。   晏冉闻言靠近他,身上的气息像待放的花苞,清新又动人,琥珀色的眼眸泛着浅光,“的确,像你这种贫困生连饭都吃不起,的确没什么好值得我稀罕的。”   这让宋闻璟觉得,原来自己还是有人在乎的。   从来都没有做过美梦的他,今日破天荒的做了一个美梦。   “你可算是醒了,你再不醒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他敏锐的感到了慌乱和即将失控的走向,于是几乎是匆忙的躲开了,高大的身体都往后面缩了一下,慌张的差点磕到了墙上,整个人僵硬又戒备,还透着隐隐的不安。   这句话有些刻薄的鲜血淋漓,但从晏冉在嘴巴里说出来,却没有掺杂着任何的恶意,好像只是在单纯的陈述事实。   没有人。   手指微微的蜷缩了一下,宋闻璟的垂下的睫毛,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9%!】   “嗯……”   此刻的宋闻璟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太阳的孩童,被那刺眼的光亮给照的惶恐又无措,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躲起来。   要票票~    第205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48)   晏冉给他这么大的反应给搞蒙了,不知道之前还好好的,一会儿的功夫又变脸了,她脸上还是迷茫的,“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她的声音带着些天生的沙哑,有点像磨砂质地的性感,那个男生抗拒的第一个反应非但没有恼怒,还担心对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宋闻璟的脑子陡然清醒了过来。   听见了晏冉的话,宋闻璟肉眼可见愣了一瞬,好似终于反应过来什么,紧绷的身形开始慢慢放松,重新回归到了平静。   “对不起……”   他紧绷着脊背,眼神飘向了虚空中的某一处,抿了一下发白的嘴唇,想以此掩饰些什么。   他看起来像是刚出差回来,身上还穿着高定,剪裁得体的西装,发丝打着发胶梳着大背头,暴露出来的五官简直是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   宋闻璟吃东西很快,几分钟就吃完,空气中过于安静,一转头,晏冉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晏冉是真的觉得无所谓,如果可以她甚至根本就不想回答任家,更不想要这么一个不近人情的哥哥。   晏冉啧了一声,“我已经帮你请了半天假了,你先把饭吃了吧。”   宋闻璟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在晏冉的目光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几乎是听话的移到桌边吃着还冒着热气粥。   鼻尖上的那颗红痣,衬着冷白的皮肤异常醒目。   任辞整理着袖口,不经意间露出了名贵的手表,眉眼一抬,就是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成熟又冷静。   他忍着怒气给晏冉打电话,后来发现自己被拉黑,那个时候他失手打破了一个收藏已久的花瓶。   冷白皮的少年很显然并没有把男人这个危险放在眼里,漂亮的像琉璃珠的眼眸满满都是散漫,脸上带着冷笑:“无所谓啊。”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任辞紧紧盯着晏冉,皱眉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有的时候晏冉真的觉得她的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很装,谁大夏天的,还穿着万年不变的西装啊?   当晏冉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的里面的场景,预感成真了。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晏冉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天起的又蛮早的,靠在床杆上,对着宋闻璟的方向,眯着眼睛假寐。   从来都没有人敢在任辞面前这么说话,唯独这个叛逆的“弟弟”。   现在晏冉指着门口,语气很不客气的赶客:“请你滚出去。”   本来这个小孩就是漂亮的雌雄莫辨,打了耳钉之后更加招人,流里流气的,任辞不喜欢。   晏冉穿着深色系的短袖,她身形高挑,穿什么都好看,露出来的冷白指骨带着一尾细圈银戒。   当时两个人还因为这件小事吵架了,最后还是叛逆的小孩获胜。   他以为把小孩子银行卡停掉了之后会安分一点,或者打电话过来示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家出走。   后来不得不让助理去调查,最后才终于查到了这里。   他在这里等了很久,也把这间公寓大致看了一遍,和家里完全不能比。   男人的声音很冰冷,他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已经是他少有的强烈语气了。   没有人知道在他回到任家的那一刻,看到空荡荡的别墅,再加上佣人说晏冉已经放了一个月都没有回来时有多么的勃然大怒,脑海里闪过一千个惩罚这小孩的办法。   永远都不服管教。   “我该去上课了……”   到那时候,他可不会轻易的原谅这个坏小孩。   晏冉站着不动,除了一开始有些惊讶之外,就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晏冉,你可以选择这么继续闹下去,但是我告诉你,之后就不要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她睫毛纤长漆黑,鸦羽一般,在眼下打落一片阴影,阳光从窗户照射了,在精致的鼻尖上落下浅浅的金光。   ·   周末晏冉也没有回去,而是住在外面。   任辞此刻就站在客厅,不紧不慢的打量着四周,听到脚步声之后,慢慢的转过身。   平静下来之后,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难道这小孩子天真的以为如果离开了任家,她能在这残酷的社会生存下去吗?   原本平息的怒火,一转头看到晏冉,又燃烧了起来。   “拜托,是你大半夜的擅闯民宅,如今你倒打一把,说我在闹,这不是纯属搞笑吗?”   晏冉怎么可能猜不到男人心里想的,冷笑一声,宝蓝色的耳钻嵌在耳垂上,泛着亮光。   他看起来胜券在握,高高在上,因为在他认为,小孩根本就吃不了苦,恐怕没过几天就会灰溜溜的回家,然后在他面前像只讨奶的小猫一样。   一定要给一个深刻的教训,才能让这个坏小孩印象深刻,这样才不会做出离家出走这种事情来。   明明是世界上最亲的人,可是两个人一碰面非但没有任何温馨,反而还像仇人似的,一个排斥厌恶,一个冷漠不知表达。   晏冉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男人穿着万年不变的西装,面容俊美矜贵,神色淡然冷漠,当他站在这客厅的时候,好像都狭窄的几分。   公寓的门是开着,留着一条缝,很显然是有人给进去了,而且光明正大。   宋闻璟看着不知为什么,笑了笑,尽管唇边的弧度很轻微,很快就隐没了。   任辞已经重新调整到了喜怒不兴的状态,他淡漠的评价道:“晏冉,你真的很幼稚。”   在晏冉打了耳洞,任辞也是发了小火的,这个男人还留着上一辈的封建思想,觉得这样不男不女。   难道不热吗?   西装,大背头,自带的制冷移动机器,就是任辞。   自从银行卡被停掉了之后,晏冉就直接把任辞给拉黑了,反正对方也没有管他的死活,既如此那她也并不想要这个没用的哥哥。   真是又礼貌又粗俗。   “晏冉!”任辞森冷地拧起眉头,瞬间火起:“我是你哥。”   晏冉皮笑肉不笑,很有礼貌的加敬语,“哥哥,请您滚出去。”    第206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49)   把手机咣一声扔到桌面上,动作暴躁的点了一根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结果吸的太猛,眼睛都被熏红了:“真的是,真的是欠教训……”   任辞的秘书也是极少见他这么失控的样子,对于叛逆的小少爷的所作所为也是有一点无奈,“任总,小孩子嘛,不要太较真了。”   任辞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尼古丁的气息压不住他内心的烦躁和怒火,“他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还小吗?”   秘书一时之间不敢说话。   现在的任辞,很可怕。   小少爷也是很有本事的,可以把一向不形于色的任辞逼到这样,从小少爷哪里回来,男人的脸色就没有好过。   说实话,有点恐怖。   晏冉先一步的走了出去。   一直都低着头看书的宋闻璟抬头,只看到了晏冉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抿紧了唇。   第二节课下课有二十多分钟的休息时间,晏冉来到了天台,上面的风有些大,带着夏日的炎热,说不上舒服。   晏冉在他的身后出声制止住了。   “你这几天都去哪了?”   晏冉也看到了,眉尖不易察觉的皱了起来。   伴着青白烟雾抬起下巴时,她将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他的身上。   旁边的人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大跳,心惊胆颤的看了过去,就看到男生随意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节沾着的干涸血迹,像是刚打完架。   晏冉先一步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厉穆就放了好久没来学校了。   在见到厉穆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过后了。   很奇怪,厉穆从来都不是易暴易怒的人,甚至算是蛮好相处的,可是现在的他,多了几分阴郁。   那个时候的厉穆,很不一样。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你什么意思?”晏冉皱着眉,一点阳光透过的阴影射在了她的脖子上,像是无形的铁链,苍白又禁欲。   两个人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相望着   厉穆一言不发地望过来,深黑眼眸幽深无光,板正锋锐的脸庞不带一丝情绪,好似全然变了一个人。   “我很好,我好的不行。”他一字一顿,字字咬重,“你不需要假惺惺的说这些话,让人看着不嫌假。”   厉穆胸膛起伏,眼神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双手抱肩。   更何况那件事情本来就是厉穆的不对,晏冉会出手,还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那个人是厉穆,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厉穆胡作非为。   ·   任辞把事情做的很绝,真的是一分钱都吝啬,那是真的要把晏冉给饿死在街头的手段,也是晏冉真的把他给逼急了,所以才会这么狠。   阳光很刺眼,晏冉站在一处阴影的地方,厉穆很快就上来了。   旁边的人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了。   两个人不是没有吵过,不是没有打过,但从来都没有冷战过这么长的时间。   说完,厉穆真的转身就要走,没有一丝犹豫,是真的不想待了。   晏冉猜想应该是之前是传到了厉家的耳朵里,厉家的背景很清白,特别注重一个人的品格和作风。   到了第二节课下课时间,晏冉来到了后面。   而厉穆明显因为那件事情,对晏冉产生了怨恨。   厉穆作为厉家的继承人,自然不允许传出那种欺男霸女的事情。   愤怒与狰狞混合成裹着石头的泥土在他的唇齿间艰难磋磨,割着喉咙,散发出来的气息犹如千万把推出刀鞘的利刃,威慑力十足。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说这些废话的话,那我很抱歉的告诉你,我没有时间。”   刹那间,晏冉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换了一个灵魂。   男生面无表情,直直盯着她。   “厉穆,出来。”   男生的身形本来就高大,小麦色的肌肤,压低的眉眼,充诉着说不出来的阴戾和凶狠。   他很高,看人的时候几乎是居高临下。   以厉穆为首的几个男生看到晏冉走过来,脸色都面露一丝不自然。   穿着蓝白色的校服,露出来的结实手臂紧绷着,拳头紧攥,暴露出来的青筋沿着手被蔓延到了小臂。   “——和我说实话吧,你到底怎么了?”   “厉穆!”   晏冉当然是一个字都不信,她把插在裤兜里的手给抽了出来,她的腕骨很白,指节漂亮修长。   晏冉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一件事情只要没触碰到她的底线,她也就不会太计较。   少年看他一眼,表情淡漠地从口袋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支烟,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不知刚结束什么激烈运动,他的呼吸很重,胸口仍在明显起伏,裸露的肌肉也在悍然鼓动着,浑身紧绷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没去哪儿啊,玩了几天而已。”   漆黑浓密的眼睫毛垂下,狭长的眼眶,淡色的唇,透着说不出来的薄情。   厉穆张了张嘴,露出了若隐若现的虎牙,可是没有那时候的阳光,而是锋利。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厉穆了,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两个人都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对方的,但是现在——   晏冉声音华丽沙哑,打在耳膜上,不知为何,他的心头顿时窜上一股汹涌的火。   任辞沉着脸,他的烟瘾似乎愈发严重,几息时间,一根烟就抽没了,任辞又点了一根,不去看秘书,喉结动了动,自言自语的低声道:“等着吧,等着吧,我就不信那小子可以扛下去。”   晏冉发现她看不透这个人了。   晏冉没有管他们,而是看着坐在中间高大的男生,说出来的话很简洁。   可他越是这样,晏冉就越不会去示弱。   他说的是那么的漫不经心,像是在敷衍。   晏冉愣住了,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男生,没有想到这些话会从他的嘴巴里面说出来。   他没有坐到晏冉身边,而是坐在了那一个人旁边的空位上。   厉穆就真的停不下来,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脑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乖巧的停了。   厉穆:我要黑化——    第207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对于自己这个反应感觉到很懊恼,眉眼间的抑郁更加深了。   “你一定要这样吗?”   晏冉这么问他。   厉穆沉着脸,一言不发。   晏冉从他的沉默中已经知道了答案,把手中的烟给掐灭,再次开口已经恢复了平淡。   “那你走吧。”   厉穆的背影高大健壮又僵硬。   晏冉突然这么问,宋闻璟写字的手一顿,假装若无其事的看了过去,“是。”   宋闻璟一半的心神在作业上,另一半却在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的身上。   她应该是刚洗完澡,房间里出了一股沐浴乳的味道,还有她身上的味道。   晏冉很自然的说:“明天带我一个呗。”   宋闻璟关上了门,嗯了一声。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晏冉耳畔忽然响起了一道系统提示音:【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5%!】   仿佛似有所感,少年指节拈着衣领水珠,稍微侧过眸子。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缺钱啊,不然我是脑子有病吗?”   宋闻璟洗完澡,他洗的很快,几分钟就解决了。   ·   宋闻璟丢了酒吧的那份工作。   他其实不应该这么问的,因为像晏冉这种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晏冉说的那些话也许是玩笑,或许是心血来潮,反正不足以他去过问。   此话一出,宋闻璟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晏冉穿着白色的短袖短裤,这种干净的颜色更衬得她整个人白得都要发光了,短裤里露出的两条腿也很白,白到连脚趾头都白。   “那就一言为定了。”   “好。”   宋闻璟当然还感受到晏冉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他的身上,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沉稳,其实攥着笔的手心早就出了一手的汗。   总不能去到处借钱吧。   虽然一定是可以借到的,可这对晏冉来说实在是丢脸,还不如靠自己的双手赚的自在。   晏冉靠在书桌旁,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宋闻璟本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他身边也没有几个是能说的上话的,有时候沉默起来就可以一天都不说话,孤僻又古怪,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宋闻璟想清楚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把人拖到巷子里面狠狠的打了一顿。   “宋同学,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你可以好好罩着我啊。”   冷不丁撞上她的目光,宋闻璟这才窘迫的发现自己看的出神了,瞬间尴尬不已,慌张的离开了视线。   宋闻璟的耳垂泛起红意,渐渐向下蔓延到了脖颈,又发出沉闷的嗯。   宋闻璟第一次尝试到了被人依赖的感觉,也许是错觉,可他的心依旧跳的很快。   晏冉打游戏打到一半突然的口渴,直接挂机,下床倒水喝。   可是晏冉那个样子又不像是在撒谎。   宋闻璟感觉自己像是中了邪,又像是吃错了药,否则怎么会一再说出这种近乎多管闲事的问题:“为什么?”   透明的水珠顺着少年雪白修长的脖子滑下,随着吞咽的动作遁入睡衣宽松的衣领,看起来很涩气。   ……果然还是,受不了。   晏冉怎么可能会缺钱呢?   连反驳都这么正经。   她真的全身上下都完美至极。   但是也没有办法,任辞是铁了心要给她一个教训,晏冉手底下有小钱的,但是耐不住她就是花钱大手大脚,很快就没剩下多少。   最终他还是没有转过头,离开了。   在心跳似乎要抵达最高的阈值时,他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在体内快速奔涌。   他头发很短,没擦一会儿就干,坐在椅子上就开始挑灯学习。   当她垂着眼帘的时候,看起来有些落寞。   晏冉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之前自己之前还一口一口的贫困生,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来,多少是有点打自己的脸。   其实对于酒吧这份工作,对于宋闻璟来说,收益是最高的,也是比较轻松的,丢了这份工作之后,他也断了一份经济来源。   对视了几秒,宋闻璟察觉自己心跳略微加快。   她笑的漫不经心,而宋闻璟大脑空白。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就像琉璃一样,像勾人的妖精。   是直勾勾的目光,没有恶意,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那次下药,宋闻璟知道是谁动的手脚,无非就是嫉妒,晏冉来了酒吧那几次,点的都是过几万上好昂贵的酒,他从中也抽取到了不少的提成,自然有些人看不过去,眼红了,才想出了这个下三滥的手段。   晏冉笑了起来,在赤白的灯光下,眉眼弯弯,淡色的唇瓣荡漾着春水般的涟漪,鼻尖上的红痣就如同朱砂痣般。   少年低眸含笑,眼尾泛红,那么看着他,让人有种深情,被爱着的错觉。   晏冉笑话他:“你是呆子吗?还是读书读傻了?嗯嗯嗯的,像个闷葫芦。”   带着晏冉一起挣钱,这可不是一个好方法,就像是带着一个拖油瓶,除了添麻烦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他应该是拒绝的。   眼尾微挑,说不出来的慵懒,还掺杂着一丝丝的玩味。   宋闻璟不经意地瞥见,眼底飘忽了一瞬。   可是宋闻璟忽然发现自己没办法拒绝晏冉的任何要求,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了些许可怕,但依旧沉稳随和,看起来依旧冷静,“好。”   只能去做杂货,忙到很晚才回宿舍。   冲淡了这间寝室的冷清,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可是晏冉这么说了,他又不是很高兴,反驳道:“我不是。”   晏冉就是一个坏心眼,宋闻璟越是这么正经,她就越想逗人。   扭开矿泉水瓶,仰头喝了几口水。   一边擦头发,一边用余光去看坐在床上的人。   而他也因为无故旷工,丢了这份工作。   晏冉还没有睡,坐在床上打游戏,听到动静之后,头都没有抬,说了一句,“回来了啊?”   “宋闻璟,你天天忙的这么晚,是在外面做兼职吗?”   宋闻璟的声音有些不自觉的涩然,对上了晏冉的眼,很是认真执着,明显是记在了心里。   晏冉见男生这副傻愣愣的样子,笑的肚子疼,眼尾都红了。   “你可真逗。”   后面有点重复的,晚点刷新    第208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宋闻璟做兼职的地方,比晏冉想象的还要……累。   宋闻璟长得高高大大的,搬货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他全身上下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了。   但对于过于单薄的晏冉来说,那是很大的挑战。   宋闻璟干活起来很利索,效率也高。同样是一样的工作量,他比其他人却是要提前干完。   晏冉偶尔有空的时候会看上几眼,男生肌肉微微隆起的地方,看起来真的很有爆发力。   晏冉从小到大没有干过重活,这并不代表她不能吃苦,她力气不算大,那就少搬一些,虽然效率不高,但起码也不会太艰难。   其实一开始工作人员看晏冉这样子,是不想要她的。   工资是日结的,晏冉手里拿着两张红票子,很大方的给了一张宋闻璟。   对面的人也知道宋闻璟和晏冉是同学,笑着打趣。   宋闻璟有些烦躁。   宋闻璟只觉得胸膛里气不打一处来,他眸色微深,随即抓起人的胳膊就是一拽。   宋闻璟没有接,眼镜带着疑惑的看着她。   从头到脚穿的都是名牌,脚上穿着的鞋子甚至是将近万数字。   你看,没有你,我依旧可以活的好好的,可以把自己养活,我并不是只能趴在你身上吸血的寄生虫。   宋闻璟一下午几乎没有停过,等已经完成了任务,他身上那件衣服已经差不多被汗水给弄湿了,健壮的腿部强有力的站直,然后掀起眼皮子,用手指抹了一把脸上。   宋闻璟抬起眼皮子,然后抬起衣服,擦了擦身上的汗水。   随即面无表情的继续手脚快麻利搬东西,没过一会儿,那几个箱子都被他搬的差不多了。   晏冉看了一眼自己的货,还有蛮多,够她搬的了,“算了吧,我再搬一下吧。”   “对啊,很缺。”   等晏冉走了过来,宋闻璟很自然的说:“我的活干完了,就帮你搬了几个。”   何止是几个啊?   晏冉挑了挑眉,笑了起来,有点吊儿郎当,“就当时帮我存着行不行?这个人花钱没有数。”   晏冉被他拉了过去,莫名其妙的,“你干嘛呢?”   晏冉看起来真的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宋闻璟皱了一下眉,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我不要。”   说完就转过身,不看晏冉,很幼稚。   晏冉肯定是吃不消的。   宋闻璟反而还先燥了起来。   他不可能让晏冉一直跟着他做兼职的,因为他做的都是靠力气的,很累,完完全全就是卖体力。   宋闻璟的手掌又大又烫,还带着寒气的矿泉水在他手心里冒着水珠,他垂下了眼睛,不说话。   他以为对方坚持不了多久,因为晏冉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吃苦的人,却不曾想晏冉真的坚持了下来,而且没有任何的怨言。   宋闻璟垂下眼帘,只见晏冉脸上脖子都出开始泛着红,那是一种不正常的红,手臂上也是。   既然她都已经准备自己挣钱,那就准备了吃苦,心里就是有一股劲儿,想要打任辞的脸。   “你俩关系真好,但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干这活的命,还是让她早点走人吧。”   宋闻璟顿了一下,问了一个莫名的问题,“你很缺钱吗?”   晏冉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她的眼神已经代表了所有。   “好小子,都开始指挥起我来了。”晏冉吐槽着,但手还是很诚实的,拿走了那十块钱。   晏冉把手里的一瓶冰水递了过去,沉默了一下,“不必这样,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完成。”   这样的人不可能缺钱。   宋闻璟抬起脸,露出了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庞。他剑眉星目,是少见的英挺长相,此刻脸色微沉,“你的脸好红,先去旁边休息一下吧。”   这句话怎么能说的出口呢?相比于晏冉,他才是那个贫困生好吗?   现在是个贫困生对着少爷说,我给你钱,怎么听怎么看都好笑。   晏冉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我可以给你钱。”   “宋闻璟,你渴不渴啊?”   晏冉也累出了一身的汗。   少年苍白的皮肤已经被晒成了粉红的颜色,还有隐隐发红的趋势,她脸上甚至出了一些汗,忍不住抬起手擦了擦。   原本高耸着的箱子,被搬走了一半,只见一个高大英俊的身影在其中。小麦色的皮肤在太阳的照射下,泛出了微亮的颜色,结实的肌肉线条紧绷出来的弧度很性感。   宋闻璟脸色依旧是沉着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蓝色的钞票,他语气不太好地道,“我渴了,你去给我买水。”   他的衣服上蹭了灰,脸上也是,“嗯。”   汗水在他身上都沁出了一层湿漉漉的痕迹,眉眼依旧锋利。   宋闻璟用力地抿了一下唇,又沉沉的嗯了一声。   ·   “诶,小宋啊,这边不是你的货吧。”   她还一脸不在意的表情。   这种人,看起来就娇娇贵贵的,不是干这个活的料。   晏冉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去买会儿水的功夫,男生就已经帮她把那些货物快搬完了。   她从口袋里掏了盒烟出来,打火机亮起,眼中便多了两簇明灭不定的火焰,她叼着烟,看起来有点痞气。   不知道后来宋闻璟跟那个工作人员说了什么,最后对方还是勉强点头同意了。   这句话说出来,不要说晏冉了,宋闻璟自己都大吃一惊。   没有办法,晏冉现在是真的很穷。   晏冉解释,“给你你就拿着,我今天也没干多少,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商场在楼上,最顶楼,空调凉飕飕的吹,一下子就吹走了身上的热气,很是舒服。   喝完了一瓶水又闷声不吭的帮晏冉搬。   宋闻璟眼神暗了下来,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劣质的烟,点了根烟自顾自的抽着,很快烟雾弥漫,不悦之情溢于言表,他说,“我不是开玩笑。”   太阳晒的要命,空气中流动着炎热的气息更是令人窒息。   “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困难,我还存了一些钱,你要是实在是缺钱,我可以……”   晏冉没听他的,把手上还没有抽完的烟给掐,顺手把宋闻璟嘴上的烟拿了下来,微凉的指尖在他唇瓣上一触即逝。   还有一章晚点发    第209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好学生学什么抽烟?”   晏冉指尖还夹着宋闻璟的烟,星火燃尽,还剩小半截,她把烟给掐灭了,扔进了垃圾桶。   宋闻璟想说,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学生,他什么坏习惯都有,除了学习好之外,没有任何的优点。   他会抽烟,会喝酒,会打架,什么都会,就是和好学生不沾边。   宋闻璟很高,看人的时候都是有点居高临下,他很平静的陈述着事实,“我不是好学生。”   晏冉轻笑了一声,很显然并没有把他这句话当真,宋闻璟见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晏冉还在笑话他,“你怎么这么蠢呢?我之前还总是欺负你,找你麻烦,现在你又要给我钱,是在可怜我吗?”   到了放学,晏冉才来了精神。   打扫完卫生,宋闻璟背着书包,扭头说。   当有人来问宋闻璟找书的时候,他可以清晰的说出位置。   心里一阵阵酸涩刺痛。   她靠在站牌上,晏冉笑着看着他,那双清透如同琉璃般的眼眸似乎把他整个人都看的透透的了。   晏冉起身,跟在了他的身后。   宋闻璟放学之后做完兼职,第二天起早也就可以认真刻苦的学习,而晏冉连十分钟都撑不下去,趴在桌子上睡死了过去。   宋闻璟的心尖都跟着抖了一下,但是下一秒,晏冉说出来的话,让他浑身血液倒流,就连脸上也慢慢褪去了血色,苍白如纸。   晏冉从口袋里翻了翻,翻了一颗橙子味的糖果。   少年一身蓝白的校服,左耳上宝蓝色的耳骨钉闪闪发亮,发丝蓬松,眉眼精致,像是一尾蓬勃的热浪。   晏冉和宋闻璟不一样。   宋闻璟真的很厉害,他好像什么都会。   “走吧。”   宋闻璟本身就是一个沉默到死寂的人,但之前在晏冉的面前还是会有点不同的。   现在两个人好像又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而且还会修电脑,装订书桌。   校服应该穿了蛮久,一中的校服每一个学期都会换,自然也会交钱,宋闻璟身上穿的恐怕还是高一,洗的很干净,衣角都发白了,黑色的瞳仁却暗得连光都照不进去。   “你可以听到我说话吗?”   很冷静的回复。   宋闻璟下意识绷紧了神经,神情有些无措。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解释些什么,可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唇瓣干裂,毫无血色。   不止只是他的人,还有他的生活。   他主动松开了手,除了眼底有些阴郁之外,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他就是不想看到晏冉那么狼狈的样子。   吃进去的一瞬间,舌尖弥漫上一股浓郁的橙子味。   宋闻璟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少年手心的糖果,瞳孔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她伸出手,拉住了男生粗糙的手掌,宋闻璟不受控制的紧紧攥紧,掌心满是冰凉黏腻的冷汗。   两个人走到了公交站牌处等车,现在的时间段没有多少人,席卷着热气的风吹拂着发丝,没有带来一丝冰凉。   晏冉的手停在半空中,蜷缩了一下,最终也收了回来。   一个一中最贫困的好学生。   讲台上的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看不见。   晏冉愣了愣,很显然,男生的反应也对她的意料之外。   晏冉直勾勾的盯着他,脸上带着惊奇,似乎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宋闻璟的怜悯心和良心少的可怜。   这两个人的组合很奇怪。   尊贵的王子难道不应该活在城堡里吗?   “我没事。”   宋闻璟像是被晏冉的声音给惊扰到,身体都跟着颤了一下,魂也跟着回来。   宋闻璟的身体里仿佛被点了一把暗火,以极快的速度席卷他的四肢百骸心脏肺腑,让他烦躁气闷。   “你不会该是……喜欢我吧。”   如果一定让他说出一个所以来,宋闻璟无法说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可千万不要喜欢我,不然我们可是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有人不可置信,有人震惊,有人好奇。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5%!】   今天宋闻璟值日,晏冉就坐在位置上等他。   向前走了两步,两个人并肩走着,一高一矮,影子交叠。   并不喜欢你,这几个字就像卡在喉咙里似的,完全吐不出来,像是含着根刺,扎痛了他的声带。   原本还是很和谐的气氛不知何时沉寂了下来。   “我……”   一个一中背景最大的坏学生。   她在笑,这种笑容和往常有点不太一样。   晏冉一直都想不通。   可是晏冉不一样。   看起来活的这么辛苦的一个人,到底是有怎样的勇气才能找另一个人说我把钱给你。   走在一起,诡异中又透着一丝丝的和谐。   男生身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他长得很高,皮肤其实是有点黑的,但那耐不住有一张好看的皮囊,添了几分野性。   宋闻璟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她的声线还是那么的华丽好听,宛如天使的吟唱,可是说出来的话又如同恶魔的咒语。   但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在意。   高高大大的男生,自认为冷静,其实眼中的无错早已暴露了出来,却还在强撑着,很可怜。   很甜。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8%!】   为什么要给宋闻璟呢?   因为宋闻璟看起来很苦,她想让宋闻璟甜一点。   不是。   她给了宋闻璟。   “怎么了?”晏冉的语气有点担忧,“宋闻璟,宋闻璟?”   宋闻璟接过,指尖划过了少年白嫩嫩的手心,带起了一阵的灼热。   宋闻璟无意间回头了好几次,晏冉都是趴在桌子上的。   回到宿舍后,宋闻璟也是异常的沉默。   宋闻璟没有去搬货物,虽然赚的多,但是晏冉吃不消,他找了一个比较轻松的,在书店整理书籍,工资虽然低,可胜在轻松。   晏冉抬头看着落日余晖,余光却暗暗的注视着旁边的男生。   “宋闻璟。”晏冉的眼睛亮亮的,里面好像有繁星,“我发现你好厉害啊。”   在这一秒里,只因这句话,一股热意忽地窜上宋闻璟的脊背,他的胸腔里心脏‘咚咚’两声,突然跳的很快。   后面有点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就行了。    第210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晏冉长得很好看,是突破性别的好看,那种好看是没有边界的,这种美吸引所有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就像飞蛾扑向火,哪怕燃烧自己,也想冲过去温暖这个人。   晏冉虽然名声不太好,会惹事,出了名的刺头,不服管教,老师的头疼对象。   可是这样的痞气,也是同时吸引着人。   沈棠之就是其中,之前在打球的时候,沈棠之经常就来送水,虽然晏冉已经明确的拒绝过了,但是沈棠之该来还是来,该做的还是做。   总之沈棠之是第一个不惧怕少年耀眼的人。   晏冉也没有想到,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引起了“血光之灾”。   “你不要冲动,我没事,我没事的。”   晏冉打断了他的话,如同蝶翼般的睫毛轻垂着,呼吸温热,残余的温柔。   不对劲。   她叫着他的名字,像是要把他的魂给叫回来。   晏冉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人。   宋闻璟那时候还很小,他在家里关了几天才被放出来,就在那个时候他很饿,胃部一抽一抽的痛。   他的表情还是很冷漠的,除了下颚线崩的紧之外,没有任何的情绪。   冷汗浸湿了头发,俊美的脸上似乎都布满了一层的阴翳,双眼无神,似乎陷入了自己编制的一场黑暗里。   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解释些什么,可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唇瓣干裂,毫无血色。   几乎整张脸都埋到了对方的脖颈处,鼻尖上那浓郁的香气是那么的熟悉。   “你这个渣男,沈棠之对你那么好,你却那么对她,她只是个女孩子,你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让她舔着你,你是不是很得意?”   晏冉刚上完厕所从卫生间出来,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有个男生逆道而行,晏冉一开始甚至都没有发现这个人,直到那个人冲到了晏冉的面前,不由分说照着她的脸就是一拳。   对于老师和保卫科的人,晏冉当然是并不害怕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打架被抓到,而且也不是最严重的一次,就算是被看到了,无非就是通报批评,写几个字的检讨,小事化了,就解决了。   晏冉是个小霸王,活脱脱的二世祖,只有她打别人的份。   旁边围观的人像是被吓到,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出声。   可是宋闻璟不一样。   他只是不想在晏冉面前暴露这一面。   不要说其他人震惊了,就连晏冉自己都震惊了。   男生痛苦的劝缩在地上,连呼吸都带着一抽一抽的痛意,而宋闻璟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情绪。   他并不后悔,因为那一刻他对那个男生真的产生了杀意。   “宋闻璟……”   就像是一潭永远都翻不起波澜的湖泊。   而今天,她被人给打了。   男生眼中都是怒火和嫉妒,神色是不加掩饰的凶狠,好像恨不得在晏冉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晏冉完全猝不及防,没有任何的防备,直接踉跄了几步摔在了地上,男生见状,凶狠的提着她的衣领,又是一拳。   晏冉听着那声音,莫名的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晏冉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抱紧了男生的脑袋,压抑住了他神经质的颤抖。   保卫处和老师匆匆的赶了过来,因为事情闹得蛮严重的,双方都去学工处做个调查,全责都在于男生,而宋闻璟也逃不出干系。   晏冉被压着,嘴角青紫,她很白,一点点颜色在她的脸上就无比的鲜艳,眼尾也泛着红,冷冷的盯着他看。   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此刻是上课时间,厕所并没有人。   看起来不像是在打架,更像是在处理垃圾。   是这本小说里的痴情男配。   就是这么解决功夫的时候,等晏冉一转头就发现人不在了,着实是给她吓了一大跳。   真的是天真又愚蠢。   “别打了,老师来了。”   男生的指尖很滚烫,似乎要烫伤她的肌肤,脸色却苍白的毫无血色,胸膛起伏着厉害,呼吸急促不稳。   他听到了头顶处传来对方忍痛的闷哼声。   直到后面实在是吐不出来了,宋闻璟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漆黑的瞳孔狭小失焦,弥漫着猩红,眼睛上覆着一层病态的阴郁,遮蔽了所有的光,只余一片无休无尽的黑暗。   还有眼前的宋闻璟,身上笼罩着一股暗沉不见光的阴郁感。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细细的声音。   两个人维持着这个动作许久,宋闻璟眼底的猩红才慢慢的褪去,瞳孔倒映着眉眼精致浓艳的少年,神情有些无措。   可宋闻璟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还傻傻的盯着她看。   一种是看到血就会吐,冒冷汗,甚至会产生昏厥。   这样的他,让晏冉无比陌生,当下不由得愣了片刻。   他紧紧攥住晏冉的手,仿佛是怕对方离开,力道大得骨节都泛起了青色。   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是血气方刚的,天不怕地不怕,不畏权势,凭着一腔的热血,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   他吐了出来,吐的很严重,胃里空空,一开始吐酸水,后面就变成了干呕。   晏冉摸了一下男生的脸,是凉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略有些生疏的将对方抱住,给予了一个温暖又充满包容的拥抱,面对着面,鼻尖只相差几厘米:“我不走,我陪着你。”   眼前一黑,他被人抱住了脑袋。   伸出干净的手包裹住了宋闻璟侵染着血液的拳头,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拳头是有多么的僵硬和坚固。   宋闻璟……不愿意让晏冉看到他这一面。   少年略微低着头,耳朵上的黑曜石般的耳钻散发着神秘的光亮,鼻尖上的红痣青涩魅惑。   宋闻璟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晏冉当然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做调查,动用了一些关系,也就是打着任辞的名义,才让他脱离了关系。   说着和任辞一刀两断,但是这个时候晏冉又不得不打着他的名义。   匆忙的跑到外面去寻找,还好有路过的一个同学看到了宋闻璟往厕所里面跑。   这么久以来,宋闻璟一直都认为自己的情况好了许多,不曾想,现在突然犯病。   说来也实在是可笑。   晏冉会打架,而且还不错,但是耐不住那男生真的是牛一样的力气,不要命似的,晏冉挨了好几拳,一瞬间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分别有两种状态。   他以一个被保护的状态被人给抱住了。   她也跟着蹲了下来,就在宋闻璟的身边。   原本都已经冲破人群的厉穆停了下来,眉眼之间的焦虑和急迫一切都凝固着。   宋闻璟动作呆滞到几乎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他人还处于一种很诡异的状态,捏成紧紧的拳头的骨节上沾着血迹,就像是粘稠的液体,粘在了他的身上,融入到了他的血液中,恶心至极。   晏冉的手腕的骨头都被抓的疼,可她依旧没有说,任由男生病态的依赖。   晏冉蹲了下来,去叫他,叫着他的名字,都没有任何的用。   夫妻两人在高速上,车子漏油引起了车祸,发生了爆炸。   听觉已经屏蔽了所有的声音,宋闻璟低头喘着气,呼吸困难的,好像下一秒就会隔阻,掌心冰冷黏腻,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那是人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才会有的反应。   宋闻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他一把揪住那名男生的后衣领,真的是把人给提起来的,把人狠狠的一甩在墙上,照着肚子就是一脚,直把人踢得在地上缩成了虾米,拳脚雨点般落下,招招要命,虽一句话不说,周身却带着令人恐怖的戾气。   他像是陷入了自己梦魇的世界。   “你是傻子吗?”   心里突然翻涌着滔天的杀意,像是一把剑刃要冲破他的胸膛,他的黑眸腾的燃烧起一丝暗红色的幽火,血腥的暗红犹如一抹腥甜的血渍浸染在那双眼中,如恶鬼嗜血。   雄烈的一把大火,突如其来的车祸,毁了一个人的家庭。   他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如同被逼到角落里绝望的野兽,慌乱的要命。   这动静闹的挺大的,而且就在走廊上,来来往往都是人,旁边都是教室,两个人打的太凶了,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出来制止,还是有人先反应过来给忙,赶到办公室去找老师。   从此,宋闻璟就患上了血液恐惧症。   宋闻璟的瞳孔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喉咙一下是卡了一根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模糊的气音。   “宋闻璟?”   两个人的面目被烧几乎只剩下骨头。   她是小声在宋闻璟耳边说的,因此还没有人察觉到宋闻璟的不对劲。   一中的厕所并不脏乱,也没有臭气,熏香点燃着,灯光是暖黄色。   在两个人对视的时候,地上的男生踉跄爬起,蓄力之后拳头直直对准宋闻璟的后脑打来。   他像一头无路可去的雄狮。   她一个一个隔间的去找,看到了最后一个的门没有关,一推就走了进去。   像他这种,可能会直接逼的退学。   而往往是这种过于平静的表情和他手上那拳拳到肉的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大的男生蜷缩在角落,垂下来的手指神经质的颤抖着,还有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晏冉刚想把手伸回来,手腕却忽然被明昼死死攥住了——   可以说的上是女主身边的护花使者,忠心耿耿的护卫。   却没有人关注他,直接把宋闻璟带到了火葬场,那时候已经快要准备火葬,放了几天没进食了他,看到了父母的尸体,鲜血淋漓的一片,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皮肉被烧焦了,搭在那里,骨头森森,散发着一股腐臭的焦味。   就好像只是个单纯的旁观者,动手的不是他,把人打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的人也不是他。   男生像是没有听到,他只感觉到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这种黑暗迅速在他的身边蔓延,如泥沼般将人吞噬其中,死死扼住咽喉,令他窒息。   宋闻璟的手腕被拉住,结实的手臂的肌肉还是紧绷着的,看着晏冉的时候,眼底的情绪不像是正常人类该有的,更像是……兽性。   对女主一见钟情,求而不得,又苦苦暗恋,最终暗淡退场。   “不要走,不要走……”   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男生神色凶戾,呼吸粗重,语气高昂。   撕心裂肺。   她用柔软的力道一根一根的把男生的手指给轻轻的掰开,掌心满是冰凉黏腻的冷汗。   “宋闻璟?”   被打了两拳的晏冉回过了神,反手冲着男生硬邦邦的腹部就是一拳,两个人瞬间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我……”喉咙干涩发疼,他强撑着冷静,眼眶泛着红,开了一个头,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晏冉从地上爬了起来,衣领乱七八糟的,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宋闻璟,有些震惊。   晏冉摸了一下嘴角,眼尖的看见有人带着保卫处和老师走了过来,连忙上前拉住宋闻璟的手腕,硬生生的制止住了他。   此刻他胃里一阵痉挛抽搐,神经紧绷着,眼前阵阵发黑,控制不住趴在马桶上,仿佛要将胃里所有的东西都要吐出来。   晏冉捏起了拳头,抬起了膝盖,刚想把人给顶走,身上突然一轻。   这种失控血腥,暴戾可怕的行为,在正常人眼中无疑和神经病没有什么区别。   另一种完全相反,艳红的血液会激起他体内的暴戾分子,让他像个毫无理智的野兽。   厉穆眼梢微红,赤红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身冷意,犹如狂风骤雨。   宋闻璟是个性子很淡漠的人,基本没什么东西能引起他太大的情绪波动,可刚才的行为也许别人不知道,如果当时晏冉没有阻止的话,可能真的会出人命。   没有任何的嫌弃,修长雪白的手轻轻的落在了宋闻璟后背上,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慢慢安抚拍打着,低声道:“宋闻璟……”   他很平静的,甚至是一种死寂的状态。   “傻子才会像你这样。”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我一个人明明可以解决的,你来了只会给我添乱。”   重复了晚点刷新吧    第211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她嘴上一向是不留情面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着,手却没有松开。   宋闻璟第一次这么失态,晏冉抱着他,衣角带着香气,怀抱就像暖阳一样,和煦舒服,呼出来的气息很平稳,很难想象一向吊儿郎当的人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无一不指出她有多么的担忧。   她什么都没有问,没有问宋闻璟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印在心口上的那层疤,之前鲜血淋漓的过往,没有必要再撕裂一次,或者在捅一刀,就应该慢慢的被淡忘,被遗忘,直到消失不见,连疤都没有。   就当是宋闻璟在冲动吧。   每个人都会有失控的时候。   宋闻璟闭了闭眼,忽然觉得心头开始弥漫一阵酸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个拥抱是那么的灼热而又小心翼翼。   宋闻璟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和人拥抱过了。   自从父母去世过后,他和孤儿没有什么区别,从来都没有人想给过他一个拥抱,而他也从来都不需要。   瞧瞧多么可怜,班里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做他的同桌——阿呸!   明明就是宋闻璟不愿意和那些人坐在一起,常年霸着两个位置,老师也从来都不会说什么。不然宋闻璟成绩这么好,怎么可能没有人愿意做他的同桌?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抢着呢,但又没有办法,宋闻璟实在是太难以接近了,一般人真的是扛不住那压力。   晏冉没有动,也没有推开他,而是任由他这么抱着。   一直僵持在身侧的手臂蓦然拥了过去,紧紧的禁锢着她的腰,那力道很大,好像恨不得把对方融进自己的骨头,血肉里。   宋闻璟一直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黑暗。   很少人会对他说谢谢,因为宋闻璟是一个很自私且自我的人,他孤僻的把所有的人都隔开,因为他比任何人清楚自己与众不同。   她拉拢着眉眼,少了一份漫不经心,“你在开玩笑吗?”   宋闻璟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神情有了片刻怔愣。   这样的人,也值得被感谢吗?   晏冉抱着他,身上散发着青涩的香气,他在对方的身上,竟然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宋闻璟的瞳孔颤动着。   全数都放大了起来。   晏冉对自己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她完全不是读书的料,根本就学不进去,一看文字就头疼,犯困。   宋闻璟闭眼,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他轻轻的问,有些飘渺不定,“你难道就不怕我吗?”   ·   因为马上就要高考了,一般几乎每个星期都会进行一次摸底考试,随着排名的上下位置也会经常调换,排名前三名的人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同桌。   这毛病从小就有,根本就改不了。   但是今天这个好学生去做了一件让所有老师都大跌眼镜的事情。   甚至……   直到现在……   他不是个正常人。   宋闻璟每次都是排名全校第一,甩第二名十几分,老师眼中的大宝贝,好学生。   这是个乞求,但男生的语气不容置疑。   完全没有想到晏冉会说谢谢。   他的脸埋在了晏冉的脖颈处,蹭着那细嫩的肌肤,感受着温凉的体温。   不只是老师,就连晏冉也有些吃惊。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刚才的样子有多么的狼狈且糟糕,就像怪物,没有理智的野兽。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高大健壮的男生蜷缩着好像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的她怀里,明明是个大块头,看起来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脆弱,像只受伤的雄狮。   宋闻璟看着晏冉,漆黑的眼眸很深沉,涌动着晏冉搞不懂的情绪,“我想和你一起坐,和我坐吧。”   不怕他刚才那病态又丑陋的样子,不怕他超出了正常范围内的行为与动作。   所有的感官只被眼前的这个人侵占,带着极为浓烈的存在感。   在这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   而晏冉也从来都不靠成绩出人头地,高中毕业后可能就会被打包送出国,混个文凭。   扑通。   这一刻他才知道眼前的人有多么的单纯,或者从小保护的太好,在善意且殷勤堆积的堡垒中长大,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任何的阴暗。   隐约之中,晏冉好像感受到自己的颈间的皮肉传来一丝丝凉意,似乎有液体在滑落。   晏冉其实不太愿意,但是男生下一句就是,“我从来都没有过同桌。”   就像是躲在阴暗腐烂的角落里待久了,当阳光照射到他的身上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觉得虚无,甚至被那温暖的温度给烫的想要缩回去。   因为他说要和晏冉做同桌。   可晏冉并不给他缩回去的机会。   不然如果是一个正常人的话,肯定会被他吓得慌张逃离,再不济,总该带几分异样的目光,觉得面前这个人精神异常,离开之后就断绝来往。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不屑,好像他刚才问的问题有多么的不自量力。   他从来都不知道阳光是这么的耀眼,这么的令人贪恋。   “我怕你?你有什么值得我怕的?”   落到身上的,一滴滚烫的熔   她仿佛意识到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出手,按住了男生的后脑勺。   宋闻璟没有什么不同,在晏冉的眼中,宋闻璟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岩。   他的心跳停了半拍,又飞快地加速起来。   晏冉的睫毛抖了一下,弯起来的弧度带着天然的眼线,语气轻浅,“……谢谢。”   宋闻璟突然挺想笑的。   晏冉每次都是垫底的,无疑是坐在最后一排,一天下来不是低头玩手机,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老师也从来都不管。   谢谢——   晏冉果然是受不了他这样,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眉眼压低,琥珀色的眼眸漂亮的像透明的琉璃珠,“好吧好吧,看你这可怜样,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   因为这件事情,班主任还特意把晏冉叫过去谈话,无疑就是怕晏冉带坏好学生,耽误宋闻璟学习。   后面一张是重复的,晚点刷新哦    第212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毕竟晏冉什么德行他们再清楚不过,当然,有坏处也有好处。   宋闻璟太孤僻了,这也是让老师有点头疼,高中以来一直都是形孤影只,身边几乎没有一个朋友,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宋闻璟好像都是多了些活气,这也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于是他们准备观察几天。   这几天对于晏冉来说,那真的是和地狱没什么区别。   宋闻璟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硬要拉着晏冉一起学习,看着那复杂的公式,这可真让她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迅速逃离。   “宋同学……”   “好学生……”   胸口处后知后觉传来一阵隐秘的刺痛感,他无意识攥住自己的手心,试图将那种恼人的疼痛压下去,然而越攥越疼,最后白着脸放下了笔。   晏冉——   晏冉学久了就烦,听不懂是一回事,更烦的是她坐不住,走神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   他合上书本,然后起身走到了晏冉面前,他的视线如同实质从头到尾压迫感十足地扫过晏冉,看着那张苍白精致漂亮的,没有任何瑕疵的脸,“因为我想让你变得更好,有错吗?”   在里面待了个几分钟,晏冉实在是受不了,揣着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晏冉敏锐的察觉到了男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静,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宋闻璟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低头继续写作业。   宋闻璟又重复了一遍晏冉说的话:“为什么要管你呢?”   这句话是多么的现实又残忍,就像一把锋利尖锐的利剑刺进了他的胸口,也在警告嘲笑着他有多么的自作多情。   他的舌头被牙齿无法控制的战栗咬得鲜血直流,表面上平静的不可思议,然而周身的暗潮翻涌和额角不自觉绷起的青筋却让晏冉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系统:【……你看你都干了什么?!】   宋闻璟平常也很纵容着晏冉,唯独在学习这件事情上坚守着底线,一步都不肯退让。   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她的语气慢慢的变得不好。   晏冉——   晏冉:【……你有病啊?】   “可是我不需要啊。”晏冉直接这么说的出来,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不学习,我也可以很好。”   他垂眸,眼里倒映着书本上的字。   “我都说了我学不会,你不要总是逼我。”   他嘴角慢慢勾起来一个弧度不明显的笑,但是那眼神任谁看也看不出来半点儿笑意在里面。   少年的语气满是无奈,形状优美的眼眶都无精打采的都垂着,像一只焉了的茄子。   “我没有。”宋闻璟反驳的很快,几乎急切。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55%!】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50%!】   这个时候的宋闻璟,就显得很冷漠无情。   “今天晚上,不要乱跑,我来给你补课。”   晏冉只感觉自己的世界恍若晴天霹雳,被雷的外黑内焦。   门被关上之后,宿舍再次平静了下来。   自从发生了那天在走廊上打架的事情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其实已经算得上蛮好的了,晏冉也有意的在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今天是第一次爆发。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一种被抛弃的错觉。   但是不管晏冉如何拒绝,最后还是回到了宿舍。   晏冉:【……你先冷静。】   宋闻璟一直都在旁边关注着晏冉,眼皮微微垂下来,遮住眼里那晦暗不明的情绪,“哪里不会我教你。”   叮叮叮黑化度增加的声音终于把系统给吵的惊醒了,一看这情况,魂都快吓没了。   “你行行好吧,不要再折磨我了,我真的不行啊。”   心口好似被尖刀用力扎进,又在里面搅得血肉模糊,每次呼吸的寒气都直达心底。   也许不会回来。   晏冉抿了一下唇,淡色的嘴角被抿的发红,她很烦躁,掩饰不住,还有点不爽,“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蠢吗?”   她不明白男生的执念为什么那么重,现在已经到了高三,就她这一塌糊涂的成绩,靠自己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考上大学,完全是没有任何的希望,宋闻璟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宋闻璟兀自坐在长椅上,手里还攥着笔,无意识的写了好几个字,反反复复,用了很大的力度,几乎要戳破那张薄薄的纸。   系统:【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系统:【我就知道你不靠谱,我就知道你靠不住,你这个死女人坏的很,死了都还拉着我垫背,简直是蛇蝎心肠。】   ……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常,但俊挺的五官细看似有阴霾笼罩,神情喜怒难辨。   晏冉冷笑一声,“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很讨厌别人逼我,特别是学习这方面,你学你的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管我呢?”   “不需要。”   “我们两个人不一样。”   书本也被推到一边,少年的眉眼间满满的都是不耐烦。   晏冉尴尬地轻咳了一下,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可能伤到了男生的心,但她这个人一向不知道怎么示弱和道歉,一时之间也很不自在。   晏冉走了。   晏冉:【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8%!】   “这试卷是初中的,如果你静下心认真写的话,考及格的话不是问题。”宋闻璟的脸转了过去,目光毫无温度地落到晏冉身上。   啪嗒一声,钢笔被丢在桌上。   ·   “你说的对。”   宋闻璟被这声笑刺了一下,绷紧了神经看着晏冉那张神色散漫的脸。   宿舍恢复了一片的寂静,空气仿佛都凝滞住了,细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果然,下一秒她的耳边就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5%!】   晏冉随意的抓了一把头发,柔软的碎发搭在精致漂亮的眉眼上,眼尾泛着红,她看起来有点生气,心情很不好。   就和十几年前一样。   被抛弃遗忘在家中,饥饿和死亡逼着他逐步走向绝望。   他一个人僵坐着,就像是腐朽的枯木,凝固的石膏。    第213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宋闻璟一直都低着头,并不知道宿舍的门慢慢的被人心虚的推开。   那个人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偷偷摸摸的进去。   她一直余光去偷偷看男生,只可惜男生是背对着她的,低着脑袋,她什么都看不到。   却能感受到男生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复杂又黑暗的气息。   晏冉从来都没有对人服过软,她骨头硬,小时候经常被打被骂,却还是不改。   长大了更是无法无天,不管她是对是错,没有人敢真的追究责任,每次都任辞在后面擦屁股,更加不存在什么道歉了。   以至于现在晏冉纠结的要命。   “请问晏同学的家长还在听吗?”   老师又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无非就是那几点,从语气当中也可以看出老师有多么的激动。   宋闻璟不知为什么,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他心如擂鼓,手足无措,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紧绷着。   紧贴着,温度交叉。   “晏冉犯了任何事,该罚就罚,没有必要通知我。”   还是没有回应。   还特意给晏冉的家长了个电话,假装不经意间说到这个话题。   总感觉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不然宋闻璟可能真的再也不理她了。   他对于那天的事情,心里依旧余怒未消,不等老师说什么,就先一步开口。   “宋闻璟。”   这简直让老师狂喜,每次都会暗戳戳的表扬晏冉,提高她的积极性,心里很是欣慰。   也不是一定要宋闻璟理她,毕竟宋闻璟还是帮过她的……   直接叫了一遍男生的名字。   少年应该是一个很少道歉的人,有点别扭,但是又含着浓浓的真诚,宋闻璟的心,像是泡在的硫酸里,又痛又痒。   沉默没有人回应,宿舍实在是太安静了,以至于她一声好像都有回音似的。   一个温凉,一个滚烫。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的确是我有点任性了,那些话都是我乱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任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晏冉为什么改变,又喜又怀疑。   一把将人拥进怀中,双臂紧紧地箍着,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才好。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也仿佛在一瞬间被光照亮。   ……   电话那头的老师明显被男人这么冷硬的语气给吓到了,有一瞬间的停顿,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解释,“晏同学这几天都很乖,没有惹事,相反,最近几天晏同学上课都没有在开小差,上课也认真听讲,懂事了不少呢。”   任辞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所有的情绪都凝固在了脸上,冷意转变为惊讶。   在他混乱迷茫的目光下,晏冉抱住了他。   晏冉都被他这样的状态吓了一大跳,伸出温凉的手碰了一下他的脸颊,有些着急,“你,你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宋闻璟瞳孔骤然缩紧,四肢百骸彻底僵在了原地,猝不及防被晏冉伸手抱住,心里涌动着的那种黑暗阴郁又病态的污水瞬间变成了泡沫,耳朵发红发热,一股莫名的痒意顺着尾椎骨遍袭了全身。   晏冉这次没有再犹豫,说出了心底的话,“对,对不起。”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让晏冉觉得自己脑容量真不够了,后面就不愿意在想了。   要说是晏冉主动想通了,他是一万个不相信。   第一句道歉的话说了出来,后面的话就变得无比的顺畅。   台灯的光亮温暖并不刺眼,就像少年一样,照在了人的身上,引来了一股的暖意。   宋闻璟一动不动,那双瞳孔紧紧的看着她,似乎是在无数遍确认了她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晏冉站了起来,弯腰凑到了宋闻璟的面前,在一个过度亲密的距离里,呼吸交缠间,轻轻地喊了他的名字。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0%!】   过久的沉默让老师疑惑。   所以当接到电话的时候,任辞想到晏冉傲慢无知又愚蠢,眉心多了几道褶痕。   ·   此后,晏冉开始了她的学习之旅,那真的是比噩梦还要可怕的生活,但是晏冉还是坚持下去了。   原本坠入冰窖的心脏在冰冷得近乎停止跳动的时候,突然砰砰一下,猝不及防地狂跳了起来。   这毕竟是她首次道歉,多少还是有点笨拙和不自然。   任辞回过神,连忙说:“在听。”   热气喷洒在男生颈间,引起一阵颤栗的轻痒。   ·   任辞接到了学校电话,第一反应就是晏冉又在学校惹事了,心里失望又不耐,对于这个永远都不省心的“弟弟”,他真的很想撒手不管,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失望。   好像永远都不会冷却。   老师观察了几天,发现晏冉并不是作秀,而是真的在认真学习。   他们两个人紧紧的相拥着,没有谁松手,没有谁舍得松手。   他的手背上的青筋暴了起来,   这几乎让全班的人连带着老师的大吃一惊,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宋闻璟终是抬起了眸。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0%!】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9%!】   “宋闻璟。”   就连他的声音,也沙哑麻木得好像丢了魂。   “你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有节奏的敲打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男人过于冷漠的眉眼染上了几分柔意,弧度锋利的薄唇也抿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不,不是的。”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5%!】   空气有了片刻静默,恍惚间不知是谁的心跳乱了节拍,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响彻着双方的耳朵。   晏冉脸上那几些担忧的表情是那么的生动鲜明,   晏冉又叫了一遍。   任辞的语气生硬,他冷着一张脸,冷峻的面庞上充满着极强的压迫力,他失望至极,心里又是一阵怒意。   然而此刻他的眸底已然变成了一谭死水,又如被乌云笼罩的天,再不见任何光亮。   秘书一走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活脱脱的吓了一大跳。   为什么高冷的老板会露出这么慈祥的表情。   还有一章晚点发哦    第214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晏冉咬着笔头,头发被抓的乱七八糟,精致浓艳的眉眼拉耸着,看仇人似的盯着试卷,迟迟没有下笔。   带着耳机背诵单词的宋闻璟一直都注意晏冉的一举一动,见此,他走了过去。   晏冉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啊——我要疯了,这个题目我真不会。”   宋闻璟看了一眼,是高一最简单的题目了,俯下身,拿着笔讲解起来。   对于晏冉来说比天书还难的题目在宋闻璟的口中好像一下子就简单了很多,晏冉恍然大悟,还真被她摸到了门路。   宋闻璟只是稍微的提示了一下,晏冉就自己算出来了答案。   “我明白了!”晏冉算出了答案,一下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溢满在胸口,这种事让她迫切的想和旁边的人分享。   他顿了顿,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本应该字正腔圆的说。   密密麻麻就像人是一条都是一样吞噬着他的人性,毒液混杂着愤怒,嫉妒的种子在生根发芽。   一股徒然无力的感觉忽然遍袭全身,说不清原因的那种,就连简单的偏头避让都做不到,他甚至要用尽全力才能克制着自己没有像疯狗一样啃咬过去。   他以为自己吐字很清楚,其实那细微的声音就像是从胸膛里发出来放,就好像只是唇形动了一下,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不行。   他心如擂鼓,知道晏冉想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是他的眼睛和他的身体,都完全不受控制,喉咙干涩的要命,像是渴极了,连续吞咽了好几下,却依旧解不了渴。   晏冉的表情是那么的随意,没有人注意到她此刻的手心有很多话,也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空调散发着冷气,里面的温度是正常的,并不寒冷,可那些恍若坠入了冰窖,刺扎般地冷意让他的胸口传来一阵阵刺痛。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5%!】   他是清醒着沉迷。   是他附身,靠近着晏冉。   ……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65%!】   柔软的触感牵引着大脑神经,让那种不知名的渴望愈发强烈起来。   晏冉像是受惊了,睫毛狠狠地颤动了一下,无措似的,“怎,怎么了。”   甚至……还有几分期待的意思。   可他的嘴唇刚张开,柔软如同花瓣般的拇指落在宋闻璟唇边,她像是青涩地,笨拙地地摩挲了一下对方浅色的唇。   宋闻璟狠狠的抖了一下,不只是身体,还有他的心。   但晏冉没有。   那双如琉璃般漂亮狭长的眼眸微挑着,就像是一把小钩子,勾的人为她神魂颠倒,为她痴迷,为她疯狂,为她暴露出肮脏狰狞而又迷乱的情态。   而晏冉也离宋闻璟越来越近。她安静而又虔诚地捧着对方的脸,低头时额前的碎发险些触碰到宋闻璟的脸颊,鼻尖在空气中似有似无地相触,好像下一秒就会吻下来。   她靠近,那张比天使的还要漂亮的脸,泛红的眼尾几乎让人做不出想要拒绝的任何举动。   她就是这样隔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好像随时都会亲上去,可又没有。   少年的脸在灯光下没有任何的瑕疵,白玉温凉,红痣鲜艳,睫毛颤抖的像蝶翼,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也没有动。   明明是应该离开,明明应该立马阻断,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丑陋可憎、不能对外人言,甚至是宋闻璟自己都不清楚的嫉妒。   宋闻璟双手攥紧,骨头都发青,发出了咯咯咯恐怖的声音。   那张看起来很柔软,淡色的唇微微的张了一下,隐约可见里面猩红湿润的舌尖。   手心是汗,晏冉假装平静,像是很轻松,如常般的说:“我可以亲你吗?”   耳边系统提示的声音像是要在耳边给炸开,还有系统抓狂的声音,晏冉像是没有听到。   可是——   宋闻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喉结狠狠地滚动着。   嘴里的唾沫一遍又一遍的袭来,喉结上下滚动着发出吞咽的声响。   从另一个角度看过去,其实更像是宋闻璟主动。   晏冉看着他,带着笑。   两个人对视着,谁都没有离开视线。   宋闻璟哑声开口,带着几分嘶哑和阴郁,“你……”   宿舍里的灯光是冷调的,窗帘紧闭着,莫名暧昧的气息在两个人身边涌动着。   这个事实,让宋闻璟感到烦闷,甚至心脏有些抽搐般的痛楚。   “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晏冉的眼睛,一股热意忽地窜上宗凌的脊背,他的胸腔里心脏‘咚咚’两声,突然跳的很快。   那种感觉如同僵冷的心脏被丢在了油锅里面炸,肆意的翻滚,然后又被丢进了冷水里,忽冷忽热,产生了一种让人恨不得捏烂到鲜血淋漓的痒意。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6%!】   男生紧紧抿着薄唇,眼底似乎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阴翳,张扬舞爪的野兽在里面咆哮。   她不止亲过我。   宋闻璟紧张出声:“晏冉……”   一转头,就意外的撞入了男生漆黑深邃的眼眸。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7%!】   哪怕晏冉的脸向他凑近,他都没有躲一下。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宋闻璟呼吸不由得停滞了一瞬,心脏忽然狂跳起来。   宋闻璟浑身就像是有无数双蚂蚁在爬一样,很痒,痒到了骨髓中。   她说亲的时候,正常至极,就像是说吃饭那么简单。   不可以。   看起来就好像跟无数人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才能这样脸不红心不跳,一看就是惯犯。   宋闻璟能清晰感觉到有一股热源在缓缓靠近自己,鼻翼间充斥着晏冉身上特有的香气,宛如一张无形的网,带着情欲的藤蔓。   好像可以解他的渴。   宋闻璟盯着晏冉浅色优美的唇瓣,像是着了魔般,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宋闻璟几乎是凶狠的低头,不得章法地在晏冉的嘴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激荡,于是他便不满足只亲一下,低头亲了好几下。   后面演变成了啃噬。   这个世界应该快要结束了,宝贝们~    第215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58)   晏冉被宋闻璟这大狼狗乱亲乱咬又急切的样子给逗笑了,当有个人在紧张面前很乱的时候,就会变得不那么紧张。   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微微的张开了唇。   宋闻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管是在学习上还是在别的地方上,   无师自通地去占有,去闯荡她的地盘,不留一丝丝空隙。   他的心跳声很大,晏冉好像都可以听到,足矣看出他是多么的激动。   只是还没有等他啃噬更多,晏冉就轻轻的退开了,她还有些喘,眼睛里却染上了稀碎的星光。   晏冉脸上的不耐烦散去,露出来一个笑容,“放心吧,解决完事情我就去找你。”   原本应该和谐美好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零点。   宋闻璟知道,晏冉嘴上虽然很嫌弃,但其实眼中并没有真实的厌恶感,这几天的生活让他差点忘了,晏冉跟他是不一样的。   晏冉一直都看着前方,似乎在默默的想些什么,从任辞的角度可以看到她雪白优美的侧脸,就像是一幅名贵的水墨画。   咔嚓——   宋闻璟面无表情,仿佛女生说了那么多的话在他的耳朵里空气没有什么区别,语气冷淡,甚至还透露着不耐烦,“如果你是来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浪费时间,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再聊下去了。”   宋闻璟瞬间全身都僵住了,呆头呆脑的,完全忘记了刚才想要说的好。   任辞长居在上位者,一直都是保护全局的主导,几乎从来都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放肆过,这让他很不悦。   “不是你说不认我这个弟弟吗?一分钱都不给我,还想让我舔着脸叫你哥哥,想的倒是挺美啊。”   落日的余晖洒在身上好像都变得灼热难耐了起来。   他洗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出来。   这个问题,简直让他难以启齿,耳朵红的要命,慌慌张张的转身假装去倒水,来也是心头的不平静。   但是晏冉万万没有想到任辞竟然会亲自来学校接她。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那双眼睛好像正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态度和宋闻璟刚才一模一样,只不过晏冉的背影比他从容太多了。   还没有走出教室,晏冉就接到了电话。   晏冉最讨厌的就是男人用这种目光看着她了。   “舒服嘛?”   宋闻璟沉默了一下,问:“有什么事吗?”   宋闻璟在她的旁边,见她停了下来,疑惑地看了过去。   他的眼神极冷,除了愤怒还有失望。   “你想什么呢?”   没说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宋闻璟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压根就不敢和她对视。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里面的雾气一下子弥漫了出来,冒这热气,带着清新的沐浴露的香气。   结果当嘴唇碰到了滚烫,冒着热气的烫水,不小心被烫得一缩。   她不允许任何人毁了晏冉。   高高大大的男生,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看都怎么别扭。   “你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男生还维持着开门的姿势,无意识皱眉,扶住门框的手微微收紧,那原本看起来青涩的眉眼,似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阴霾。   宋闻璟垂下了睫毛,他很高,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显得很不好惹,出声问道:“那你要走吗?”   沈棠之点了一杯热可可,也没问宋闻璟要吃什么,尝了一口,过于甜腻的味道像是黏在了喉咙里,不是很好喝。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上,男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发出了难耐的吞咽声,他的呼吸有很明显的变化,变得粗重,眼眸发黑发沉。   房门被推开,晏冉走了进来,猛的对上了男生的视线,心里蓦然突了一下,有些毛骨悚然,很快男生的目光就恢复如常,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似的。   女生脸上的笑容极其的虚假,就像是带着一张假面具,此刻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他脑海里已经想好了对策,但当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宿舍,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任辞让她回去她就回去吗?   任辞算什么东西。   这句话,任辞没有任何嘲讽的意味,只不过他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诉说出来,就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讽刺。   意识到对方立马就离开,宋闻璟下意识攥住了晏冉的衣袖,似乎是害怕什么,力道隐隐有些发紧:“你……”   晏冉收回目光,语气很不好:“管你屁事。”   宋闻璟耳朵灵敏,更何况晏冉也并没有防着他,不然听到了电话那边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的声音,不由得顿了顿。   她要守护着她心中的阳光。   任辞本意只是想要旁观侧击问清楚晏冉是因为什么而改变,毕竟以前晏冉可是稳坐全校倒数第一,长年以来都是一张白卷。   再漂亮的面容也遮不住肮脏的灵魂,她的面容仍有着无知的傲慢,天真的几乎愚蠢。   也许是这几天下来,两个人都形影不离,现在晏冉突然要离开,让宋闻璟感到了些许微妙的不舒服。   宋闻璟一声不吭,眼神极其阴冷深邃,宛如一把锋利的刀。   走等于离开。   这是什么概念?   而晏冉却因为男人只是在嘲讽她,刹那间身体仿佛僵了一下,全身都绷紧了。   宋闻璟的脸已经不红了,可是垂在身侧的手指还是忍不住蜷缩着。   说到后面,沈棠之的情绪都激动了起来,一激动她的脸上就会上色,一片涨红,眼底带着无法掩饰的嫉妒和厌恶。   简直是太没有教养了。   宋闻璟知道这种情绪是不对的,也不会危险,他不动声色的压抑了下来。   任辞声音冷冽:“晏冉,做人要有起码的尊重。”   她这个哥哥,惯会装模作样。   宋闻璟的眼神冰冷平静的可怕,“你可以试试。”   耳边是女生又软又轻的声音。   宋闻璟转头,眼底没多少情绪。   宋闻璟原本是不想理会,可听到晏冉这个名字,就无法迈动腿。   沈棠之连动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寸一寸的变得惨白,狠狠的攥紧了手心,才忍住能住到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沈棠之笑了一下,“聊一下吗?关于晏冉的。”   “我,我先去洗澡!”   如此的狰狞。   电话又来催了,就像催眠一样。   留下这句话,宋闻璟直接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宋闻璟捂住了自己滚烫的脸颊,悄悄的平复着呼吸,下腹的火热让他羞愤欲死。   .   那天晚上,晏冉接到了任辞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还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说让她回去吃顿饭,那一切好像有多么的施舍一样,好像和他一起吃饭是多么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让晏冉极其的不爽。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就像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染指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缓过来,脸色有些难堪:“……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沈棠之垂下了睫毛,她的声音很柔软,和她说出来的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棠之是以怎样角度说出这种话来呢?如果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还真把自己摆在了晏冉情人的位置上,忘记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宋闻璟依旧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沈棠之,就像是在看一个自导自演的小丑,那一双眼漆黑深邃宛如蛰伏在黑夜之中的毒蛇,一眼看的人毛骨悚然。   晏冉的脸色有点古怪和复杂,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上前直接抱住了宋闻璟。   “我知道,你也喜欢,宋闻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长大后又对她的生活理所当然的指手画脚,真是虚伪的令人作呕。   宋闻璟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感受到晏冉疑惑的视线,嘴唇蠕动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抿唇吐出了一句话,“那你早点来啊。”   那惺惺作假的姿态,盲目自信的样子可笑极了。   女生还是怯怯生生的样子,吐出来的字眼像是毒针,“你这叫有病,是一种很可怕的病,你要是不想毁了晏冉,就离开吧。”   晏冉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就像月牙儿,鼻尖上的红痣乱晃,吸引人的眼球。   如此的丑陋。   晏冉把电话挂了,对着宋闻璟说:“那我就先走了,晚点我再去找你。”   “很多人都会喜欢她,我是知道的,毕竟她那么的讨人喜欢,我也喜欢。”   一个看起来白净的皮囊,下面其实是早已腐烂发臭的灵魂。   高大英俊的男生眼眸微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晏冉就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两个人来到了一家奶茶店。   要去那个“神经病”的身边。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能这么对待一个长辈说话吗?   “晏哥是很好的一个人对吗?”沈棠之先挑起了这个话题。   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当时她也没有多在意,就直接接了。   晏冉闻了好几遍,终于确认了,“是柠檬味的,还不错。”   宋闻璟淡淡的看着她,一句话不说,那一双眼睛漆黑似墨,看不清楚一点点情绪。   任辞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听不得这粗鲁的脏话,忍了忍,声音低沉道:“你老师给我打个电话,说你上次我的考试取得得到倒数第三名的成绩。”   宋闻璟看见她,眉头一松,扶住门框的手也慢慢落了下来,好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终于重新落回了原处。   沈棠之听着男生端着明白装糊涂,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但还是忍不下去,“不要再装傻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晏哥我要是知道你怀着这样的心思,你猜她还会和你一起玩吗?恐怕见到一面都觉得恶心吧。”   “不是什么大事,”晏冉放下手机摇头,心情很显然的低落了下来,很是烦躁,“就是一个神经病,他现在就在学校门口。”   说着,女生的脸慢腾腾的红了,看起来羞涩不已。   当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晏冉的表情就变了。   “你……去哪了?”   可上次的考试确实全班倒数第三,学校倒数第五十二名。   留下这句话,人就拿起衣服迅速的跑去了浴室。   这样的人,沈棠之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做?   晏冉嗤笑一声,活脱脱一个愚蠢又自大的纨绔子弟,根本就没有基本的教养,根本就没有把任辞这个人放在眼里。   沈棠之并不在意,自顾自的把话说了下去。   晏冉原本还想说什么,看见他这样又笨又呆的模样一下子笑出了声。   小时候对她不管不问,对待她就像对待空气一样,恐怕连一个永远都可以得到任辞一个眼神,而晏冉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留下这句话,也不管男生是什么反应,晏冉转头就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本来也刚好是放假,晏冉也没想回去。   就算再恐怖,就算再愤怒,那又如何呢?   她说的只是事实而已,宋闻璟就像是黏在了晏冉身上的污点,要是被人发现了,就是把晏冉给染脏了。   他顿了顿,像是不经意间道:“大晚上的还有什么事情要解决吗?”   两个人同父异母,晏冉是后来进家门的,一开始她又如何不是怀着期待就忐忑的心情呢?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的忽视,哥哥的冷漠,再加上一直都活在哥哥的阴影下,早已消耗掉了她对这个家所有的感情。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可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极其压迫恐怖的气息,却令人毛骨悚然。   他用力地抿了一下唇,压下了心里的烦躁。   任辞面色难看,刚开始见面的喜悦一下子就消失了,原本准备好让少年回家的说辞和奖励也一连带着消失。   尖锐的指甲刺破了手掌心,沈棠之脸色又红又白,被男生的态度,气的发抖。   .   车厢里昏暗,开着空调,隔绝了外面的吵闹和炎热。   晏冉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开心,纤细细白的手指穿过了浓密柔软的发丝,揉地略微凌乱,半遮住了精致漂亮的眉眼。   晏冉半路要下车,任辞从来都不会惯着,直接让司机停车。   晏冉堵着一口气,迅速下车。    第216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走!”   任辞目不斜视,冷声的吩咐司机。   司机跟在了任辞身边蛮多年了,也不忍心把少年一个人扔在大马路上,而且这位置比较偏,不好打车。   “任总……”   “你也想跟着一起下去是吗?”任辞面无表情,吐出来的话语几乎冰冷刻薄。   司机冷汗直冒,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只是内心唏嘘。   脚步一顿,他好像在思索,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好像比世界难题都还要难解。   宋闻璟坐在椅子上,慢慢抬手,抓了一下后脑勺的头发,薄唇抿紧,下颚线紧绷。   老板看着桌子上五颜六色,口味不重样的糖果,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但很快他的想法就被推翻了,还没开出一公里,坐在车厢后面,看起来冷漠到不近人情的男人淡淡开口,“开回去。”   晏冉说忙完了就回来找他,现在已经过去了很久,确定一个信息都没有发过来,也没有看见人影,那种杳无音信的感觉让他坐立难安。   果然豪门恩怨深啊。   伫立在门口,就像是一副杂志。   修长白皙的手指摩挲的手机,最终还是没有打开。   说完,急急忙忙的转身离开,去追人。   就在宋闻璟走了两分钟的时间,一抹修长单薄的身影走了进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晏冉应该不会再来了。   简介上只有一句话。   一边说一边迅速的往门口走。   真的是醉了。   宋闻璟和老板说了再见,背着书包,走向了黑暗。   就那么一刻,司机好像看见了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懊恼。   老板指了一下门口,“刚走呢。”   他微微皱眉,因为舌尖尝到了一股铁锈味,大概是刚才不经意之间咬破了舌头。   只感觉这里里静得让人有些不适应,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死寂腐朽的世界里,或者说,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脱离过。   图书馆好像是这世界上最安静的地方,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有些出神,这是他今天兼职以来不知道第几次出神了。   宋闻璟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就把书本摆了回去。   老板一口答应,“当然可以,你想在这里待多久都行。”   安静的气氛里总能让人更加轻易的带入学习的氛围。   可是宋闻璟的脑子却不安静。   一半冷漠,一半阴郁。   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人,那么,你会选择如常,还是死亡。   头顶上打下来的光亮让男生英俊的面容一半都处于阴影中,似乎把这面容都劈成了两半。   已经九点了。   他焦虑的心情其实很明显。   老板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低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书店的老板见男生都把事情搞完了,就让他回去,老板知道他还是学生,而且手脚又麻利,人力气大,肯吃苦,从来都不抱怨,就是性格比较闷,这都不碍事,所以每次都会给他多算一点钱。   还真是稀奇。   等他回过神来之后,草稿本上已经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   宋闻璟把东西收拾好,在离开的时候,老板随意的问了一句:“明天你同学还来吗?”   晏冉有点小不开心,吐槽了一句,“怎么都不等我啊?都说好了。”   宋闻璟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他拿了书包,把里面的试卷拿了出来。   “啊?”   有些闷。   老板好像没有察觉到男生的不对劲,还笑呵呵的说:“你那个朋友看起来人还不错,有她在最近店里的生意都好了一些。”   说不清是为什么。   司机:“……”   宋闻璟拿了今日份的工资,却没有立马离开,而是问:“我可以在这儿待一会儿吗?”   她还会再来吗?   走了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返了回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糖,给了老板,笑着说:“今天是个好日子,请你吃糖。”   男生的个子和相貌都过于显眼,高高大大的身材,穿什么衣服都很有型,侧脸是一种很传统的英俊,唇很薄,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狠。   男生独来独往惯了,那个少年还是老板第一次看见和男生比较亲近的人,不由的就多问了一嘴。   宋闻璟觉得自己需要去干点别的事,为了转移注意力,也为了打发时间,他又把卫生打扫了一遍,地板擦的干干净净,所有的小物件和书柜都反光了。   宋闻璟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脸上总是没有太多的表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神情淡淡,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特有的稳重内敛,此刻眉眼沉沉,像是压了一层浓厚的阴云。   “谢谢。”   看了一眼手机,空空的,什么信息都没有。   “嘿。”对方手里提着一个东西,很自然的打了一个招呼,环顾了四圈,问老板,“宋闻璟呢?”   乌沉淡漠的眼睛盯着虚空中的一点,犹如一谭静谧的、波澜不起的死水。   这本书的名字叫做《末日里地最后一束光》。   宋闻璟并没有走远,晏冉在一家便利店门口看到了那抹高大的身影。   人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向往,更何况还是那么漂亮的人,自然而然的会吸引到更多的人追逐。   宋闻璟低头摩挲着书本,似乎想做些什么,但最后又什么都没做。   他垂下眸,睫毛在眼下洒落一层阴影,最后一丝情绪被黑暗吞噬。   司机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   图书馆里的书都搬完了,一一按照着顺序摆放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司机总感觉坐在后面的男人眉眼好像更沉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更加的恐怖。   “……或许吧。”   他攥笔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甚至已经隐隐感到了酸麻僵硬,最后迫不得已松开了笔。   手指上闪着忽明忽暗火光,他背对着光,模样晦涩暗沉。   然而当开回去之后,却没有看到少年的人影了。   他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弥散的烟雾里。   周身烟雾飘渺,让人看不真切。   好像处在黑暗,身在深渊。    第217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宋闻璟……”   “宋闻璟。”   耳边似乎有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他,宋闻璟隔着青白色的烟雾,看了过去。   昏暗的路灯下,有个人正在向他走过来。   不用走近,从隐隐约约的身影中他就可以窥见到对方是谁。   手指上点燃的星火似乎颤了一下。   人走了过来。   晏冉不算个细心的人,把蛋糕拆下来之后,发现忘记带蜡烛了,东找西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嘴里着急的嘀咕着,“我刚才都看见了,怎么就不见了呢?不会是我在路上丢的吧?”   她的语气很欢快。   也照见了男生暗不见光的世界里。   看起来就很好吃。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提着蛋糕的手指往上面抬,像是献到了男生的面前,手指似白玉,普通的黑色短袖穿在她的身上很不同。   很漂亮,很精致的一个。   晏冉较真的很,这个时候就显得格外的执着,“怎么就能算了呢?没有蜡烛怎么吃蛋糕?怎么许愿?”   这个说法天真的有些令人发笑,好像找到的蜡烛许愿就可以成功一样,连六岁小孩子都不相信了,可是宋闻璟却笑不出来。   “买给你的。”   那是一手很漂亮的瘦金体。   他小时候看过舅舅和舅妈给小表弟买过,趁他睡着了之后,偷偷拿出来的。   香气四溢。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抬头,却见宋闻璟吃的很认真,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她插上了五颜六色的小蜡烛,一一的点燃,暖黄色的光亮照耀着两个人的面孔,似乎都染上了温暖。   宋闻璟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手指上夹着的烟燃尽,烧到了皮肉,才猛得回过了神。   唱完之后,晏冉提醒他,“赶快许个愿,然后把蜡烛吹了。”   英俊的侧脸淹没在明灭不定的光线中,即将被蔓延的阴影溺毙。   上面写着。   最后晏冉是在便利店门口找到的,可能是刚才不小心掉了出来。   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会腻的。   宋闻璟其实最讨厌吃的食物就是苹果。   望着因为几根蜡烛而急得像无头苍蝇的少年,宋闻璟抠了一下手心,他瞳仁的颜色极黑,黑的看不见底,像结了冰的深潭,此时正在悄悄的融化。   便利店里没什么人,店员低头刷着手机,见人进来了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还不懂男生说话,晏冉又自顾自的摇头,“算了算了,你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后来,时间久了,宋闻璟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生日,也早已没那小时候那种对蛋糕的渴望。   宋闻璟第一次吃生日蛋糕,第一次过生日,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很忙,常年把他丢在邻居下照看,后来父母去世了,就再也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了。   他心跳的很快,血液冲的鼓膜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小虫子在飞刺痛又灼人。   欢快的语调,华丽的声音,勾勒出了梦幻的影子。   等出声的时候,宋闻璟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至今,“……为什么?”   那个时候,宋闻璟真的很想很想尝一口,是不是真的有看上去那么的甜?   小表弟笑的很开心,恋爱簇拥着长大的人就是不一样。   “来吧,我们去找个地方吃。”   晏冉拉着愣愣的男生,进了24小时的便利店。   晏冉很好奇,“你许了什么愿望了?”   这小小的四寸蛋糕,晏冉却搞得很有仪式感。   她把塑料刀递给了宋闻璟,“寿星来切。”   晏冉不以为意地说:“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我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看见刚好有个蛋糕店在打折,就顺手买了过来,反正也不贵。”   她皮肤苍白,唇瓣颜色也淡,瞳孔也是漂亮的琉璃色,整张脸上唯有睫毛黑的过分,浓如墨水晕开浸染。   晏冉可能也是第一次唱什么歌,好几个音节都走调了,还好声音好听,不至于那么难听。   晏冉仰起头,脸上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在男生的瞳孔中明晰深刻。   晏冉没有接,“你吃吧,我不是很饿。”   蛋糕提在手上。   蛋糕只有四寸,很小一个,晏冉其实是有点舍不得吃的,因为她知道宋闻璟的胃口比较大。   她皮肤苍白,发羽是浓墨般的深黑,脸上带着笑,眼睛上也是,看着他,满眼都是他。   宋闻璟很乖巧的闭上了眼睛,默默的许了一个愿望,睁开眼睛,一口气把蜡烛全都吹灭了。   男生的声音很轻柔,就像是随时会消散的风。   哪怕吃腻了,他还是会吃。   祝宋闻璟同学生日快乐,愿你安康,愿你喜乐,愿世界美好围绕你。   晏冉拆着蛋糕盒子上的缎带,一边说:“我看你好像蛮喜欢吃苹果的,就让他们都放些苹果片,味道看起来好像还蛮不错,他们都说好吃,我就买了。”   说实话,对于嘴挑剔的晏冉来说,这蛋糕可以说的上是很难吃,一点都不好吃,店里的老板都是骗人的,晏冉感受到自己受到了欺骗。   蛋糕并不是很大,应该也就四寸左右,做工并不精细,上面插着一个祝福的塑料牌。   晏冉小声的在他的耳边唱着生日歌。   晏冉没有办法,只好接过,尝了一口。   宋闻璟知道是晏冉写的。   宋闻璟切下了一块完整的蛋糕,第一个给了晏冉。   但他还是每天都会吃,因为苹果对于他来说是最饱腹的,他胃口大,饿的也很快,总得吃些什么填填胃。   劣质的奶油让晏冉没有想要再吃下去的欲望。   “算了吧。”   宋闻璟却很坚持,几乎执拗,“你吃。”   晏冉这才满意。   “这个蛋糕味道不怎么样,等我赚到钱,我给你买更大,更好看,更好吃的蛋糕。”晏冉吃了一大勺奶油,嘴里模糊不清的说着,表情坚定,愤愤地,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天真劲儿。   男生乌沉的瞳仁如某种质地清冷冰凉的黑曜石,一般人可能会觉得死气沉沉,此时却低垂着,轻轻注视着她,像静谧黑沉的海面。   又像某种很温顺的大型兽类。    第218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宋闻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蛋糕全都吃的一干二净,甜腻的奶油咽了下去,对他来说,是一种很独特的味道。   因为那里面有爱……   .   晏冉兼职了一个月,省吃俭用,一点钱都不敢乱花,天天跟个守财奴一样存着,每天拿出来看看,摸一摸,都有种说不出来的自豪感。   今天整理完书架,书店的老板结下了今日份的工资。   凑上今天的票子,晏冉一共存了一千。   她把钱都塞在口袋里,没办法,放哪里她都不是很安心,唯独放在身上,心痒痒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看一看。   宋闻璟在一个小角落里面找到了晏冉。   她穿着款式很简单的圆领短袖,露出了一半精致雪白的锁骨,脸颊上蹭着灰,都来不及擦,勤勤恳恳的就像是一只仓鼠数着自己的仓粮。   哪怕她的话过于天真的残忍。   宋闻璟其实觉得没有多么苦。   那些人只会觉得他是贫困的代表,高高在上的怜悯和施舍,戳着他的脊梁骨。   她数得太入神,以至于没有发现宋闻璟已经慢慢的走进了,走到了她的身边,都还没有察觉。   宋闻璟克制不住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贪婪想嵌入这个人的骨血,连呼吸血液都共享,再也不能分离。   “宋闻璟,我有一千块钱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代表了。   手里捧着一千块钱,就像是捧着宝。   她皮肤雪白,和光线昏沉的角落格格不入,眼睛也清凌凌的,笑起来弯成月牙,潋滟生辉,任谁看见都会心生喜意。   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晏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没有为什么,我就认为一件事情都没有理由。”   淡色的唇瓣透着一股的粉意,像是藏着甜蜜汁水的饱满果实。   “给你花啊!”晏冉说的很轻松,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我赚你的钱就是为了给你花。”   宋闻璟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独属于晏冉的气息里,淡淡的香气让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她的第一份工资。   “一张,两张,三张……”   漆黑潮湿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滑向脸颊两侧,发尾涂了一层绚烂的光。   宋闻璟轻描淡写的说出的事实,“你要是把这些钱都给了我,那你自己怎么办呢?”   “晏冉……”   记忆中从来都没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怕他受苦,于是于他都从来都不觉得苦的意义。   她的脸上还有灰,可是她的那双眼睛比世界所有的宝石都还要漂亮。   “我可以抱抱你吗?”   很难以想象晏冉竟然有一双这么干净的眼睛。   他无声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却偏偏对这种气息感到着迷,贪婪想要更多。   他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他喉咙发干,有许多话都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句。   宋闻璟被晃了眼,心尖都跟着发烫,他嗓音沙哑,“你自己挣的钱都给我做什么?”   他把那单薄的身影抱在怀里,就像是搂着轻飘飘的枫叶,布满茧子的粗糙手掌固定住了对方软白的下巴。   这种感觉就仿佛把它转入了一层更深更危险的深渊里,从此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他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游离在世界边缘的鬼魂,以为会一直都这么下去,这么无趣,阴暗的活在臭水沟里。   单薄的身影,伸出了双臂,抱着了那高高大大,将近一米九的大男孩。   可是现在她的眼睁却透露着一股这世间少有的纯净。   下一刻,晏冉把手里辛辛苦苦赚着的血汗钱全都捧到了宋闻璟的面前,她的长相很是薄情,是一张很会爱人的脸。   宋闻璟也没有去打扰,静静的听着,直到晏冉已经使完了一千,不厌其烦的准备,又再数一遍的时候才故意发出了一点声音。   也是她努力的象征。   难以平息的躁动如同暗火流淌在他年轻朝气蓬勃的躯体里,他没有擅自碰,我是看起来很有礼貌的问。   宋闻璟不一样。   “如果一定要扯一个的话,”晏冉想了想,说:“那就是随心。”   “我的胃口很小。”   晏冉说的很认真,并不是在开玩笑。   苦吗?   睫毛密密匝匝,灰影洒落在她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像脆弱的蝶翼。   也刚好在这个时候,绚烂的晚霞从印着花纹的窗户照射了进来,神情喜悦,鼻尖上的红痣仿佛被水汽浸湿,潋滟着清透的华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一刻男生的声音好像都染上了淡淡的温柔。   “都给你!”   却好像可以给予无数的温暖。   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深黑,令人不敢多看。   宋闻璟蓦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晏冉愣了愣,然后脸上的笑容徐徐地绽放,就像是一朵含羞待放的花骨朵。   宋闻璟的眼睛很黑。   很快她就说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更粗俗的来说,就是花心风流。   宋闻璟心扑通扑通跳,止不住加快,指尖都有些发麻。   宋闻璟肯定会考上最好的大学,用钱的地方会有很多。   “为什么?”   晏冉从来都不会藏藏掖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所有的话都淹没在了这个拥抱中。   她那么的瘦,那么的纤细。   走近了还可以听到对方数钱的声音。   “我可以亲你吗?”   晏冉说:“我想让你的日子过得不那么苦。”   也就十张票子,却不厌其烦的数了又数。   她的语调很轻快。   宋闻璟突然觉得这么多年以来的苦算不了什么,因为他遇到了属于自己的光,是专门为他而来的。   晏冉迅速的抬头。   “吃不了多少东西,花不了多少钱。”   宋闻璟喉结动了动,从胸膛深处逼出了几乎嘶哑的音节。   这钱的意义对她来说是完全不一样了,这是她完全靠自己的努力赚过来的,同时也反映出她并不是一个废物,也并不是一个脱离了任家就活不下去的寄生虫。   这个问题还真的难到了晏冉。   带着一点点的正经,还有男生特有的矜持和掩盖不住的急切。   后面一章是重复的,明天再买。   (顺便求一张票票呢~~)    第219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晏冉看着蔓延到男生脖颈以下的红意,淡粉色的唇瓣微微上扬,微凉的指尖在他的后颈轻轻摩挲。   她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是那双眼睛里却仿佛透露着:来吧,来亲我,随意地把我搞坏吧。   宋闻璟的呼吸一下就变得粗重了起来,他看似高高在上的垂下眼,将无尽的占有欲藏得极好,耳畔气息灼热。   语气罕见夹杂着几分强硬和隐藏着的暴虐,脸上不知不觉带上了点冷意:“是谁都可以亲吗?”   晏冉过于随便的态度,让他没有办法多想,只要一想到晏冉不止止亲过他,心里就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仿佛有一根铁箍细细密密缠绕在心脏上,然后再把这个被伤的小的人的心脏得到了油锅里,又炸又熬,带来微许窒息的感觉。   半开的窗户,嫩绿的枝叶在枝头,带着些炎热的清风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脸色白得几乎透明,眼睛又像是浅色的琥珀,嘴唇看上去很软很软,让人想用手指摸上去。   她看着宋闻璟的眼睛,罕见的没有了往日里的散漫和慵懒,而是带着说不出来的认真。   “如果我说,我只亲过你,你信吗?”   宋闻璟愣住了,回过神来,晏冉所说出来的话,晏冉的眼神,晏冉的一切,好像都燃烧了奇异的感觉,就好像最猛烈的催情药一般,带着无与伦比的甜美的滋味。   宋闻璟几乎的不受控制的,为了这一句话丢盔弃甲,全身的血都涌到脑袋里去了,烧得他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亢奋无比,让他恨不得在这一刻紧紧抱住眼前的人,把她狠狠的嵌在自己怀了,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他粗鲁的,失控的,毫无章法的吻了上去。   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疼痛能使他们更好的记住对方。   晏冉的下巴给捏着,越粗糙的手指尖几乎是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脸。   刹那间柔软细腻的触感就像电流一样,瞬间通过宋闻璟的手指,让他心都烧了起来。   晏冉这个时候,显得有点过分的安静。   她就像是引诱人心的魅鬼,让人为她痴迷,让人为她沉沦。   而她,会慈悲的给予回复。   修长雪白的脖子高高扬起,潮热的呼吸落在了她的脸上。   宋闻璟亲的没有章法,在晏冉柔韧的腰肢上留下淡红色的指痕。   砰——   像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瞬间惊醒了两个人。   宋闻璟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把晏冉给抱在怀里,宽大的手掌按住了她的后脑勺,把她整张脸都藏起来,不透露出一丝一毫。   锋利如刀的眼眸看了过去,暗沉如潮水,所以把任何人都淹没。   很难以想象,从一个人类的眼中会展现出野兽般的凶戾。   图书馆又再次恢复了安静,并实现滴滴答答走动的声音都被放大。   晏冉被男生紧紧的抱在怀里,轻轻去问:“是不是被人看到了?”   “没事。”   宋闻璟的声音低沉,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暗光。    第220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晏冉最近都是准点上早自习,这天和往日不同。   班里的人几乎是在晏冉进来的那一刻,吵杂的声音蓦然寂静了下来,和刚才热闹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几十双眼睛全都看了过来。   以往他们可不敢这么看晏冉,一半是因为晏冉的性格使然,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她背后有任家。   可是现在他们的目光掩饰不住,一半是打量,一半是兴奋,一半的隐晦的恶意。   这让处于目光中心的晏冉很不舒服。   从教室门口不紧不慢朝里面走来的黑发少年,背包随意搭在宽肩上,简单的甚至说得上是很土气的蓝白色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格外令人惊艳,眉眼精致又漂亮。   竟然是意外的不错。   晏冉在一中的名声真的说不上好,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也没有她不敢得罪的人。   把刚才说话的那些人给吓了一大跳,转头刚想脱口大骂,但当一转头看见了那个人的面容的时候,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突如其来的场面,为那几个人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晕倒的人。   微犯怵。   看着晏冉,那些人心里有些微   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有什么物体迎面呼啸而来,夹杂着力敌万夫的气势狠狠的砸了过来,站在最前面的人直接被砸到头,整个人都狼狈的往后面倒,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但你还别说,她那张脸长得是真的带劲,看的都让我……”   “看的让你也兴奋了?哈哈哈”   这是震慑久了下意识的反应。   他狐疑地剥开糖纸,把桃子味糖放进嘴里。   “你说呢?”玩味的说出了这几个字,那些人的视线恍惚,显然被那一抹淡淡的笑容给迷了眼。   她扬了扬眉,懒散地开了口。   细长、雪白,指尖如花苞般泛粉,浮着水珠,像一株攀在阴暗角落的桔梗花。   其中一个男生最先回过了神,他抓紧了手里的书包带,想让自己的气势看起来不那么的懦弱,“有,有什么事情吗?”   震耳欲聋,门板因为过力推开而撞到板子上弹了两下。   不止只是在学校里。   什么都没有计较,就这么平静的走了?   不管如何,这都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站住。”   半分钟后,宋闻璟收回了空空如也的手心。   几个男生之间恶劣充满暧昧的话语不加掩饰,欲望涌动着是那么的淫·秽。   晏冉恹恹地一看,是一颗色彩斑斓的桃子味糖果。   晏冉心情好像不太好,抿着春,凶凶地。   晏冉吮着糖果,低头翻开了书本。   .   “你看到的那张照片吗?我草,没有想到晏冉背地里竟然是这种人,玩的这么花。”   宋闻璟是学生会会长,他帮老师办完事情才来教室,敏锐的他自然也察觉到了教室里诡异的气氛。   不在卫生间动手,并不是忌惮什么,而是怕招惹到了不必要的麻烦。   晏冉身形修长挺拔,肩膀单薄,声音慵懒而散漫:“说那些话的时候就应该能想得到今天的下场。”   晏冉歪了歪脑袋,额前的发丝擦过了精致如画的眉眼,下颌线条流畅又削瘦,衬的她微扯的嘴角,倨傲冷漠。   晏冉……就这么走了?   他们的事情不由自主的被那双手给吸引住,带上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热意。   在上流圈子也是一样的出名。   就是一个书包,直接把人给砸晕了?!   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那些人灰溜溜的收回了视线,不敢再看。   但还是有几个不怕死的人用那种极其隐晦又下流的目光偷偷地看,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烦人至极。   晏冉永远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砰——   可是到了学校外面就不一样了。   是一个极其不好惹的人物。   手腕雪白纤细,黑曜石般的耳钉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等到晏冉已经走了,他们都还没有回过神来,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是眼中看到了疑惑和震惊。   “看你妈啊。”   那几个男生和往常一样下完课之后回家,这几个人都是走读生,一边走一边讨论着最新出款的游戏。   晏冉慢悠悠走到位置上,坐了下来,那几十个人的事情依旧没有收回去,一抬眼,视线慢悠悠扫过面前的视线,目光淡漠。   那些男生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也跟着转过头,看到那张异常漂亮的脸,脑子一片空白,等回过神之后,晏冉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仅仅只是一个淡漠至极的眼神,带着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的桀骜。   但是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   “我感觉挺正常的,毕竟她看起来也是那种不男不女的样子,看起来就有点像变·态。”   晏冉:“……”   晏冉撑着下巴,打量着手里的粉红桃子味糖。   坐在的位置上,他看了一眼晏冉。   昏暗狭窄的巷子口,背对着鲜艳晚霞的晏冉单肩背着书包,一只手插着兜,冷淡的目光落在了巷子深处的那几个人的身上。   她很不爽,莫名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我是小孩子嘛?”   晏冉神色很平淡,视若无物的来到了洗手台,透明的水珠冲洗着手指。   一道寡淡华丽的声线从他们的身后传来,是那么的散漫,却带着不容趋势的压迫感。   甜甜地桃子糖果气息顿时盈满了口腔。   学校的手再长也管不到外面。   宋闻璟眉眼不动声色的柔和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东西递了过去。   晏冉面无表情,浓艳妖冶的脸庞在背光的巷子里被撒上了一层淡淡带着些暖色的光晕,令人目眩神魂。   “真踏马的恶心,她也不怕染病啊?”   而他们也并不知道身后有危险正在悄悄的来临。   就在他们肆无忌惮调笑地开着黄·腔,厕所的门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打开的。   “在厕所的时候不是很能说吗?”   “现在接着说。”   那几个年轻气盛的男生被她那充满挑衅意味的话语给激怒,仗着人多,压下了心底那莫名的恐惧,拎着手中的书包就冲上去,骂声肮脏一片。    第221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个看起来养尊处优单薄的少年下手很重,看起来没少打过架,用劲巧妙而很辣,没过多久,刚才还气势汹汹,一看就软脚虾的男生都哀嚎的倒在地上。   看着那漂亮如鬼魅般的脸,满满的都是恐惧。   其中有个人抖着手脚爬起来,转身就跑。   晏冉把其中的一个人给踢倒,对方再次狼狈的跌倒,慌乱的挣扎想要爬起来,却被一脚踩到了脊背,爬都爬不起来。   眉眼如画的晏冉身形高挑,脸颊还有一块红痕,应该是打架的时候不小心被人蹭上去。   晏冉一向整洁干净的校服有些凌乱,袖中探出的苍白手指骨节分明,她伸手,抓住了一个人的头发。   “你这张臭嘴要是不想要,我可以随时为你缝住。”   刺眼赤白的灯被打开,这才让人看清楚了房间里面的场景。   厉父见到这样的场景,声音特别冰冷,“你是疯了吗?”   晏冉转过身,抬头望着有些刺眼的阳光,纤长浓密的睫毛一掀,琉璃似的眼珠干净清澈,淡红色的唇瓣抿起了一个紧绷着的弧度。   晏冉的眼尾微微的上挑,是不加掩饰的轻蔑,那瑰丽漂亮的眉眼耀眼灼目,脸颊上的红痕并没有破坏她的美感,反而增添了一丝野性。   “……是,不管我们在门外怎么叫,少爷都没有出来。”   “学校的论坛上,有人发了一张你……晏哥和一个男生亲,亲吻的照片,都已经在学校疯传遍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都在背地里说。”   厉父那张严肃板正的脸面无表情。   这语气虽然说不上有多么正经,但也没有那种开玩笑的意味,好像真的如她所说一样,随时都可以缝上。   “一直都没有出来过吗?”   现在他浑身上下就没有哪一个地方不痛。   厉家的别墅灯火通明。   男生已经被吓傻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哆哆嗦嗦的抖着,眼里满是恐惧。   “我,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晏冉拿起手机,来电显示——假正经。   “听别人说了什么?”   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慢。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   空气死寂得可怕,厉穆脸色掩藏在阴影之下靠在床的墙角,房间的黑暗就像驳杂大手禁锢吞没着他。   “你去哪了?”   “我正在解决麻烦呢,现在就准备去找你。”   落日余晖,青砖白墙。   钥匙插了进去,扭转,房门被打开。   里面的光线很昏暗,窗帘紧拉着,不让一丝丝的光亮照射进来。   其实当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刹那,晏冉是松了一口气的。   而被她亲吻的男生处在黑色的阴影中,看的并不真切,面容更是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晏冉把手机扔回到那个人的怀里,起身,冷冷的说道:“滚吧。”   还好没有拍到宋闻璟。   说起话来都是断断续续,毫不慌张。   只留下泛着死气的黑眸无神凝视前方。   叮铃铃,叮铃铃——   “知道啦,知道啦。”晏冉很无奈,感觉对方比她哥管的还多,“是那些人来惹我的。”   只不过从轮廓中可以看得出男生的肩膀很宽,身形高大。   只不过就他们几个人倒霉,先被发现了。   穿着校服的身影,成了最靓丽的风景。   啪嗒——   站在旁边的佣人战战兢兢地回答,“已经两天了。”   看似不耐烦的声音,裹着清风般的温柔,风一吹,可以飘到很远很远,直到飘到另一个人的心头。   躺在地上装死了几个男生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迅速的跑走,很快就没影了。   还好……   房间里面很乱,似乎已经被狠狠的毁过了一遍,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还好……   他问:“已经在房间里面待了多久了?”   “你在开什么世纪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受伤?你应该祈祷那些人不要进医院才是,真是闲吃萝卜乱操心。”   树上有蝉鸣的叫声,一声接着一声,生生不息。   宋闻璟这才没说什么,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多余的话,“有没有受伤?”   接了之后,男生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   夜已深了,天上繁星点点。   晏冉垂下了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脸色苍白,更显得一双眼眸子深不可测,“把那张照片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晏冉去把丢在地上的黑色书包捡起来,拍了拍书包上蹭着的灰,重新背了上去,她单手插兜,冷淡又很飒,像一阵让人抓不住的清风。   可是在和电话里头的人说话的时候,却带着不自觉的轻柔。   晏冉把脚挪开,半蹲了下来,侧过脑袋,看着鼻青脸肿,发着抖的人,挑了挑眉,问道。   那个人立马动作迅速的拿出了手机,打开了论坛。   手机上显示着一张照片。   晏冉的脸被拍的很清楚,因为当时刚好有一束晚霞从窗户缝中照射了进来,刚好照在了她的脸上,以至于她的面孔,她的发色都染上了淡淡的金光。   压抑的就像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棺材,充满着诡异和恐怖。   “把备用钥匙拿过来。”   “我现在就去找你,真的是,跟个老妈子一样……”   宋闻璟沉默了一下,声音听不出喜怒,“晏冉,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怪不得一大早上来到学校,他们都以那种诡异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那个人先是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慢慢的把话说了出来。   厉父皱起了眉头,让那张脸看起来更加的压迫。   晏冉从来都没有登陆过学校的论坛,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身形是那么的高大健壮,缩在了床角下面,仿佛一只突破铁链的野兽,猩红的一双眼睛随时都有可能撕破一切事物,亮出那尖锐的獠牙。   厉父一向都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挥手让身后的佣人全都出去,这才看着他一向引以为豪,优秀,从来都不让他担心的好儿子。   厉穆:老婆跟人跑了,我不疯谁疯?    第222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你到底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四下没有旁人,厉父终于露出嫌恶的表情,对待自己唯一的儿子,像是再看一个令自己很不如意的商品。   谁也不知道对方发了什么疯,厉父甚至想把人直接扔到精神病医院,等人好了再接回来,也不至于这么浪费时间。   厉父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神情中已经透露了不耐烦的冷意,“你要是明天再不去学校,往后都不用去了。”   这两对父子,气氛僵硬,紧绷至极。   一直沉默的男生,开口了,语调冷的让人背脊发寒。   “……我是疯了,我真特么的疯了。”   “不……”   “我没有做错!”他说的义正言辞,仿佛这样就可以说服自己。   病态的温柔。   地上的烟灰缸碎成一地,玻璃乱溅。   厉穆原本是不在意,余光一个眼神漫不经心的飘过去,当看到电话上来电显示的名字,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几乎是手忙脚腕的去拿手机。   这些质问就像一个开关,厉穆的瞳孔紧缩着,就像是癔症出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场景,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还没有说完的话被一巴掌打断,紧接着又狠狠的给了一巴掌,毫不留情面的,清脆的在房间里面回荡。   眉眼上的恐怖阴郁一扫而空,眼中的光亮比头顶上华丽的吊灯还要闪亮。   厉父已经恢复了平静,用那双充满厌恶的眼神盯着他,“看来还真是病的不轻,这几天你就不要去学校了,我找心理医生给你看看。”   他抱着脑袋,缩到了角落里,就像是被逼到绝望处的野兽,痛苦是他英俊的面貌狰狞。   太恶心了。   此时,又有另一道声音稍显突兀响起。   都是。   配上那身黑色的眼睛,像修罗恶鬼,眉眼一压,蓦地变了。   厉父不可置信的看着厉穆。   厉穆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了一个……   “是她逼我的!我一直以为,一直以为她根本就不喜欢……没有想到,她背地里竟然是这种恶心的人!”   厉穆不说了,眼神闪躲。   厉父看到他这个反应,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响动激烈得划破空气撞在地板上。   表情变得比翻书还快,很难不让你怀疑他现在的精神状态。   “不……”   厉父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了,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碰到了一片的温热液体。   厉父冷喝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厉穆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投在了地板上,就像是一座翻起来的山,眼眶遍布血丝像野兽一样,完全没有理智。   一直藏在心中,从不敢喧于口,缩在内心最阴暗的角落里的秘密就以这样的情况下暴露了出来。   厉穆反问他,“你也觉得我病了是吗?”   “晏冉……”   厉穆笑了起来,像是在嘲笑,不知道是在嘲笑谁。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不只只是自己。   厉父终于明白事情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清风从窗户缝吹了进来,撩过了窗帘,撩过来男生的眼,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无声的抚摸。   “我说,我特么地喜欢晏冉!我爱她!我要——”   还有晏冉。   似惶恐。   厉穆的脸维持着歪在一侧,流畅完美的下颚骨紧绷成了一条锋利的弧度。   “你现在不说,现在不解决,等到时候事情发酵了,变得不受控制了,就连我也保不了你!”   凌乱的房间,赤白的灯光。   他说着,像是苍白的解释。   似害怕。   恶心。   都一样。   是吧,他也觉得他自己有病。   看着这么低微的男生,厉父闭上了眼睛,已经没有眼再看一下车了。   和刚才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嘶哑的声音被刻意的压低,是那么的轻柔,仿佛怕是生再重一点人就会把人给吹走。   他用舌尖顶了顶泛着血腥味的腮帮子,冷嗤出声,像是早料到了厉父的反应。   厉穆锋利的,俊朗的眉眼一片阴翳疯狂,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起伏的胸膛,猩红地双眼,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我没有!”厉穆的声音盖过了厉父的,几乎是吼出来的,掩耳盗铃一般,看起来更加的心虚。   无神瞳孔在眼眶里转到厉父这边,不带丝毫感情,难以言喻得压抑死气从厉穆周身散发,很难想象年纪轻轻,甚至前几天还阳光朝气的少男生露出这样的表情。   高大的男孩,收起了所有的刺,露出来怪异而又笨拙的柔情,腼腆又羞涩。   刚才还精神不正常的男生完全变了样,捧着手机的状态甚至有些六神无主的喜悦飘忽,就像是个清纯的愣头小子,青涩紧张的不行。   厉父皱了皱眉,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想给她一点惩罚,我没有做错!”   嘴里喃喃自语,没有人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只能猜测出他极致的惶恐。   是来自放到床柜上的手机。   厉父不说话,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啪——   砰——   “我说了,你接受得了?”   厉父还处于震惊的状态,没有回过神,就听自己最满意的儿子说出了令他山崩地裂的一句话。   “你做了什么?”   “我喜欢晏冉。”   体内被压缩到极致的恶性因子触底反弹,膨胀爆发。   因此,就算不用看联系人是谁厉父也知道这电话是谁打过来的?   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你说啊!”   “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   就这么一瞬间,竟让人如同钟鸣贯耳,厉父都有点认不出来以前的人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儿子,他能清醒的感受到厉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像毒蛇厄喉令人喘不过气。   “你倒是说啊!”   “……你说什么?”厉父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出现了耳背。   再次睁开眼睛,厉父眼底一闪而过冰冷,走过去刚想要夺掉他手中的电话,却先一步被他察觉。   手机紧紧的贴在耳朵上,厉穆眼珠子移了过去,面无表情,却又好像暗涛汹涌,带着冷漠逼人的警告,竟然震慑住了厉父,让他没有在下一步的动作。   求票票~    第223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四周都安静了下来,他整个心都挂在这个手机上,紧紧的贴着耳朵,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的声音。   过了很久很久——   电话那头传来他无比熟悉的声音。   “什么时候有空,出了一趟吧,我想和你聊聊。”   厉穆的喉结滚动着,抖着嗓音,“好,好好。”   对方似乎只是来简单的通知一声,说完了之后就立马挂掉,完全没有给他再一次开口的计划,许多话就这么堵在喉咙里面,上不来,下不去。   厉穆手里还保持着刚才接电话的姿势,安静地站在原地,眸底翻滚骇人墨色,阴晦不明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   于是于宋闻璟反嘴的时候,舅妈几乎震惊,然后是更加的怒火。   宋国华见此,急忙挽留,“小景啊,饭菜已经做好了。”   宋闻璟一动不动。   起因是表弟不让宋闻璟进家门。   尤其是当他用那一双黑白分明、像狼群狩猎时一样专注静谧的目光盯着人时,带来的压迫感与窒息感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得住。   舅妈一听自己宝贝儿子受了委屈,一下子就冲了出来,抱起了地上像只虫子一样打滚的表弟,冲着舅舅叫嚷着,“宋国华!我辛辛苦苦看了你这么多年做牛做马,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凶你的儿子?这两个人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把别人当侄子,你看别人把你当舅舅了吗?!”   “好啊好啊,长大了,翅膀硬了,管不了你了是吧,还没说你呢就要走?走,可以啊,那你把这十几年来花的钱全都还给我,真是没有良心的白眼狼,我和你舅舅这么多年以来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吗?”   ……   舅妈还在那里一个劲的说,无非就是暗指着他死皮赖脸的留在这,吃了他家多少粒米,花了他家多少块钱,然而事实是,宋闻璟从小学就开始翻垃圾,卖废品了,基本从不伸手找他们要钱。   ·   宋闻璟放假的时候回了一趟舅舅家。   这是这么久以来宋闻璟唯一给过的反应,之前不管舅妈怎么说,宋闻璟都是一副任由打骂的样子,从来都没有顶过嘴,甚至都说过一句话,随着年龄的蹭长,宋闻璟早就不是以前可以任打任掐的样子了,他很高,压迫性很强,就像是一座耸立的小山,没有人能翻越,周身气质所蕴含的侵略性足以和成年男人媲美。   “到底不是亲生的,心就是野,要我说当时就让他直接饿死在街头,何必接回来闹心。”   表弟嘴巴一撇,在地上打起滚来,哭嚎着,眼泪倒是一滴都没有掉下来。   天真的恶意。   在厨房里早就听到了动静的舅妈姗姗来迟,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小宝,别闹。”   舅舅看不下去了,象征性的教育,“小宝,那是你的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和哥哥说话呢?还不赶紧让开,让哥哥进来。”   表弟早已经被宠坏了,他讨厌宋闻璟,对于他来说,宋闻璟就是赖在他家里的寄生虫,总是和他抢吃的,分享他的东西,哪怕只是小角,都让他无比介意和讨厌。   闹得并不太愉快。   四周碎言碎语全都涌进了他的耳朵,他看着眼前的人,就像是在看一场闹剧,小丑独自声情并茂的表演。   表弟趴在女人的肩头,脸上没有任何的泪意,趾高气昂的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满满都是嘲讽。   宋国华被训地憋红了脸,“你少说两句吧。”   “造孽啊,摊上了这么一个孩子,这家人也是倒霉。”   这女人的声音一向是刺耳难听地,嗓门又很大,一下子就吸引到了隔壁的人过来看热闹。   耳边一阵的吵杂,女人尖锐的声音就像是一根针一样刺在他的脑袋里,宋闻璟突然觉得烦躁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少说,我难道说错了吗?本来就是,我供他吃供他穿,说他两句还会少两块肉吗?”舅妈的嗓音尖锐刻薄,明明根本就没有说出宋闻璟的名字,这每一个字都指向他。   这基本每个星期都会上演的一场戏,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宋闻璟终于看腻了。   他撩起眼皮,很平淡地说:“那我走?”   年少无知的孩子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的天真又恶毒。   宋闻璟长的很高,几乎都快要抵到门板上了,不说话的样子看起来很有气势,更别说他看起来就不好惹。   宋闻璟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沉郁漆黑的瞳仁冷冰冰地盯着舅妈,在光线不足显得潮湿而阴暗,像环伺在黑暗中的恶魔,让人毛骨悚然。   舅妈其实也怕过,但是自从发现宋闻璟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木讷样就不那么怕了。   而且对方说的没错,这里本来就不是他的家。   “这是我的家,你要回就回自己的家去!这里不欢迎你!”   几个中年妇女凑在一起对着家里几个人指指点点,舅妈还越来越来劲了,挺着胸,指着宋闻璟的鼻子骂,又骂又诉苦,说自己命苦,说宋闻璟没有良心,表弟配合着哭,怎么看都是宋闻璟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以至于今天直接做出来拦着宋闻璟不让宋闻璟进家门的做法。   舅妈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深处蔓延,呼吸都跟着一窒,当她准备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宋闻璟已经离开了视线,低着头,转身就要离开。   “我才没有闹!”表弟趾高气昂的,努力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生,小小的身板,像只斗赢了的公鸡,“你就是个白眼狼,自私鬼,从我家里滚出去。”   再加上舅妈总是在耳边唠叨着宋闻璟多么白眼狼,多么自私,他就更加的讨厌。   转头又对着舅妈训了一句,“你少说几句行不行?一定要闹的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吗?丢的还不是我们家的脸。”   舅妈从来都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但此时却反常的没有再多说什么,除了脸有点煞白。   还有一点是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就好了。    第224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晏冉收拾好,准备出门。   一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宋闻璟不知道何时坐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的,看样子已经做了好一会儿了。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宋闻璟这才缓缓地抬起头,俊美硬朗的五官暴露出来,瘦削下颌,紧紧抿着地唇,洗得发白的短袖。   他那么高,看起来好像永远都不会受伤。   可是晏冉一看到对方的脸,就觉得这个男生像只被伤透心,无家可归只能淋雨的可怜小狗。   那么可怜,连敲门都不敢,只能眼巴巴的坐在地上。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0%!】   只不过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他不知道哪里还有地方能留地住他。   还有那股令人无法忽视,强烈的属于宋闻璟的气息。   “我现在不饿。”晏冉的语气很平淡,“我来是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晏冉愣了一下,把人拉进来之后完全没有猜到对方的回答,宋闻璟接着说,“我只想坐坐,就走。”   他终于开口了,嗓音嘶哑,像是放了好久都没有说话,“我没想进来的。”   对于厉穆热烈的眼神也视而不见。   晏冉觉得这样的他看起来十分的有趣,有种鲜明的反萌差。   “好吧。”晏冉有些无奈,凑了过去。   至于去哪里,宋闻璟也不知道。   他攥着钥匙,像说些什么,然而四肢僵硬,心跳如鼓。   晏冉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蛋糕,没有动。   晏冉直接伸手把人给拉了起来,一边忍不住说:“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敲门走在门口,当我的看门狗是不是?”   独留宋闻璟一个人在原地恍神。   他脸上带着笑容,眼睛泛着光,就像是一只看到骨头的大狗,殷勤的有点过分了。   恍惚中,晏冉甚至能感觉到宋闻璟胸腔里面心脏传来的蓬勃跳动。   他就是湖面上的一没有目的前进的帆船,没有终点,一眼看不到头。   男生的眼神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撇向外面。   像是青色的愣头小子第一次约会。   那不像是个普通钥匙,更像是打开他心门的钥匙。   宋闻璟刚好低头,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碰到了晏冉穿唇瓣。   她只是给了宋闻璟一个备用钥匙,说:“以后随时欢迎。”   她没有问宋闻璟为什么没有回家,又为什么要坐在她家门口。   晏冉笑了,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而宋闻璟早已输得一败涂地的那个,且回不来头。   她嫌弃苦了吧唧,第一次尝试的时候脸都皱在了一起,一边生无可恋的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苦的东西,那嫌弃的语气和表情特别的生动且可爱。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晏冉的眼睛,他这样的反应还需要说明什么呢?   “你来了,我给你点了你最喜欢吃的黑森林蛋糕,先尝尝吧。”   ·   咖啡已经换了两次了。   摸着自己乱跳毫无节奏的心脏,宋闻璟心中升腾起别样的情绪,枫忍不住开始回味。   晏冉转身,看着宋闻璟的眼睛,真挚地说:“那你也可以进来坐,我很欢迎你的。”   厉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呼吸一颤,然后慢慢的消失,眼里的炙热迅速降温,瞬间变得一片阴冷。放在桌上的手指忍不住绞在一起,指骨发白。   宋闻璟狼狈地低下头,唇抿地更紧了。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在感情里先动心的人就输了。   晏冉最讨厌喝的就是咖啡了。   那是无与伦比的美丽,耳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厉穆这个时候想了起来,嘴角都忍不住微弯。   看起来桀骜不驯的少年,薄软的耳垂上缀着一颗镶了钻石的耳朵,如此,她的眼里是柔和地,像羽毛,骚挠着人心。   “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晏冉问他,把门给打开,好让人进去。   那个看起来不经意间的吻并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蜻蜓点水般一触就离开,宋闻璟的脑内就更放了烟花似的,璀璨地冒星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要溺亡了。   沉默地跟在晏冉身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深黑色的瞳孔闪烁,视线肆无忌惮地从晏冉薄嫩的耳垂舔舐到白嫩的后颈。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是当等待着你喜欢人的时候,时间好像变得更加难熬。   宋闻璟就坐着,没有动,眼帘垂下来了一点,看起来莫名的踌躇。   刚走近,看见此时笔直坐在位置上的男人时愣了一下。   细皮嫩肉地像洁白的花儿,纯真又无邪。   骨节分明的手指搅弄着苦涩的咖啡,把上面的花纹弄成一片狼藉。   宋闻璟还是愣愣傻傻的,似乎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弯着纯粹的眼睛,琉璃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浸泡在蜜罐中,几乎晃人眼睛。   宋闻璟伸手拿过,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阳光的光芒。   晏冉让宋闻璟坐在沙发上,去冰箱里拿了些饮料。   厉穆长得很显眼,晏冉一眼就可以看到。   宋闻璟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晏冉手心的钥匙。   在这会儿的功夫,晏冉狡猾的先一步离开了。   晏冉是按时来了,几乎是她映入眼帘的一刹那间,厉穆整个人都僵直了,背背脊一片发麻。   他的思绪骤然混乱,心脏跳窜得不能自己,呼吸也突然难以稳住   最后狼狈地别开了视线。   明明约的时间是晚上,可是到了下午两点,他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迫不及待的来了。   什么都没有问。   厉穆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以精壮的上半身完美贴合,寸头是一般人很难以驾驭的,可是厉穆却很适合,那张棱角分明又英俊野性的脸庞,哪怕嘴角的淤青还在,但依旧看起来英俊又迷人。   “我现在要出门一趟。”   紧张又期待着。   温热的,湿润的,柔软的。   再明显不过了。   晏冉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一边,忍住了即将快要爆发的情绪,可是语气还是不受控制的染上了冷意,“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厉穆:嫉妒使我丑陋。    第225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晏冉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不是晏冉自恋,而是晏冉一直都觉得,厉穆无论如何都是最不可能伤害她的人。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那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可是现实中晏冉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晏冉刚开始的反应也是不可置信,现在出乎意料的平静。   厉穆紧紧的锁起眉头,连额前的青筋都似乎能看见,隐忍着,冷声挤出一句话来,“我……晏冉我……我当时鬼迷心窍……”   把这几个字说出来,对他来说好像很艰难。   的确是鬼迷心窍。   “当然有问题!”厉穆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眼眶泛红,“你这么做是不对的,是他教坏了你是不是?是不是!”   厉穆眼里一直压制的火星就跟泼了一层的热油一样,迅速的点着了,眼看怒火要熊熊燃烧而起,却在对上晏冉的眼睛,骤然停了下来。   厉穆深呼吸了一口气,拳头攥紧了又松开,似乎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想亲就亲啊,有什么问题吗?”   晏冉动作极其缓慢的抬眸,锐利的视线完全颠覆了她以前懒散的形象。   她并没有把话说的很清楚,也没有让对方难堪,她还是留着一丝丝的底线,   落地的玻璃干净到一点灰尘都看不见,明亮的可以当镜子,上面就倒影着晏冉的身影。   在厉穆面前,晏冉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神淡然到没有一点波澜,连一点点动摇都看不见。   “这件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下去。”   厉穆脸色发白,略微有些慌张,气息急促的解释,“我真的没有骗你。”   我算什么?   如果别人都可以,那为什么他不行?   终究是十几年的感情,最终以这么狼狈难堪的闹剧收场。   “我什么都不想吃。”晏冉油盐不进,“我只想明白为什么?”   好半晌,他好像恢复了平静,就跟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移话题道:“先吃口蛋糕吧,都快塌了。”   晏冉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和冷漠,让厉穆终于破防了。   晏冉像是没有看到,对他所有的那种受伤或者惶恐的情绪视而不见。   “你这么做和毁了我有什么区别?”   “有些人,你最好不要碰。”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一步一步的错下去,我不能看着你,就这么毁了你自己的人生,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晏冉平静的望着他。   厉穆漆黑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晏冉,胸膛起伏着就像是被风吹的哗啦作响的纸箱,他问:“那我呢?”   “但是——”   汹涌的嫉妒就像是毒蛇一样吞噬着他的心脏,他的良知,他的理智,攀岩着他的神经,让他发疯。   晏冉一动不动,无动于衷,“我不想吃。”   厉穆再也坐不住了,用沉冷阴深的目光看着她,冰冷无温的墨瞳翻滚着两簇幽火,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为什么?你想知道为什么?好,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厉穆缓缓抬起眼来用受伤脆弱的眼神死死的看着晏冉,他眼底慢慢的就红了,最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悲凉的质问她,“你是在威胁我吗?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打着富丽堂皇的借口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厉穆,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所以你就把照片放在学校的论坛上。”晏冉反问。   说出来的话更是比冬天的寒风还要刺骨。   厉穆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喃喃细微的反驳,“不……”   假意的和谐终究被打破,暴露出了其中的分裂和崩坏。   “不是!”晏冉冷冷地打断,眼眸中透着一股冷。   他抖着嗓子问,“你,你们为什么,要亲他呢?”   在这过程中,厉穆整个人都很明显的变得焦躁了起来。   那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早已被人忽略。   晏冉俯身逼近他,凌厉的寒气几乎是迎面扑来。   为什么把他逼成这副样子之后又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那你想吃什么?”厉穆轻声地问她。   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这一句话被他断成了好几段,不管怎么捋,都捋不顺。   晏冉没有说喜欢与不喜欢,对于这口中的话她从来都不屑于说出口。   所以她也猜不透厉穆这个人。   厉穆愣住了,直勾勾的看着晏冉,一句话不说,脸色宛如白纸一样苍白,一点点血色都看不见,那一双眼睛漆黑似墨,看不清楚一点点情绪。   “不是你还能有谁?”晏冉完全不相信他这个说辞,“你觉得我有那么蠢吗?”   她坐在椅子上,面前的蛋糕从未动过。   顿了顿,他又生怕晏冉不相信一样,认真的盯着晏冉,一字一句的接着道,“是我做的,我一定会承认的,你明明是最了解我的不是吗?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他原本,也是一个正常人啊。   晏冉清楚的知道,就算是追究下去也没有任何的用,照片已经发出去了,被那么多双眼睛看过,难道还能挖掉他们的眼睛,封住他们的嘴不成?这明显是不可能实现的。   “我了解你。”晏冉并没有被男生的表面上的假象给欺骗,“只是我不明白。”   晏冉在厉穆的目光下,缓慢的摇头,“不,我不了解你。”   他身上的气息都透露着即将要爆发的焦灼。   晏冉的回答很随意。   之前她也一直认为自己很了解厉穆,可是发生的这件事情之后,她发现她根本就猜不透人性的恶。   外面绚烂的灯火反射到了她的脸上,光陆迷离,苍白的脸,淡色的唇,一个眼神看过去,如此凉薄。   离的太近,晏甚至于可以看见厉穆在听到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慢慢的弥漫上了红血丝,里面的一切瞬间碎的四崩五裂的,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望着晏冉,道,“我承认我是拍的照,但并不是我发出去的。”   嫉妒不甘一口口地痛咬他的心,然后又毛骨悚然地透过他的骨骼,钻进他的血管,弥漫到他的全身。   使他变得面目全非。   晚安宝贝们~~    第226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宋闻璟白天要做兼职,晚上很晚才回来。   晏冉回到家,宋闻璟都还没有回来。   她自己不会做饭,准备在外面吃点。   回来的时候,公寓外面保安亭有些吵闹。   晏冉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只不过在模糊听到熟悉名字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并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留在原地观察。   中年男人直接被保安拦在了外面,于是选了一个最笨最无赖的办法,蹲在门口等,不管保安怎么赶都赶不走。   宋国华只是个厂里打工的,人灰头土脸,穿的也是土里土气,看起来穷酸的不行,也怪不得保安会把他拦在外面。   晏冉沉默了一下,说:“你说你是他舅舅,你有什么证据吗?”   重重的吸了一口气。   有没有看到他的侄子,姓宋,长得高,长得俊,还拿着一张照片。   晏冉的这些话就像是一个巴掌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拍打在宋国华的脸上,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一个少年给指责的满脸通红,甚至有种想要钻地洞的感觉。   晏冉都不能想象。   电话那头的男人安静了一下,声音平淡,“可以,明天请假回来一趟。”   晏冉听闻,皱眉,“你家庭很困难吗?”   明天要回家一趟。   男人的声音冷淡,带着冰冷的气息。   最终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称呼。   晏冉从来都没有从宋闻璟口中说过他的家庭,但是晏冉也知道,一点不是很好,宋闻璟竟然不想说,那么她也不会多问。   此话一出,晏冉仿佛听到自己的耳边有什么东西碎了。   晏冉拿起手机,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拨打了那个电话。   说来实在是可笑,当初她还信誓旦旦的在任辞面前说,不会要他的一分钱,就算没有他也可以过得很好,结果这么快就打脸了。   晏冉一腔的怒火就像是一盆冷水给浇灭了,因为她知道,不管以任何的角度,她都没有资格去指责宋国华,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宋闻璟是一个很刻苦的人,他拼了命的想要学习,不就是为了以后能有更好的生活吗?   只能干巴巴的说:“这也是没办法,我养了他这么多年,他总得回报我点什么吧。”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开着车,没有人会搭理他,只给他吃了一屁股的车灰。   那些电视上出道的明星,大多也没有她这么精致漂亮。   宋国华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儿,一时之间更加的拘谨了,他拿着皱巴巴的照片,看起来很憨厚,“你,你有见过我的侄子吗?高高的,长得可俊了,就是这样,你见过吗?”   晏冉一针见血,“那我怎么看到他睡大街呢?你就是这么对你侄子的?”   晏冉看着眼前这个狼狈又充满底下人贫穷的中年男人,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好像见过。”   晏冉直视着宋国华的眼睛,冷冷地问:“是不是有钱了,你就会让宋闻璟读书。”   任国华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立马追问,“那你知道我侄子现在在哪里吗?”   猛得抬眸,晏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你什么意思,我和你的侄子是一个学校的,他的成绩那么好,完全可以考一个很好的大学,你这是毁了他的前途,这么做,你有想过他的感受吗?”   他指着照片,满眼期待。   晏冉没有想到男人会这么好说话,连忙答应,“好。”   晏冉这一刻,对任辞是很感激的,甚至还有了一种有个哥哥也挺好的想法。   从始至终,任辞都只有一个要求。   宋国华回去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踩在云端上一样飘飘然,手里拿着20万的巨款,只觉得今天的这一切就好像跟做梦一样。   嘟——   电话嘟了很久,直到快要被挂断的前一秒才被人给接了。   “我,我就是他舅舅啊!”中年男人明显急了,“这,这我骗你干嘛啊!”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半响,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不过声线没有刚才那么冷漠,“……怎么了?”   晏冉无疑是长得很好看的,肤色雪白,有着侵略性的漂亮,淡色的唇,凸显着鼻尖上的红痣愈发鲜艳魅惑,模样令人赏心悦目。   原本看起来很急切的中年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完全没有逃过晏冉的眼睛。   反应实在是诡异的好说话,但处于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的晏冉来说根本没太注意。   “哥……”   转头又问了一下宋国华在哪个厂里上班,和任辞提了一嘴,任辞都答应了。   微末的灿烂日光透过摇曳的枝叶,轻柔散落在少年漂亮的面容上,斑驳耀眼。   他忍不住紧张的搓手,头上还有白头发让他看起来更加的苍老,“是我,是我对不住他,可是,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是我没有本事,我要是可以赚到钱,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   宋国华擦了擦眼角,憨厚的笑了一下,“现在是困难,但是很快我侄子就要出社会,到时候家里的压力也可以减轻一点。”   “喂。”   可是现在因为金钱,却不得不折断他未来的路。   宋国华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那当然。”   而晏冉刚好没有开车,直直地站在原地,没一会儿就成为了他的目标。   他一见人,就问。   年纪看起来将近快要五十岁岁的男人,在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面前,竟然红了眼眶。   嘟——   他本身就是一个软弱至极的人,又自私,如今丑恶的一面被扒了出来,更是浑身不自在,恼怒地很,可是对着这看起来无比矜贵的少年又不敢发火。   晏冉咬着唇,忍着羞耻和脸上火辣辣的温度,几乎是呢喃般的说出口,“可以给我点钱吗?”   晏冉低着头,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了一片的阴影,淡色的唇,张开了又合起来,合起来又张开。   直到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清晰的疼痛让他知道这不是在做梦,而现实。   激动和兴奋弥漫到了全身。   快要结束啦啦啦啦啦    第227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几乎是贪婪的捧着手中的卡,万万没有想到,宋闻璟这小子这么有能耐,竟然勾搭一个这么有钱的主儿。   二十万说给就给——   人的贪心往往是如无底洞一样,永远都填不完。   很多人并不会因为一时的好永远记在心里,他们只会索取更多。   .   宋闻璟回来的时候,晏冉还没有睡,正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奋笔疾书。   他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当晏冉抬眸,露出了那双琥珀色比琉璃还要漂亮的眼眸时,竟然有种归家的感觉,落叶归根。   就像是被海浪击打的船帆终于归岸。   熠熠闪烁着一簇簇黄色灯光,像花的蓓蕾在做着盛开的梦,烘托出一片安静而燥热的夜。   知道宋闻璟不是个善罢该休的人,于是抬起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像是在哄人。   他手指摩挲着晏冉的指头缝里的嫩肉,男生宽厚的手掌本来就是粗粝的,被他摸过的地方,带着薄薄的茧子,那种痒意直冲天灵盖。   从温柔,变得粗鲁。   晏冉敷衍道:“吃了吃了。”   他伸手,扯乱的领带,解开了两个扣子,才觉得气稍微的顺了一点。   喉结滚动了几下,眼眸深邃,胸膛里挤出了闷闷的嗯。   换了鞋子走了进去,晏冉咬着笔头,浓墨般柔软的发丝柔得乱七八糟,“我快要被数学逼疯了。”   她这样的态度,无非只会让气氛变得更加的糟糕。   她很自觉的乖乖的坐在一边,不闹出动静,不说话。   “你就这么喜欢作践自己吗?”   咽了咽口水,“叫我回来干什么?”   男生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似乎是小心翼翼,似乎是暗涛汹涌,将夜色中绵绵无尽的占有欲藏得极好,耳畔气息灼热,语气罕见夹杂着几分强硬。   交缠之间,染上了血腥味,像是激发了宋闻璟的兽性。   晏冉捧住了男生的脸,她的唇很艳,几乎肿的糜烂,足以看出男生用了多大的力气。   一叠照片被甩在了晏冉的身上,一张刚好被快的擦过了她的脖子,尖锐的一角在那雪白脆弱的皮肤上留下了艳丽的一横,冒出了点点的血珠。   他还是穿着外面年不变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包裹在黑色西装裤下的两条大长腿随意又慵懒的交叠着。   “你在外面,我不管你怎么胡闹,怎么惹麻烦,我都不会管,唯独这件事情——我绝对不允许发生。”   额头抵着额头,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她的眼眸中带着笑意,像是染上了稀碎的星光,里面盛满了一条银河。   如火的炙热气息喷洒在晏冉的耳边,引起一阵阵颤栗。   男人那双静默的眼睛异常冰冷,上下打量她片刻,在看到校服领子处有一半遮挡不住的暧昧红痕,终于厌烦出了声。   男人嘴唇禁闭着,唇角微微下压,喉结快速地上下滚动,努力抑下翻涌而上的气血。   晏冉很自然的一句,“你回来了。”   分开后,宋闻璟的呼吸明显不顺了,胸膛起伏的厉害,像是极其忍耐的压抑着什么。   他亲吻一向是热烈的,失控的,就像是凶猛的野兽在撕扯着甜美的食物,来表示着他的急切,他的渴望,还有他强烈的欲望。   男人一字一顿,愤怒到了极致反而还看起来更加的平静。   头发用发胶梳到了脑后,露出了俊美光洁的额头,垂下来的几根发丝,遮住些许那一双原本凌厉的眼睛。   她的语气带着笑又带着一点不正经,灼热的余息裹挟着刻意压低的嗓音,每个字都像掺了致命的毒药,“这么贪心啊,看你的表现……”   晏冉的眼尾低垂,拿起其中的照片看了一眼,半响,冷笑一声:“所以你叫我回来就是兴师问罪的?”   话还没有说完,一切都被堵住了。   .   晏冉上完课之后,晚自习的时间请了假回家一趟。   宋闻璟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男生眼眸晦涩不明,目光黏在了晏冉的唇瓣上,灼热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喉结狠狠的滚动了一下。   宋闻璟垂下了睫毛,看着晏冉的手。   她趴在桌子上,就像是被吸光了精气,宋闻璟一坐下来,晏冉就滚到了他的怀里。   这个时间点按道理说任辞应该还没有回来,因为这个男人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一年下来基本没有休息的时间,每天都工作到深更半夜。   但她这次回家的时候,任辞正在坐在客厅沙发上,前面桌子放着笔记本电脑,手上捧着一块平板,另一只修长的手偶尔在平板上滑动。   “我怎么会有一个你这样不成器的弟弟?我可以允许你没有本事,但我不能允许你在任家脸上蒙羞。”   “以后,可以只亲我吗?”   完全没有明白自己的错误在哪里。   那双手修长骨感,却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苍白感,青色的血管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肉,瘦得能看见骨骼轮廓。   晏冉不去看他,一副完全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的样子,嘴角挂着一丝丝的冷笑。   扑面而来的质问,让晏冉整个人都愣住了,回过神来,见男人的脸色实在是好不到那里去,不由的忐忑。   啪——   晏冉进来的动静也并没有打扰到他。   “如果不是看到这张照片,我还不知道你既然已经混账到了这种地步。”   等解决完所有的事情,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过后了,晏冉都有点打瞌睡,任辞才刚结束。   突然想起了一个特别搞笑的片段。   原本融化的一角瞬间冰冻住了。   让他怦然心动。   晏冉张了张口,鼓起勇气,刚想叫一声“哥”,就被男人直接给打断了。   很自然地牵起了宋闻璟的手,十指纠缠。   宋闻璟皱眉,“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你知道我叫你回来干什么吗?”   他冷冷地斥责,一双锐目紧攫住晏冉,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沉寂得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空气在整个大厅中弥漫。   他嗓音冷清,语气平缓而流畅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专业名词。   女主当兵在战场上发现自己来姨妈了,他那个连长痛心疾首的问他是不是被炸伤了。   女主说自己没有   连长扯开他裤子说:这还没有都炸飞了    第228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蒙羞?”晏冉不可置信,“你是觉得我给你蒙羞吗?”   任辞冰冷的眉目狠厉,“你先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   “我,没有错。”晏冉一字一顿。   啪——   晏冉猝不及防,脸被打的歪了过去。   额头上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眉眼,雪白的左颊迅速的红肿一片,看起来有几分的触目惊心。   男人的手劲很大,沉沉嗓音森冷,“不知悔改。”   是他力气太大,他不过是随意捏住对方的双颊,根本就没有用多少力,松手就是一片红印,如同雪地上印下开得艳丽红梅。   晏冉脸色苍白的往后面退,他们清晰的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危险的气息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强烈。   他面庞结了冰般冷淡着,是极致的寒冰。   特别是二楼,小少爷的房间。   任辞语气平淡的几乎诡异。   晏冉往后面退了几步,和这么强势的男人相比,她还是过于青涩了,警惕的盯着任辞,色厉内荏般骂道:“任辞,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这么主导我的人生?”   这并不是第一次动手,但绝对是晏冉第一次被大巴掌。   “滚啊!”晏冉被对方压制住,只能慌不择路对他拳打脚踢,她太慌张了,这是从小到大积郁出来的威压和恐惧,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啃咬着她的心脏,害怕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就连有的时候连佣人都有点不忍心,可男人依旧是无动于衷,冷冰冰的没有一丝心软。   任辞之前也发过火,可是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恐怖。   佣人战战兢兢,头都快要低到了胸口了,无声无息的一一消失。   说这话的时候,任辞一边靠近,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这基本每次赌气晏冉都会这么说,离家出走,在学校闹事,在外面闹事,一刻都不得安宁,到最后,是谁被她挡住了外面的那些豺狼虎豹?   任辞笑了一下,眼底却没有任何的笑意,勾起来的弧度满满的都是刺骨的嘲讽,“我为什么不能?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有权利收回。”   晏冉把脑袋转了过去,咬住牙满面嘲讽,“是啊,反正我在你面前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一个烂人,你不是最清楚吗?”   如果不是任辞,晏冉早就被撕碎了,被践踏的没有任何尊严,哪里还会好端端的站在他的面前叫嚣?   被他养的过于天真无邪的孩子好像还认不清现实,简直天真到愚蠢的地步。   心理医生被赶出来了好几个,后来实在没有办法,直接把人给绑了起来。   他看着晏冉,目光很淡,脸上似乎带着寒冰一般的冷漠。   晏冉一抬头,就接触到一个清淡无波的眼神,薄唇凉薄,面无表情。   他低头淡淡地看着晏冉,眼神非常冷漠。   “你!你!大不了我从任家滚出去就是了!”晏冉气得胸膛起伏。   任辞淡淡道:“最近几天就不要去学校了。”   任辞沉声说着,眉目冷漠到几乎刻薄,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易制晏冉,制止住了她胡乱挣扎的动作,另一只手捏住对方脸颊。   “这句话你说过多少遍了?你说你可以靠你自己的能力养活你自己,找我要钱的也是你,晏冉,人是不可以这么自私的。”   任辞一听晏冉不知悔改就算了,还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气急攻心,手抬了起来,刚准备打过去,当看到她的脸的时候,又硬生生的僵持在半空中了。   他甚至有些厌恶,厌恶这张过于漂亮的脸蛋,太过于招摇,太过于勾人,要是没有他,不然指不定早就被人按在床上玩﹣火兰﹣了。   .   最近任家的气氛很不好,几乎这几天下来都弥漫着一股冷气,很是渗人,所有的佣人都提起胆子小心翼翼的做事,生怕出了一点错误,就惹恼了这栋别墅的主人,从而错失了这一份薪水极高的工作。   就连进去的心理医生都被狼狈的赶了出来,还伴随着愤怒的骂声,还有扔出来的几本书,差点砸到了路过的佣人。   任辞眼眸幽深,怒火中烧,甚至有点不太理智。   任辞还是给晏冉留了一点颜面。   “现在,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哪里都别想去。”   配上水雾蒙蒙好像隔着一层飘渺的纱雾,偏偏又亮如星辰的眸子愤恨的瞪着他。   她瞪着任辞,不肯认输的琥珀是眼眸带了些生理性水雾,眼尾一片薄红,像是欲开的花瓣。   也不知是晏冉皮肤太嫩白,还   晏冉下意识的往后面退,她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而且被男人保护的太好,顶着这么强大的压力,根本就无法思考,下意识的想要躲避。   晏冉死死咬住下唇忍住,唇瓣咬得嫣红,发丝凌乱的垂在额前。   晏冉闻言警惕地看着他。   任辞心里一刺,手最终还是垂了下来,放在身侧,慢慢的攥紧,手背连着手臂上的青筋都跟着暴了起来。   “既然是不会乖,那就拔掉牙齿好了。”   独/裁又强势,掌控欲浓烈的就像是一张网,让深陷其中的人不得喘气,也让晏冉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时不时就重来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那声响简直是震耳欲聋,再好的隔音都隔绝不了,还有踹门的声音,几乎一刻都不能停歇。   “你们先下去吧。”   “看来在这学校你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我会请医生来看看,等你什么时候思想健康正常了,我再放你出去。”   可是任辞并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被按着肩膀粗鲁的拉了回来。   他就像一座孤独的冰雕,寒冷彻骨。   压低来的声音,透着几分阴森森的威胁,“这几天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手和脚都被绑着,就像对待着犯人。   他吩咐着一边的佣人,黑眸却幽深看着晏冉。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人的心底里面发寒。   用那么平静的语调,却说出了那么可怕的字语,如此可以看出男人的心肠有多么的硬。   晚点刷新一下哦    第229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男人这幅样子,自然没有人再敢凑上去说。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就一直可以被男人掌控着,就比如晏冉,永远都是脱离他的掌控,永远没有定数。   现在,晏冉跑了。   跑出去还能去找谁?   无非就是去找那个狗男人。   任辞心脏突兀的刺疼,随即一股闷气直冲大脑,几乎搅乱他所有的理智。   他勉强压下怒火,笑了出来,笑意不达眼底,“好啊好啊,真的是好样的,既然她这么想出去,那就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宋闻璟!”   小少爷完了。   她的声音轻而又软,很飘渺,很悠远。   他唇边唯一一点伪装出来得笑意也收起,整个人犹如最冰冷凌厉的剑,刺得人生疼。   “从此任家没有小少爷!”   这场暴风雨来的突然,所有人都毫无准备。   晏冉微微的垂下了睫毛,伸手牵起了男生放在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攥紧到发抖的拳头。   暴雨冲弱了晏冉的声音,但前方的身影还是一顿,停了下来,没有转身,似乎就像全身被下了一个定身术一样。   琥珀色的眼眸就像是干净的琉璃珠,清晰着倒映着他此刻狼狈的样子。   晏冉牵起了他的手,温热而又柔软的气息,仿佛抚平了他身上的寒气。   她在委屈什么?   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晏冉又怎么知道他找了她多久呢?   雨水蜿蜒而下,宋闻璟眉睫湿润,他眸光幽暗深沉,眸底似翻涌着惊涛骇浪,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男生没有动,晏冉也不动,只是上前走了一步,将自己手中的雨伞慢慢倾斜,遮挡在了他的头顶,掩去一片风雨。   在来来往往的人群当中,只有他独自一人直挺挺的站着,僵硬的就如同一尊雕像,冷硬的侧脸就像是冰块散发着寒气。   回过神来之后,立马跑向那抹身影。   男生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波动,眼珠子轻轻的颤动了一下,率先看到的是一截沾上泥水的纤细雪白脚腕,然后慢慢的往上面移,入目的是一张漂亮苍白到极致的脸,鼻尖上的红痣就像是朱砂,随着她的表情而变得生动鲜艳。   秘书冷汗暴露,甚是都不敢抬手擦,任辞身上的压迫力实在太强,让他心底一惊,脸色白了几分。   “宋闻璟,我找了你好久。”   宋闻璟这才肯进来了。   男生高高大大的堵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面色紧绷,幽暗地眸底似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惊涛骇浪,红着的眼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刺激的,一片猩红。   晏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又走了回去,牵起了男生冰冷又粗糙的宽大手掌,拉着他进来。   温暖的,干净的气息笼罩在他的身边,还有对方急切又担忧的呼唤,一个字一个字的钻入他的听觉里。   他黑眸涌动着,里面像是那巨兽,要把她给吞没。一对上他那深幽的眼睛,晏冉的心率有些失常。   “宋闻璟……”   宋闻璟瞳仁漆黑,蒙着一层病态的阴鸷,他就像是一个呆愣的老化的机器,每一个动作就像是生锈了的零件,雨珠顺着纤长的睫毛滑落,让他看起来像是在哭泣。   她的手修很纤长,皮肉雪白,握住黑色的伞柄,依稀还能看见手背上漂亮的青筋,完美得就像艺术品。   像是在委屈和诉苦。   “什么小少爷?”任辞把书桌拍得啪啪作响,上面堆着的文件都抖了抖,任辞原本就沉冷的神色更是瞬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宋闻璟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   以雨声为背景,似乎有轻轻的叹息声。   轻柔的力道轻而易举的把用力到骨节发青的手指掰开。   这是秘书脑子里面唯一的想法。   .   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   雨水又毫不留情的打在树叶上,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地上溅起来的水珠污秽了裤脚,鞋子。   唯独一抹高大的身影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一样在雨中行走着,铺天而来的雨水击打在人的脸上带来了一阵痛意,而他,孤寂的晃荡着就像是找不到岸边的帆船,任雨拍打。   她逆流而行,面前有许多人的阻挡,她一边道歉,一边奋力的往前挤着走。   秘书硬着头皮道:“任总,可是小少爷她……”   “宋闻璟,你怎么了?”   晏冉呢喃出声。   晏冉就站在他的身边,离他很近,说出来的话,喷洒出来的温热的气息,就在他的耳侧。   把灯给打开,暖黄色的灯光柔柔晕开,让人不自觉松懈了神经。   两个人一起打车回了公寓,晏冉的身上也试了一点,但没宋闻璟那么严重。   推开门,客厅里面一片漆黑,清冷冷的一片,可以看出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人来过了。   “跟我回家吧。”   打着伞,终于找到人的晏冉看看看见这一幕呼吸不由停顿了一秒。   男生身形高大笔直,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眉眼间缠绕了一层浓烈地,渗人地阴翳和死气,眼底是一片沉沉的黑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男生像是对那些目光毫无察觉,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走着。   明明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路上走着的人四处奔波寻找遮雨处。   高大健硕的男生,任由她乖乖的牵着。   晏冉先进去,走了几步,没有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有些疑惑的转过头。   击打在身上的雨水被一把黑色的伞给阻挡,噼里啪啦的击打声响彻在耳边,就像是在海浪中四处漂泊的孤帆终于找到了港湾。   路过的途中的人都会诧异的看这个男生一眼,大雨天不找个地方躲,行为实在是诡异。   关上了门,同时也松开了手。   晏冉一边走,一边想要去衣柜找衣服,“你先去洗澡吧。”   毕竟身上这么湿,等会要是感冒就不太好了,晏冉身上还好,就是肩膀上湿了一块,还可以忍受,她走向厨房,准备弄完红糖姜水,去去寒气,全然没注意到一抹黑色的影子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身后,并没有听自己的话乖乖去浴室洗澡。   快要结束了!我保证!    第230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73)   高大的阴影几乎把他整个人都给淹没了。   “你去哪里了?”   一道冰冷嘶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似乎放了很久都没有说话,激得人头皮发麻。   晏冉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一转过头就看到了半张融入到黑暗的侧脸,毫无波澜。   晏冉把生姜和红糖放进杯子里,热水正在烧,她低垂着睫毛,侧脸雪白又优美,在这暖黄色的灯光下就像是渡了一层温柔的光。   “家里出了点事情,刚解决完。”   晏冉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手随时都准备关上门,“要是没什么要说的,就离开吧。”   就在门要关上的那一刹那,男生忽然一手抵住了打开的门,然后向前逼近,竟准备蛮横地挤进来。   但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欺骗了。   叮咚——   它会让人变得疯狂,变得不像自己,变成一直只没有理智的野兽。   晏冉吃痛地皱起眉,却没被放开,嘴唇被衔在齿间,让她没有动弹,几乎是放纵性的让男生以那种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吃掉的狠劲。   她的唇有点薄薄的,唇珠却很很饱满,吻起来,很软很软。   他以为自己可以习惯了,处在黑暗中的人怎么能施舍阳光为他这样的人一直停留呢?   男生看起来,无喜无悲,似乎只是简单的询问。   宋闻璟说:“我给你打了电话。”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0%!】   “厉穆!”   心尖都跟着颤了一下。   家,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词。   可是从晏冉嘴巴里说出来,好像就不陌生了。   晏冉并不害怕,或者是惊讶。   总是以漫不经心的态度包容着他的一切。   晏冉笑着注视宋闻璟,她的眼睛清澈的就像是琉璃,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楚映出了男生的模样,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这个人已经不喜欢撒谎了。”   胸腔内,血液里,流动沸腾的恶劣阴暗的种子发芽攀岩,快要爆发。   宽阔的身体像一堵墙,挡住了走廊投过来的微光,他整张脸都埋在阴影中,只是古怪地死死盯着晏冉。   宋闻璟的亲吻与他本人平时冷淡难以接近的性格截然不同,在他急切地亲吻晏冉时,就像露出了完美面具下阴暗的真容。   “跟我回家吧。”   可是阴暗的苗头还是在发芽。   宋闻璟不说话了,他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猜不透这类的谎言,只是不想揭穿。   两个人的关系,是救赎,又非救赎。   宋闻璟心里生了邪火,两指死死捏起绵白柔软的两颊,迫使她张着唇,露出藏在里面看起来羞涩猩红的舌尖。   晏冉在这个时候,忽然转头看向宋闻璟,她的发丝轻轻略过后者鼻尖,彼此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以后我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厉穆?”   这句话,比任何的事情都还要有杀伤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心里崩塌。   晏冉匆匆地穿好衣服,看了一眼时间,应该是宋闻璟回来了。   男生死寂一般的沉默另气氛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晏冉就算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游戏吃的不对劲,可是男生已经进来了,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几乎当做了全部的光。   当他已然准备对这个骗子施加惩罚的时候,在暴风雨中,她撑着一把伞,逆着所有的人群,来到了他的身边。   门口站着的并不是和晏冉想象的是一个人。   电话早就被任辞给没收了,晏冉现在手里都没有电话,不然也不会满世界的跑着去找人。   外间雨声滂沱。   她并不是一个经常道歉的人,但并不是不会。   骗子总应该得到惩罚。   就比如当他找不到晏冉的那一刻,学校找不到,公寓找不到,除了这两个地方,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晏冉想要伸手去摸他冰冷的脸,却被他给躲过了。   他这么平静的原因,是因为早已疯狂过后的冷静。   那是一片沼泽,越挣扎越深。   “宋闻璟,对不起。”   因为到现在宋闻璟才发现,他根本就不了解晏冉。   她几乎想都没有想就把门给打开了。   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不自觉退避。   年轻的男生高高大大堵在门口,浑身紧绷着,肌肉线条看起来健硕,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她,那一双眼漆黑深邃宛如蛰伏在黑夜之中的毒蛇,一眼看的人毛骨悚然。   她说。   可是,现在晏冉又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了。   有些粗暴地吻上去。   晏冉嘴上抱怨,实在还是蛮期待的,毕竟对方就是个木头,也不知道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暴动的因子在那双琥珀色眼眸沉溺了下去。   高傲的人在喜欢的男生面前,低下了尊贵头颅,打开了坚硬的贝壳,露出来柔软的肉里。   宋闻璟的内心深处燃着一簇沉寂的星火,这种名为爱欲的火苗仿佛可以灼烧世间一切东西,爱可比恨更加的可怕,有更加的会令人沉迷。   阴暗地,疯狂地,见不得光地。   厉穆的目光在她紧皱着的眉眼徘徊,像条毒蛇游荡,寒气森森。   她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脸色也不太好,“你来做什么?”   晏冉的眼皮一跳,差点没有认出眼前的人。   他融入在黑暗里,眼眸忽明忽暗、闪闪烁烁,眼神却夜色浓稠,沉郁得仿佛永远化不开。   完全杜绝了让他惩罚的机会。   全部见不得人的晦涩如潮水般退了回去,看似一切都风平浪静。   他说了今天晚上会早点回来,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问起来也不说。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漂亮的就像星星。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   叮咚——   晏冉愣住了,这么久以来,宋闻璟是第一次躲了她的触碰。   晏冉成了一个无比笨拙的慌,“手机被我弄丢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呢。”   “我还没有说让你进来呢。”   男生充耳不闻,从出现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   昨天这张被屏蔽了……我又改了一下,看可不可以放出来把……(可怜巴巴)    第231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74)   说着,晏冉就伸手去推,危险正在逼近,然后并没有人察觉。   男生高大的身影晃都没有晃一下,巨大的力量悬殊几乎如同蚍蜉撼树,让她所有的力气都成为了徒劳。   也不知道晏冉这个行为是不是说了厉穆,一直如同雕塑般的他终于有了动作。   狠狠的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如同烧人的烙铁,抿住的唇紧绷成了一条直线,吐出来的是字像是从喉咙里蹦出来的。   “你们都住在了一起是吗?”   莫名其妙的质问充满着浓浓的恶意和暴戾。   那张淡色又饱满的唇瓣,就像是涂了一层有毒的蜂蜜,散发着诱人的甜味,同时又有着剧毒。   两个人靠的很近,鼻尖碰到了鼻尖,嘴唇几乎只要稍微一动,或者说一下话就可以碰到。   竟然可以撑到她的面前说这些话,晏冉都怀疑是不是他脑子有问题,连说话都变得好不客气。   在感情这一方面,晏冉总是迟钝到愚蠢的地步。   “你脏了……脏了……”   “厉穆!厉穆!”   “你让他亲你了,他是不是还碰你了?”   下巴被捏住,抬起,厉穆俯身逼近,没说话,他的下颚生出了青匝匝的须碴,狠戾的双眸中有暗沉的血丝。   手机并没有放在身上,晏冉尽力的挣脱开他的手,转身就准备进客厅去拿手机,才刚走了几步路,腰上蓦然一沉。   晏冉只觉得他这句话实在是问的莫名其妙,她和谁住在一起是她的自由,与厉穆何干?   坚硬的胸膛之下是跳的激烈的心脏。   一句又一句的控诉,黏糊暗潮的就像是沾满恶毒与嫉妒的银针,根根都扎进了厉穆的皮肉中,同时也刺痛了她的耳朵。   “你不能欺负我……”   每一个字好像都裹杂着甜意,诉说着无尽的情意,那双多情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你就是她的全世界。   “所以有人都以为我疯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在哭,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的表情阴沉,眉眼间透出一股狠戾的气质,由下而上地瞥视,   他整个人都背着光,脸部轮廓也蒙上了一层的阴霾,目光泛着森冷寒意,没有温度。   低沉的嗓音痴痴缠着,黏糊的就像是一条条的丝,说的完全就是颠倒黑白,以现在这样的场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到底是谁那么过分。   顿时让晏冉毛骨悚然,后背一寒,咽了一口口水,晏冉稳住了情绪,尽量安抚,“厉穆,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不要激动。”   耳边是低沉嘶哑的声音,他看起来好像很平静,又仿佛是在崩溃的边缘。   “你给我清醒一点!放开我!你听到没有……”   晏冉见厉穆根本就不上当,语气更加的轻柔了,诱哄地道:“真的厉穆,你喜欢我,你可以早点和我说,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呢?只要你说了,我才能给你相对的答案对不对?现在我知道了,也不迟呀。”   厉穆大手狠狠箍着晏冉的腰,几乎轻而易举的压住了她的反抗,这首无力感让晏冉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晏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晏冉有一种预感,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着什么,瞬间剧烈的挣扎。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一定要毁掉自己的人生?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听我的话?”   下一刻,厉穆说出来的话更是含糊不清。   厉穆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那黑的有些恐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看,引起了晏冉的不适。   “关你什么事啊?你再这样我就叫保安了。”   “我不知道我自己在害怕什么。”   “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脏了……我要把你洗干净……”   他似乎也很疑惑,一双深黑眼眸如可怖幽潭不可捉摸,却涌现出几乎要穿透晏冉的重烈情愫,灼热滚烫,失控危险。   “我能感觉到,你也喜欢我的对吗?你不能把我逼成这个样子,然后就不要我,晏冉,晏冉……你不能这么过分。”   拼尽全力的挣扎是在掌中扑腾的脆弱蝴蝶,厉穆纹丝不动,他的呼吸还是很平稳的,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心脏跳的很快,瞳孔也泛着猩红。   一股压迫性的力量将她向后拖拽,揽住腰身的手臂用力压迫着她的骨头,让晏冉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在挣扎的过程中,晏冉胡乱的在他的脸上打了好几个巴掌,还有抓出来的红痕,但是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   当被扔到床上的时候,晏冉整个人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如果硬碰硬的话,那么将是最愚蠢的办法。   蓦然拉近到极其危险的距离让晏冉一时时间屏住了呼吸,几乎是迷茫的看着他,似乎还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   厉穆说的话是那么的扭曲却病态,很显然,他现在并没有多少理智。   晏冉不再挣扎,声音也放得低缓,尽量让自己看着柔和一些,没有那么的具有攻击性。   刚才晏冉挣扎得太激烈,脸上浮出一层很薄的红晕,在苍白的脸上就像是涂抹了一层的胭脂,眼尾鲜艳,琥珀色的眼眸湿漉漉地,很会魅惑人心。   厉穆沉默地看着她,似乎正在缓慢的随着她这句话的可信性,他有着野兽般的警觉,嗅到了撒谎的味道。   既然如此,晏冉也不准备浪费口舌。   “好……好,我不欺负你,我也没有不要你呀,你看我现在不是在这里吗?我保证不乱跑好不好?”   厉穆很显然已经陷入了自己臆想中的世界里,完全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抱着晏冉要往房间里面走。   晏冉还有些没有从他那么多的语气中反应过来,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厉穆的反应激动。   “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厉穆果然上当了,胸膛起伏着,呼吸越烧越热,像一只看到鲜美可口猎物的饿狼,饥肠辘辘地渴望,令人毛骨悚然。   后面有点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就好了。    第232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75)   他低着头,背着光,五官隐入黑暗,一片晦暗,高大的身影就像是一堵无坚不摧的肉墙。   毫无章法,被压迫多年的情谷欠彻底支配了他的理智,一只手撑在晏冉脑袋旁边,严防猎物逃窜。   呼吸急促的在晏冉的耳边就像是炸弹一样。   “我喜欢你。”   意外的好骗。   男生这么说着,好像想让晏冉更直观的知道他的心意,和他的渴望。   “骗子!”   一听要放开,厉穆的表情就开始变得不太对劲了,像是阴沉,像是收到了欺骗,就像是即将暴怒的狮子。   迅速的转过头,本应该昏过去的男人大步的向她走来,面无表情,猩红的眼中燃烧起了被欺骗的暴戾的怒火,像是一只吃人的野兽。   “你竟然骗我!”   “我那么喜欢你,你却骗我。”   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最后一句说起来轻飘飘的,可是却像是一根根毒刺一样扎在了厉穆的身上。   说完转身就去找,他对这里很熟,清楚的知道医药箱在哪里。   晏冉慢慢地往后面缩,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就像是脆弱的蝴蝶,看起来很可怜,其实是在用余光来看哪里才是逃跑的最佳地方。   砰——   指骨攥得啪啪响。房间气压瞬间低下来,让人觉得快透不过气来。   他的呼吸,就像是危险的节奏。眼神无比摄人,深幽眸子里丝毫不掩自己炙热的谷欠念和冷漠的暴怒。   所以,他很努力地压抑着可怕的谷欠望,耐心地,几乎是青涩的告白。   他渴望着她。   男生眼眸晦暗,可恶的撒谎精,就该牢牢绑起来,一辈子锁进qiu笼里,狠狠地惩罚,让她再也不敢撒谎。   他的心脏告诉他。   一扯,晏冉整个人就像是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一样被咬住了脖子。   鼻尖上的红痣就像是生动的朱砂,非常稠丽漂亮,一颦一笑美不可言,甚至称得上迷迭蛊惑。   他下颌骨绷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底腥红如血,晏冉感受到脸侧袭来一阵厉风。   几步来到晏冉身边,按着她的肩膀粗鲁的抵在了墙上,砰的一声响,晏冉的骨头都发疼,脸色都变得苍白。   晏冉咽了一口口水,头皮发麻了。   现在唯一办法就是门——   她几乎整个人都笼罩在厉穆的身影之下,从背后看来完全看不到晏冉的一根头发丝。   古铜色性感的腹肌上,那莹莹的汗珠在灯光的映射下,发出隐隐烁光。   转过身,踉跄了一下,他有些看不清以前的场景,天旋地转。   厉穆果然变得惶恐,手上的力度都不自觉的松了几分,他定定的看着晏冉,似乎是在思索她这句话的可信性,最终还是迟疑的放手了。   然而晏冉刚走了几步,甚至都还没有走出卧室,背后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稳,但是就像是石头一样敲打在她的心头。   厉穆的喉结滚动着,神情惶惶又小心翼翼,脸上的怒气消散,狰狞之色褪去,渐渐浮现出越来越明显的不安之态,像是生怕晏冉有点讨厌他一样,立马说:“我去找药。”   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而晏冉的手里还拿着破碎尖锐的花瓶,被丢到了一边。   是爱,入骨的爱,在他的体内生根,发芽,变成了参天大树,刻在了他的骨髓中。   晏冉起身站好,手腕留着青紫的指印。   “骗子!”   两个人的距离拉进。   唯独门口——   他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的抬手去摸后脑勺,摸到了一片的温热液体,眼前阵阵发黑。   下一刻,晏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扯了过去,几乎是被扔到了柔软的床上,甚至因为惯性还弹了两下。   手机不知道被她丢哪里去了。   这是她能逃出去的唯一办法。   厉穆一直都死死的盯着她,一个眼神都不放过。   她去找手机,准备那个120,不然到时候人因为失血过多死在这里就不太好了。   他想要得到她。   在晏冉想要爬下床的前一秒,就已经被他识破了计划。   她还是了冷静地,在巨大的实力反差之前她根本没有办法不慌张。   他爱她。   然后很显然晏冉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刚被欺骗过的男生现在处于一种很警戒的状态,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请惊起他敏锐到可怕的神经。   裹夹着恐怖的气息。   晏冉已经很久都没有对他笑了。   滚烫地,粗糙地,如铁烙般的手掌攥住了骨骼精致,皮肤雪白的脚腕。   喜欢——已经超出了边界的喜欢。   晏冉可能以为男生已经没有了攻击性,毕竟刚才那一砸的又狠又准,肯定会昏迷的。   晏冉对他笑了一下。   晏冉立马柔声安抚,“我不跑,可是这样我好疼,你也不想让我疼对不对?不然这样的话我就不喜欢你了。”   她的嗓音更是温柔,就像是海妖在石礁上歌颂,“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可是我现在这样的姿势很难受,你先放开我好吗?”   厉穆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那只药膏,眼睛一亮,站起身,捧着药膏还没有来得及转头,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响,后脑勺一痛,高大健壮的身影不稳似的晃了几下。   厉穆胸口起伏,抬手脱掉了身上的短袖,露出了精壮的胸膛与腰腹。   晏冉抬起手,露出来青紫的印子,“我的手被你捏的好疼,厉穆,你明明知道我最怕疼了,可是你却还这么对我……”   沉闷的响,是指骨撞击墙面。   他的声音低沉至极,每一个字都染上了冷意。   可是厉穆已经不会被她这样的样子才骗一次,附身,脸凑到了晏冉的面前,他额角的青筋一根一根鼓起来,脸颊的肌肉不停抽动。那是一种愤怒到现极致的体现。   琥珀色的眼眸倒映出了他的模样。   晏冉脸色煞白,冷汗顷刻湿透颈背,耳边尖利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双手抵在两个人的中间,嘴上还是说,试图着狡辩。   “厉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想起来,我好好的和你解释……”    第233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76)   晏冉剧烈挣扎起来,四肢却被厉穆以强悍的力道制住,所有的挣扎都被制止住了,完完全全不给她任何逃跑的余地。   “厉穆!”   “你放开我!”   轻柔的声音慢慢的变成了冷漠的低喝,褪去了虚假的柔情,真实的厌恶暴露了出来,是那么的让人心寒。   果然之前的都是假的。   厉穆的眼睛慢慢的攀岩出了几根红血丝,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或者是根本算不上笑,更像是扯着嘴,那种嘲讽的弧度。   把她抱坐在床上,而他蹲着望着她。   明明是居高临下的角度,可是男生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具有压迫感。   瓷碗里的汤散了些出来,小麦色的肌肤马上泛红,而他像是没痛觉,一样,挟长的眼眸暗色如深,薄唇紧抿着,莫名渗人。   略微粗糙的指尖轻轻的抚平她紧皱的眉。   “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淡漠着眉眼,面无表情的开口,“晏冉,我会让你明白的。。”   说完他不说会让晏冉明白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浑身上下每一个气息都透着欢快,嘴角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苍白的脸没有表情,一向淡色如水的唇辩红肿的不成样子。   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心软呢?   ——   帮她那个地方上好药之后,便半蹲在床边,轻柔的把黏在她脸上的发丝弄好。   虽然是淡淡的语气,却不难听出他此刻的不满。   “咳咳咳。”急促的咳嗽声一阵一阵的响起。   晏冉自嘲的勾着唇,闭上眼眸,不想看到那张脸。   此刻她的脸色苍白的如同白纸,精致脆弱的仿佛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她空洞的看着某处,没有焦点,看了许久,才闭上了眼睛。   疲惫的她很快的没有了意识。   晏冉觉的自己被这样的“喂”法会被呛死,胡乱的拍开他的手,瓷碗从他手中脱落。   他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端着瓷碗的手指做扰,刻意压低的声线不变,“喝一口吧。”   只能尽量少喝水,少吃。   高大的身影竟透着孤寂和落寞。   “这辈子都不可能!”   把少女扶起,轻声道,“我给你煮了一碗粥……”   房门被推开,高大的男生端着一碗清淡的汤逐步走来。   在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去而复返的男人像是掐好的时间,拿着药膏,悄悄的走进来。   墨发像海藻一般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衬托她肌肤如雪,凄艳的让人心疼。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认识的厉穆不是这个样子,你以为你这么做能改变得了什么吗?你以为你这么做了,我就必须得跟你在一起吗?”   晏冉垂着眼眸,指尖轻轻的摩挲,房间里有两个摄像头,再加上窗户和门都被封死了,从这里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的眼睛泛着光,让人看的并不太真切。   捏着着少女雪白的手,在手背上留下暧昧的红印。   厉穆走过来,看着角落里缩成一团晏冉,眼眸微暗。   牵着她有些微凉的手,厉穆眉目柔和,露出来的虎牙尖尖,就像我们两个人关系还很好的时候的那般亲昵,轻轻的道,“我不是说过不要坐在地板上吗?”   “你让我走?我该去哪里?”   这房间的格式很陌生,而且晏冉身体一直都没有什么力气,稍微一动脑子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温暖金色的阳光透过了白色飘纱照亮了这个房间。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女在床边狼狈的咳嗽。   这么极端的方式,只会让两个人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就像是摔破了的镜子,四分五裂之后,再也没有复原可能。   晏冉颤抖着一双浓密的睫毛,苍白的脸脆弱而美丽,青葱般白皙的手紧紧的攥紧被单,压抑着情绪,   勺子凑到她嘴边,喉咙涩然,少女猛的推开嘴边的勺子。   少女躺在床上,露出来的肌肤像是雪中落下来的梅花,连脚裸处都有花瓣的影儿,颇有几分触目惊心。   暖黄色的金光堵塞了他英俊充满特色野性的脸上,像是得到了餍足的雄狮。   说完,把手里还剩下一些的粥直接强势的灌进晏冉嘴里。   “你觉得这现实吗?”   勺子的破碎声伴随着她嘶哑的怒吼,”滚开!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怎么样!”   喃喃自语一般回答着,自个儿还傻傻的露出来幸福的笑容。   .   后面的几天,晏冉都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   但是她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吃,   恐怕她吃的那些食物或者水,里面怕是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晏冉,我告诉你,不可能!”   “现在,立马,从我面前消失。”   指甲戳进手掌才勉强的控制住,没有去安慰她。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吗?”   可是少女接下来的话让他抑压的怒气和戾气波涛汹涌。   厉穆眼眶发红,里面的疯狂偏执根本掩盖不住。   骨节分明的手扣着她的下巴,声线沙哑的如同陷入地狱的人最后的呼喊。   晏冉歪着头,躲过那勺子,神情冷漠。   少女倦缩在角落里,脑袋埋在双臂间,裸露出来的雪白的后颈是雪中的踏梅花,宣示着男人恐怖的占有欲。   除非让他带她出去,才有机会。   力气也慢慢的恢复了一丁点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随后睁开,那双漂亮的眼眸失去了光泽,暗淡无光。   少女轻轻飘飘的话,让他眉眼一弯,笑得无比讽刺。   厉穆心一慌,他不知道为什么慌。   呼吸粗重,慢慢地脸贴在她的手掌上,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不自觉的弯起诡谲的弧度。   “你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   痴迷灼热的描绘她精致漂亮的脸,哪怕她已经睡着了,如画般的眉却拧着,好像在梦里也被烦心事困扰。   可以看出昨夜的疯狂。   陌生的房间,也在意料之中。   晏冉低垂着眉,神色冷漠,就好像好像没看见他一样。   明天就结束!    第234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厉穆最受不了的就是被忽视,这总会给他一种很不安惶恐的感觉,让他急切的去发泄。   于是他就狠狠地亲上去,直到对方呼吸困难,像饿狼叼着肉,恋恋不舍地松手。   亲密的蹭了蹭她的脸庞,闻着那股淡淡浅浅的香气,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   在她耳边开口,“最近冉冉都好冷淡,是不是想着怎么离开呢?”   依旧是一阵沉默,但她那琥珀色的眼眸微闪。   他也不在意,亲了亲她嘴角,再把她抱起,他喜欢抱着晏冉,就跟有肌肤饥渴症一样。   晏冉实在是不愿意,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不轻不重,已经是晏冉最大的力气。   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在意,可是这么多天来,被关在漆黑的房间里,只有厉穆一个活物,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冉冉真好看,好想藏起来。”   坐在她身后的男生,抓住那只手。   所以在好奇心和无聊的情况下,她推动着轮椅过去,完全忘记自己刚才答应过厉穆什么。   少女伸出白皙的手,阳光洒在手上,仿佛渡了一层金光。   晏冉最后还是被抱回去了。   一听到她声音,厉穆一顿,压抑着心里的激动,柔声的开口,“好,乖乖的等我。”   抚摸怀中的小猫,低垂着眉,晏冉没有回头看,紧抿着唇瓣,有些紧张。   男人笑的青涩,可在晏冉的眼中,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你看,冉冉,我们这样,也可以很好是不是?就像以前一样。”   晏冉气的要死,又给了他一巴掌。   高大繁茂的大树下,零零碎碎的金光扑在她身上。   ……   她像是在触摸这短暂的温暖。   他神色淡然,颇有一种秋后算总账的感觉。   抬手摸着对方柔软的短发,在厉穆激动震惊的目光下。   眯着双眼晒着太阳,这一刻,她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漆黑的眼眸越发暗沉,原本微弯着的嘴角紧抿成直线。   没过一会儿就找到她。   少女眉眼如画,侧脸精致优美,她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猫咪,色泽柔滑,模样可爱。   轻柔的语气里暗藏着逼仄危险的气息,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栋别墅很陌生,晏冉从来都没有来过,看来厉穆是有备而来的。   睫毛颤抖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没有讲话。   他一走,晏冉就松了一口气。   晏冉冷着一张脸,没有回答,只觉得他的行为越来越神经质,恐怖是病的不轻。   嘴上说着纯情不贪心的话,和他的所作所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晏冉盯着他,精致雪白的脸庞染着太阳淡淡的金光,就如同坠落人间的天使,神圣而又高洁。   小猫被粗鲁地提着,危险的气息让它整只猫都炸了起来,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四肢乱甩,想要从钳子般的手掌中逃脱。   看着眼前的场景,他手指慢慢攥紧,眉目阴鸷。   看似天真的一句话,又充满残忍。   也不是很久,只是从来都没有对他笑过而已。   直到一双大手将她怀中的小猫抢走了,才猛的抬头看着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的厉穆。   男生的语气甜腻黏糊。   什么时候他在她心里,连一只畜牲都不如了。   玻璃水杯从修长的手指脱落,厉穆的脸慢慢阴沉下来。   厉穆也不闹,只是意味不明地说:“看来你还是很有精力的。”   这一刻,他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抱着她,不肯撒手。   这话你说出来自己信吗?   他的目光太过于具有攻略性,想忽略都难。   翠绿的草地上,温柔的阳光透过稀碎的枝叶,投射出漂亮的剪影,花瓣摇曳,芳香四溢,却唯独没有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   厉穆一阵恍惚,有多久了?她没笑过,好像很久了。   “我不是说过让你等我的吗?”   真是嘲讽啊!   宁愿对一只畜生笑得这样开心,也不愿意给他一个眼神。   淡色的唇瓣此刻带着笑意,鼻尖上的红痣似乎都变得更加鲜艳,美的有些不真实。   厉穆并没有把晏冉带回卧室,而且抱着她,在这栋别墅的花园里走动。   雪白的双手被他紧抓着,洗了一遍又一遍,都被洗的泛红了才肯松手。   他也不在意,结实的手臂环着她过于纤细的腰,脸在她小腹上蹭着,像个撒娇的大狗狗。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厉穆似乎有些无奈的握着她的手,看着被搓红了的手,又是心疼,阴晴不定至极,轻轻的道,“以后别这样,我会生气的。”   晏冉表情一冷,“你又在发什么疯?!”   话音刚落下,小猫就直接被男生粗鲁的扔开,发出一阵惨叫。   捏了一下她柔软的脸庞,直到她轻副度的点头,才满意的离开。   面无表情的晏冉蠕动着唇瓣,因为许久没有讲话,声音有些沙哑,“我渴……”   还好草地柔软,滚了几圈,小猫委屈巴巴的迅速起身,然后夹着尾巴跑走了。   晏冉心一紧。   然后低下了看似高傲的头颅,俊美的脸贴着她的手心。   到了晚上,她被一次次的做晕,又被弄醒,那一刻她真想咬舌自尽,还好自制力强,压住了这危险的欲望。   ——   “冉冉,你什么时候才能喜欢我一点呢,一点点就好了……”   晏冉眼神一顿,低眸看着趴在她双腿上的男人。   抱着她蹭了蹭,脸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低低的笑声传来。   “……”   刚好她又和任辞闹了别扭,她这样消失,有谁会知道呢……   当久违的阳光洒在身上时,晏冉竟觉得特别刺眼,温暖的气息包囊着全身,让她有些留恋。   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响,好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轻轻软软的。   晏冉抿唇浅笑,眉眼微弯,那微微勾起来的弧度,就够厉穆疯狂。   华丽的声线带着些沙哑,却很动听,“也不是不可以哦。”   厉穆猛着起身,俊美的脸颊染上了激动的红晕,整个人就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给砸傻了,胸膛起伏,踌躇不安。   咽了一口干涩的口水,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吗?”    第235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晏冉低垂着眼睫,看似多情又薄情,骚动着人心。   淡色的唇瓣像是会蛊惑人心,琥珀色的眼眸就像是焦黄色的蜜糖。   “真的呢。”   这句话就像是裹着毒药的糖果,明明知道有着剧毒,可是却还是忍不住要过去尝试。   厉穆的脸上红晕弥漫到了脖子上,清澈的就像是刚开荤的楞头小子,紧张的展现在晏冉的面前,眼神炽热。   “那……那……”厉穆语无伦次。   晏冉笑着,突然说:“我想吃你煮的粥了。”   此刻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糜艳漂亮的眉眼美得极为缥缈,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有搭理而变得长了一些,垂在脸颊侧,衬得颜色冷白的皮肤有种油画般的美感。   厉父一向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此刻染上了剧怒,看起来是被气得不轻,“你这么多天都是躲在这个地方鬼混的?!打电话给你不接,发信息不回,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   从晏冉说不愿意的那一刻起,厉穆周身犹如冰霜过境寸寸凝结,维持了几秒的僵硬后,在骤然爆发的情绪下猛然颤抖起来。   直到门铃响了。   他以为是来送菜的工作人员,心里并没有起疑。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如果我不来找你,你就一直准备在这里混日子过了?公司也不要了是吧?”   “我一点都不愿意。”   更让厉父觉得怪异的是,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睡裙,丝绸般的奶黄色,衣袖处秀着蕾丝花边,长度到膝盖。   厉穆一看到晏冉眼神就已经收不回来了,他一看晏冉就穿成这样下来脸都黑了,连忙找一个毯子给她盖上。   厉穆一动不动,仿佛失语,眼珠子也凝滞不动。   像是明白说一遍厉穆是听不懂的,晏冉又残忍的重复了一遍。   厉穆想都没想,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直接替晏冉回答,“她当然是愿意的。”   宽松的领口,露出了一大片梅花般的痕迹,足以看出有多么的疯狂和糜烂,也可以看出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那个人是有多么浓郁的占有欲,就好像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吞下一样。   她站在中间的楼梯上,就没有再往下面走,离着不言不近的距离,刚好可以看清所有。   他颤抖着,气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当打开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厉穆就像是被晴天霹雳一般,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我不愿意。”   “你就是个大骗子。”他红着眼眶,似乎闪着泪光,让人看着并不真切,“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他说:“你总是骗我。”   这般的急切更像是掩耳盗铃,可是他又想到刚才晏冉说的话,又有了一点点底气。   听这语气仿佛自己还委屈上了。   厉父眼前一黑,差点被气晕了过去。   “厉穆,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厉父大声冷喝,“你这是犯罪!”   厉穆仍是面无表情,攥着晏冉细瘦的手腕,死死盯着厉父,像一头被觊觎珍宝的恶龙,烦躁、不安。   以最平静的语气说出字字诛心的话。   不用脑子想就知道是谁。   这四个字他都会读,可是组成在一起好像就变成了他不能理解的样子。   晏冉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慢慢的收起来笑容。   .   厉穆在熬粥的时候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幸福的都快要冒泡了,满脑子都是美好的创想。   晏冉抬起眼睛看着他,柔软的脸颊依旧像他小时候吃的糯米糕,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也是他一直认为比星星还要漂亮的存在。   “我有没有在胡说八道?你问一下人家就知道了。”厉父说,“你问一下人家愿不愿意。”   “我恨他,我恨不得杀了他。”   相对于厉父如炮制般的攻击,厉穆就显得平静的有些过分了,“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蓦然一顿,厉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脖子,煞白一片,瞳孔颤动着,仿佛一直施了定身术的木偶。   她的唇色一向是那种淡淡的,粉粉的,此刻却很艳,就像是吸满人精气的妖精。   厉穆涨红着一张脸,急急忙忙的手忙脚乱的跑走了,好像生怕晚一秒晏冉就会收回之前的话一样。   “你!你这个……”   厉父见他还是这样知错不改,脸色铁青,“不管任何事都要讲究两情相愿,你这么做,你想过晏冉的感受吗?这就变成了一场不公平的对待,你难道要让人家恨你一辈子吗?!”   他还想再狡辩什么,而站在他身边的人,直接出声打断了他所有的话。   “那都是骗你的。”晏冉毫不犹豫的打破了他可笑的幻想,践踏了他再一次交付出去的真心。   他这句话似乎是从胸膛里面挤出来的,带着股血腥味。   可是现在却用那种冰冷的,怨恨的,就仿佛他死在了晏冉的面前,晏冉都会无动于衷。   厉穆不能忍受,他咬紧牙关,青筋暴起,咬肌肌肉因为绷得太紧而轻微抽搐。   因为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晏冉。   这个说法实在是太重了,却刚好踩在了他的痛脚上,颤抖着嘴唇,怒瞪厉父,凶残狠戾却色厉内荏:“你在胡说八道。”   厉父看着站在楼梯上的人,所有难听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脸色涨得发紫。   厉穆一字一顿,很显然没有把厉父的话听进去一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变得急躁起来:“这个地方,我谁都没有说过……”   “……可是你刚才不是那么说的。”   厉穆气得眼前发黑,心脏痉挛发痛,血红双眼死死瞪着晏冉,手臂与脖颈都绷出暴怒的骇然青筋,脸色阴沉到近乎扭曲。   可是这屋子之前就只有两个人。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让你……!”   晏冉直接移开了目光,仿佛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精致冷白的如古老墨画般浓艳的侧脸就像是黑夜中的皎月。   哪怕是被人拉下了泥潭,感染上的污泥,却依旧遮不住那散发出来的光。   厉穆说:“我就不应该心软。”   还有最后一章哦(这个故事就结束啦。)   后面一章是重复的,晚点刷新。    第236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79)   他语气诡异又凶戾,眼神暗沉的让人不敢直视。   暴怒的厉穆,死都不会放晏冉离开,他早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一切想要的人,对他来说都是什么敌人。   厉父见软的没用,直接来硬的。   厉穆人高马大,厉父也没有想真的明面上动粗,而是选择的一种渠中的方式。   一直箍着晏冉的男人身体一僵,按住了脖子,迅速拔出来射在脖子上的麻醉针,但是并没有什么,药性很快就发作了,勉强撑住,脚步踉跄:“不可以……”   他知道现在放手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视频对面的人,看着男人很自然的拿起手机看,也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一看男人的眉头就紧皱,不满三十已经有一道浅浅的竖纹,再过个几年竖纹加深说不定能吓哭小孩。   破旧的设施,脏乱的摆设,甚至连床单都发黄,散发着一股霉味。   在迷糊的浅睡中,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正在极力的控制动作翻找着什么。   见了面,然后呢?   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还能装作无动于衷,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吗?   然后冷冷的说了一句。   点燃烟沉默地抽着,眉头深锁,一直没打开。   .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破旧而又安保设施极差的出租屋就算是潜入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也没有人发现。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心脏暴发出来极其强大的不安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他的手中慢慢的流失,却不得不因为生理反应,而晕了过去。   .   盛夏的阳光灼热而刺眼,嫩绿的枝叶洒满了金色的光线,铺了一地的琉璃。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正在开着视频会议,放在手边的私人手机铃声在不适宜的时间中响了。   在这大夏天中,她穿着长袖长裤很显突出,雪白皮肉上的痕迹就对晏冉来说比蚂蚁啃噬般还要疼,还要脏,不管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小心翼翼又紧张的看了过去,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布满血丝看起来甚至有点狰狞的俊脸,流下了一行泪,滴在了地板上,变成了透明的花儿。   但最后还是不欢而散,任辞狠狠的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掷在了桌上。   但电话就像是催命一样,一直打,一直响,晏冉只好接了。   “喂……”   “晏冉。”男人打断电话那头人的话,眉头紧紧皱起,面色严肃不悦,声音冰冷:“我是你的提款机吗?钱不是大风刮来,而且你有什么资格找我拿钱?”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向教养极好,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粗鄙的男人低骂一声,“妈的。”   说完毫不留情的关了电脑。   秘书站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外面也开始下雨,雨珠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遮住了一切令人怀疑的响声。   床头柜,蹲着一个黑影。   屋子里面很黑,很暗。   “你是谁?”   .   高楼大厦,人流涌动。   她无声的睁开的眼睛,转过了头。   晏冉在奶茶店坐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在他的历史逐渐模糊中,只能看到晏冉越来越远的身影。   晏冉早已经被任辞给宠坏了,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酒店,戴上了一秒就恨不得夺门而出,但是想了想总比睡大街好吧。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男人的表情越发的冰冷无情。   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   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晏冉,第一次退缩。   熟悉又陌生的属于中年男人的声音,让晏冉眼神一顿。   在这样的环境下,晏冉根本就无法陷入深度睡眠,哪怕身体很疲惫。   “冉冉……不要走……不要走……”   黑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刚想起身,手腕就被抓住了。   秘书在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听到了,“哥……”   在动!   晏冉果然是毫不留情的甩开了他的手,没有任何的犹豫。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住了嘴,表情都是统一的诧异。   应尽全力的挣扎,而仍然被按在了地上,厉穆行动被缚,竭力抬头艰难的去看眼睛,整个人都被麻痹的,没有知觉,包括了他的舌头,可他却仍旧永不停歇,固执而又委屈地唤着。   眉眼间堆积出来的郁色,让人看着都忍不住心碎,想要抚平她眉眼间的褶皱,让她露出花靥一般的笑容。   手机上有很多宋闻璟的未接电话,她不敢回拨。   手机里面已经没有剩多少钱,在天黑之前,晏冉最终还是选择比较偏僻而又便宜的酒店。   那一瞬间晏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把晏冉给吓了一大跳,惊的差点跳了起来。   颤抖的睫毛让它此刻看来就像是玻璃制作的瓷娃娃,脆弱又美丽。   那公寓原本就是厉穆的房子,而且她也不知道以怎么样的态度去的宋闻璟。   可是逐渐变得无力的身体让他毫无办法。   以为是骚扰电话,晏冉并没有接。   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冷气,往后面一靠,向下拽了拽领带和衣领扣子,露出锁骨,五指烦躁地插-进头发。   很快他就被几个保镖给擒拿住了。   晏冉心尖都跟着一跳。   放在桌上的手指攥紧了又放开,在过于细嫩的手心扎出了月牙儿般的痕迹。   “这件事情之后在议。”   她的脸色苍白,眼神失神而又迷茫的盯着虚空中的一点。   温暖的金光透过了落地窗照射到了低调而又奢华的办公室。   黑影见事情败露被发现,甩开晏冉的手就想跑,可是晏冉抓的很紧很紧。   她甚至几乎是嫌恶的把他的外套给丢在了地上,看着被压在地上的狼狈男生,神情冷漠到了极致,一向散漫的眉眼似乎也无声的弥漫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我已经报警了,你最好把东西都放下,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晏冉的声音很冷静,没有人知道她的背后已经开始冒汗了,她不能表露出一丝的害怕。    第237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黑影一听,更加的慌乱,他只想谋财,从他晏冉进入了这里开始,他就盯上了,因为晏冉不管是她的气质还是她的穿着都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于是就想偷偷的拿一下。   他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虽然慌张,但是也不可能把到嘴的肥肉又吐出来。   可是晏冉实在是太难缠了,一般人都会乖乖的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装睡,如果命都没有,那么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也正是因为这样,黑影偷窃过很多人家都得手了,毕竟这里的安保设施又差,所有的设备也很破旧落后,根本就抓不到他人影。   黑影暗骂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刀,冰冷的寒光在黑暗中泛着阴森的杀气,声音嘶哑难听,威胁道:“给我放手,不然你这双手也别想要了。”   在那上刀要刺过来的时候,晏冉被迫松开了手,黑影转头就跑,晏冉迅速的爬了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的追了上去。   在拐角的楼梯上,晏冉抓住了小偷的衣服,“把东西还给我!”   “妈的!”小偷神色变得凶狠,只想摆脱这个人,想都没想转身胡乱的刺了过去。   高考很快就结束了,几个高考生聚在一起都在对答案,有人笑着有人愁,但无疑对他们来说都是松一口气。   看不清,却有着浓浓的血腥味。   女生对上了那双眼睛,瞳孔忽然紧缩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脊柱爬升起来。   在小偷要跑的时候,被抓住了腿。   宋闻璟就显得极为的突出。   因为教室已经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了,可是男生还站在这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雨水打湿了晏冉一身,过长的黑色墨发遮住了眉眼,衬托着那苍白的肌肤越发的变态透明,在这样的环境下,就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艳鬼,诡谲又恐怖。   她闭上了眼睛,到死前都还想着,钱没了,怎么办。   苍白如玉的手垂在了肮脏的地面上,染上了黑色的污水。   单薄的身体就像是枯叶,淡色的唇瓣被咬的鲜血淋淋,半垂着眼睛,纤长浓密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缀着水珠,就像泪。   “把钱,还给我。”   “同学,你是在找谁吗?”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小偷大惊失色,他只想谋财,不想害命,一分钟都不敢多待,踉跄的跑走了,好像生怕被后面的人追上一样。   等了差不多几分钟才好了,手机干干净净,没有弹出任何的消息。   那只削瘦雪白的手指用力到发青,青筋蜿蜒着,雨水滴在上面,像是滚落的珍珠。   最后离去的女生好心的问了一句。   不是没有人想去问,只不过宋闻璟看起来太过于冷漠和不好惹,没有人敢大着胆子去问。   地上还积着水,宋闻璟拿出手机开机,老化的手机每次开机都会卡很久。   真是个怪人。   门上贴着这个班级的高考学生的名字。   等她从这种恐怖的氛围中回过神来之后,面前哪里还有什么身影,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她的错觉,但是心脏那种差点窒息的感觉,让她清楚的明白,并不是错觉。   那股冷意钻过了她的皮肉侵入到了她的骨髓里。   风吹过了窗帘,细碎的阳光从雪白的云朵中透射来了几缕,洒在了教室的门上。   小偷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挺渗人的,怕晏冉又不知死活的追上来,冲着人体身上最柔软的腹部来了一拳。   小偷气笑了,“你说我拿了你的钱,你有什么证据吗?”   是血!   宋闻璟阴郁的目光沉沉,漆黑的瞳仁像一潭死水,让人毛骨悚然。   她没有见过几次,但是每次见到晏冉都是被一群人给拥簇着,漫不经心又浓艳的眉眼就像是枝头摇曳的海棠,黑曜石般的耳钉散发着光,惊艳了所有人的岁月。   “钱……”   晏冉看着小偷慢慢消失不见的身影,在大得连眼都快要睁不开的暴雨中,冷的瑟瑟发抖。   男生仿佛刚回过神,冷冰冰地落在女生身上。   晏冉说的还是那句话。   女生知道这个人,准确来说在一中没有人不知道这个人。   自虐般用攥紧着手,直到指尖陷入了皮肉中,尝到细细密密的痛楚。   金色的光线刚好照在那个人的名字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冲入了雨幕中。   钱没了,宋闻璟怎么办?.   昨夜才下过雨,烈日炎炎的夏日难得没有出太阳,微凉的清风掺杂着青草的气息,生葱茏的绿树,一片浮岚暖翠,好不沁人。   雨下的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人的身上都泛着疼,狂风呼啸着,枝叶被吹的涮涮作响。   等到回过神之后,人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   苍白的脸,毫无血色。   小偷这才慌了,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漆黑的夜里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他把人给拖到了垃圾箱后面组成遮挡,却不小心摸到了一手温热的液体。   她看起来很虚弱,半死不活。   很多血!   小偷下手越来越重,雨声伴随着痛闷声在他的耳朵里好像都变成了美妙的交响曲,满足了心中变态的杀虐欲。   却不曾想对方那么脆弱,直接扑通跪在了地上。   不知道刺到了哪里,只听到了血肉被扎破还有晏冉的闷哼声。   晏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完全没有力气吐出一个字。   看起来很高大的男生,直愣愣的堵在门口,几乎遮住了大半的光。   小偷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转身迅速的跑,可是哪怕是这样,后面的人竟然还紧追不舍,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要钱不要命的人。   晏冉——   “我看你是在找死!”   他没有和任何人对答案,当铃声一响,收拾好东西之后就离开。   总是被纠缠住的小偷一下子翻腾出了不耐地暴怒和杀意,脚一踢,可那个人固执的要命,不管怎么样都不松手。   血液慢慢的流失,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一动一笑,慵懒肆意。   小偷奋力地跑出了一段距离,刚想歇息一下,一转头竟然看见那抹纤细的身影就在身后,吓了他一大跳。   天生就是让人移不开眼的存在。   很可惜,她并没有在考场上再见到过这个人。   后面就是番外惹    第238章任辞(番外)   任辞真的很生气,他一直都是一个很能克制隐忍的人,唯独晏冉每一次都可以踩在他的雷点上,让他的情绪在崩坏的边缘中徘徊。   小孩子嘛,叛逆了就得给点惩罚,不然到后面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   不学无术就算了,还玩男人。   想想任辞的心脏就气得发疼,吃了药才好了一点。   任辞在心里警告了自己一遍,不能心软,绝对不能心软!   冷硬的心肠,无坚不摧的外表,没有人会知道他此刻的心里会怎么想的。   就连秘书也猜不透,哪怕他已经跟在男人身边已经好几年了。   就比如现在,任辞手里夹着烟,却没有抽,眼神在烟雾中晦暗不清。   与此同时想抽烟的欲望也从他喉管里升起来,脑海里响起晏冉的话让他更加焦躁。   冰冷甜美的机械音像一只无形的手把他推入深渊——   “砰——”   那个一向永远西装革履,不管是春夏秋冬,永远都穿着板正剪裁得体高定西装,连头发丝都一丝不苟,打理的井井有条的男人看起来很疲惫,那双眼睛充满着红血丝,看起来一夜未眠,下巴下还残留着短短的青茬。   秘书在这一刻,竟然有点不忍心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   任辞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体慢慢的回暖。   秘书接着说:“小少爷其实应该也是很尊重您呢,只不过小孩嘛,有个词叫做傲娇,我听到小少爷叫您哥了,说明小少爷还是把您当做亲哥哥呢。”   他靠在床头,按住了心脏的位置,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从何来,就仿佛血从身上完全退去了,手脚都冰凉得可怕。   他不知道以男人这样的姿态,可不可以接受着他所得到的消息。   秘书见男人的神情变得不太对,原本的稍微融化了一点的气氛又变得僵硬,他看不清男人到底有没有生气的表情,男人脸上甚至一点情绪的表示都没有,他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把晏冉给我带回来!”   在一次夜晚,任辞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拨打的那是熟悉的一串号码。   任辞突然感到一阵烦躁,明明室内开着凉爽的空调,却还是感觉到一身的闷热,紧绷的领带约束着脖子让他感受到不太舒服。   过了很久,才传来男人低低的,又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嘟——   依旧是那不变的回答:“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任辞闭上了眼睛。   偌大的客厅里冷冷清清的,任辞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抽烟,他也有些意兴阑珊,烟头上不知不觉就蓄起了长长一段烟蒂。   任辞总感觉有一股莫名的慌恐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想到这件事情,秘书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说实话,男人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太好。   手机被狠狠砸向了墙角,顿时四分五裂。   到了半夜,任辞是被心悸般的窒息感给惊醒的,猛地坐了起来,   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手脚发凉,坐都坐不住。   过了很久,那种感觉才慢慢的消失。   只是一分钟的时间,任辞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满身的冷汗。   这话说的很明显戳到了任辞的软处,冷硬的面孔都柔和的几分,嘴上却不放过,“叫的那么好听,也只不过是我来拿钱。”   一遍又一遍。   重复了无数次。   他的手还按在心脏的那个部位,神经质般抽搐的手碰了一下脸,满是湿润。   男人已经维持了这个姿势好一段时间了。   任辞的眼眸暗沉翻涌,紧紧的盯着他,秘书知道,任辞一定想问他为什么没有把小少爷给带回来。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努力的平复着失控的情绪,重新找了一台备用手机,打电话给了秘书。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怒意勃发,几乎可以想象出处在暴怒地男人有多么的恐怖。   .   秘书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就抬眸看了过来。   任辞忙完回了家。   嘟——   秘书换掉了已经凉透了的咖啡,轻轻地提醒:“任总,还有十分钟会议就要开始了。”   在不知道何时,他不知不觉中竟泪流满面。   .   后面几天,任辞都没有忘记这种心悸感。   手机不离手,任辞知道晏冉缺钱,一定会再给他打电话的。   任辞呼吸不稳,他无声咬紧牙关,款的那种天地旋转般的晕眩,神情竟显得有几分阴郁狰狞,指尖神经质般的颤抖,再次拨出了那个号码。   任辞面色阴晴不定,已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暴怒的情绪。   呼吸好像都变成了一件很艰难的事情,眼前阵阵发黑,他完全听不见,看不见,感觉不到,整个人仿佛还浸在寒冬夜里刺骨的海水中,冰冷难言。   但是一连两三天电话都没有动静。   每嘟一声,任辞的心脏也跟着一紧,手心全是汗,几乎都快拿不稳手机。   开会的时候,秘书也察觉到了男人的心神完全不在这上面,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秘书毕竟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还是察觉到了一点点。   一大桌子丰盛的菜,他吃的食不知味。   秘书想了想,还是开口了,“任总还是在为小少爷的事情烦恼吗?”   他问:“人呢?”   说到钱,两兄弟好像成了钱之外,晏冉从来没叫过他哥哥。   任辞没有回答,只是捏了捏疲惫的眉骨,无声胜有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任辞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的在那里坐了很久。房间里一片黑暗,屋子里面静寂无声,仿佛死去了一般。   秘书的表情让任辞眉眼阴沉了下来,指尖控制不住攥紧,神经紧绷到极致,险些快要断裂。   结束后,任辞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   嘟——   男人的眼睛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赤红了。   秘书张了张口,顶着破人的压力,忍着恐惧,艰难地说:“小少爷她……失踪了。”   后面有一点点是重复,晚点刷新一下就好了。    第239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   老街的青石路湿漉漉的,上面长着鲜绿色的青苔,电线杆上的电线横七竖八的牵扯着,两边的红砖厝的红砖,被岁月洗刷的有点泛白。   泥墙斑驳,沿街的老店,热腾腾的油锅冒着烟火气。   今年秋季的雨水格外的多。   傍晚又下起了大雨,夜空阴沉,乌云翻滚,纷纷扬扬的雨丝从天而降,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之上,地面渐渐湿滑,石板缝隙间的斑驳青苔,变得愈发碧绿。   昏黄的路灯映照在雨水浸泡的路面上,深浅不一的大小水洼,都泛起幽幽的亮光。   雷声轰鸣,阴云密布。   不详阴暗。   晏冉疯狂摇头:【现在开门就是去送死,我还不想死的那么早。】   她听不见,不会说话,长得又超出了正常人的漂亮,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会被玷污玷辱,被玩弄,被啃咬的连骨头都不剩。   门外似乎并不着急,隔一段时间敲三下,给房间里面的晏冉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小摊水渍。   在晏冉的耳朵里就像是来索命的恶鬼,每一声在他的耳朵里都变得急切,扭曲。   那敲门声就像是索命的节奏。   系统冷笑,冷血无情:【再多说一个字,一次都没有。】   主角简珩原本是个从大家族养育出来的温润白玉,不管是品行还是教养都是极好的,家境富有,却从不浮躁,待人有礼,父母恩爱,家庭和睦。   晏冉碰了碰耳朵上的助听器,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了一片月牙儿般的阴影。   还有比她更惨的人吗?   开局即死亡。   晏冉痛苦的抱紧弱小的自己。   按照后面的剧情,主角应该是事业和爱情双丰收,永远都应该这么顺风顺水的活下去。   晏冉:【你……厉害!】   她是无辜的,又好像不是那么无辜。   晏冉闭上眼睛,捋了捋剧情。   简父被气的心梗发作当场气绝且抢救无效,而简母也因为伤心过度郁郁寡欢患上了忧郁症,跳楼自杀。   晏冉不玩了,【我不管了,这任务根本就完不成,爱咋咋地吧。】   晏冉表示,本人真的很无辜。   叩叩叩——   而现在拥有百分之百加的黑化主角正站在她的门口,虎视眈眈,随时都会破门而入,捅上一刀。   看起来就很像个……变态杀人狂。   就比如稚子抱金过市,怀璧其罪。   此刻要吃人的恶龙正在门口徘徊,嗅到了猎物的味道,随时都准备扑上来给一个致命一击。   晏冉的父亲,是被车撞死的,车主表示是因为酒驾,现在在牢里蹲着。   晏冉讨价还价,蹬鼻子上眼:【一次哪里够啊?百分百加的黑化度诶,这是要毁灭世界的节奏,起码两次吧。】   而事实就是啊!   她变成了一个聋!哑!人!   简珩,因为经济罪铃铛入狱。   但偏偏,唯独出了差错,剧情一下子偏离了所有的正轨。   破旧的小区在后一种就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小山,走廊上的灯光因为常年没有维修一闪一闪,泛黄的墙面贴满了小广告。   晏父就像是藏着一个闪闪发光的珍珠的农夫,想尽办法阻止她散发光芒引来恶龙的觊觎。   可是特马地!晏冉现在连骂娘的权利都没有。   系统早就知道晏冉会这个死样子,已经准备好了说法:【我可以给你开一次权限,这个世界你有一次重生机会。】   而她父亲死了当天就是简珩出狱的第一天。   透过那模糊透黄的猫眼,并不能看清外面人的容颜,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在忽闪忽闪的灯光下来,就像是张扬舞爪,渗人恐怖的野兽。   晏冉捂着耳朵,气的想骂娘。   骨节分明宽厚的手垂在身侧,上面的青筋蜿蜒。   系统:【你不准备开门吗?】   晏父是个那么聪明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当简珩快要出狱的时候,晏父就带着晏冉去剪了一头短发,提前把晏冉送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晏父几乎从来都没有带过晏冉出过任何的公共场合,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只知道他的确有个孩子。   时间在无声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简家被人陷害,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有的一切,就像泡沫一样,全都消散。   害得这个完整的家支离破碎的罪魁祸首,就是晏冉的父亲,从司机慢慢的爬到了简家的心腹,到后来与别的公司联手陷害,毁了这个家,也毁了简家这个庞然大物。   可是终究还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晏冉抵在门口瑟瑟发抖,只是匆匆的从猫眼上撇了一小眼,心脏就吓得砰砰直跳。   过分的美貌,却没有相对的实力,只会让这美貌成为罪恶。   系统冷漠的戳破现实:【当你成为凶手孩子的那一刻,就是罪恶的开端。】   系统冷冷一笑:【在小说里面报警?你是在想屁吃吗?】   系统:【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度:100+!】   晏冉父亲的死,就像是一场复仇的开幕,以血为祭祀,恶魔拿着镰刀,屠杀着毫无察觉的猎物。   晏冉抱着自己瑟瑟发抖:【我现在报警还来得及吗?】   身形高大健壮的男人在一间门口,静静地站了很久,一身黑衣,脑袋上扣着黑色的鸭舌帽,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冰冷的气息充满了整个空间,眼眸流露着猩红地,暴戾地杀戮。   好烦,我要是再脆弱一点就要去跳楼了.jpg   在这场谋杀当中,晏冉完全是最无辜的一个,晏父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但他绝对是个好父亲,晏冉就是典型的例子,她被保护的太好了,不知道人性本恶,不知道人心恐怖,从小和父亲一起长大的她,在父亲死去的那一刻,就像是失去了遮风挡雨的大树。   【你现在躲着,也是在送死,早死晚死都是死,何不勇敢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晏冉总觉得系统的电子音有点幸灾乐祸。    第240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   晏冉:【你说的那么轻松,有本事你去啊。】   系统瞬间就装死,一个屁都蹦不出来一个。   晏冉表示看不起它。   晏冉屏息凝神的等了一会儿,门外静静安静的起来,偷偷的看了猫眼,除了忽闪忽闪的灯光之外,黑影已经消失了。   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晏冉猜想对方应该已经离开了。   神经紧绷了这么久,一放松下来困意就上来了,晏冉打了一个哈欠,简单的洗漱完,一沾床就睡了。   漆黑的房间,静的可怕,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跟了进去。   简珩沉默地站到了晏冉身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冰冷的血腥在瞳中闪烁,恶劣的视线肆无忌惮地从晏冉白嫩的耳垂舔舐到苍白修长的后颈。   看来躲起来是根本没有用,一个想要杀你的人,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   在门铃响的第三声。   然后晏冉做出了下一个动作。   泪水划过了苍白的脸,滴在了男人的手上,砸成为一朵又一朵的泪花。   男人太高了,脑袋几乎要顶到了门,肩膀很宽,薄薄的布料下是遮不住的了结实精壮的肌肉。   雨滴激烈的拍打着窗户,砰砰作响,永不停歇。   晏冉在男人的面前打了手语,男人无动于衷,应该是没有看明白。   后来男人像是不耐烦了,一用力,骨头发出咔嚓的声音,晏冉眼前瞬间一黑。   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有多么的惹人犯罪。   森然如恐怖片。   艰难的睁开眼睛,在无声无息的黑暗当中,男人的面容遮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他那双冰冷的眼睛,藏匿在了阴影里面,无声而阴沉地居高临下,显得阴森可怖,犹如毒蛇一般的目光,透着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之色,有着猝不及防的凌厉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晏冉绞尽脑汁的时候,门铃响了。   “啊……”   门开了。   只能想另一个办法。   白瓷泛着玉色,完美无瑕。   死死地盯着禁闭的门,晏冉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晏冉终于认识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事实。   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到危险的陌生男人,没有害怕。   脆弱的“少年”,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点危险,她还在天真的,让看起来‘落魄’的男人进来。   简珩动作缓慢的歪了一下脑袋,像是准备嘶咬猎物的野兽,隐隐的透出舐血,已经展开了那发着寒光的尖牙。   晏冉气急败坏:【你为什么不给我屏蔽痛觉?你这是公报私仇!】   晏冉捂着脖子,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框上流了下来,一滴又一滴,很快就把睫毛给粘湿了。   女人凶起来真的就像个母老虎,可怕的嘞。   系统的气焰一下子就下下去了:【哎呀呀,失误失误,这次保证不会,一定让你舒舒服服的死去。】   晏冉是在一阵窒息中醒来的,空气越来越稠密,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感让她无从逃脱。   就是是打碎了,肯定也别具一番风味。   更何况还是主角,主角是有主角光环的,分分钟钟把晏冉给弄死。   除非——   【系统!】   晏冉用力的抓着那种钳子般的手掌,却仍旧争取不了一点喘息的机会。   那是一生非常干净柔软的宛如琉璃般的眼眸,纯真清透的就像稚子。   晏冉比他想象的还要天真愚蠢。   是个正常人,不是害怕的瑟瑟发抖关上门,就是惶恐无措的报警,反正肯定不是像现在这样,笑意盈盈,仰着头望着他。   世界万物的脏污都入不了她的眼。   晏冉开始想起了对策。   晏冉:【滚啊,你这个乌鸦嘴!】   后面老旧的门砰的一声关了上了,堵住了唯一的出路。   系统委委屈屈不说话。   反正看起来就需要一个很好惹的,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把自己的面容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更像一个变态杀人魔。   这样的场景就像是潘多拉宝盒被打开,在门打开的时候,那抹纤细漂亮的身影也显现出来,在男人的眼中,恐怕和猎物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   也许是因为不会说话的缘故,导致晏冉的嘴角,眉眼,永远都是带着浅浅笑意地。   盯着门,晏冉下意识的摸了摸助听器。   几乎是条件反射,晏冉整个人都跟着抖了一下。   男人过于冰冷的眼眸看着眼前脆弱到好像不堪一击的人,好像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稍微大点的风都能把她给吹走。   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声响,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眼睛,火舌舔过烟头,发出猩红的光。   里面暖黄温馨的灯光倾泻出来了几缕,渡在她的发丝上,就像是铺了一层的金光。   她长得很瘦弱,宽松的长袖下面空荡荡的。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呼救,可是喉咙里面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有艰难的音节。   照片中的人,一寸一寸的变成灰烬。   一场大火,掩盖了所有的罪恶。   .   【重生机会已重启!】   躺在沙发上的人儿瞬间睁开的眼睛,瞳孔猛缩着,大口大口的喘气,还没有,从刚才那窒息的感觉中回过神。   无声的舔,像是在丈量,落到了晏冉扣着助听器的左耳,有一瞬间的停顿。   引狼入室。   苍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病态,仿佛窗外被风雨压得不堪重负的繁重梨花,美丽又脆弱,巷白又无力。   那就是如果一直躲在里面,永远都逃不过死亡的这一节,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循。   系统心虚的不敢出声。   男人的手指慢慢的收紧,似乎是在欣赏着猎物临死之间的挣扎。   她把门打的更开了,往屋子里面走了几步,再回头,像是在邀请男人进来。   等抽完了一根烟,男人点燃的打火机,燃烧了一张照片。   晏冉不是傻子,当然能感受到那样灼热的视线,准确的来描述,像残忍的屠夫在看即将要被宰杀的肥美的猪,那眼神就不是在看人。   晏冉在他的眼中,已经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有点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就好了    第241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   晏冉就这么把这头‘狼’引进了室内。   客厅暖黄色的灯光散发着淡淡的暖意,与外面的狂风暴雨相比,实在是温暖太多了,虽然屋子狭窄,但处处透着柔和。   放在身侧的手指一动,尖锐的刀尖露出来了一寸。   他的手已经抬了起来。   眼前的人没有任何的防备,只要他只要一刀下去,什么事情就可以解决了,他今天的目的也达到了。   可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少年’突然转过身来。   简珩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放了下来,依旧是面无表情瘫着一张脸,冰冷的眸子毫无波澜。   晏冉笑着他眨眼睛,琥珀色的眼眸就像是甜蜜的焦糖,低头在本子上写。   简珩语气不明,“我迷路?”   简珩抬起手,一挥,晏冉没有任何的防备,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简珩也被这个笑容给吸引住了。   随便让一个陌生的男子进来,然后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给人一种错觉,就好像对她做任何过分的事情,她都不会生气,像海水一般,包容着所有污秽。   简珩没忍住,“你有病啊?”   一般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而不是像她这样,怕不是晏冉脑子有问题,是个傻子吧。   上面写着:你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只恨自己是个哑巴。   【你懂什么,变态都吃这一套。】   过于锋利的刀尖划破了他的指腹,他突然烦躁了起来,冰冷的声音都忍不住带上了质问:“你是觉得我说的话很可笑吗?”   玻璃破碎的声音清脆刺耳,可爱的杯子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晏冉点了点头,眼眸弯弯,接着写:我可以尽我所能给你指引方向。   这种感觉让他很讨厌,连带着‘少年’脸上的笑容都觉得碍眼。   简珩盯着‘少年’,眼底沉了一下。   砰——   细软的如青葱,雪白如玉,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如桃花花瓣般娇嫩。   或许她会吓得泪流满面,怕的苦苦哀求,腿软的连站都站不住,唯一一个很肯定的答案是,她一定会后悔。   简珩摩挲着藏在袖子里的冰冷锋利的刀面,竟然有些期待。   冷漠嘶哑的声音透过了口罩显得更加的低沉,让人难以琢磨。   系统憋着笑,阴阳怪气:【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迷路了~~哈哈哈~~】   但是现在后悔也没有了。   莫名其妙且毫无章法。   如果现在晏冉表露出一丝恐惧,那么也离死亡不远了。   晏冉气成河豚,心里的小人羞耻跺脚。   现在知道害怕了吧,但是已经晚了。   这在他看来很是可笑。   晏冉又露出了笑。   也许‘少年’并没有听清。   要是晏冉是个傻子,那他岂不是被傻子给耍了?   愉悦的快感油然而生,角落里些许的波澜被完全掩盖,忽略,藏在口罩下面的脸,露出了嘲讽的弧度。   藏在袖子里的到刀滑到了手心,简珩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瞄准了‘少年’脆弱雪白的脖子,手臂还没有来得及抬起来,就被一只柔软温暖的手指给牵住了。   反正以前的这个人终究是要死的,就算被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可能会处理的更麻烦一点。   被人莫名其妙的骂了,晏冉还是笑着的,简珩的目光在扣在左耳上劣质的助听器上停留了几秒。   晏冉低着头,拿着笔涂涂写写,刚才笑容,完全是下意识的。   可是下一秒,晏冉做出了他意料之中的表情。   后悔把男人带进来这个愚蠢的行为。   没有人能抵抗得了她这个笑。   她的字很清隽漂亮,让人看着很舒服。   与此同时,简珩觉得某种东西在他的体内翻涌,并渐渐的往其他黑暗的地方扩散,星星点点的,在烧燎著,柔和但激烈。   简珩认为,自己看起来并不像是不需要帮助的人。   简珩直挺挺的站着,过于高大的身影把客厅都衬得有些狭窄。   简珩看的一清二楚,毕竟晏冉把所有的人表情都写在我脸上。   简珩不耐烦了,但依旧不知为何没有动手。   晏冉:“……”   那种过于平静的眼眸,令人头皮发麻。   清清浅浅,像洁白的梨花漂浮在湖面上,倒映着水光,烂漫无邪。   像是想要打破那张看起来很纯洁的笑容,简珩毫无感情的说:“我是来杀你的。”   外面还在下雨,雨珠击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作响。   晏冉写完,把小本子拿到了男人的面前。   清隽的字体在简珩的眼里满满的变得扭曲,他呼吸一窒,对这句话简直是难以理解且不可置信,死死的盯着那几个字,幽深的眸色比夜色还要寒凉。   头顶上的灯光散发着柔和,‘少年’突然对着他笑。   本子上写着:可是你的表情和我说,你迷路了。   晏冉转身,去到了一杯热水。   ‘少年’的手看起也很漂亮。   简珩的瞳孔缩了一下,整条手臂都僵硬住了。   一个人,真的可以天真到这种地步吗?   匪夷所思。   她把热水递了过去。   苍白漂亮的‘少年’一愣,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所以就只能装!   系统声情并茂:【呕——】   有什么值得笑的呢?   一个又聋又哑残缺的人,每时每刻为什么都能露出这毫无意义的,看起来甚至有些愚蠢的笑。   晏冉:【你还能在明显一点吗?】   其实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没有关系。   系统:【噗……】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愚蠢买单,这是晏冉要付出的代价。   圣母和变态,不是绝配吗?   不然那个正常人见到简珩这样的不得吓个半死?   简珩已经动了杀心了,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和一个将死之人说这么多废话,这不是妥妥的浪费时间了。   刺眼又无知,却又让他移不开视线。   水杯是黄色的色调,上面还有很可爱的卡通小贴纸,热水冒着白雾,散发着热气。   在这样的环境下,宛如一颗发着光的珍珠,灼灼生辉。   简珩是个性冷淡,对于情欲这方面,一向没什么欲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第一次,简珩和别人牵手。   还有一章晚一点(上一个故事的番外我会晚点写哦,耐心等待一下~~)    第242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4)   简珩只觉得那柔软的皮肤贴在他的手上格外难受,像有数不清的蚂蚁在皮肤上爬。   刀子被藏在袖子里,没有被发现一分一毫。   简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动手,望着晏冉关切的眼睛,没有任何动作,房间一时静得只能听见外面嘈杂模糊的雨声。而简珩也没有收回手,维持着那个姿势。   一阵冗长的静默过后,晏冉先放开了手。   简珩就那么看着她跑来跑去,然后拿了一瓶消毒水和创可贴,被刀尖割破的手指,被细心的处理干净。   习惯了牢里的弱肉强食,嗜血和暴力,阴暗和罪恶,蓦然面临着这么温柔的对待,让简珩很难受。   包扎好了,晏冉就抬起头,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男人的面容,就被猛地一推,身形不稳,后腰撞到了尖锐的桌角,刺痛感让她脸色发白,喉咙里面艰难的发出了细细的音节:“啊……”   很小很小的声音,却无比的勾人。   那就是晏冉。   屋顶的青石瓦上明显地散布着风吹雨淋的印记,瓦缝间零落长着几颗枯草。   这次,她总算赌对了。   然而很多时候,过分的美丽和脆弱,只会吸引更多贪婪的鬣狗。   无疑,晏冉是个很爱生活的人。   周围的人跟着起哄,看着漂亮苍白的人无助而又逃不出的模样,总会激起人心中扭曲地快感。   他知道从自己走了这条不归路开始,总会有那么一天,所以他早就铺好了所有的后路,晏父唯一牵挂的,只有一个人。   ·   晏父离开之前,给了晏冉不少钱。   系统:【主角在背后跟着你。】   ‘少年’还站在原地。   ·   低矮的台阶上留下年深日久的旧苔痕,斑驳的灰白墙面,留下来古老的痕迹。   简珩根本就不需要屏息跟在‘少年’的后面,因为不管怎么样对方也发现不了,‘少年’的警惕之心几乎没有。   他们吵着,闹着,用恶劣的语气,似乎就想掩盖住暗地里涌动着的肮脏的淫谷欠,殊不知那丑陋的样子根本就掩饰不住。   在路过狭窄的小巷子口的时候,晏冉被一群人高马大的小混混给围住了。   ‘少年’的苍白漂亮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如昙花一现,惊艳不已。   这种地方不三不四的人本来就多,晏冉这样的人,毫不意外的会变成他们的猎物。   小孩是最纯真的,最天真无邪的,而晏冉,和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门是开着的,冷风灌了进来,冷的她打了一个寒颤。   【我知道。】   “你躲什么?想找打是不是?”男人说着还做着抬手的动作,他看起来那么大的一只,如果真的动起手来,恐怕晏冉连一击都扛不住。   “我说你长得这么白,不会是女孩子扮的吧!”吊儿浪荡的男人用嘲笑的语气掩饰住了自己因为一个小小的声音而引起的谷欠望。   “小哑巴,别紧张,今天不要你的钱。”其中站在最前面的男人笑得不怀好意,伸手似乎想要去摸晏冉的脸,但是先一步被晏冉给躲掉了。   系统的电子音带着恶意:【主角正在想着怎么杀你,他还是没有放过你。】   没有助听器的晏冉看起来就更加的无助了,仿佛迷路的羔羊,听觉一片的死寂让她无比不安,睫毛颤抖的频率加快。   夕阳缓缓西落,当金色余晖铺满这条巷子时,一切都包裹在了古铜色的光影里。   那看起来很年轻,混混样的男人被晏冉这样的眼神一看,心中突然生出些奇怪的感觉来,躁动不已。   晏冉更偏向于简珩觉得事情有点不受控制,觉得那天并不是杀她的时机,所以才选择了离开。   墨黑色柔软的发丝垂在了额前,脸是瓷白的,一向永远带着笑意的脸露出生气的表情,红着眼睛,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我知道。】   助听器被他们抢走了,像是对待垃圾一样丢在了地上。   她看起来那么的苍白脆弱,布料柔软棉质的长袖穿起来都是空荡荡的,露出一截手腕纤细瘦白,完全反抗不了什么。   哪怕她不会说话,也没有人会嘲笑她,孤立她,把她当做异类。   最后还是有人路过这里,那几个人才不甘的离开,这当然不是结束。   苍白漂亮的脸此刻一片苍白,晏冉低眸,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眨啊眨,仿佛弥漫了一层水雾,警惕又不安地看着周遭围成一圈的人。   捂着后腰,晏冉抬起头,眼前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晏冉关上门,顺着门板,脚一软,整个都滑了下来。   晏冉张了张嘴,她不能说话,背后被摩擦的火辣辣的疼传遍了全身,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咽。   而且晏冉也只适合这样的生活在这种环境。   他的喉结不动声色的滚了一下,陡然发难,用力推了一把晏冉。   晏冉又聋又哑,在这个社会中,会存活的很艰难。   晏冉仰着脑袋,整个人都沐浴在了夕阳之下。   纤长如同蝶翼般的睫毛染上了细碎的金光,她干净的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   简珩离得比较近,他好像看到晏冉在哭。   晏冉没有任何的防备,砰的一声被抵在了凹凸不平,连白漆都没有涂的红砖墙面上,沉闷一响,令人牙酸。   简珩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她?那天晚上只不过是晏冉故意扰乱了简珩的心神,难道真的是他心软了吗?   当然不可能。   如果真是把简珩当初那种心慈手软的人了,那她实在是太天真,太愚蠢了。   哪怕有钱,晏冉还是找了一份轻松的工作,在画室机构当辅导老师,也许不会说话,但她的眼睛可以记录美好,她乐于把这些美好画下来。   简珩就这么跟着晏冉的后面,大摇大摆。   她没有发出声音,要不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简珩都发现不了。   晏冉哭起来,也是无声无息的,一滴滴如断线珍珠似的眼泪从她苍白柔嫩的脸颊滚落,把睫毛沾成了一簇一簇的,砸在地上,溅出一朵朵小水花。    第243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5)   她缓慢地弯腰捡起了地上脏兮兮的助听器,用衣袖擦干净,戴在了耳朵上。   也许还是损坏了一部分,‘少年’的手指反复着摩挲着助听器,脑袋下意识的歪着。   独自捣鼓了好久才放弃。   她擦了擦脸,似乎想要把脸上的泪痕给擦干净,只不过那比较粗鲁的动作,反而把那张苍白的脸擦的更红了。   简珩就这么靠在角落里看着她,看着她乱七八糟的擦眼泪,看着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此刻被难过暗淡填满。   简珩掩藏起兴奋的恶劣,自虐般用攥紧手指,昨天还处理好的伤口又崩坏了,尝到细细密密的痛楚,纯黑双瞳暗沉一片。   他跟着‘少年’回家。   飘的一句话,却在这个风和日丽的白天里带来了无尽寒意,隔着屏幕,那种平淡到近乎死寂的情绪险些将人吞没。   ‘少年’是哑巴,但她不是瞎子,面对恶意,她除了用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望着他们之外,什么都不会做,也做不了。   这般想着,她已经毫无防备的推开门进去了。   简珩突然觉得那些人的声音很烦,烦躁的他想要杀人。   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买菜的大婶会仗着她不会说话,把价钱抬高,卖猪肉的大叔,会仗着她不会说话,把不新鲜的肉拿出来,背地里的议论从来都不会少。   她太过于残缺,太过于破碎,在这个浑浊肮脏的时代里,她显得过于突出。   她甚至的呼救声都做不到。   ·   晏冉逛完菜市场回家,站在门口。   明明出去之前紧闭的房门此刻开了一条小缝,很明显有人踏足过里面。   那些人永远都会用最恶毒的心思来揣测一个人。   他先是这么试探的问。   像是被蜘蛛网缠住的蝴蝶,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跟着叫,但它们并不知道为什么。   在看清那些人熟悉的面孔,晏冉的脸一下子煞白了起来。   这样的声音更加激起了人内心深处的摧毁欲和破坏欲。   晏冉还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甚至想了想,会不会是自己出去的时候忘记把门给锁起来了。   简珩知道自己应该动手了,此刻却迟疑,因为他认为,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他多此一举,这般脆弱的人根本就无法在这残忍的社会中存活下去。   见过的人几乎都不会忘记。   躲在卧室里的简珩,透过那细小的门缝,注视着这荒唐的一幕。   这让手机对面的人察觉到了有一丝丝的不对劲。   也许到现在都还没有离开。   他的语气无比的轻松,好像杀人对他来说只不过是眨眼一样轻松的事情。   胸膛里发出低低“嗯”。   对面的人很快明白了简珩的意思,甚至还笑出了声,“别太过分了,给一个痛快就行了。”   简珩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注视着那个人。   这已经是最过分的事情了。   茶几上粉色贴着可爱贴纸的水杯在挣扎之间不小心摔在了地上,那是和黄色杯子一套的。   让人想要逼出更多的声音。   一个人独居,聋哑人,过分的漂亮。   可是现在已经逃不出去了。   她会被打碎。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猎物被别人给侵犯到,才这么让他心烦意乱。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很久,简珩掏了出来。   一按接听,电话里头就传来男人的声音:“人找到了吗?”   连他们自己都奇怪为什么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会对这个刚来不久看起来残缺的人这么执着,最多也就是拖到角落里欺负一下,把她身上的钱都摸走。   此刻晏冉站在门口有些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可是他们还想做更过分的事情。   简珩一身黑色系的打扮,身形高大,带着口罩,露出来的那双阴翳冰冷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   破旧的巷子,衬着她的身形越发的单薄和萧瑟。   能找到晏冉的家里面来其实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因为晏冉身上的标签实在是太过于显眼,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当浑浊成为一种常态,清白也是一种罪过。   他一边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很变态,也很讨厌让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同时又沉浸在晏冉那双泪意朦胧无助的眼神中溺亡。   ·   村口的狗叫了,其他的狗也会   挣扎之间,戴在耳朵上的助听器被蹭到的地上,她看起来更慌了。   ‘少年’其实过得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美好。   其实之前这几个小混混并没有做过擅闯民宅的事情,他们最多也就是欺负一下老实人,然后抢点小钱花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想,的确不应该再浪费时间了。   简珩没有说话。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天有些热,太阳明晃晃的照著。晏冉站在路边树下的阴凉处,她眉眼弯弯的,正在给一个老奶奶指路,那淡淡的笑,就像透过层层叠叠树叶、遗漏在凉爽树荫中的光束。   被扯着手腕,摔到了沙发上。   男人很显然从他的沉默中也得到了答案,这让他觉得很奇怪,因为他认为简珩一直都是雷厉风行,干净利落的人,可是,这次浪费的时间有点久了。   狭窄的客厅,坐着一群人,大大方方的,仿佛把这个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门被两个人给堵住了,她根本就跑不了。   简珩的语气很平淡,“杀她,很容易。”   没有任何人知道,年轻的男人,在看到晏冉眼泪的时候,内心有多么的兴奋,莫名的快感冲击着他的神经。   男人接着问:“杀了吗?”   颤抖的睫毛就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瞳孔轻轻的颤动着,唇缝中泄露出微弱的声音,很小很小,就像是刚出生的奶猫。   挂了电话,简珩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手指,阴暗的眼眸,像蛰伏在丛林深处的毒蛇,只为了给予致命击。   这个人,就像是罂粟一样,一旦品尝过就极其难戒掉,越是挣扎,越沉迷,如陷泥沼。   晏冉本来这个地方并没有很久,也没有认识过多少人,都不熟。   黄色的杯子被简珩给打碎了。   这个也没有逃过。   已经在写番外啦~~~不要急啦啦啦    第244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6)   玻璃破碎的响声就像是某个号召。   逼红了眼的年轻男人喘着气看着无助惊慌的晏冉,她看起来好像很害怕,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低着头的时候,能闻到晏冉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这让他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为什么会这么香?   一个男的,为什么还天天喷香水。   果然就是贝戋,无时无刻不想着勾引人。   是完完全全的纯粹。   刀已经抽出了一节,晏冉又低下头涂涂写写。   流逝的时间安静被危险冲刷,柔软温热,宛如停留的蝴蝶。   后知后觉。   周围人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上面,如果那目光能化成实质的话,恐怕几乎可以把那小片肌肤给烫伤。   后面还加了一个可可爱爱的笑脸。   在空白的张页写下了一句话。   倏地,不知道她踢到了那人哪个部位,男人突然僵住动作吼了一声“操!”,惊醒了旁边的人。   眼睛里,嘴角边,都是浅浅美好的笑意。   废话说什么呢?   晏冉去找笔和小本子。   他不适应。   我的助听器好像坏了,我现在听不见,我想说的是,刚才谢谢你。   助听器被砸了很多次,当戴在耳朵上的时候是一阵的吵杂的声音,有些刺激耳膜。   她看见了男人说出了几个字,但是也许是因为声音太小,晏冉并没有听清。   一切似乎都变得无声,无声到所有的感觉都变的鲜明,鲜明到突兀。   慢慢的走近,两个人的距离逐渐缩短。   红的就像糜烂花瓣的眼尾上扬着,睫毛轻轻一抖,缀在上面摇摇欲坠的泪珠砸了下来。   “可怜。”简珩深黑的眸底闪过一丝晦涩的病态,微微弯起唇线,哪怕是笑,都是冰冷的。   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衣服几乎很黑暗融为一体。冷峻桀骜的面容无喜无悲,显得阴郁又压抑。   神经且莫名其妙。   就那么看着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的靠近。   旁边的一群人面面相觑,总觉得这话听着有些怪,但怪在哪里他们具体也说不上来。   漆黑的眼,冷漠的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骂着:“窝囊废。”   唯独晏冉。   她的那些挣扎完全没有人放在眼里,只不过在这乱动的过程中,衣摆往上面卷了一些,露出莹润雪白的肌肤来,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很细,很瘦,薄薄的一片,描摹着最优美的线条,是可以让人一只手就可以控制的程度。   “没用。”   如果这个手,落在了不该的地方,那么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在说什么?我刚才没有听清。   甚至男人都不需要说一句话,阴翳的目光足以吓跑那些人,简单的来说,就是死亡感,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在警告着逃跑,他们只是尊崇了本能。   晏冉把男人的手牵到了面前。   脸被粗鲁的掐住,他靠近她,逼迫她。   简珩没有动,全身却条件反射的立刻紧绷著,如随时都会扑上去撕毁猎物的野兽。   晏冉就像是一只弱小的食草动物,她察觉到了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脸被掐的很疼,可是她还是不肯放弃的挣扎。   他平静地望着晏冉,眸底一片郁色,唇角却噙着一丝诡异的笑。   她也不跑。   可是他的表情又是那么的平静,漆黑的瞳色,就这么苍白沉默地凝望着晏冉。   她恐怕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么疯狂。   “你是不是故意的?”男人双眼赤红,就这么擅作主张的,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晏冉的头上,让她成为罪恶的开端,后来粉刷着他的无辜。   晏冉的瞳孔也在放大。   他只能僵在那,瞳孔地震般,坚硬如雕塑。   那一群人下意识的松开了晏冉,恐惧感弥漫上了心头,他们就像是无头苍蝇,手忙脚乱的往门口冲。   让男人越发觉得她愚蠢至极,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卧室里,这种细思极恐的事情,难道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害怕吗?或者是警惕。   晏冉这个时候也刚好抬眸去看他。   他就这么唐突的出现在这里,就像是死神降临。   “愚蠢。”   砰的一声巨响,让原本就擅自闯进来的人神经一绷,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得过去。   ──然而那只手却在牵住了他的手。   睫毛湿湿的,唇色被咬的艳丽,和鼻尖上的红痣一样。   他想着,也许死亡对于晏冉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像她这种脆弱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受罪的。   他轻松禁锢着她所以的挣扎。   晏冉仰起头去看他,雪白的脸颊上还印着刚才男人留下来的指印,粉粉的,像是遗留下来的花瓣。   所有积蓄著的力量瞬间都泄了。   简珩攥紧了藏在口袋里的刀,眼神逐渐变得毫无温度。   那是一只很粗糙的大手。   也就在这个时刻,卧室的门蓦然被用力的推开。   而晏冉却神色依旧柔和。   一步一步的走来,散发出来的那种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晏冉眨了眨眼,抬起了手。   这个人是个聋子,听不见。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   马蚤/huo   短暂愣神后,男人很快很快便反应过来,他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脸又红又青,抓着晏冉的肩膀,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的肩膀给捏碎。   简珩突然窜出莫名的怒意来,看着那双眼睛,火气在胸口呼呼的烧着但半天也冒不出个所以然。   她用那时候水洗过一般琥珀色的眼睛望着这个无声无息出现在她家里的男人。   简珩的手动了一下,像是要拿出什么东西。   琥珀色的眼眸,干净清澈地看着他。   晏冉低头,去找刚才挣扎之间掉落的助听器。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此刻的举动有多么的找死。   冰冷低沉的声音,吐出一个又一个恶毒的词汇。   明明男人看起来很年轻,可是他的手掌就像是粗糙的树皮,裂开了一道道口子疤痕,手心磨出了几个厚厚的茧,和晏冉软白细长完美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完全看不出以前是个贵公子的手。   晚点刷新一下哦~~    第245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7)   他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好像被挠了一下,神经都跟着在抖,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松开了,但那柔软的温度和触感却如印在了他的皮肤上,怎么也散不去。   脑袋像是在卡顿,他半晌才打破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扭曲的空间,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的说:“……你干嘛要牵我?”   这句话晏冉好像听懂了,轻轻地笑着,眉眼干净秀气,转身又去别的地方找东西。   过了一会儿,简珩才看清,原来她找的东西是创可贴。   这点小伤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放在心里,过不了几天就会好,贴个创可贴反而还会让行动变得麻烦起来。   莫名其妙的好意,让他觉得很不怀好心。   ·   “啊……啊……”   晏冉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站在眼前的男人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头人,整个人都背着光,看起来有点恐怖。   说出来的话她也听不清。   晏冉一只手捧着已经坏掉了的助听器,另一只手捏着自己薄薄的,软白的耳朵。   她的脸色慢慢的从苍白变成涨红,焦糖色般的琥珀色眼眸溢出了生理泪水,她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她什么都不知道,以至于到现在她的眼神都还是迷茫的,清澈见底的。   简珩怀疑晏冉是故意的。   细细地,软软地,像是奶猫般的短促音节让简珩从癔想中回过神,他还有些没有从刚才血腥又诡异漂亮的画面中缓过神。   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可恶,又露出这样的笑容。   简珩实现了他的诺言,‘少年’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痛,她就闭上了眼睛。   故意做出这样的动作来让他心软。   ‘少年’愣住了,呆呆傻傻的低下头,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了,像是不可置信,或者是根本就还没有回过神。   简珩漆黑的眼珠侧回来,深深凝视了会她的脸,嗓音冷郁滞涩:“我本来就是来杀你的。”   男人轻轻弯了下苍白的唇,双瞳闪烁着两簇病态的冷焰。   他没有太过愤恨起伏的情绪,只有理所应当的平静,就像杀人偿命,父债子偿,一切都轮回,一切的起点。   看在你无知的面子上,我可以让你死的体面一点。   他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难以忘却同时又觉得肮脏堕落。   她没有察觉到男人的恶意,他还在为自己听不到男人的声音,都无法回答男人的话,感到抱歉。   然后变成一团火,带起了一片的燥热和恶谷欠。   “啊……”她艰难的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喉咙里最终只能吐出这一个。   仅仅就是因为一个笑容,他竟然就……   简珩神经质地磨了磨齿尖,眼底的情绪很冷漠。   然后,摇头。   暖黄色的灯光在照着地上红色的血液时,温暖变成阴森,像是恐怖事件的屠夫。   只是一个笑容……   “……你真的是……”简珩喉结微滚,手不自觉越攥越紧,连指骨都泛起了青白。   她张了张嘴,无声的吐出来了三个字。   简珩不知道自己的一向冰冷眼瞳闪烁着奇异的光,他的太阳穴疯狂地跳动着,将脑内的神经拉扯到崩断的程度。   这对于一向对那方面极其冷淡的简珩来说,是极其反感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厌恶。   为什么?   哪怕是被刀给抵住了脖子,她的表情都是那么的平静淡然,只是有点疑惑。   他就像上了瘾似的往那种感受去沦陷,而那种感觉就像一股细小的火苗缓缓流淌般从心脏往下,要淌向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   软绵绵的力道,跟小猫爪子刨人似的。   怎么能这么犯规呢?   “我会保留你的漂亮。”   男人的声音冷沉,夸奖的话,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的暧昧又危险。   一割,温热的血液喷薄,简珩没有闪躲,被溅了一脸的血。   简珩烦不胜烦,直接粗鲁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很用力,几乎把她脸上的软肉都挤的从指缝中泄露了一丝,她抬起一双单纯无知的双眸望着他,细白柔嫩的手指覆在简珩的手上,想要掰开他的手,睫毛疯狂抖动。   将人染脏。   晏冉听不懂,只会用那双纯粹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刚出生的稚子,天真的描绘着这个丑恶的世界,还在模糊的,扭曲的他。   真的是难看死了。   男人的手掌很大,这么捂着,晏冉几乎根本就不能呼吸。   “你觉得我会陷入你的圈套吗?”   他不敢继续往下陷,但也没有从那泥潭中出来。   男人的嘴巴一直都在动,可是晏冉什么都没有听清,只能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下意识的,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简珩低垂眼帘,眼神沉甸甸凝了一无所知、什么都不知道的晏冉一眼,里面深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弯着苍白的唇瓣低声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痛的。”   “你怎么这么蠢笨,杀你,就像是杀幼童一样简单。”   简珩望着,呼吸一窒,不着痕迹的恍惚了一下,然后迅速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的一声不吭的挪开了视线。   他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呼出的气里全带着火星子,简珩张了张嘴,喉头却嘶哑到无声。   苍白的肌肤染上了鲜艳的红色,会变得更加的美丽,更加的诱人,更加的让人想要揉碎。   但实际上他整个人却陷入了要将人包裹住般的柔软舒适之中。   这世界上没有某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只有无缘无故的坏。   视觉褪的喧嚣,暖黄的光安静的映在她雪白的脸上,苍白干净的有些不食烟火。   “你真的好漂亮。”   刀刃滑到了手心,抵在脆弱雪白的脖子上。   “你为什么要总是对我露出那种表情?你是想让我心软吗?”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以言说,阴沉的几乎让人头皮发麻。   血腥味铺天盖地的袭来,不同于以前他觉得的恶臭,而是带着一丝丝的香。   那两只手,就像是枝头的白玉兰花,露水轻吐,颤颤巍巍。   晏冉:痛啊!太痛了!    第246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8)   简珩漆黑的瞳仁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阴郁冰戾地打量着晏冉的脸上的表情,瞧见她脸上明晃晃的迷茫,眼神渐深。   他凑近,几乎快要贴上了晏冉的额头。   晏冉再哭。   眼皮红肿,饱胀糜烂的甜汁同熟透了的果子般流溢。   高大俊美的男人顿了顿,像是疼惜地吻上了她睫毛上还没有来得及缀落下来的泪珠,胸中因她哭泣而产生的酸涩与扭曲的谷欠望,将五脏六腑捣得一团混乱。   在这方狭小的空间里,以男人为牢笼,他慢慢的舔舐着露水,桎梏着纯洁的白玉兰花。   这个时候,他有点期待时间就此凝止——   【触发紧急制动,时间回溯!】   有的时候,爱也可以毁掉一个人。   他先一步解决了人生中的唯一的变数,有的时候死亡并不是离开,也可以变成陪伴。   像是为了烘托系统的话,门刚好在这个时候被敲响。   死亡才是两个人最好的结局。   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   沉睡,是最好的结局。   晏冉问:【现在男主在哪里?】   总结只有一个。   “乱窜的老鼠,真是惹人厌。”   晏现在很清醒,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清醒过。   轻柔的吻落在了一个早已没有呼吸的人身上,温柔的像是对待这时间上最宝贵的珍品。   男人摸出打火机,单手搭在沙发侧,修长的手指夹着根烟,还燃着猩红的光。   ·   铃铃铃——   相比于活人,他更愿意爱一个死人。   男人眉宇半隐在黑暗中,阴沉得可怕。   纤长的五指插进了头发里面,带来头皮上的疼痛,让她清醒了很多。   这个世界仿佛已经陷入了死局。   系统恨铁不成钢:【你的命都差点没了,还想着积分呢?】   【系统,我的积分是不是没有了。】   手掌下的人挣扎的动作慢慢的变得缓慢,抓着他手掌的那个力量也变弱了,像是枯萎的枝叶,落了下来。   系统:【你门口。】   简珩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不管怎么样,反正她就是逃不出一个字。   狭窄温馨的房间,苍白漂亮就像是古世纪的墨画般的‘少年’像是陷入了什么绝望的梦魇中,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睫毛颤抖着,蓦地惊醒,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当初查出来的位置就是在迂茴县,怎么可能不在!”   急促的呼吸声在空荡寂静的房间显得格外的大。   这次的主角的确是太过于变态了。   她就连死亡的样子都美得让人心碎,仿佛是沉睡的公主,等着王子来亲吻。   低沉阴冷的嗓音沙哑没有任何温度。   晏冉拿好证件:【此时不跑,等待何时。】   ·   【检测到宿主已死亡,任务失败!】   那就是不能以正常人的心思去揣摩简珩。   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跑了?!”对方明显很震惊,“她跑什么啊?总不可能知道你去找她吧,我们从来都没有透露过任何信息!”   麦色的肌肤上正流淌着晶莹剔透的水珠……这一幕看上去极具有冲击力。   也清楚的明白之前的自己把事情想的有多么的简单。   在茶几上震动的手机,被一只骨节分明湿漉漉的大手拿起。   “跑了。”   他没有管还在滴水的发丝,接了电话。   阴冷的语调,几乎可以把人吓哭。   晏冉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像这种难度的时间,积分应该是翻倍的吧?】   喜欢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捂死晏冉。   只有死人才永远都不会背叛。   晏冉绞尽脑汁的想了很久,终于得到了一个特地。   不喜欢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掐死晏冉。   系统看透了她的想法:【你准备跳窗吗?】   但是很可惜的是,他并没有等来他的王子,而是等来了一条暴戾冷漠的恶龙,终究还是逃不过被摧毁的命运。   那说明人并没有跑出很远。   简珩神经质地含着舌尖,阴晴不定地咀嚼着干涩的字体。   桌子上的水,是温的。   阳光透过了纱窗洒在了男人的脸上,一半的面容融入在了阴影中,他连发丝都染上了金光,虚情假意的温柔像幻影。   她——为什么要跑?   他的指间沉郁地夹着一根烟,烟头燃起一粒薄薄的火星,模糊了他的面孔。   青白色的烟圈,他眉宇间蒙着一层冰冷无温的阴霾。   他进去的时候,屋子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空空如也,寂静一片,仿佛主人已经很久都没有回来过了。   可是——房间的灯,是亮的。   电话里面立马传来声音。   变态的心思你别猜。   “找到她。”   无知纯洁的爱只想让他毁掉,那就只能从另一个方向去延续。   晏冉不说话了。   死。   晏冉下意识的摸了摸薄薄又软的耳垂,食指摩挲了一下助听器。   而晏冉更是。   他就像以情人的姿态那般亲呢的抱着晏冉。   死亡是极端的美丽,死亡等于拒绝一切理解,生并非死的对立面,死潜伏于生之中。   一个人的生命是这么的脆弱。   跑?   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哪怕他整个人处在了黑暗中,他依旧站在阳光下。   这种人也往往是最可怕的。   简珩抱着纤瘦单薄的身影,对方无力的躺在他的怀里,无声无息,紧闭着眼睛,眉眼依旧苍白干净。   【可是现在重点是我们花了两条命,主角的黑化连零点零一都没有减。】   沉思了一会儿,晏冉看了一眼窗外。   仿佛路边随手易折的花朵,漂亮的让人忍不住掠夺,占有。   这一幕,看了让人血脉喷张。   【积分扣除,目前,积分清零!】   男人人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灰色浴巾,他上半身强壮有力,精壮有力的胸膛露在空气中,腰腹处壁垒分明,人鱼线性感,八块腹肌排列紧实。   系统沉默了一下:【翻三倍。】   虽然电话里的人知道简珩日渐变态,喜怒无常的性子,但是还是会有点毛骨悚然。   “你……”他似乎想要安慰些什么,但是他很清楚,简珩是最不需要这些废话的人,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说。”   晚点刷新一下哦宝贝们~~    第247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9)   一见钟情是一个特别土且没有任何根据的一个浪漫的邂逅。   陆今安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对某一个人一见钟情,因为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虚幻,更像是男女之间的荷尔蒙激素过多的现象。   可是老天就是喜欢开玩笑。   他今天就是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了。   没有任何的征兆。   丁达尔效应的显现,那个人就像是一束金色的光线透过胶体,从垂直入射光方向照进了他的心里,点亮了爱的光亮。   周围的躁动消失,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心跳声。   但是他的视线第一眼并不是被玫瑰吸引,而是那只拿着玫瑰花的雪白如玉的手。   可是她的美却已经超乎了性别,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就如同稚子般纯净,苍白的面容充分的展现出了她的脆弱感。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一天。   再这么一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了老天为他设置的致命的陷阱,一脚踏进去,再也无法逃脱。   明明是一个‘少年’。   指间还残留着那美妙的触感,令人留恋又贪婪。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收了那玫瑰花,连带着握住了那只手。   晏冉的手背被男人用力的掐着留下了红痕,有种颓靡艳厉地涩情……引人攀折。   晏冉似乎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害怕了,睫毛颤抖着,想要缩回手往后面躲。   滚烫地,充满力量的手掌紧紧的如同钳子一般的包裹着她的手,用的力气很大,可以说是捏,并不是凶狠的捏,而是……暧昧地……   陆今安愣愣地看着那手,身为上位者,他见过太多漂亮的事物了,我从来都没有像此刻一样,只是一只手,就把他的视线牢牢的锁住,粘在上面撕都撕不下来。   晏冉反应有些激烈了,整个人都拼命的往后瑟缩,也就是她这样的反应唤回了陆今安摇摇欲坠,差点迷失的理智。   她提着一篮子的玫瑰花,长睫翩跹,粉嫩的唇瓣轻轻地抿着。   男人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清明,手上的力道也慢慢的放轻,最后收了回来。   干净整洁的棉质衣袖,修长雪白的脖子,他的眼里,倒映着那个人的样子。   有的时候美是用语言无法形容,就像是在黑暗的世界中开出的一朵洁白如雪的花。   陆今安就是从那只手开始,视线慢慢的往上面移动。   阳光温柔,清风拂杨柳。   原本就不是美好的心情变得更加的阴沉。   这个时候,还有不长眼睛的人凑上来。   又细又瘦的手腕骨骼突出,更加显得就像是白玉兰花般的脆弱。   “妈的,你还要我说几遍,我……”   美的低调,美的不俗。   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花出现在视线中,娇嫩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浅浅的暗香。   胸膛里所有的阴郁烦躁全都一扫而光,而是涌上了酸酸涩涩的禁忌。   陆今安烦不胜烦,嘴里吐出来和他优雅的外表完全不符的粗俗话语。   可当他看到晏冉充满警惕的眼,心脏就像是被灌住了一杯酸水,酸涩的冒泡。   她看起来胆子好小,一看到男人脸上的笑容,吓得手一松,篮子里的花全都掉在了地上,她不敢捡,甚至是不敢多看,转身就想跑。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克制,其实不知他眼底的那个急切痴迷都快要溢出来了,汹涌又吓人,虚假的就像是一层表面的皮。   陆今安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此刻他不应该再去阻止了,因为如果再纠缠下去,那就真的超出了正常人的界限。   她不安的眼睛,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淡淡如同花苞般的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不停的撩拨着他,挑战着他20多年的克制力。   明明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单纯,可是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吸食人魂魄的精怪,勾魂夺魄,一个眼神就夺走了他的心,让他的心脏叛变,为他一个人而跳。   那只手真的是像雪一样白,被那鲜红的玫瑰花瓣衬托的更加的漂亮,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拿着玫瑰花,像是无声的告白,有着说不上的涩情感。   喉咙干涩的要命,一向能说会道,把死人都能说成活的陆今安此刻就像是一个哑巴。   刚才墓地回来,车子半路抛锚了。   似乎感受到了上方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火热,那只手的主人轻轻地颤动了一下,想要把手给缩回去。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陆今安愣愣的‘少年’苍白美丽的面孔,一向平静的眼睛中逐渐汇聚出浓郁的痴迷之色,像是被灌了迷魂药一样,他不自觉的捏住了那一片柔软,像是捏着一片白云。   衣冠楚楚,斯文儒雅的男人还想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笑的温和,“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   他西装革履,矜贵斯文,黑着一张脸,让人不敢瞩目。   他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灌满蜜糖的罐子里,甜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笔尖淡淡的索绕着一股香气,他可以很肯定那并不是玫瑰花的。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陆今安也能更清晰的听到自己跳的剧烈的,疯狂的心脏,刺激着他的神经,发酵着他的阴暗。   极致的白和极致的黑,描绘出来的色彩就像是一张单调又绝世的水墨画。   那是一个任何人看到了都会心动的程度。   对于陆今安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日子。   震耳欲聋。   陆今安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黑发白肤,及其具有反差的颜色就这么的冲击着陆今安的眼睛,就只是这么的一眼,却让他整个人像是被下了蛊,中了毒,沉迷了下去。   可当他的手心触碰到那柔软细腻的触感的时候,所有的戒备他彻底被诱惑了,一切顾虑都被抛之脑后。   他的靠近,那急促的像野兽般的呼吸,惊到了晏冉。   而男人的手并没有放开。   清楚是清楚,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先一步的反应。   被人给抱住,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拉出一点距离,手腕又被滚烫的镣铐铐住,整个人都被那人控制着。   后面的剧情你们还猜的透吗?(玩的就是个变态)    第248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0)   “对不起,”男人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立马道歉,仿佛生怕被她讨厌,和他这强制般如同变态般的举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一句句重复又唠叨地哄着,沙哑地、温柔地,“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对方虽然并不想把名字告诉他,一只素白的手四处的挣扎,但两个人的力量悬殊实在是太大,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就只能在男人的手背上留下一条不深不浅的红痕,粉白的指尖被逼的泛红,氤氲出一副艳色。   慌乱的侧过头,如墨一般的发丝垂在额前,雪白迤逦的面庞苍苍白白的,好像要被吓的哭出来。   这并不是陆今安的本意,他并不想吓着人。   也就是在他稍微了手的时候,晏冉低头狠狠一咬,在男人吃痛的过程中,挣脱了他的手,慌不择乱的跑走了。   这次陆今安没有去追,楞楞的看着手背上的小巧牙印。   后来手下来了,陆今安上了车,来到了古色古香的阁楼,茶香四溢,都还没有回过神。   他从来都没有过像现在这样过,脑子里面都还没有从刚才的场景中缓过神。   精致干净的眉眼,苍白又脆弱,惊慌失措的表情,不安无措,一举一动一直都在陆今安的脑海中回荡,甚至连她浓密纤长的睫毛都那么的清晰。   他的血液在身体里面乱窜,魂魄都好像被勾走了,胀胀地,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不断的声嘶力竭,像是不想被继续沦陷。   然而他除了心脏越来越快,昭示着心动之外,完全没有用。   陆今安清醒的感受到自己意识的不断沉迷,仿佛吸食了上瘾的毒药,刺激着他的神经。   现在哪怕回想起来,他的呼吸还是不稳,口中干涩的要命。   哪怕灌了好几口冷茶,都没有办法解喉咙里面的渴。   他从来都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所有一见钟情的基础上,只不过是见色起意,而他强于常人的自制力让他有那个自信。   而这个自信在‘少年’的面前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无法控制的最可怕。   就在陆今安努力平复内心可怕的躁动和兴奋时,一直等着的人来了。   一开始陆今安还没有发现,直到人都坐到他对面了才看到。   空气中弥漫着茶叶的清   香,让人心生宁和。香炉青烟袅袅,随茶香飘散于空中。   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把帽子拿了下来,俊美的面容阴翳的让人不敢直视。   “你怎么了?”简珩看出来陆今安的不对劲,他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下陆今安。   “……没什么。”陆今安克制着自己的心跳,喝了一口茶,稍微冷静了下来。   简珩没有在说什么,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红色,迟疑地问:“你什么喜欢喜欢玫瑰花了?”   听到简珩的话,陆今安下意识的低头,玫瑰花静静的红艳艳的躺在那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花瓣有些焉焉地,还掉了几片,看起来实在是算不上好看。   仿佛在大马路上的垃圾桶捡的一枝。    第249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1)   “随便买的。“陆今安扯起一抹笑容,“就是有点太脆弱了。“   陆今安嘴角含着笑容,拿起来有些焉兮兮的玫瑰花,低垂着的睫毛遮住了他此刻眼底的情绪,你这挡住了那深深的痴迷的,像一个瘾君子一样贪婪的嗅闻着玫瑰花上的香气,似乎被那个人触碰过,都沾染上了那个人的气息,像是要融进骨血一般,那样十足沉醉的模样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简珩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把手中的文件给递了过去,“这些都是范原偷税的原件。”   陆今安收拾好情绪,打开文件看了两眼,“这些还远远不够。”   “我当然知道。”简珩抿了一口热腾腾的茶,余味后的苦涩似乎都弥漫到了他的胸腔里,“他最近和龙腾走的很近,好像再谈一个很大的合作。”   陆今安点头:“是的,他们想要开发一块地,但是风险很大,以范原的谨慎猜疑的性格,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会同意。”   “会的。”简珩勾起了一个冰冷的笑容,“他那么贪心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嘴边的肥肉?现在没有同意,只不过是筹码不够。”   等到醒来的时候,旁边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温度和梦里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今安想起了一件事情,问:“你最近……怎么样?”   简珩看起来还挺正常的,除了阴翳之外,他的语气也很平静:“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因此,对于这场复仇,陆今安几乎想都没想就参与了,他的手上已经沾染了太多的鲜血,人生就像走在钢丝上,要么一足踏进地狱,要么艰难前行。   他早已维持不住平日里冷静克制的样子,声音发着颤,“你真美丽,我,我真的……真的好爱……”   而不是变成现在这种模样……   忍不住伸出手撑住自己的额头,眼眸中是不断翻涌的浓稠欲望。   身处在黑暗中的人,哪怕是跌入深渊,又能何妨呢?   他们精心布了这么一大张网,任何漏网之鱼都别想逃离,他们都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两个人并没有停留多久就各自分道扬镳了。   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陆今安点燃了一根烟,却没有抽。   陆今安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后怕,这也使他更加的比较关注简珩的精神状态。   胡乱的,乱七八糟的,诉说着涨满在心脏里的情。   过了半晌,依旧没有任何用。   她就像一个蛊惑人心的妖精,让愚蠢的人类心甘情愿的献上他的心脏。   他拿着的原因,只不过是花儿沾上了那个人的气息,哪怕只有一丝丝,都让他留恋不已。   他无法控制住生王里反应。   简珩也的确是疯了。   简珩点了点头。   ·   也就是这天,很少做梦的陆今安,今天晚上破天荒的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疯狂的梦。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陆今安的脸黑到了极点,他眼神阴郁的可怕,胸口里凝聚着无法发泄的暴戾和情谷欠。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割裂。   陆今安又出了一个很奇怪的笑容,“我现在也不喜欢。”   冷水冲刷了一切,可是并没有让他得到任何的满足,只是让他稍微的清醒了一点。   话都这么说了,陆今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陆今安的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了一种诡异的怒意,附身猛地从一口咬住晏冉的脖颈,像要撕碎她的血肉一般,牙齿叼住那块软肉胡乱地啃咬。   他红着眼睛冒着饿狼一般的凶光,双臂就像是铁链一般的拷住了她,让她再也没有任何逃离的机会。   实在是太坏了。   简珩随口说了一句:“我之前怎么不记得你喜欢这种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僵硬地转过身体,走到卧室拿出换洗的衣服,径直去了浴室。   而她却没有任何的回应,看起来是那么的懵懂且无辜。   刚出狱的那段时间,简珩就像是脱轨的破旧火车,他很不好。   洗了足足差不多一个小时,陆今安才随意的披了一件浴巾出来。   陆今安和简珩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只不过陆家因为一场事故,陆父陆母被歹人所害,因此丧命,是简家帮他度过了这层难关,找出了凶手,抱住了陆家,否则也没有如今的陆今安。   眼毛看起来那么的干净纯粹,可是又是那么主动的抬起头去吻他,同时又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忽略掉了他的爱。   陆今安是何等聪明的人,立马就明白了简珩的意思,“好,我会给他添一把火的。”   两个人各自品着茶。   他轻声的哄着,说出了一句又一句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可是却仿佛只有他一个人陷入在其中。   简珩在牢里蹲了八年,足以把一个正常人逼疯。   后果,他又很后悔。   简珩和陆今安不一样。   走之前,陆今安手里还拿着那朵看起来并不太好看的玫瑰花,基本都没有离手。   浅浅淡淡的香气一缕一缕的钻进了他的嗅觉里面,他闻得头晕目眩,神色痴狂。   等星火都烧到了指尖,他才按灭。   可是看着那个印记,又升起了一股浓浓变态的满足感,就好像在那个人的身上打下了他的烙印。   梦到了白天的场景,那束漂亮的玫瑰花。   只不过梦中的场景与现实很不相同,那个看起来很胆小的人并没有那么惊慌失措且恐惧他,非但如此,那个人甚至还对着他笑,心跳在胸腔里激烈地撞个不停。   在简家还没有出事之前,简珩有着这世界上所有人渴望着的一切,出生于贵族世家,家里人的宠爱,优秀的履历,完美的毫无缺点,这种人本应该一直都走在阳光的大道上,走向更美好的人生。   明明只见了一次面,为何这么波涛汹涌,为何这么折磨人心,为何让他如痴如狂?   雪白纤细的双臂抬起轻轻勾住男人的脖颈,纯棉素白色的衣袖往下面滑了一些,露出了白软的皮肉。   然后,拿起手机。   电话已经打了过去又按灭。    第250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2)   因为心动而疯狂生长的情谷欠,然后浇灌出浓郁的占有欲。   岌岌可危的理智让他稍微的冷静了下来。   陆今安握着手机的指尖泛白,再也坐不住了,原地焦躁地不停挪换着脚步,间歇性地点了那个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接通又挂掉。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   陆今安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如果……   如果……再见到她……   前提是晏冉必须先保住自己的命,如果直面去找简珩的话,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她必须得要一个保命符。   其实她也很好奇,藏在阴影里的人到底可以忍耐多久?   画完了之后,刚好是落日余晖,艳暖色的光线洒满了大地,晏冉停留了一小会儿,暖金色的光线洒在了她的身上,仿佛天使降临。   收拾好东西,晏冉回去了。   今天她在楼下看到了一辆黑色低调的车,因为太过于显眼,晏冉不由多看了几眼。   柔软颤抖的身体,回味过无数次的香气,如今终于被他给牢牢的锁在怀里,满足如岩浆从头到尾浇裹他,烫去他理智的外壳。   陆今安看似垂着眼睫,余光却黏在了她的身上。   陆今安就是她的保命符。   眸色瞬间黝黯,额头青筋暴起。   系统被晏冉这样仿佛对待傻大儿的语气给气的差点短路了,亏它还担心这个人呢,好心没好报,它要是再关心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名字就倒过来写!   她看起来,过分沉默,背影纤瘦,侧脸雪白,穿着卡其色亚麻衬衫和白色长裤,背着画板,很柔软。   系统对晏冉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很不能理解:【这都几天了,主角的黑化度连一点幅度都没有,我们的任务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总得做出实际行动吧。】系统语气很不好,它觉得晏冉在消极怠工。   既然如此,晏冉就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她就从别人那里找突破口。   晏冉把画板和工具一一的摆好,【我一直都在行动啊。】   晏冉几乎每次都能感受到,表面上装作迟钝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没有办法出声,所有恐怖的尖叫的声音都堵在了喉咙里面,只能发出细细的,小小的,宛如幼兽般的:“啊……”   陆今安认为,自己应该给了她满身的印象的,可是只是过了仅仅几天,自己就这么大刺刺在她的面前,她依旧不认识自己。   如果不是掠夺,不去挣强,站在原地等待,将会什么都等不到。   她被后面的人狠狠的抵在墙上,背后贴着,坚硬的胸膛。   她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但是并没有在意,因为只是路过的陌生人。   ·   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日光从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耀眼的光柱,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得通亮。   在上楼梯的时候,刚好有个高大的男人从上面下来,从她的身边路过,毫无停顿,仿佛陌路人。   简珩这个人,没有突破口。   晏冉住在四楼,停在了家门口,低头翻找着钥匙。   “冉冉……冉冉……”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没有一个人是无坚不摧的,只要是人,都会有软肋。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说什么都晚了。   晏冉觉得太阳不错,风景也不错,很适合当画画的模板。   但是他转念一想,缘分都是要靠自己抓住,抢的不是吗?   突如其来的一切,让晏冉吓的都完全忘记了挣扎,这完全助长了男人的恶性。   或许对她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记忆不深的变态,可是,对于陆今安来说,他早已用记忆一遍又一遍的描幕出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表情。   视线炽热粘稠,迸发出饿狼一般的目光,像是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   晏冉最近几天都在这里画画,她也能感受到藏匿在阴暗里的,不可见人的目光。   系统冷嗤一声:【我是让你消除主角的黑化度,而不是陆今安的,你这是在做无用功。】   他好像得了哮喘一样,神情阴鸷又狂热,呼出来的气息像是裹着滚烫的火,病态又疯狂,喷洒在了她的后颈,几乎是烫的泛起一片的红意。   画笔细细的勾勒出风景的画面,线条细腻又随意,却又能清晰的反映出来。   系统只觉得它是在开玩笑,刚想怼回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莫名:【你不会指的是勾引主角好友吧。】   他想,他也许并不是一个有规则和诚信的人。   这个称呼好像被他舔舐了一千遍1万遍,嗓音粗哑低沉,胸膛贴了上来,透过薄薄的布料,她可以感受到男人跳的过于激烈的心跳。   怎么会这么香呢?   然而并没有使多久,随着主人的离开,味道也跟着消散。   等到眼睛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给捂住,晏冉才被吓住。   陆今安停下来脚步,转过头,看着那抹单薄的身影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别说的那么难听。】晏冉不喜欢勾引这两个字。   就像是他解渴的药。   直到一个拐角处彻底消失。   就这么从他的身边路过,飘来了一股香,就像刚盛开的花苞,又浅又淡。   她知道剧情,也知道陆今安和简珩的关系,所以最后她也选中了陆今安。   在无尽汹涌的想念中,他无法控制不住自己去寻找,也许他就像是一个疯狗,闻着晏冉的味就过来了。   那么,就这辈子都不要放过她……   只不过陆今安和她想象的有点差别,但是也没有关系,都是小事。   清风慢慢的吹了过来,拂过了她之前的发丝,干净漂亮的眉眼描绘出了这世间的绝色。   晏冉背着画板,用眼睛去记录生命中的美好。   陆今安不动声色的深深吸了一口,掠夺着空气中属于她的气味。   与其在沉默中发疯,不如自己主动去找良药。   晏冉很温柔:【说了你也不懂,哎,不怪你,去玩吧。】   他吻着她的发丝,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诱哄的话语。   “别害怕,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第251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3)   简珩出了狱,就住在了陆今安的家里。   陆今安并不经常回来,而简珩除了非必要的情况下也很少出门。   这么多年以来,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还有简珩这个人,这对于躲在暗处的简珩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天,别墅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简珩有自己的书房,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书房弄电脑程序,密密麻麻一片,看久了眼睛都会花。   偶尔休息也只不过是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血腥仇恨,他每天都要回想一遍,心中的恨意就会跟着加深,深陷在黑暗的沼泽,步步都是深渊。   闭着眼睛缓着疲惫,每当这个时候闭上了眼睛,那年绝望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在他脑海里播放,巨大的恨意海啸般席卷过来,有种深入骨髓的冷,一寸寸冻结了他的血管,每一秒时间,都被他心头的煎熬拉扯到无限漫长。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能容下这一个人。   男人闪过了一些画面,瞬间让他瞳孔都跟着缩了一下。   他并不是一个好人,对晏冉一见钟情,根本就没有任何耐心,一心想着的只有掠夺,占有。   陆今安基本很少回来,而且时间段这么早。   “怎么还害羞了呢?”   从见到晏冉第一眼的那一刻起,到现在,陆今安都能感受自己的心脏失速般的剧烈跳动起来,浓烈的感情经发酵好像压抑了很久,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这个简珩脑海里第一个想法。   琥珀色的眼眸纯净又清透,单薄的肩膀往后面缩,似乎对于眼前这个,哪怕看起来很斯文,很俊美的男人,依旧感觉到了莫名的恐惧。   毫不加掩饰的。   简珩对那个人产生了几分好奇。   简珩觉得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她很害怕。   她看起来就像是枝头的露珠,干净又脆弱。   陆今天安慰似的揽上了她的肩膀,殊不知他才是让人恐惧的开端,语气轻柔的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别怕,这位是我的好兄弟,简珩,他只是看起来恐怖而已。”   很瘦的一只,脸很小,头发很黑,就更加衬的肌肤苍白且没有任何血色,宛如易碎的瓷娃娃。   这个‘少年’的态度和陆今安表情上的甜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可惜的以他这样的角度,根本就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   简珩有些疑惑她这样的反应。   他发现晏冉真的是全身都是软的,手小小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很漂亮,陆今安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的就包裹住了那只小手。   可是现在,陆今安的眼里却满含爱意,连那看起来疏离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可他在二楼的时候就听到了把我吓得动静。   “她是我的……爱人。”陆今安低眉,满是爱意,都快要溢出来了,不难以看出他情根深重。   陆今安对于晏冉的靠近,很是高兴,脸都激动的红了,喉结滚动着,瞳孔颤动,手伸了起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那柔软的发丝,摸的他的心都跟着一软。   苍白漂亮的‘少年’也看了过来,高大健壮的身形,几乎是让晏冉本能的向后缩了缩,脸色更加煞白,睫毛都在抖。   好白……   走的二楼栏杆处,漫不经心往下面看过去。   自从出了那件事情过后,陆今安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或许外人看不出来,表面上他依旧是完美斯文年轻的成功人士,内心却在慢慢地腐烂。   陆今安很显然并没有这个觉悟。   而且她的眼睛总是往门口去看,很想离开,很想逃离。   他按着额角,想要缓解一下头痛,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骨节用力到发白。   晏冉不说话,相比于陆今安,她更加害怕这个阴翳冷漠的男人,无处可躲的她只能缩在陆今安的背后。   他第一次见陆今安带别人回来,而且还那么亲密,还露出了那副表情。   直到陆今安蓦然坐到了旁边,那个人的样子才猝不及防的闯进了简珩的视线。   单薄的人儿,清澈的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惊惧与害怕,总是频繁的看着门外。   晏冉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是在无声的说,哪只眼睛看到她害羞了?   陆今安可以说是眼神放肆的看着晏冉,视线灼热粘腻,似乎想要彻底将这层布料烧化一样。   过于高大的男人把人给挡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那个人的容颜,只能看到她放在身侧地一只手,抵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她的手上搭上了一只雪白的手,白的像是冬天里最白的雪一样透明,微微的颤抖,像蝴蝶。   这个时间点,按道理说是没有人才对。   在那一瞬间他一直冰冷的心脏被热烈的情意全部占满不剩一点缝隙,叫嚣着想要向眼前的人倾泻出来。   简珩:“……”   又牵起了晏冉的手。   简珩眯了眯眼睛。   简珩在上面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走了下来。   直到简珩走了下来,陆今安才看到了他。   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一样,不谙世事,惹人怜爱。   随后,眼神一寸一寸的凝住了。   晏冉听到了,人都跟着抖了一下,看起来很担心。   更让他觉得疑惑的是,明明这是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却让简珩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一种深刻在基因深处的本能一样,在看到那个陌生的‘少年’的一瞬间,简珩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很眼熟。   斯文俊美的男人正在低声下气的和一个人说话。   她很恐惧。   晏冉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变得分外清晰,就仿佛隔着万千般的距离,才造成了这一次的相望。   封闭的空间会把所有的情绪和感官放大,简珩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简珩的声音很沙哑,皱了皱眉,让原本看起来就锋利冷漠的眉眼看起来更加的阴郁。   简珩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一时之间,他眼底的情绪有些晦涩不明。   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把真相说出来,只不过看着晏冉的眼神越发的冰冷,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第252章任辞(番外)   低着头,装作无动于衷的男人,以及其缓慢的速度,抬起头。   狭长的眼,一片冰凉。   秘书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直视。   “我们也是刚收到小少爷失踪的消息,已经联系警方了,任总,你不要太担心,要是有消息,警方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也许是小少爷贪玩呢?”   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晏冉就是一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她下一秒会干出什么事情。   晏冉之前也并不是没有做过这种突然消失了举动,也许是跑到北极看极光,澳大利亚去跳伞,加拿大滑雪……   虽然是这么想着,可是只过了一天,任辞心里怀揣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和焦躁,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情绪再不断加重,内心长久被黑沉的阴云笼罩,导致他周身气压极低,本来冷淡的面容变得有些阴翳。   看着地上散乱的东西,胸口处的憋闷好像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有了一丝缓解。   这个时候他脑子里删过很多暴戾场景。   这次,他不会再心软了。   砰砰砰——瓷器被摔在了地上,就连手机都没有放过,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在边说着妨碍公务,破坏了现场,只会让凶手更加难以抓捕。   睡眠质量也急速的下降,他每天躺在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眼睛下方沉淀着两块乌黑的眼圈。   等下班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任辞喝了点酒,这几天积压的事情让他觉得倍感疲惫。   他总感觉这场景很熟悉,蓦然想起来,这不是他梦中的画面吗?   “你好,任先生,这里是警局,我们……找到了你的弟弟,但是,没能完全的带回来,我们找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黑白照,里面的人,笑得很肆意,眉眼漂亮且桀骜。   最近几天都在下雨,直到晚上雨才停了,路上湿漉漉的一片,一脚一个水坑。   这才让他稍微的平静了一些,任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又被噩梦惊醒。   一次次想着,好像脑海里就会有晏冉讨饶哽咽的声音。   他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只知道梦里好像是雨天。   任辞还穿着睡衣,头发凌乱,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哪里摔了一跤,膝盖处还有一片黑黑的污渍,狼狈地和杂志上的人完全不同。   哭得他听着也不由自主的难受。   任辞像是不然被下了定身数,“人呢?”   很奇怪,在梦中竟然也能感受到疼。   太不乖了!   说着警察拿起来那张照片。   几位警察冲过去连忙拦住了他,可是这个男人像是失去了理智,执迷不悟的要往里面走,两位警察甚至都压不住他,增添了一个份的人力,才勉强克制住了。   公司里的人也清楚的知道任辞的心情很不好,一点小错都会让一向冷静理智的任总破口大骂,大发雷霆,以至于下面的员工一个个的夹起尾巴做事,就怕出现一点错误,心中叫苦不迭。   她说:哥哥,我再也不敢了。   雨下的很大,砸在身上有点疼。   “已经去尸检了,死亡结果马上就会出来。”   伴随着这种心悸,他从梦中惊醒。   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可是这大雨磅礴,雷声轰鸣,所有的声音都被掩盖住,他四处张望着,也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他像个雕塑般站在那里,头脑昏沉宛如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往后面踉跄了一下,差点站不住。   也不知道为何,听着模糊不清的呼唤,只是觉得有些痛苦,心脏像被插上了密密麻麻的钢针,不见血却钻心的疼。   果然他还是对晏冉太好了,才导致她这么的没有分寸!   等把人找到的时候,他一定会狠狠的教育对方一顿!好好的尽一个兄长的职责,他要让晏冉,明白乖字怎么写!   哭也没有用,求饶也没有用,叫哥哥也没有用!   他喘着粗气倒在了沙发上,眼眶里泛起红血丝,俊美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痛苦有些扭曲,他像个被激怒的凶兽,可是又没有办法。   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顷刻间爆发了出来。   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的打着无人接通的电话。   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任何的声音,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堵住了所有的声音。   他听到的人在哭。   死者,晏冉。   她说:哥哥,我听话。   “啊?”警察被这个问题给问懵掉了,表情奇怪,“死者晏冉,你难道不是死者家属吗?”   冰冷的女声,提示着这个电话无人接听,他额角暴起了一道道青筋,熊熊燃烧的怒火无法宣泄,他再也无法忍受,把电话重重砸到了地上,手机应声而碎四分五裂。   “叫什么名字?”   天还没有亮,路上一点都不堵。   老旧小区的巷子口,拦着警戒线。   任辞恍惚的看过去,是手机在响。   而任辞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拨开了那群人,往里面走。   砰——   任辞脑子里一片空白,被照片晃到了眼睛,胸口处隐隐有点泛冷,冷气渐渐凝结成了冰,冰又被磨成了凌厉的尖锥,一下一下地戳刺着他的心脏。   冲过了警戒线,任辞面无表情的往里面走。   一天下来,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看一次手机,工作量也大大的增加了,这是为了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手机砸在了地上,而里面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还在述说着令他恐惧的结果。   直到手机都打的没电了,关机了。   桌子上摆放的装饰品也没有幸免。   他脑袋里“嗡”的一声,胸口像被人突然插了一把刀,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没有睡醒,还是处在这可怕的噩梦中。   这巷子很破,角落里还对堆积着很多没有拉走的垃圾,恶臭一片。   叮铃铃——   他张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努力滚动喉结吞咽好几下后,才终于从嘴里蹦出几个字。   视线开始模糊,所有人的样子都糊在了一起,扭曲的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它们涌动着,狰狞着。   后面有一半是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就好了。    第253章大梦一场(番外)   任辞至此都是浑浑噩噩,他只觉得所有的声音和事物好像一下子离他很远很远,远到让他以为自己就像个游荡无处可归的灵魂。   秘书急切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可是他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所有人的面孔在他的瞳孔里都变得溃散。   等他再次回过神,就像是灵魂归位,面前站着警察和医生。   这里面很冷,空荡荡的,就像是埋葬销毁人的一生的火葬场,幻化了一层灰,风一吹就散了。   “任先生,这就是您的弟弟……”   任辞像被重新注入了一丝生机,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过去。   像是沉睡很久的人某天早上突然醒过来,夜晚层经历过的那些纷繁杂乱梦境,不过是虚惊一场。   任辞坐在沙发上,而且过长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眉眼,越发显得阴翳,他又点燃了一根烟,猩红的火光一闪一闪的。   “任总!”   任辞垂下黑沉沉浑浊一片的眸子,颤抖着手,似乎想触碰又不敢触碰。   还好!有呼吸!   ·   酒喝太多了导致胃出血,作息不规律营养不良,任辞昏迷了一晚上,就醒过来了。   ·   “死者是死于失血过多,腹部有刀伤,是导致死亡的重要原因,不仅如此,身上还有许多淤青,在此之前应该是遭受过剧烈的殴打……”   晏冉从小最怕疼了。   随着尾音落下,高大的,看起来无坚不摧的男人倒了下去。   他就像是一个正常的家庭,一个宠爱弟弟的好哥哥,注入了人身上该有的七情六欲。   走进去了才发现,场面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凶手很快就被逮捕住了,即日就要开庭。   警察用冰冷的字语描绘着晏冉死亡的过程,诉说着她死亡的痛苦,血慢慢的从她的身体中流尽,直至没有呼吸。   他见男人沉默了一下,蓦然听到了一阵轻笑,阴森病态。   这该有多么的痛呢。   随着门的打开一股浓重的烟草味和酒精的味道从屋子里飘出来,呛的人几乎呼吸都不顺不过来。   男人跪在了地上,攥着早已没有任何温度的手,他把脸贴在晏冉的手心里,蹭了一下,然后把整张脸都埋了起来,胸间窒闷得几乎连嗓音都变得嘶哑,涌出了一股血腥味。   但是男人的声音出了沙哑之外,听起来还是蛮正常的。   这可把秘书给吓了一大跳,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在男人的鼻尖探了一下。   如今,秘书看着任辞眼睛充血发红,额头上全是冷汗,手指关节处泛青,从来都没有失过态的他,在这一刻再也维持不住他的风度。   他无比的清楚,只要碰到了那冰冷的肌肤,就像是认定了一件事情。   “凶手找到了吗?”   然而等了半晌都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察觉到了有一点不太对劲,大着胆子抬眸去看,视线太暗了,他根本看不清男人的样子。   他看着秘书,眼神冰冷的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似乎染上了哽咽。   “不可能……”   更何况这个看起来完美的男人,好像并不知道该怎么爱一个人。   秘书瞪大的眼睛,几乎是不可置信,可是当他看到了任辞此刻的样子,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块石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秘书得到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是给任辞打电话,电话没有打通,就跑到别墅去找人。   那真的是他的弟弟吗?   冷冰冰的躺在那里,脸色苍白的发青,双眼紧闭着,看起来是那么的陌生。   房子里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   秘书跟在了男人身边这么久,清楚的明白任辞并不像表面上对晏冉那么的冷血,有的爱是无声的,让人察觉不到。   “冉冉……冉冉……”   秘书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有些渗得慌,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任,任总,你,还好,吗?”   秘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又叫了一声,“任总……”   他喃喃自语着,急切的否认着什么。   喉咙干涩的就像是卡了刀片,任辞死死的瞪大眼睛不敢眨,耳朵在嗡嗡作响,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如坠冰窟冷得全身发抖,虚脱一般差点站不稳,还是旁边的秘书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他呆滞的眨了眨眼睛,到现在都觉得之前就像是在做梦。   秘书苍白着脸,接着说:“过三天就要开庭了,任总,你要过去吗?”   走近,才发现,任辞已经闭上了眼睛!   门铃按了很久,几乎都快要被秘书摁坏了,都没有半点的动静,这估计让他心里有点不安,就在他差点要打电话给撬锁师傅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任辞是一个很注重形象的人,春夏秋冬永远都是剪裁得体,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头发永远都打理的一丝不苟,这样的人哪怕是下楼扔个垃圾,恐怕都恨不得裹个西装三件套。   可是现在站在秘书面前的男人几乎半点都找不出曾经的影子,瘦得形销骨立,两颊凹陷,脸色是病态的苍白,眼神暗淡无光,过长的头发和胡须乱糟糟的铺在脸上,整个人看上去死气沉沉。   秘书心惊胆战的等着回复。   “不可能……”   “找,找到了。”秘书看见任辞瘦得脱相又苍白的脸,还装作若无其事的脸,抖着嗓音说出来的。   “进来吧。”   看着里面漆黑的像是深渊,有那么一刻,秘书想拔腿就跑,但良好的职业素养制止了他的动作。   一向理智沉稳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这么失控的情绪,他的手在抖,最后连着他整个身体都在抖。   这无疑是一个废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此刻男人的模样有多么的不好。   秘书站在外面,明明是身处在阳光之下,却感觉遍体身凉。   “她……”   茶几上地上摆满了酒瓶,烟灰缸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烟头,浓郁的烟味到现在都还没有散去。   阳光太过于温暖,以至于灼伤了他的眼睛。   隐约之间,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他。   求票票~~~~(*︶*).。.:*    第254章浮生若梦皆是空(番外)   哥哥,哥哥。   她是在叫,像是在哭。   像是在求救,像是在怨恨。   ·   开庭那天。   任辞去了。   他把自己搭理的很好,除了脸削瘦苍白了许多,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   凶手哭的泪流满面,凄惨至极,那并不是悔恨的泪水,而是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他留下了鳄鱼的眼泪。   周围的人见到这样的场景,所有人都沉默了,甚至有些感性的女生当场落泪,在这浓厚的悲伤痛苦中几乎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   这点痛,怎么能够呢?   他的‘弟弟’,比他痛一千倍,一万倍。   当看到男人掏出木仓的那一刻,秘书的小脑都萎缩了一下。   一个人因为一时的贪欲毁了一个家庭,男人持枪做阎王,又有何错?   秘书在那一刻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尖也跟着抖了一下,蓦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很奇怪,明明死的只有一个人,可是棺材里面,却躺着两个。   任辞颈侧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睛里血红一片,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掺着寒冰,融进了血液里,全身都泛着尖锐的疼痛。   秘书看不到他的表情,从他的声中却能听出汹涌的即将崩坏的情绪。   子弹打歪了。   男人侧脸英俊冷漠,眸光没有丝毫波动有种说不出来的疏离冷淡,看过去像一座没有感情的完美雕像。   任辞会想一辈子,会后悔……一辈子。   那天的事情很快就不了了之,以任辞的身份,很快就可以保释出来。   很快他这个预感就得到了证实。   弟弟没有什么不好的。   “哥哥,你不要再把我弄丢了。”   “她才刚成年,那么年轻,还有那么美好的未来……她最怕疼了……”   秘书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他也清楚,口头上的安慰根本就没有任何用,而且任辞并不需要。   秘书想,任总应该会很愧疚吧,如果当初,他没有和晏冉置气,而是随了她的愿,给了她钱,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望着外面倒退的风景,蓦然说了一句。   他也是第一次为人兄长,做的很不合格,冉冉很讨厌他,从来都不叫他哥哥,就算是破天荒的叫了,也只不过是因为有求于他。   秘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得心惊胆颤。   后来是在一家卖棉花糖的老爷爷旁边找到晏冉的。   嘶声裂肺的声音仿佛含着血淋淋的血块,让听着的人的心都不由自主的跟着揪了起来。   虽然他更喜欢妹妹。   泪眼婆娑的小孩,一看到任辞,哭哭啼啼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眼泪鼻涕全蹭了上去。   刚才表现出来的平静只不过是迷惑人的假象。   “她还小,淘气一点怎么了?我难道还小吗?我为什么要跟她较真呢?”   秘书清楚的知道,任辞一定会这么想。   那时候的晏冉在冰冷的夜里是有多么的绝望。   “你说,冉冉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呢?”   “你说,我当初为什么就不给她呢?”   任辞躺在沙发上,手臂放在额头。   坐在副驾驶上秘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一时间有些不忍心回答这个问题,犹豫了半晌,只能小心翼的回答:“也许小少爷有自己的考虑呢。”   任辞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烟雾缭绕将苍白瘦削的脸遮盖得更加缥缈,像是笼罩了一层的阴郁。   他诉说着,他并没有想伤人,只是想偷一些钱花花,也不知道后面会导致这样的后果,他也更加不理解,为什么那个人会把钱看的比命还要重要?   秘书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转头看一下旁边的男人。   脸都花了,哭的嗓音都在抖,委屈死了。   高大的男人力气特别大,好几个人才能把他给压住。   任辞抵着额头,遮住了眉眼。   秘书怕任辞还做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一路上都紧紧的盯着,就怕错过一点。   法官敲了一下锤子,宣示这个法庭已告截。   秘书一时说不出话来,看着这个不久前还璀璨生辉的上司,如今目光暗淡,瘦削苍白,阴郁没有生机。   只不过那时候的妹妹对他太有防备了,或者说戒备着所有人,好像稍微大声一点,就会哭出来,所以他没有把真相说出口。   他将烟放在嘴里,吐出一口烟圈后,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声音有些缥缈和阴狠。   “钱比命重要吗?”   他看起来好像是毫无波澜,实则放在大腿上的手攥得青筋暴起,隐隐发颤,像是拼命的压抑着即将要突破牢笼的野兽。   ·   其实任辞在很早的时间就知道,自己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妹妹。   原来是小孩嘴馋,看到软绵绵的棉花糖就走不动路了,等回过神来,他已经不见了。   但是没有关系,如果能让妹妹不哭,要给弟弟也可以。   男人像是逼问着自己,把自己逼到悬崖上,不肯罢休。   秘书一时间之间有些失语,眼眶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他的脸色甚至有些狰狞,滚烫的泪水从血红色的眼眶流出,似乎都染上了血色,他像一只凶狠暴戾的困兽一般的想要冲过去准备无数双手拦住了。   “我的弟弟……她才二十岁不到……”   “任总,小少爷是不会怪你的。”   而那个凶手被判了无期徒刑。   身体比脑子还要迅速,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扑上去。   别墅空荡荡,大理石地面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整个客厅显得极其空旷和冰冷,寻不到一丝生活气息。   他想到,在小的时候,晏冉不小心走丢的那一次,他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大秋天的他硬生生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子弹虽然偏了,但是射中了凶手的左肩,那本来应该是心脏的位置,疼的他嗷嗷直叫,痛哭流涕。   但是也足够引起一阵哗然,旁边的人都被吓到,尖叫声四起,旁边的警卫队有也反应过来,在任辞想要补第二枪的时候,控制住了他。   还好任辞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凶手快要被带下去的时候,任辞突然站了起来。   他慢慢的跪了下来,高大的身影就像是腐朽的木头,喃喃地重复这一句话,说她最怕疼了。   那是晏冉第一次叫他哥哥。   他也曾暗暗下定决心,再也不会弄丢她。   可终究,是他食言了。    第255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4)   别墅里新来的那个人,一直都关在房间里,不知道是在闹什么情绪,他经常听到那些佣人说房间里的人正在绝食,不愿意吃饭。   陆今安很忙,但是还是会抽出万分之一的时间出来哄着那个人吃饭。   屋子里的隔音并没有很好,简珩在门口经常会听到里面传来摔碗的声音。   个子小小,脾气挺大。   门并没有关紧,他还听到陆今安卑微的轻哄,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陆今安。   身为陆今安的朋友,简珩其实觉得陆今安这样的行为很贱,但他也看得出来陆今安是真的动心了,劝根本就没有用。   这也让简珩不得不戴着有色眼镜对那个人的感官越来越不好。   他的手指抖的太厉害了,好几次都没有把药瓶的盖子给拧开,等好不容易拧开之后,手一抖,药瓶摔在了地上,撒了一地。   中途简珩下来倒了杯水喝,晏柒还缩在沙发上,综艺都已经播放完了现在正在重播新闻。   僵直的手指松开,水杯脱落,砸在了地板上,清脆的一声响,玻璃四溅,热水流淌。   简珩也很少出来,他要么在书房里面待着,要么就在卧室,一待就待很久,也完全没有时间概念。   一步一步就像是踩在刀刃上,呼吸之间都是寒冷的冰刃,绞着他的血管都在发疼。   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的发丝中,收紧扯着头皮,带来的刺痛感并没有让他放开手,胸膛起伏着越来越快。   简珩冷漠的想着。   简珩还是只喜欢喝白粥。   靠在门上,仰起头急促的喘了几口气。   电视播放着刻意搞笑氛围的综艺,哈哈哈的笑声怎么听都怎么尴尬。   在内心又给晏冉暗暗的记了一笔。   李阿姨煲了一碗香气扑鼻的养胃粥,特意去叫坐在沙发上的晏冉吃饭。   桌子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电视中身穿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男人正在面带微笑的接受着记者的采访,每一根发丝都透露着自信和从容,就像所有的成功的企业家一样。   哪怕是早餐也是极其丰富的,光是粥的类型就有好几种。   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简珩,又迅速的收了回来。   简珩的目光在‘少年’白嫩如雪的后脖颈处停留了好几秒,最后落在了她的左耳上。   “吃这么点怎么行了?看着孩子都瘦成什么样了,再这样下去身体都抗不住。”   在晏冉看过来的时候,简珩刚好转过身往楼上走。   然而并没有,晏冉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好像多了一个人。和之前的生活并没有区别,也并没有打破,就像空气一样。   “今日范原和龙腾集团……”   直到镜头转换,他都没有平静。   简珩吃饭算是很快的了,但是动作又不是优雅和斯文。   哦,原来她是个聋子。   差不多这么平安无事的过了半个月,在早上简珩下楼的时候,看到了缩在沙发一角的单薄人影,瘦小的缩成一团,差点没有发现。   简珩站在那里没有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动不动,以为‘少年’会打声招呼说这句话。   思索了几秒,在李阿姨热情慈爱的目光下,还是站了起来。   简珩看到李阿姨并没有说话,而是用手做几个姿势,像是……手语?   ‘少年’用琥珀色的眼眸清凌凌的看着李阿姨。   陆今安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那个人也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除了刚来的第一天,简珩就再也没见到过了。   暗淡冰冷的眼眸像是注入的血腥的光亮,阴森恐怖。   简珩将之归结为一夜未睡的心悸感。   左边的耳朵刮着助听器,昭示着‘少年’的残缺。   可是晏冉吃的更快,或许这样说,晏冉根本就没吃几口,碗里的粥连一半都没有喝完,她就放下了勺子,然后又缩到了沙发角落里,安静的就像空气。   他的眼眶慢慢的弥漫着红血丝,等到了卧室,那种情绪并没有消失,反而在这压抑而又阴暗的空间里,所有的情绪都被一一的放大。   没有印象,但心脏有痛感。   顾及了陆今安,他才迟迟没有动手。   步伐踉跄劫难的走到床边的柜子,颤抖着手指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   捏着水杯的手指攥紧,骨节泛青,隐隐发抖。   肺腑烧着的火焰撕扯着他的心脏血淋淋的疼,都压抑不住滔天的怒火。   李阿姨的脸色越发的慈祥。   坐在离简珩最远的位置,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吃。   咽着口中清淡寡味的粥,简珩面无表情,原来不仅是个聋子,还是个哑巴。   死死的盯着电视里面的男人,像是要定出一个洞来。   半个月没见,那个‘少年’瘦了很多,听到了动静之后,淡淡抬起眼,眸光微微闪烁,清丽的眉眼带着疏离,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听到熟悉的名字,简珩到热水的时候不小心一偏,烫到了手背,但他无心顾忌,匆匆地放下水壶,转过头看过去。   简珩机械性的嚼着口中第二个包子,并没有什么表示。   简珩把自己的那一份干干净净的吃完。   对上了视线,简珩微微愣怔,脑海里似乎闪过一道飞纵而逝的光束,带着零星记忆,但还没等简珩捕捉到,那道光束已经消失不见。   李阿姨在旁边碎碎叨叨。   李阿姨走到晏冉的面前劝她多吃一点,晏冉抱着本子,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给李阿姨看,李阿姨还在劝,见晏冉摇头实在不愿意吃的样子也没有办法。   不过没见到也好,他有的时候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动了杀心。   还浪费粮食,简直全身上下没有一个优点,陆今安为什么会看上这种人?   简珩吃完早饭,就把自己关上了书房。   但是他已经来不及管那么多了,随意的抓了两颗往嘴里面塞,然后泄力一般的跌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在短短的时间内,简珩浑身都被冷汗给沾湿,就像是刚从河里面打捞出来的。    第256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5)   手脚都是发麻的,简珩脸色煞白,喘着气就像是野兽的吐息。   两只手抱着脑袋,简珩的眼眶越来越红。   “珩儿,我的儿子,妈妈对不起你……”   憔悴容颜像是苍老的好几十岁的女人站在天台边缘,骨瘦如柴的身形摇摇欲坠,好像风稍微大一点,就会把人吹走。   女人的眼中满是绝望和痛苦,她最后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他拼了命的去抓住,却只是抓到了冰冷的空气。   血染尽了他们的面貌,使得面目全非,恐怖阴森。   他们一定在地狱里面很冷,他们一定都在怪他,但是没有关系,那些凶手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血海深仇几乎让他从来都没有让他睡过一次好觉,他有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去怨恨,都想着要怎么折磨那些在外面逍遥法外的仇人。   在长时间这样的情况之下,他没有办法不发疯。   药性一个小时过后才会发作,简珩枕着额头上的刺痛入骨,疼痛使他的情绪越发的暴戾且不受控制。   总想去破坏什么?   想撕毁什么?   刚好晏冉从那边路过,从房间里面听到了砰的一声,乒里乒啷的听起来相当的杂乱。   晏冉下意识的用手按按助听器,仔细一听,发现自己并没有听错,这让她陷入了无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看一下里面的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可当晏冉再听到里面传来砰的一声之后,没有办法再犹豫,打开门。   门被轻而易举的推开了,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反锁。   他走了进去,房间里面一片漆黑,明明外面阳光明媚,可是里面却阴气沉沉。   厚重的窗帘几乎遮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晏冉勉强能看清茶几被撞歪了,东西摔了一地。   一抹高大的身影宛如困兽般痛苦的蜷缩在床脚,寂静的空气中只有他几乎粗俗的喘息声。   晏冉走近,脚尖踢到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是药瓶。   男人是生病了吗?   晏冉小心翼翼的绕过了七零八碎的东西,来到了男人的面前。   简珩紧闭着眼睛,俊美的脸一片惨白,胸膛起伏的速度很快。   晏冉没有办法出生,也没有办法问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只能像个怯弱的小动物,去触碰他的脸,去摇他的肩膀。   可是她这样搞扯了半天,男人都还是一动不动的,晏冉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晕过去了。   这般想着晏冉也不敢耽搁,起身就想往外面走,去叫人过来帮忙。   然而晏冉刚站起来就被一股大力的扯了下去,仓皇的看了过去,对上了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里面狰狞的恨意让人毛骨悚然。   下一秒又被猝不及防的推开,晏冉没有任何的防备,被这么用力的一推,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还好双手比较快撑到地,但还是很疼。   “谁允许你进来的?”简珩居高临下看着晏冉,声音冷得像掺了冰渣。   晏冉抖了一下。    第257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6)   很显然,晏冉也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可怕的人,内心是止不住的恐惧,手脚都发软,在这一刻她甚至连跑出去的力气都没有。   就那么脸色白白地看着他。   简珩对上那一双干净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眸,心底翻涌的那扭曲地恶语在发酵,同时又被另一种力量给撞击,胸腔里像坠了一块巨石沉得发痛,石头被滚烫的火气炙烤着,钩爪锯牙地撕扯着他的心脏。   在牢狱中的生活让他患上了头疼的毛病,特别是发病的时候,脑袋就像是有无数根银针狠狠的扎着他的头部的神经,一抽一抽的疼。   特别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还是他的仇人的孩子,这让他原本就不太清晰的脑子更加被另一种血腥杀念所控制。   理智如同脱缰的野兽,彻底失控了。   “我让你走了吗?”喜怒无常的男人一双黑眼睛烧着扭曲的火光,沸腾火烧得他脑袋发痛,他都快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顺着本能地口吐恶言:“如果陆今安知道你这么寂寞,不知道还会不会让你出那个房间。”   “……”   简珩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没有尽头,甚至过于美好,让他愿意长睡不醒。   这个男人,最低俗最恶心的方法来揣测晏冉的关心,扭曲的事实。   雪白的像是在黑暗中发光的珍珠。   很难想象一个从温馨美好的家庭中长大的人最后会被折磨的宛如索命的恶魔。   他用最冷酷,最很多的方式来对待着晏冉,仿佛这样才能从窒息般地疼痛中解脱,将自己从疯魔的泥淖中拽回来。   晏冉被勒的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稍微的动了一下,都会引起男人的警惕,然后换来更大的力度,险些陷入了皮肉里,随后晏冉就不愿意再动了。   黑暗成了最好的掩饰,起码晏冉看不清男人,因为她懂一点唇语。   晏冉惊慌失措的看着他,没有了助听器她就像是没有了主心骨,整个人陷入了特别慌张的情绪中。   怀中的柔软让他忍不住抱紧,甚至还蹭了蹭,瘦瘦小小的,就像是抱着一团棉花,散发发出来的香气让他因为一天晚上都没有睡的疲劳和紧绷一下子放空了很多。   “我真想掐死你。”   两个人的心脏紧紧的相贴,相互的跳动着,来受着对方蓬勃的生命力。   她还是很没有安全感,而且她也听不到男人到底在说什么,耳边的死寂让她有些焦躁不安。   她想要去找自己的助听器,却又被男人给拽了回来。   鼻尖那浅浅淡淡的香气,让他整个人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母亲的怀抱里,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的伤痛。   似乎是在问他为什么呢?   脱力般的,像章鱼一样,不留一丝缝隙的缠住了她。   发丝凌乱的垂在额前,被简珩蹭的很乱。   内心汹涌翻滚的浪潮化作平静黑沉的海水,他嘴上说着我要杀了你,动作却慢慢的收紧,生怕松了一些,人就会消失。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当他抱着晏冉的时候,只是简单的肌肤相贴,就奇迹一般的缓解了他的头疼。   晏冉看着他,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湿漉漉的,就像是在林间迷路的麋鹿。   雪白如玉的耳朵上戴着助听器,简珩抬手拽了下来,随意的丢到了一边。   因为简珩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好,好像很不舒服。   手腕被一只滚烫粗糙的大手狠狠的攥着,不管他嘴上说的有多么的难听,手上的动作一下子都没有松开过。   细细的声音像是在猫叫,有点过分的好听。   简珩还有些不清醒,懒懒的睁开了眼睛,低着头,他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所以在这并不明亮的光线中,依旧看清了那个人的容颜。   晏冉抬手想要去碰碰他的脸,看他是不是感冒了?   温凉的手指才刚刚的触碰到,就被男人的大手一把包住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再开口时,简珩眼眸里涌动着晦暗深沉的光,声音沙哑得可怕:“为什么要摸我?你就这么想碰我吗?三心二意,水性杨花。”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柔软的发丝蹭过了脸颊,带来了一丝丝的痒意。   “啊……”   “你是故意的吧?”他说着,带着粗喘,“你以为有陆今安作为后盾,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吗?或者你认为所有人都会像傻子一样,被你的脸所迷惑?”   所以在这恶毒涩情的话语中,晏冉就那么睁着漂亮的琥珀色眼眸,唇被抿得很紧,这让她看起来有些脆弱。   简珩的瞳孔慢慢的放大。   晏冉什么都听不见,但他能感受到男人说话的时候喷出来的气息,抿紧了唇瓣,睫毛有些颤抖,眉毛皱着摇头。   僵直的一动不动,像个老旧生锈的机器,怀里的柔软是那么的陌生,他就像个变态一样紧紧的缠绕着怀里的人。   此刻沉默震耳欲聋。   房间里的光亮都被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久了连时间的观念都变得模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晏冉只感觉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他梦到了以前,家里人都健在,父母恩爱,每次他回来,家里都会准备一桌子的菜,父母嘘寒问暖。   他嘴里说着阴狠的话,可是高大的身体却慢慢的像晏冉靠近,像是为了艰难的吸取那点温暖,又仿佛是找到安全洞穴的凶猛野兽。   她懵懵懂懂地,只能自己去猜测男人此刻的心情。   “我才不会落入到你的圈套里,你死了这条心吧。”   低着头,细软的发丝轻轻的垂在了眉眼上,她撑着手臂,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可晏冉刚站了起来,甚至都还没有站稳,又被扯了下去。   而晏冉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被他抱在怀里,苍白的肌肤像是易碎的白玉,眉眼干净纯粹的就像枝头上的露珠,睫毛很长,紧紧的闭着,轻柔的呼吸一起一伏。   再怎么无害,也掩饰不了她是仇人之子的事实。   上一章刷新啦   (沧桑点烟)    第258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7)   简珩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几乎想都没有想,就把人给推开。   晏冉被这突然的动作给惊醒,眼底还是迷茫,懵懂望着男人,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被松开的第一反应就去找助听器。   在黑暗中找东西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晏冉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戴上之后,耳膜传来一阵电子磁里卡拉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就好了。   这才去看被遗忘在一边的男人。   简珩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内心被黑沉的阴云笼罩,导致他周身气压极低,本来冷淡的面容变得有些阴翳。   这个时候黑暗就成了最好的掩饰,晏冉看不清此刻男人的表情,也就不知道他此刻的模样有多么的恐怖。   他蓦然地笑了起来。   好香。   “你是在可怜我吗?”   现在一定很后悔吧,后悔打开这扇门。   因为晏冉非但没有露出他想象中的恐惧,反而还笑了起来。   只要乖乖吃药就会好的。   内心怪异的恶意正在慢慢的膨胀,他甚至想着,会不会被吓哭呢?   性感的喉结急切的滚动了好几下,发出了难以言喻的吞咽声。   但是偶然之间的一个对视,却慢慢的变了味道。   晏冉——   他慢慢的咀嚼着这个名字,舌尖仿佛都带着些缠绵。   他觉得好笑极了。   她并不会为他停留。   也不是不可能,她的胆子这么小。   你并不是神经病,你只是生病了。   一切好像变得不受控制,莫名的欲望在沸腾。   简珩吞咽下涌到喉头的痒意,眼神相碰之间,火山终于爆发,猛的冲向头顶,脑袋轰然又一片空白。   但她身边还跟着另一个人。   这种欲望很恐怖,因为它会随着得不到就不得了,慢慢的变得扭曲,变得膨胀,直至完全爆炸。   嗅着那被触碰过的手,沾染上了那个人的气息。   晏冉笑着摇头,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这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笑话。   晏冉顿住了,低眸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软软的,很干净。   很浅很浅的笑容,眉眼就像是散发着风香的栀子花。   他对于不该的人,产生了不该的欲望。   “……你难道不怕我吗?”   晏冉起身,要走了。   此刻他脸上的笑容肯定不好看,僵硬的就像是提着线的木偶。   简珩地手指被捏的泛青,“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这个名字是这么的时候让他的灵魂都感受到为之一振,产生了浓浓的共鸣感。   她只是看了一眼简珩,然后把地上的药瓶捡了起来,放进了简珩的手心里。   尝试用这笑容去引诱人跳进她的陷阱。   简珩放开了手,晏冉就走了。   和之前的关系并没有缓和。   这让简珩心里有些闷,他负气一般的不早看,可是没过一会儿又不由自主的掀起了一角。   偶尔会低头轻嗅,那场景太过于美好,等简珩回过神来之后,晏冉已经离开了,那边早已没有任何的身影,而他却就这么站了一个小时。   晏冉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   或许他们上一世就认识。   手心像是落了一个羽毛,骚痒难耐。   在牢狱里面待了七八年,简珩都忘记了怎么微笑。   可是后面的一连几天他都没有看到。   “……好坏。”他喃喃地,神经病似地停顿,“又勾引我。”   一横一竖。   ……好想舔。   所有的情绪像是卡住了一样,简珩完全愣住了,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也可以看清晏冉的脸。   单薄的‘少年’蹲着地上,似乎正在认真的观察着随风摇曳的百合花。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兴奋的幽光。   简珩几乎想都没想就扯住了她的手,这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动作,脑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眼睛随意的往下面一瞥,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   那天在房间发生的事情,成为两个人心中的秘密,他们依旧在这栋别墅里面,很少说话,很少见面。   一个哑巴,一个聋子,竟然可怜他?   破天荒的,哪怕简珩看不懂这手语,却好像明白了晏冉的意思。   简珩看了一下午的代码,眼睛酸胀泛红,揉着额角,起身掀开了紧闭的窗帘一角,外面自然的光亮和绿森森鲜嫩的枝叶让他的眼睛好受了一些。   此后,简珩经常会掀起常日紧拉着的窗帘,去等待着那抹身影的到来。   他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手指头忍不住稍微的蜷缩了一下,克制不住一般,高挺的鼻尖往下面凑。   似乎老天爷也感受到了他的期望,晏冉终于来了。   简珩有了这么可笑的想法。   “晏,冉。”   温凉的手指已经收了回去,可是脸颊上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亢奋的光在瞳孔放大的双眼中难以隐藏的闪烁著,血液就像岩浆在地下暗流涌动般的不安分。   简珩现在的语气真的有些疑惑了。   “你……”喉咙干涩的要命,沙哑低沉:“你叫什么名字?”   当这个问题问出了口,连简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瞬间觉得手里抓着的柔软特别的烫手,耳朵也一下子蔓延火热。   洁白的百合花散发着花香,吸引着蝴蝶,花瓣娇嫩,却没有吸引到晏冉的到来。   脸颊被温热的手指给碰到了。   他的眼中和大脑只有眼前人干净的眼睛和苍白的脸,思维就像脱缰的马在发了疯的胡乱跑,无法控制更无法思考。   晏冉摇头,她打着手语,哪怕对方根本就看不懂,她还是想诚实的跟他表达。   正常人都会觉得害怕,更何况这个胆子比兔子还要小的‘少年。’   不怕。   她低着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苍白的脸哪怕是露出难过的情绪都是漂亮的。   他们都这么认为,甚至简珩能提前出狱,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精神方面的问题。   晏冉的睫毛搭了下来,半响,反手牵着了男人的手,柔软的指尖在他的手心写上她的名字。   是李阿姨。   李阿姨嘴巴一直张张合合,晏冉站在旁边乖乖的点头。   求票票~~    第259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8)   脸上带着笑,眼眸弯弯。   简珩静静的看着,其实在这么久以来,简珩也就见过她一次笑,他以为晏冉是一个不太爱笑的人。   ——原来她的笑容你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珍贵。   简珩眼睛是深沉的漆黑,只一眼,仿佛就能把人拉入不可自拔的漩涡。   他以为,那么干净单纯的笑容是指在他面前绽放的。   他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但其实并不是。   结婚?   可等晏冉抬起头往上面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陆今安也被简珩刚才的话弄得不高兴,两个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直到陆今安离开,简珩才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手指,手心留下了几个月牙般的血迹。   晏冉:“……”   简珩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天的行为特别的可笑,就像个小丑一样。   是一个极其可笑的旁观者。   “好可爱。”   他根本就不知道晏冉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要是晏冉知道了真相,就算是再干净的人,谁又能保证会一直干净下去?   “你就那么喜欢她吗?”简珩冷冷地说,眼底闪过一丝阴鸷,随意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不知不觉的攥紧了。   他拉上了窗户,发出了清脆刺耳的响声,哪怕是在下面的晏冉都听到了。   沉默了一会,简珩突然问:“你……带回来的那个人,是什么意思?”   晏冉摇头,可是男人就像看不见一样,一个人突兀地自言自语,“你只是害羞而已。”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笑的无比开心的晏冉,李阿姨应该是想摘几朵百合回去,却被晏冉阻止了。   柔软的床上摆着好几个贵重的礼盒,没有任何拆过的痕迹,足以看出主人好像并不怎么喜欢它们。   她无法言语,成了男人自欺欺人的方式。   简珩更且认识第一种,他下意识的忽略自己心中的酸涩,低着头,不愿意在说话。   简珩变得更加冷漠了,虽然他平常也面无表情,但晏冉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她能察觉到今天的简珩很不高兴。   陆今安笑了笑,执起那纤瘦的手腕,在对方挣扎中,不动声色的轻轻松松压制住。   心中的不安猛地跳跃到顶点。   陆今安笑了,恶意满满,“我知道,他最近很摇摆不定,我就等他落网呢。”   陆今安没有任何犹豫,“对!”   陆今安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价值上百万的手表,“范原已经和龙腾关于东街的那块地已经开始谈了,他准备开发房地产,投资数目巨大,范原不敢赌。”   “怎么样了?”陆今安随口问道。   简珩心情很糟糕地舔了下犬齿,嗓音莫名:“那万一,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单纯无害呢?”   吃完饭后他才抽个空时间去了书房。   翡翠手镯色泽温润,玲珑剔透,微凉沁骨。   不然高低让对方见识一下她的厉害。   “你也很喜欢对不对?”   晏冉身体下意识的抖了一下,眉眼如画,唇色淡如水,扭过头,不去看他。   陆今安走了过去,精心的挑选了一个,走到了晏冉的身边。   对此晏冉并没有什么表示。   只恨自己是个哑巴!   陆今安今天回来了。   陆今安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了卧室,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半个小时过后,陆今安出来了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很幸福的模样。   说罢,他执起那只手腕,一只手打开了礼盒。   简珩真的有些怀疑,晏冉是不是给陆今安下了迷魂药,短短几天陆今安就非晏冉不可了,到底是一头热血,还是刨了真心。   和晏冉的手腕很是相配,雪肤如玉,黛青色的血管脆弱漂亮,给人以暗香盈袖的美感。   她也不应该有什么表示。   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而已。   低低地,充满爱意的唤道:“冉冉……”   然后就给李阿姨打了几个手语,李阿姨是一个特别心细的人,陆今安嘱咐她好好的照顾晏冉,他就开始连夜学手语,现在已经可以看得懂大概了。   在此过程中那双眼睛一错也不错的直勾勾的盯视着床上低垂着睫毛一动不动的人,诡谲的光在他眼中流转。   有些情绪在翻滚着,他不清楚是什么,但绝对不是高兴。   男人粗重灼热的呼吸把肌肤都烫红了。   简珩见他们两个人无障碍的交流,而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   他说着舔了下干燥的唇缝,森白的牙齿若隐若现,眼底是浓郁的痴迷,嘴角勾着温柔到渗人的笑容:“乖,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一定和你很合适。”   不,陆今安一点都不清楚。   简珩抬眸,点燃了一根烟,“那说明筹码不够。”   简珩低头抽烟,青白色的烟雾遮住了他的面容。   简珩对着电脑打字,头都没有抬一下。   手腕连着血管那块肌肤,被留下了一个深粉色花瓣一样的痕迹。   这的确是,一个贪心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到了嘴边的肥肉,除非这块肥肉不够香甜。   陆今安回到了卧室,单薄纤瘦的身影背对着他,听到了动静,也没有任何想要转过来的动作。   然后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手指疼就已经被吻了一个遍,任何角落都没有放过,甚至到了后面有往上一移的趋势。   一说到这个,陆今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对那个人的喜爱和痴迷,甜蜜蜜的说:“我对冉冉一见钟情了,最近几天我们在培养感情,等培养完感情之后我就想结婚。”   陆今安欢欢喜喜的看了很久,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低头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简珩:“没有那么简单,范原那么多疑,光是防盗墙就有好几百种。”   晏冉皱着眉头,抬起被眼泪濡湿的眼睫,看起来湿润又可怜。   陆今安皱了皱眉,有点不喜欢简珩这样的说法,忍不住反驳:“冉冉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晏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   他说:“我要娶她。”   陆今安的脸庞在也看不出平日的一点斯文优雅,只见他用高挺的鼻子低在她的手腕处,嘴唇开合之间,流露出来的滚烫气息让人心惊:“冉冉好香,好喜欢。”   还有一半晚点刷新一下    第260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9)   陆今安是个骨子里就透着坏的人。   在晏冉面前,这种下流的坏被发挥到了极致。   晏冉不理他,他自己也可以很开心,很兴奋,很甜蜜,就像个变态一样。   晏冉手被抓着亲,抬起脚来踢他。   殊不知这种不轻不重的踢对陆今安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一样,非但没有让他有半点收敛,反而还更加的过分。   她脚背雪白,脚腕纤细,脚趾圆润粉嫩,像珍珠,像刚盛放的花苞,非常适合被人握在手里把玩。   陆今安一回来,晏冉几乎没有下过楼。   这一刻,他真的有种久留的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简珩捏着百合花的花茎,忍不住一捏,被折断在手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但是身上就散发着那种阴沉沉的感觉,掺杂着浓郁的烦躁感。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容易的满足。   那天的事情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念念不忘,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原地等待,其实那个人早已离开,就像他突然闯进了他的世界,又轻飘飘的离开。   路过那间卧室总是要停顿很久。   饭菜都是让阿姨端进去的,也就只是放在门口,就连阿姨都没进过那个房间。   灯已经关了,只留下了床头的一盏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一小块天地,给人一种错觉般的温柔。   狂热地、痴汉地喃喃自语,“冉冉,冉冉,好喜欢你……”   ·   陆今安其实是一个很传统的人。   那个看起来胆子很小的哑巴和别人很不一样,看过他发病的样子,却没有露出任何的恐惧或者厌恶。   连房间都不愿意出……   最近头疼的频率增加了,简珩之前都是可以忍受的,毕竟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哪怕脑袋像是被万根针扎一样他都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吃饭,睡觉,工作。   而他做的这些无聊又幼稚的事情只不过是想见一个人一面,明明是住在一栋房子之下,就仿佛和陌生人没有区别。   他们会做什么呢?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有些疼得睡不了了。   所以每次等晏冉睡着了的时候他都会悄悄的拿走。   到了晚上,两个人虽然睡在一张床上,陆今安会尽量的控制。   她的手腕上带着碧绿的翡翠手镯,更显得那手腕就那么细细的一截。   但对于晏冉来说,陆今安越来越可怕。   或许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   一向三餐从来都不规律的他,每天都准时下楼吃饭。   陆今安盯了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了晏冉背对着他睡的姿势。   她现在,有了陆今安在身边,你哪里还会想着他呢?   孤男寡女的又能做什么呢?   心跳声音有些急促,上面还有她轻柔的呼吸声。   晏冉睡觉的时候也喜欢戴助听器,因为耳边的死寂总会让她很慌,陆今安却要让她改变这个习惯,因为带着助听器睡觉对耳朵很不好,挤压到助听器产生啸叫,会很影响睡眠,助听器长时间使用,会对耳朵造成压痛,不舒服。   砰——砰——砰——   甚至还对他笑。   每天晚上对他来说都是痛苦又甜蜜的折磨,他又甘之如饴。   是那种内心散发出来的安全感,就仿佛一直在外面飘荡的魂魄终于回归到了体内。   这个人已经陷入了恋爱中无法自拔。   于是他轻手的把晏冉的身体转了过来,借着这暖黄色的光线看了半天,忽然默不作声地将头埋进了晏冉的颈窝,右耳贴着晏冉温暖的颈侧,听到了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在没有办理结婚,在两个人还没有成为夫妻之前,陆今安虽然会尝一些甜头,做一些过分的事情,但是不会做到最后。   陆今安几乎每次下来的时候脸上都会带着甜蜜蜜的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几乎都快要泛着红色的泡泡了。   他不再单调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面,对于创无聊的数据,而是会在花园里,对着那几朵百合花发呆,或者是他在等某个人。   简珩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在他的耳边深情的,不受控制的来自内心的去告白,哪怕对方是个聋子,根本就听不清,他还乐不思蜀的重复着永远都说不腻的那些话,一次比一次粘稠,一次比一次热切。   花儿还在盛开,可是他等的那个人却没有到来。   但是同时仍在满足的过程中,又会变得贪婪,想要得到更多。   但是好像又有一丝不同了。   这种情况下,正常人能笑的出来吗?   这也许只是一个小插曲,可是就像是一个石子一样,投进了他平淡无波的湖水里面。哪怕简珩竭力想装作无事发生,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在意起来。   就比如晏冉现在闭上了眼睛,背对着他,看似已经快要睡着了,但其实她的睫毛动不动就颤抖,这种装睡的样子真的很拙劣。   这对于陆今安来说已经最克制,最温柔了。   睫毛很长,总是恹恹地搭了下来,半着遮住了那琥珀色的眼眸,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他想要看着晏冉的脸。   男人抱着她,心脏跳的很快。   简珩发病其实并不频繁,第一他的自控力比较强,不愿意暴露出疯狂的就像没有理智的野兽的一面,第二就是他想做个正常人,哪怕只是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晏冉像是做了噩梦,胡乱的挣扎着,睫毛就像蝶翼般的颤抖着,脸色煞白。   “啊……”    第261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0)   “啊……”晏冉没有睁开眼睛,她就算挣扎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牙关紧紧咬合在一起,费劲全部力气才从紧闭的齿缝中挤出一个音节,声音也低得几乎不可闻。   殊不知,她这样的反应只会让陆今安更加的兴奋。   “宝宝,在多叫一声好不好?”   “好好听,好喜欢……”   他一直说着,只因为晏冉是不经意之间,吐出的这一个细细的甚至是几乎听不可闻的音节,就激动的一丝睡意都没有,像个孩童。   闹到了半夜,他的血液才稍微的冷却了一点,只是怕把人给吵醒,才收敛了一些。   “冉冉……”陆今安搂着晏冉的腰,挺直的鼻梁抵着晏冉白嫩的颈侧,鼻息间全是晏冉身上的香气,浅浅淡淡的,无比勾人,他贪婪地埋在颈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要永远在一起……”   当然很有可能,哪怕是这样男人也依旧很兴奋,毕竟他本来就是一个变态。   身形高大的男人就像个恋家还是妻子的丈夫,倾身耳鬓厮磨地将脸埋进晏冉的颈窝,像是在撒娇,滚热的呼吸从衣领钻了进去,惹得晏冉仰起了头,唇瓣抿得很紧了。   硬生生的躺了一个小时,简珩又坐了起来。   离开的时候,陆今安很不舍。   男人一席笔挺的深色西装,搭领带挺括,浑身的气质儒雅,俊美的轮廓染上了些许清冷,妥妥的斯文败类。   晏冉想挣扎,却被抱住了腰。   可是他的精神却一直处于很紧绷的状态,一点放松的意思都没有,睡意更加不存在。   陆今安走了,晏冉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她不想看到那些人看着她的目光,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所以她情愿一直缩在房间里。   他强迫自己入睡,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一夜未眠的身体正在告诉他,他现在急需要睡眠。   明明才几天,可简珩就感觉过了很久,许久未见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就这么的直直的看向了自己,干净纯洁,像是穿梭的时间,不期而遇的对视,又像是蓄谋已久。   她望着窗外的云朵,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锁在牢笼里无法鸣叫的鸟儿,有翅膀又有什么用呢?根本就飞不出去。   可是听在晏冉的耳朵里面就很恶心。   并非是陆今安管关着她,而是晏冉不愿意出去。   但是一面对晏冉,这些有的没的一下子就破功了。   没过一会儿二楼就传了关门的响声,还挺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不知不觉之中就看了很久。   ——当你在看风景时,你已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   简珩的心脏像突然像被电流击中,手指不由自主地小幅度颤动着,接着猝然回过神来。   简珩就这么傻站在窗户前,一只手拉着窗帘,眼睛追随着那么身影,脑袋的那种刺痛感好像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很奇怪,李阿姨口中的陆今安,和她面前的陆今安,好像完全是两个人。   就像是蜗牛躲在壳子里,很可笑的自欺欺人。   现在陆今安走了,晏冉才会出来。   头又开始疼了,简珩默默地隐忍着,最近头疼的几率很频繁,药物好像不管作用了,该换医生了。   她总会不经意的在晏冉的耳边说,陆今安有多么多么的好,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简珩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陆今安只是在家里待了几天,就因为工作的原因迫不得已的离开,他有很多事情要做,简家的公司现在落入了别人的手里,简珩在暗,他在明,有点时候,他比简珩还要危险,也更加需要谨慎。   就像是蓝天上的白云,有种想让人去触摸的冲动。   他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往下面看着,看了很久很久,脸色开始逐渐泛冷,突然,在楼下坐在沙发上的晏冉似有所觉一般的抬起头,两个人的眸光猝不及防的在空中相接。   他闭着眼睛,脑袋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清醒。   唯一有些不符合场景的就是,这位“妻子”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也并不情愿。   晏冉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努力的扭过头,甚至都不愿意去看。   如果她能说话的话,她可能会直接骂他骂他神经病,骂他是变态。   ——   晏冉也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已经好久都没有出去过了。   她很安静,就像是一团空气,好像稍微的不注意就会在你的眼前消失。   客厅回荡着动画片幼稚嘻嘻哈哈的声音,简珩蹙着眉脸色冰冷地移开了目光,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   她在浇水。   她穿着柔软的麻色布料衣服,一身都是淡色系的,显得她这个人更加的柔软白嫩。   简珩那张英俊阴郁的脸上很少有情绪波动,甚至可以说得上表情很麻木,现在也是,只不过一眨不眨的眼睛却暴露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鬼使神差的来到了窗前,掀起了已经许久都没有掀过的窗帘。   说实话,陆今安在外形上其实是一个很优秀完美的男人,以至于他的精神才有点毛病,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哪怕是带着助听器都可以感受到那种撩人感。   缩在沙发上看电视,那么小的一个,几乎看不见。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伸出了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那张精致雪白的脸就掌握在他的手掌当中,他垂了下目光,眸光病态,嗓音甜腻的像是能拉出丝来,“宝宝,记得想我。”   “会想我吗?”陆今安眼神亮亮地,很烫人,手掌压在了晏冉脆弱的后颈,拇指缓缓摩挲。   后花园,有抹单薄的身影。   拿着水壶,阳光很温暖,照在柔嫩洁白的百合花上,像是清晨点缀着的露水,闪闪发光。   李阿姨似乎把晏冉和陆今安当做成了正常的情侣,看着晏冉的眼神总是带着些调侃。   但是哪怕是这个样子,落在陆今安的眼里也是可爱的。   直到人离开了,那过于暗沉炽热的视线才不紧不慢的收了回来。   他再次躺回了床上。   这次,他终于睡了一次好觉。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故事了,(* ̄︶ ̄)    第262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1)   简珩也就睡了一个小时,这短暂的睡眠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外面的阳光温暖,以为简珩都像阴沟里的老鼠躲在房间里,可是如今他看着外面的阳光明媚,突然有一种想要出去看看走一走的冲动。   这种冲动来的莫名其妙,简珩也就去了。   简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反正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坐在后花园被花簇拥着的那个坐在画架前的那个人身边。   他已经许久都没有晒过太阳了,就算是出来也是全身武装,不会透露出一丝的肌肤。   如今这太阳晒在了身上,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应。   简珩想要走了。   他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点蠢。   这个时候晏冉突然看了过来。   那如婴儿一般纯净无暇的眼眸倒映着他的模样。   雪白精致的脸,在阳光下,就像是坠入人间的天使。   她看着他,简珩就感觉有一股电流从脊背窜到了天灵盖。   简珩站在原地,僵硬的就像是一块岩石,他的脚就像是在这个地方生了根,怎么样都无法离开。   晏冉很快就收回的视线,她在画画。   在画画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认真和鲜明,好像可以忽略身边所有的活物。   简珩看她的视线移开了,不知道为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在原地沉默的站了一会儿,简珩走了过去。   他有点好奇晏冉在画什么。   走到后面,简珩看清了画。   有太阳和白云,有花和草,有树,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充满着美好。   简珩不知不觉看入迷了,等回过神来,他紧抿了一下唇,阳光太过于刺眼,让他忍不住垂眸。   简珩是站在晏冉的身后,他很高,肩膀很宽,几乎可以把晏冉整个人都笼罩住。   在简珩看画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得凑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别拉的很近,垂眸看着晏冉那雪白泛着香气的脖子上的肌肤。   热气喷薄在耳边,晏冉感觉到好像被某种兽类盯住的危险,身体本能地僵直住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睫毛轻轻的颤抖,眼珠子往旁边瞥。   简珩仔细看着她脖颈后的肌肤,白玉一般的没有任何的瑕疵,圆领的衣领因为她太过于瘦和单薄显得松松垮垮。   在一片白中,那朵朵的红就显得格外的艳。   红地发青。   足以看出男人不加掩饰的占有欲和痴迷。   简珩深黑的瞳孔死死地盯着,眸底一片冷色。   在晏冉看不到的视角里,简珩的脸色几乎在瞬间就阴沉了下去,掩在额发后的目光变得阴鸷起来,暴戾瞬间席卷他的心脏,眸底翻滚着骇人墨色,浓郁的嫉妒和怒意差点撕裂他脸上刻意维持的冷漠。   这种浓烈而又疯狂的情绪,简直暴风一般的席卷着他的心脏,垂在两侧的双手攥成了拳,他额头突突直跳,眸光中都带着火。   他想要狠狠地,用力地,把那块肌肤给擦干净。   就好像原本属于他一个人的宝物被另一个人给指染。    第263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2)   这种冲动是来是来的莫名其妙。   晏冉放下了手中的画笔,忍不住看了过去。   正常人,都会接受不了这样的视线。   她抬起头,看着简珩。   简珩并没有往后面退,在她转头的那一刻,两个人的鼻子几乎快要碰到一起。   晏冉像是愣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往后面退了一些。   简珩却不愿意在看了。   这是他七八年以来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纤白细嫩的手指扯着他的衣角。   恶毒刻薄的话语,用另一种语言说出来。   她写到:黑暗不好,阳光舒服,要喜欢的。   毕竟晏冉长了一张好像永远都不会拒绝别人的人。   男人的声音有些过于小了,晏冉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上的助听器: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系统很无语:【这个游戏是非玩不可吗?】   系统:【……】   颜色温馨多彩的画,和过于简单阴暗的房间很不符合。   说来奇怪,他总觉得,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见过晏冉。   微微的侧过身,看了过去。   秋天的黑夜来的很快,简珩面对着冰冷的代码,罕见的走神了。   简珩手指用力地攥紧掌心,得愿以偿地尝到了一丝痛楚。   原来她也是会拒绝的。   或许不会,过多久它也会有这个房间和主人一样,变得死气沉沉。   把这幅画摆在桌上,就像是摆着一盆脆弱的花朵,随时随地都会因干枯而枯萎。   系统像个热情的鸨母:只要娘娘绑定了本系统,三千美男任你挑选,英俊的,邪魅的,性感的,都是娘娘您的!   他抽着烟,辛辣呛鼻地烟雾缭绕。   对于在黑暗中生活了太久的人来说,哪怕是一点点的火光都是灼人眼球的。   心里面这么想着,可是简珩的表情却不是那么说的。   晏冉对着他笑,干净的就像被雨水冲刷过的嫩叶。   简珩低头,在那个本子上看了很久,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并没有冲散了眉眼间的阴翳,像是黑暗中盘踞许久的饥饿的怪物已经张开了大口,渴望着将他所看到的一切一口吞噬。   晏冉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她的有危险好像永远都这么迟钝。   对着她干净纯洁的眼眸,简珩深黑的眸底晦涩病态,他的面容很平静,很仔细的看着那几个字,在心里回读了一遍,唇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   后脑勺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简珩仰起头,喉结滚动着,望着黑的看不清花纹的天花板。   他又不是特别的,晏冉当然不愿意陪他了。   晏冉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不能永远陪着他,因为在她的心中,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关着她的地方,也许等陆今安哪天腻了,或者她自己跑了出去。   衣角传来一阵拉扯感,明明他可以一只手轻易的挥开,可是他并没有选择那么做。   她拿着身上随时携带的小本子,在上面写到:有什么事吗?   简珩并没有低头看,而是就用黑沉沉的眼眸盯着她。   每次对上晏冉含笑的眼睛,他就感觉,晏冉好像可是随时无条件的敞开怀抱,而他就像在外面飞了很久的稚鸟找回了巢穴。   望着简珩的眼神,带着淡淡的疑惑。   他低垂着睫毛,看起来好像有些难过:“可是怎么办呢?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我一个人,有点太孤独了,你愿意陪我吗?”   仿佛下一秒,就会踩到虚空中的白云,一脚踏空,坠入更深的深渊。   晏冉:【辅助!辅助!在哪里?!】   系统:娘娘,你难道就不想成为这世界上最美腻的女人吗?   早上起来的时候,简珩几乎是踩着点下来的。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柔和了起来,连带着阳光都没有那么的灼热和刺眼。   她会无条件无隔阂的完全包容,会一直等待着他。   虽然简珩并不怎么喜欢,但还是勉为其难的收了下来。   他转身就要走,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表演了一场拙劣的表演,却没有任何人在看。   作为苗族的后代,洛颐出来辟谣:这不是谣言,这是真的!   傲睨万物,天下之最尊贵的人都拜在了洛颐的裙子底下,她是皇帝的掌中宠,对世人来说却是狐媚惑主。   晏冉:【啊!快来救我!】   画完了之后,晏冉把那副画送给了他。   晏冉……也睡的很晚。   没人会懂他晦涩的意思,只有他自己明白。   她洗漱完,苍白着一张脸,虚的不行。   简珩几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黑暗四面八方的涌上来,他早已习惯,懒懒垂下眼皮,目光总是不自觉飘向摆在桌子上的那幅画。   人总是要有希望的念想,虽然这种几率很小。   晏冉打了一晚上的游戏,这就是导致她早上起来的时候差点睡死,系统很有报复之心,设了一个闹钟反反复复的响,根本让晏冉不得安宁,很是歹毒。   系统捂着自己不存在的耳朵:【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简珩的眼神冷漠,面无表情。   拒绝其实也很正常,她有陆今安啊。   只恨她为什么不是一个真哑巴。   嗯,这本书完结之后准备开本新的,   传说苗疆有一种邪术,名为蛊术,擅长蛊惑人心。   晏冉眨了眨眼睛,她并不觉得阳光刺眼,相反,她觉得阳光和温柔,照在身上很舒服。   今天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洛颐冷眼斜着: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本宫更美丽的女人。   而简珩觉得就像陷入柔软的棉花堆之中,同时也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控制不住的回想着晏冉干净的笑靥。   晏冉低着头在写。   这很正常的。   简珩就站在旁边,看着晏冉画画。   清风吹了过来,抚过了发丝,花香环绕,这么一刻,简珩竟然尝到了一次生活的美好。   睡了一觉,就被一个可(厚·脸·皮)爱的系统缠上。   “太阳好大。”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好刺眼,不喜欢。”   躲回房间,他迅速的叼上烟然后点著,慌乱的像烟瘾犯了似的。但实际上是他已经慌乱到忍不住快颤抖了,他必须要做些其他事来镇定些。   晏冉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不知廉耻。”简珩强行压下颤抖,藏起眸底曲张的扭曲,苍白的唇瓣缓缓吐出一句话,“怪不得这几天都没有出来,恐怕连床都下不了吧。”   简珩眼珠漆深寡冷,眼底翻滚着浓郁黑雾,晦涩不明地盯着晏冉软白精致的脸,齿尖病态地咬着舌尖,腥甜的滋味充斥着口腔,心脏被嫉妒和不甘啃噬。   本子上写着:我可以偶尔陪陪你,因为我会经常在这里画画,但我不能永远陪着你。   过了半响。   【叮!主角黑化度已达90%!请宿主继续努力。】   洛颐高贵冷艳:很好,本宫要玩蒙眼抓男人的游戏。   (妖篱的配方:万人迷+狗血+修罗场+偏执黑化男主+搞笑)    第264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3)   晏冉蜷缩在沙发上,困得要死,可是系统在她的脑子里放大悲咒,一下子就给弄醒了,反反复复,精神崩溃。   系统: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听到了脚步声,晏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   简珩还是一身的黑衣,黑色长衣长裤,他面容俊美,眉眼笼罩着永远都化不开的阴翳,看起来很冰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晏冉条件反射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干干净净的,就像是一朵在黑暗中盛放的白玉兰花。   简珩脚步顿了一下,听不出情绪的打了一声招呼:“早上好。”   他破天荒的打了招呼,尽管还是那种冷冰冰的语调,但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简珩还在笑,眉宇间却蒙着一层冰冷无温的阴霾。   李阿姨还想说些什么,眼珠子不经意间一转,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收缩成了一条线。   有那么一刻,他想要晏冉再也笑不出来。   李阿姨叹了一口气,虽然她觉得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太好,但她还是忍不住去劝,“简先生他,他和正常人有点不太一样,冉冉你刚来没多久可能,有些事情你可能不太了解,所以,你还是听我一句劝……”   晏冉反应过来,连忙在本子上写:李阿姨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李阿姨胆子小,所以才会那么说。   男人漆黑的瞳仁闪过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戾,唇角压成一个冰冷的弧度。   等吃完早餐,李阿姨偷偷的把晏冉拉到厨房。   李阿姨在这样的气氛之下有种窒息的感觉,赶忙找了一个借口,匆匆忙忙的离开,好像后面有什么恶鬼追着她一样。   破碎的镜子很难再拼凑起来,但是还是可以黏好。   高大身影无知无觉的像是鬼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   更何况李阿姨偶然见过一次简珩发病的样子,到现在回想起来都会惊起一身冷汗的程度。   他盯着晏冉,那张苍白又精致的脸,红着眼,忍不住在心底狠狠骂:骗子!   相对于李阿姨的惊恐,晏冉看起来要淡然很多,眉眼弯弯的,下意识的冲着他笑了一下。   简珩一动不动的,肩膀慵懒的靠在墙上,很难发觉地、弧度很轻地弯了下唇,阴深瞳仁中冰冷的恶劣肆无忌惮。   可是现在,晏冉站在他的面前,仰着脑袋,本子上一字一句写的都是李阿姨。   晏冉眨了眨眼睛,愈发显得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干净。   尽管晏冉的眼睛很干净,笑容很干净,可是他就是觉得,碍眼。   简珩认为,自己对于晏来说,应该是特别的,而晏冉对他来说,也是特别的。   特别的人,难道不应该用特别的方式来对待吗?   简珩的脑袋又开始泛着一阵阵痛了,下颚线不易察觉的绷紧。   简珩一下子就像从梦中清醒了过来,诧异的低头。   厨房里的刀具泛着寒光,亮的可以倒映出人影。   晏冉感受到了李阿姨的手在颤抖,疑惑的看了过去,安抚似的拍了两下。   手被人拉住,本子被塞到手心里。   “冉冉啊,你最好还是不要和简先生……走的太近了……”李阿姨压低了声音,说的苦口婆心。   她欲言又止,最后憋在了心里,什么都没说。   晏冉仿佛有感觉,转头往后面看了过去。   只是一个李阿姨就可以凌驾于他之上。   奇迹一般的把他所有的躁乱都被抚平,思维就像被从泥塘中捞出来后洗干净了。   晏冉写到:没有呢,我接的简先生,和正常人一样。   他似乎是在欣赏别人在他面前的那种恐惧。   脑子里翻涌着浓烈而又陌生的情绪,可怕的野兽想要冲破牢笼。   两个极致性格反差的人,不适合在一起生活,甚至是交流。   指腹相触之间,传来的温度温暖又柔软。   所以可以看出原来简珩在晏冉的心里并不算特别。   简珩太高了,晏冉不得不仰起头才能看清男人的脸。   两个人一起在餐桌上吃饭,离这不远不近的距离,也没有任何的交流,可是看起来就比往常还要和谐多些很多。   晏冉似乎不太明白,疑惑地想要追上去,却被简珩拉住了。   而晏冉长得又过于太漂亮,而且太过于单纯。   晏冉拉住了李阿姨颤抖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阿姨,人都是会生病的,好好吃药就好了。   李阿姨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了,有些闪躲。   有些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坏人,他只是被逼迫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李阿姨吓得脸色煞白,腿都发软。   果然,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这是李阿姨亲眼见过的场景,几乎是他这辈子的噩梦。   晏冉歪了歪脑袋,似乎不太理解李阿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晏冉笑着和他点头。   以这样的距离,恐怕想要不听到都难。   想起晏冉对一个这样的人都愿意付出笑容,还笑的那么的好看,勾引着人心动摇,勾引着罪恶,骨子里就是浪。   在旁边的李阿姨听到了简珩主动打招呼都大吃一惊,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简珩。   她注视着简珩,琥珀色的眼眸像焦糖,温暖稚嫩,像静谧的湖水。   这几个字,入目到了李阿姨的眼睛里,那一刻,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像是陷入了某种恐怖的回忆里面。   睁着一双干净的琥珀色眼眸,直直地看着他。   “不不不,冉冉,你还是太单纯了,你知道吗……他,他,会发疯的……”   她又转头看简珩,像秋日的皎月,有着动人心魄的美丽。   简珩就那么低着头,维持着这个姿势,难以挪开视线。   李阿姨心里有些担忧,并不是她看不起简珩这种从牢里面出来的劳改犯,只是简珩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亡命之徒般的疯狂阴鹥的可怕气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晏冉示意他看本子,然后松开了手。   他感到手离开的地方温度迅速的降了下来,温度却还残留着。   重复的晚点刷新哦宝贝们    第265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4)   我知道的,你只是生病了,好好吃药就会好。   简珩盯着那个字盯了很久,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凝视着晏冉的脸说,“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晏冉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这个笑容就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意思。   晏冉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奇怪,她身上有一种很矛盾的气质,单纯的像个稚子,看起来有种说不上来的忧愁感。   她看起来就像是熬了很久的茶,越闻越香,越尝越苦。   自从这件事过后,李阿姨天天心惊胆战的,她当然不愿意放弃这薪酬很高的工作,同时对简珩也有着一种浓浓的惧怕感,原本以为在背后说主人的坏话,对方应该会把她辞了才对。   晏冉果然根本就没有搭理他。   相片里面有蓝天白云,朝霞的余晖,升起的日出,有花草树木,足以看出之前的男人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他们两个人会做着情侣之间亲密的事情吗?   简珩眼底一片郁色。   简珩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放过他。   她就像是一朵缀在嫩绿枝叶上的雨后梨花,露珠点缀在上面,显露出那种稠艳和清润,纤长浓密的睫毛就像是蝶翼,每一次颤动,都勾破着人的心弦。   她低头的样子嗅花的样子,眉眼弯弯的样子,心无旁骛的画画的样子,每一帧每一幅画面都被定格下来。   陆今安是一个很会表达爱的人,对于许久没有见的晏冉,就像是饿了很久第一次见到肥肉的饿狼,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哪怕晏冉不愿意搭理他,不愿意施舍他一点回复。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很久,完全没有在别人眼中的那种优雅斯文的笑面虎。   “有没有想我?”   他说:“等我解决了一些麻烦,我们就结婚。”   甚至产生了可笑的想法,好像这样的日子,这么迷迷糊糊的过下去也挺不错。   【叮!主角黑化度已达80%!请宿主继续努力。】   他额头青筋突显,放在桌上的手紧攥成拳,眼白瞬间布满红丝,摇摇欲坠的精神在此刻暴戾地嗜血。   而简珩和晏冉也因为这件事情,走的更近了一点。   当然,这还不够。   自从家里出了事之后,这个相机就被丢在一个箱子里面,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陆今安不在意,他一个人就可以自言自语好久了,这个人只需要坐在这里,什么都不要做,他就可以升起无尽的爱意。   ——   晏冉的美,是没有任何的攻击性的。   “冉冉……冉冉……”   简珩按着额角,太阳穴突然一痛,脑袋深处传来剧烈的头痛。   只要看着晏冉,他就高兴。   阳光晒在身上没有了那种温暖的感觉,再次变得灼热而又刺眼,让他感受的格外不舒服。   有一个镜头,是她不经意之间转过头面对着镜头,发丝轻扬,露出了精致漂亮的眉眼,清透瞳色干净漂亮得仿佛从没见过世间的丑恶。   陆今安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下来过。   陆今安的回来,更是打破了他可笑的想法。   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这么自我安慰了一会儿,心里果然舒服多了。   这张照片被洗了出来,藏在了男人的枕头下面,这张照片,让他熬过了漫长的深夜。   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   这才足够。   他依旧可以独自甜蜜。   高大挺拔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在风中摇曳的百合花,他的指间沉郁地夹着一根烟,烟头在白日中燃起一粒薄薄的火星。   陆今安顿了一下,眼神暗了下去。   但很快他就又平息下来了,抱着单薄的晏冉,总觉得这次回来之后人又瘦了一,心里想着:就是太瘦了,如果养胖一些恐怕就更好看了,不然怎么能承受得住他……   ——   有一句话说,当你越来越注意一个人的时候,那说明是你沉沦的开始。   她现在在房间里面做什么呢?   交流明明不多,却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不可否认,在这段时间内,简珩感到了许久都没有过的舒服。   范原已经决定下周就和龙腾把那块地皮签下来。   陆今安呼吸猛地一窒,接着加重,粗重的像是能喷出两团火来。   两个人都是属于很安静的人,晏冉画画的时候,简珩就站在旁边看,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的和谐。   陆今安这次回来,带来了一个消息。   哪怕知道晏冉听不见,他还是忍不住欢喜。   简珩翻出了尘封已久的相机,在还没有发生那场可怕的变故的时候,他的梦想很简单,想四处旅游,用相机记录美好的瞬间,向往着自由和浪漫。   只要一签,范原所得到的一切将会覆水东流,而且还会背上巨大的债款。   可是过了几天都是风平浪静的,这让李阿姨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也许对方并没有听清,当时她说话声音那么小。   简珩忽然想起了那个人干净纯粹的眼睛。   当然,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没有在心底留下任何的痕迹。   后来,这相机再次被打开,没有的风景照,而变成了千篇一律的一个人。   简珩是个怀旧的人,他舍不得扔。   晏冉再次锁在房间里面,没有出来。   高大的男人抱着晏冉,就像是幼稚的孩童守护着自己最心爱的玩具,痴迷不悟。   简珩没有爱过人,他也早已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可是有的时候心是不会听话的。   晏冉后面似乎听烦了,直接扯下了助听器,攥到手心里,冰凉的助听器染上了她的体温。   范原一定要经历过他父母那时候的绝望,他要让范原含着恐惧,含着忏悔,去地狱里赎罪。   陆今安根骨分明的手指落在晏冉的脸上,感觉到指尖的微暖,他低沉着声音,唤了一声冉冉。   相机的设备设施都是顶尖的,哪怕是放了很多年,拿出来虽然有点卡顿,但是依旧可以用。   “轰——!”   桌子上的电脑和文件全都被一扫到地,简珩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扯着头皮发麻,一手发抖地从抽屉里出药瓶来,不知道都出了几颗药片,一口吞下。   每天的梦想:日更1万    第266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5)   他像是吃糖,咔嚓咔嚓嚼碎了吃,浓浓的苦涩在舌尖蔓延。   呼吸就像是破了漏风的箱子,呼啸着。   脑袋上的疼痛蔓延到了神经,不过短短几分钟,简珩就已经大汗淋漓,眼里隐约有血渗出。   他双手抱着脑袋,余光突然扫到地上乱七八糟的文件中不小心暴露出来的一张照片。   泛红的眼眶凝滞住了,男人像中毒一样又拿起照片,摩挲着照片里的那张干净漂亮的脸。   他的眼里是克制又燎原的欲望,暴虐和柔情在他的身上变换着,矛盾又割裂,诡异又恐怖。   为什么他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想要把那个人锁在自己房间,让她再也不能逃离自己的视线呢?   像是喃喃自语,颤抖的尾音足以暴露出他的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为什么要画别人。   这两个人都是简囸岭最信任的人,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他们,却被毫不留情的刺了一刀,丝毫没有念着以往的旧情,把简家害得家破人亡。   更何况,他现在有了爱的人,更不可能以那种亡命之徒的心态面对这些事情。   沉默——   晏冉的唇瓣抿得发白,扭过头,不愿意看他。   陆今安也知道,也明白,简囸岭的死,对于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他是从李阿姨口中得知的。   才知道原来对方还有画画的这个爱好。   很简单,只是用几条横线勾勒出来的。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身边好像所有人都换了一副面孔,变得陌生和扭曲。   而晏崆从一个司机变成了简囸岭的心腹。   当时才二十岁的简珩,站在门口,目睹了一切,那一刻,他像是失了心的疯子,冲了进去,提着范原的衣领,抡起拳头打过去。   一想到这点,陆今安就嫉妒地发疯。   陆今安同样也抓的很紧,画纸不堪重负的被撕破了。   而陆今安更没有想到的是,只是因为一件事情,就让两个人的关系出现了蜘蛛网似的裂痕。   陆今安神经质地磨了磨齿尖,漆深的瞳仁满满的都是扭曲的嫉妒,像藤蔓似的缠住了他的心脏。   范原撕破了往日里的与世无争的假面,他看着简囸岭,就像是看着这辈子最恨的仇人。   但是他没有简珩那么偏激。   晏冉,冉冉……   牢狱里的生活让他从此脑子里的只有暴戾和血腥,就像是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   一张一张仔细去看,差不多全都是描绘风景的,色彩都是暖色调,温馨又有氛围感。   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艺术细胞,但是他就是觉得好看,比他看过任何的名画都还要好看。   简珩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念着这几个字,慢慢的变得怪异。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75%%!请宿主继续努力。】   ——   许久的沉默——   因为贪欲,害得简珩家破人亡。   他的眼底闪过一片阴霾,在晏冉面前永远都挂着的温柔的笑容尽数消失殆尽。   范原和晏崆,还有简囸岭。   直到晏冉进来。   很快医生和保安都冲了进来,几个人压制着他,把他的脸按在了地板上,打了两针麻醉剂。   但是陆今安一眼就可以看出是谁。   简珩闭上眼,躁动不安的情绪沸腾不已,可能睁开眼睛看的照片里的那个人,那隐痛竟慢慢平息了下去。   为什么不画他呢?   如果晏冉只是画这些风景的花儿,任何的人,那么他的心里还会有点安慰,可是当有个人有独特权的时候,陆今安就受不了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他冰冷地弯了下唇。   也只是这短短的半个月,他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了什么都不是的劳改犯。   范原是简囸岭一手提拔的,同生共死,把公司从一个走黑一步步洗白,变成如今的商业巨鳄。   “我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呢?”   他就维持着这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   她看到自己藏起来的画作就这么没有经过同意被拿出来,反应很大,走过去,一把抢过来。   在这么多画作当中,掺杂了一张肖像画。   陆今安幽静地站在光线明暗的分界处,沉静地与她对视,良久说,“为什么这么生气?我不能看吗?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如果不这样的话,不然他真的觉得自己会疯了。   范原在他的记忆里面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大叔叔,他会鼓励简珩,想做什么就去大胆的做,一切随心,不要被外物影响。   陆今安并不知道晏冉原来还会画画。   不管多么强大的人在死亡面前总是显得那么的脆弱。   晏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画,睫毛低垂着,在苍白的眼睑下留下了一片弯月般的阴影。   陆今安眼神有瞬间变得骇人,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雪白的脸,内心翻滚着阴晦。   捏着画纸的指腹,无声的收紧,弄出了一道道的褶皱,他面无表情,眉宇半隐在黑暗中,阴沉得可怕。   陆今安回到卧室,衬晏冉不在的时候,东找西翻的终于找到了晏冉藏在盒子里面的画作。   两个人里应外合,做的天衣无缝,而这一切,只是因为贪心。   简囸岭其实是被死气的。   晏冉看着男人,眼中是很明显的愤怒和厌恶。   没有人知道他这七年是怎么过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仇恨的种子已经生长成了参天大树,必须以仇人的血液作为饲料。   “……”陆今安深吸一口气,张嘴时嗓音因为极致地暴怒有些变调,呼吸略微急促说:“为什么要画他?”   为了讨晏冉开心,他特意打造了一间画室,花费了很多心思,就是为了给晏冉惊喜。   当天的东西都是他一个人一手布置的,还搞得神神秘秘,不想让晏冉发现,当然,晏冉也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晏崆做了假账本,让简珩含冤如狱。   年轻男人的大手捏住了她的后颈,滚烫的温度即使透过布料,也烫得晏冉抖了一下。   晏冉的睫毛狠狠的抖了一下,仿佛能感受到男人凑近时,打在她脖子上的黏腻呼吸,像毒蛇一般。    第267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6)   他说:“我真的生气了。”   陆今安把那张画撕的粉碎,完全没有拼出来的可能,他把原来要送给晏冉的画室给锁了起来,再也没有进去过,也再也没有提过。   他真的生气了,具体体现在他不会主动和晏冉说话,也不会在晏冉的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很厌烦的喜欢啊,爱啊。   无视,成为了他现在的常态。   这完全是男人单方面的冷战。   晏冉根本就没有理他,相反,这样她还会落的一个清净,如果可以的话,晏冉希望陆今安永远都保持着生气的状态。   李阿姨就是第一个发现两个人不对劲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陆先生每次都是高高兴兴的,从内而外散发着甜蜜而又愉悦,我这几天都是阴沉着一张脸,想要不发现都难。   陆今安也成了这种他以前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里面燃烧滚滚怒火,几乎把人烧死。   他坐在了床上,一动不动坐了很久,过了半晌才有了动作。   其实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而富有磁性,压低声线的性感的酥麻,很容易让女人腿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只不过和简先生走的很近呢,我还是第一次看简先生出来的这么频繁呢。”   “宝宝……”陆今安又叫了一句。   “我知道。”   陆今安并没有从他的表情中窥见出丝不一样的异样,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眉眼依旧是沉沉的,随便说了两句,转身就离开了。   许久的沉默让李阿姨觉得有些奇怪,,抬眼,对上陆今安漆黑的眼。   这个想法并没有让陆今安心里半点好受,反而怒火还烧的更加的不受控制。   晏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抿了一下唇,然后低下头继续看书,不愿意搭理他。   一向理智冷静的陆今安停眼底蔓上血丝,喉结滚动,松开手,声音嘶哑:“我不在的这几天,冉冉会出来吗?”   那张照片看起来被被蹂|躏得厉害,边角处皱皱巴巴,又被无比珍惜的抚平,可是终究留下了褶皱的痕迹,没有办法恢复一开始的平整。   小拇指克制隐忍地压在白细柔嫩的脖颈,像捏着他最心爱的脆弱的宝物,努力平复着指骨的颤抖,低哑地吐出两个字,“宝贝……”   又恢复了一片的漆黑,而简珩早已习惯了黑暗。   陆今安声音极冷:“原来如此。”   晏冉在房间里面看书,一个人待在房间的所作所为都很有限制,除了发呆,她就只能看书。   晏冉最近头发长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漂亮了,脸苍白病态,金色的阳光渡在她的睫毛上,看起来就像是从天上降临来的天使。   画是晏冉画的,简珩也有可能并不知情。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简珩一个人站在阳光之下。   似乎只是单纯的疑问,不明白陆今安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也是这么想的。”   “没什么。”陆今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事情结束了,我会和冉冉结婚。”   “简珩,我一直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兄弟,甚至是亲人。”   系统:【不可能,是她的老公。】   “下次不要再画别人了。”陆今安黏黏糊糊的,像是在撒娇,又充满着令人心惊的占有欲,“以后只画我一个人好不好?”   晏冉又抖了一下,这次不是被吓到,而是被恶心到了。   ——   他低下了头,整张脸几乎都贴上了那张照片上,轻轻的嗅着,似乎是在感受照片里面那个人的气息。   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仿佛含着刺骨的血腥味,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晏冉。   陆今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了进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拳头,金色的光线在眼底落下深浅的阴翳,陆今安瞳仁阴深,声音还算平静。   晏冉:【哇哇哇,凶手一定是她的闺蜜!】   窗帘被狠狠的拉拢,杜绝了所有的阳光。   晏冉:【女主的老公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会杀女主呢?】   ·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站在窗户前观望着窗外风景的男人并没有转身,好似完全没有察觉。   李阿姨在这里干了很久,见状也会试探的问一句:“陆先生和冉冉……吵架了吗?”   他很轻地用嘴唇碰了一下照片,像吻在晏冉的唇,像是在碰晏冉。   李阿姨说:“会呢,冉冉并不经常待在房间里,会常常出来,阳光很好的话,经常会去后花园写生,冉冉画的画特别好看呢,陆先生应该知道的。”   在外人眼中,静谧美好的画面,都是假象。   吵架这个词其实用的很不稳当,因为晏冉就是个哑巴,她没有办法与人争吵,吵架对晏冉来说永远都是最吃亏的。   抬手按在晏冉的后脑勺上揉了揉,晏冉像是被吓到,单薄的肩膀都会一下,惊慌失措的看了过去。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阿姨的脸色有点犹豫,但还是说的出来。   其实……   简珩看起来依旧很平静,没有任何的波澜。   陆今安冷静了下来,发现自己的确是鲁莽。   是他太过于草木皆兵了。   简珩背对着他,依旧没有转身。   陆今安瞳仁漆黑幽沉,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现在的简珩,心里只有仇恨,怎么可能会有心思面对那些情情爱爱,在同一个屋檐下,能碰见很正常。   打开抽屉,拿出了里面的一张照片。   有种不真实的美丽。   男人会因为嫉妒面目全非。   系统:【不信你就接着往下面看。】   话音刚落,过了许久,简珩这仿佛才有了反应,转过了身,背对着阳光,俊美的容颜显得晦暗不明,他依旧冰冷的阴翳,“什么意思?”   在看悬疑片的时候,突然被这么整一下,谁都会被吓一跳好吧。   陆今安现在就像一头占有欲极强的雄狮,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自己身边的伴侣打上他的印记,断掉任何人的念想和觊觎。   而陆今安就是被这个假象迷惑的人。   唰——   不好。   如果晏冉可以说话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吐出这两个字。    第268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7)   可恨的是她根本就无法开口。   陆今安却把晏冉的沉默扭曲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惯会欺负人。   “那就这么说好了。”   男人沾沾自喜,一锤定音,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抱着晏冉不愿意撒手了。   晏冉伸手,把他的脸给推开,眉眼间流泄出厌烦,只不过她的美颜太过于干净,太过于漂亮,哪怕是反感的情绪都表露出令人心动的弧度。   晏冉:“???”   过了几天,晏冉才慢半拍的发觉,她已经放了好久都没有见到简珩了。   他呼吸变得扭曲,眼神神经质,重复着又像是强调着,“是我的。”   这次简珩看懂了。   可他手里的姜汤,是热的。   很适合脆弱的菟丝子。   晏冉的衣服上和头发上的沾着水,李阿姨迅速去拿干毛巾。   他喉结滚动,发出了吞咽的声音,嗓音都跟着哑了下来,“宝宝,别勾引我?”   李阿姨刚好端着茶点走了过来,见晏冉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好奇的问了一句。   陆今安呼吸压抑,大力捏着指骨,眼神怖人的阴沉。   当然她这点挣扎并没有被男人放在眼里。   陆今安不想那样子。   气氛一时间变得极其的安静,除了外面雨击打在窗户上,还伴随着雷鸣。   晏冉顿住了,李阿姨看到了,连忙找了一个借口去了厨房。   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杯冒着热气姜汤,晏冉愣了一下,抬眸。   晏冉低头,掏出小本子在上面写。   晏冉只是摇摇头,见李阿姨脸色慌张,就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安抚了她。   语气温柔的如同情人之间的呢喃,和他手上的锁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欺负哑巴欺负上瘾了是不是?   晏冉第一反应就是把助听器摘下来擦了一遍再带上去。   为什么这几天我都没有看到简珩呢?   就在这个时候,晏冉听到了楼上传来脚步的声音。   晏冉呆呆的看着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晏冉乖乖接过,用一只手打了一个手语。   陆今安眼神晦暗,在晏冉露出来的锁骨上扫过,舌尖发痒似地抵着齿列磨了磨。   晏冉画了一半,停了下来盯着某一处发呆。   简珩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下颚瘦削,唇色苍白,眉宇间萦绕着一种近乎阴挚的冷漠。   她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躲避在这个时候是一件好事,你想躲避是因为你心虚,所以才会选择躲起来。   李阿姨也察觉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过界了,连忙道歉。   天气就像人一样喜怒无常,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雷霆暴雨。   陆今安磨了下齿尖,慢慢地露出一个怪诞的笑,喉间溢出两个字,“算了……”   太近了……   一只修长结实的手臂紧紧的搂着她的腰,将她桎梏的牢牢的,似乎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抬眸,穿着黑色长袖的男人走了下来,五官深邃,如美工刀雕刻一般。浑身散发着深戾淡漠的气息。   简珩走了下来,到了一杯热水,热气腾腾的白雾和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形成了一副古老的画卷。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晏冉几乎是狼狈的往里面跑,但是雨点实在是太大,砸在人的身上都发疼。   走之前,陆今安甜甜蜜蜜的吻了晏冉,眼底的痴迷灼热烫地吓人。   晏冉低下头,细腻的水滴在她的肌肤上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宛如晨露滋润的花瓣。   这样做的话会被讨厌。   晏冉抿了一下淡色的唇瓣,苍白的肌肤被阳光蕴染得玲珑剔透,薄薄的,似乎呵一口气就会融化掉。   一双墨色双眸幽深深诸,如冬日破冰深潭,冷寒无温。   再也克制不住,对着那耳垂狠狠地,就像饿狼扑食一般的咬了过去。   不用猜,一定是陆今安过去说了什么,才导致简珩不愿意出来看见她。   陆今安要走了。   哪怕他再怎么不愿意,可是公司的那么多事情等着他,他也不得不走。   倾盆大雨犹如无数银色细丝,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垂落下来,雨滴撞击在树叶上,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带来一股清新湿润的气息。   晏冉缩着肩膀,鼻尖上的红痣印在雪白的肌肤上,灼灼生辉。   他的唇就是贴在了晏冉的助听器上,每说一句话都无比清晰的仿佛带着电流从她的耳膜穿过,这让她的肩膀都忍不住发抖。   “宝宝,等我回来。”   男人扮演着一个丈夫的角色,很明显已经入戏到其中,且无法自拔,哪怕晏冉都不给他一丝回应,他一个人也可以把这独角戏唱完。   想舔。   一处碰到这两个字,李阿姨的眼神就变得闪躲,“我,我怎么知道呢?冉冉就别在想着简先生了,要是陆先生知道的话会生气的。”   她手里攥着毛巾,擦了一把脸,没轻没重,把脸都擦红了。   有点时候,陆今安就觉得晏冉像个祸国殃民的妖妃,而他就是那个昏君。   这是恶龙掠夺过来的珍珠,从此打上了他的印记,可是哪怕如此怕也是怕别的野兽觊觎,恨不得拿一条锁链锁起来。   指腹爱不释手的抚摸了很久,一向伪装的无害的男人第一次露出那种又恨戾又怜惜的模样。   但与此同时,那种令人可怕的,阴暗的占有欲又不断的膨胀,这让他的神经变的极其的敏感又偏执。   晏冉喜欢画画,但她并不喜欢待在陆今安为她准备的画室里,所以很多时候她更喜欢出来画。   用力得指尖泛白,眼底的暗沉如黑墨,一眼望不到底,“我的……”   晏冉低着头,没有看见。   在走的那天晚上,陆今安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很久,手里拿着一条专门定制的精致的脚铐,细细的一条,脚铐处还特意布置了一圈柔软的皮毛,就算是拷在脚腕上,也不会疼,也不会印出痕迹。   雪白的耳朵那一片都被刺激到完成了淡粉色。   晏冉挣扎起来,眼尾泛着红,就如同三月的桃花。   她在表达,谢谢。   简珩没有回应,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第269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8)   衣服湿了,晏冉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下楼的时候,发现简珩还在。   更让晏冉觉得惊讶的是,他竟然是在看电视。   要知道,之前简珩可是从来都没有在楼下待这么长的时间,而且只是为了看电视。   看的频道还是晏冉之前经常看到,狗血频道。   上面上演着你爱我,我爱他,他爱她的故事,老到掉牙。   晏冉坐到了简珩的旁边,跟着一起看,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任何的交流,可就是你这样莫名的气氛中看完了电视。   他的肩膀往后面靠过去,还装模作样的抖了一下想要挣脱开她的时候,但也只是动了两下。   两个人虽然是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个被子,但是中间却隔着有一段距离,谁都没有超过这一条线。   把晏冉藏起来,不就成了他一个人的吗?   外面又在下雨了,晏冉低头看书看的入迷,等脖子都酸了,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   他可能真的疯了,就像正常人口中说的精神病一样,此刻他的眼中,他的脑中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之后的这几天都是维持这样的状况,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就像是在沙漠中徘徊很久,即将要渴死的旅游者对水的渴求。   ·   雨水击打在窗户上,自编成了嘈杂的旋律。   他也好喜欢呢。   他死死的低着头,努力压制收敛从他内心溢出表露在脸上的兴奋,几乎扭曲。   沉默了一会儿,晏冉凑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简珩的肩膀。   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映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漆黑的眼睛反着异样幽亮的光。   如果晏冉是他的就好了……   之前陆今安虽然也会在外面待很久,但最多不会超过三天,可是这次陆今安已经放了一个星期都没有回来了。   真的好好骗。   手机铃声响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拿了起来,按了接听。   这个时候他真的特别想抽,给你好好的冷静一下。   简珩好像真的很怕打雷,呼吸凌乱,肩膀微微颤抖,连晏冉都感受到了。   电话没有维持半分钟就被挂断了。   可是哪怕这样他也要再三嘱咐,再三强调,要照顾好晏冉。   晏冉。   晏冉仰起脑袋,疑惑的看着他。   这是第一次简珩在晏冉的面前示弱。   晏冉剪的短头发,美的雌雄莫辨,但是本质上还是一个女生,面对如此高大健壮的男人,她多少心里还是会有点犹豫的。   晏冉听着雨声,慢慢的睡了过去,但很快又被身边的动静给吵醒。   晏冉。   外面雷雨交加,冷风灌溉,里面安静和谐,温暖舒适。   她拉住了简珩的衣角,把这个看起来可怜的男人留了下来,殊不知这和引狼入室没有区别。   有些疑惑,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找她呢?   简珩这些想着,颤抖的频率慢慢的停了下来,好像真的因为晏冉的原因不那么害怕了。   穿上拖鞋去开门。   “简珩,你先听说我,车祸的事情暴露了,警察已经查上来了,这件事情我会替你打掩护,我会解决的……我只拜托你一件事情……帮我照顾好……冉冉……”   站在面前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犹豫,声音就更低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男人的肩膀很宽,很结实,她一只手根本就搂不过来。   而晏冉,成了他唯一良药。   “我有点害怕打雷,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他现在这样的状态,感觉就很发病的时候一摸一样,甚至更加的疯狂。   他拿起了藏在枕头下面的照片,低头伸出指尖在照片上点了点,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人看得见他低敛的双眸下遮掩的是填不完的贪婪。   他就像在黑暗中盘踞许久的饥饿的怪物已经张开了大口,渴望着将他所看到的一切一口吞噬。   把书收起来的时候,晏冉突然想到,陆今安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回来了。   走廊上的灯已经按灭了,身形高大的男人直挺挺的站在门口,他很高,几乎有一米九多,居高临下的就像是一堵墙。   在寂静的黑夜里像一个疯子般诡异的傻笑。   晏冉为什么不可以成为他的呢?   就算陆今安喜欢又能怎么样呢?   他只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渴求。   温度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到了他的身上,来自身后人身上散发出来浓郁浅淡如花苞般的香气直直的刺激进他的大脑。   晏冉洗漱完已经准备睡觉了,房门突然被敲响,很有规律。   半晌,他才僵硬着手指把手机放到一边。   此刻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想的是什么。   昏暗的灯光下,高大的男人看不清表情,但能听到他的声音因为某种情绪而颤抖。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他的瞳孔因激动而放大,呼吸也变得粗重,手紧攥柔软的被褥,用的力就像恨不得被褥都撕碎。   晏冉的手就垂在他的胸前,偶尔会安抚似的拍一拍他。   雷电交加,划破了黑暗的天幕,闪电划过了黑夜,照亮了男人半张俊美冰冷的脸。   快感冲坏了思维,压在黑暗深处的一切如山洪暴发般肆无忌惮的胡乱翻涌着,沸腾着。   真的好单纯。   简珩维持着一个姿势,站了很久。   他唇角弯起了微不可察的弧度。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急促而又模糊,还伴随着雷声,足以能听出对方的环境肯定不是很好。   晏冉听着外面的雨声,不知为何心脏跳的突然有些快,这只是个一闪而过的预感,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简珩埋着脑袋,会衬着这个空隙,偷偷的深深嗅着。   明明看起来高高大大的,却透着一股可怜的劲儿,再加上晏冉见过简珩发病的样子,一时就心软了。   他想,他果然是疯了。   一道带着寒光的闪电划破厚厚的乌云,响彻云霄,久久在天际回荡,苍白的电光划过了窗户,森然回荡。   在她呼吸平稳的那一刻,背对着她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后面一章是重复的,晚点刷新。    第270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9)   简珩转过头,在他的珍珠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轻而又珍重的吻。   这一晚上晏冉睡得很不舒服,总感觉哪怕是在梦中好像也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一样,勒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直到睁开眼睛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一睁开眼睛就是那张放大俊美阴翳的脸,哪怕是睡着了,看着都不好接近,冰冷又完美。   还有搂在她腰上的手臂是那么的用力,仿佛恨不得把她融进到身体里,勒的她一晚上难受。   晏冉动了两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还被抱的越来越紧了。   大早上的,气血方刚。   闹到了好久简珩才肯放手,几乎是他松开的那一瞬间,晏冉就迅速的退了出来。   晏冉这才想起来,李阿姨之前和她说过简珩的坏话,刚好被简珩听到了,这种事情的确蛮尴尬的,简珩冷淡的态度也很能理解。   恶龙苏醒。   简珩在厨房做早餐,他的动作很是生疏,一看就知道不经常进厨房。   “不知道。”简珩是语气很淡,“我问那么多干吗?”   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   ·   冷色调灰白的云层,无可预料地遮住了所有的亮光,阴沉沉的一片。   陆今安放了这么久没来也许早就把她遗忘在这里了,而且李阿姨也不在,晏冉完全有大把的机会逃出去。   简珩没有在说什么了,只是把晏冉盘子里没有吃完的东西拿了过去。   晏冉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几口就把那大半块的三明治给吃完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简珩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躺了到了晏冉刚才睡的位置,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浓郁勾人的香气丝丝缕缕的往他的鼻子里面钻,就像是一把暗火,一下子把他全身都点燃了。   简珩隐晦的一直都在注意着晏冉的表情,看到她那个羞愧的小表情,紧绷的嘴角轻轻地上扬。   简珩见此,问道:“不喜欢吃吗?”   ·   阴天凉嗖嗖的,晏冉望着外面的风景,雨珠从嫩绿色的枝叶上滑落。   简珩抽空看了一眼,继续做三明治,“李阿姨家里出了事情请假了几天,你是喜欢吃汉堡还是三明治?”   晏冉:三明治,李阿姨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呢?严重吗?需要帮忙吗?   晏冉在他的身后,举着本子在他面前转悠。   晏冉忍不住挣扎了两下,弄出了蛮大动静的,简珩好像才悠悠的睁开了眼。   晏冉又挣动了两下,意思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可是简珩就是像感觉不到,双臂牢牢的锁住了她。   简珩把她抱得很紧,吐息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几乎让她瞬间浑身热了起来。   穿着拖鞋哒哒哒的往浴室跑。   “让我抱一会。”简珩悄悄弯了弯唇角,语气却低迷,“昨天雷声好大。”   后面晏冉就没有再问了。   晏冉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再动了。   别墅空荡荡的,好像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过分的亲密让晏冉手足无措,想要躲,却躲不了,助听器带了一晚上,有点疼,她又说不出话来,急得眼睛都红了。   晏冉自己都不知道,她甚至有的时候想着自己能不能从这个牢笼里面逃出去。   当初被陆今安强制性的关在这里,晏冉身上东西什么都没有带,她就算是走,也可以干干净净的走。   是啊,她可以选择逃。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在于压不住。   简珩看懂了,又问,“是不喜欢吃三明治吗?”   晏冉这才发现,简珩竟然看得懂手语,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喜欢的,你做的很好吃。   她头发乱乱的,苍白的脸蛋红红的,有种懵懂迷糊的可爱。   被这么一说,晏冉脸都红了,苍白干净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如染上了胭脂,衬着鼻尖上的红痣越发的艳丽。   早上好就早上好,可不可以先把你的手放开?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脸上弥漫着病态诡异的红晕,几乎整张脸都快埋在枕头上面,贪婪的吸取着对方的气息,神经质地呢喃,“……我的。”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像是在她的脑海中种下了一个种子,然后慢慢的生根发芽,从一种不可忽视的存在,这种想法格外的强烈。   见晏冉总是盯着他看,冷淡道:“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逃……   “啊……”晏冉不得不艰难的发出一点声音。   她永远都猜不到,看起来睡得很安静的男人在被子下面是什么样可怕的行为。   晏冉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李阿姨的身影,这让她疑惑又不解。   这种违心的夸奖话晏冉闭着眼睛都可以说出来,她习惯的夸奖别人,说出来的话就是舒心讨人喜欢。   她并没有被吃的东西吸引注意,还是一心念着李阿姨,这让简珩顿时心里就隔了一下,皱着眉,不由攥紧了手里的调料,一不小心番茄酱挤多了,血红红地,想血液。   早上吃的是三明治还有热牛奶,三明治的番茄酱放了很多,吃起来味道怪怪的,算不上好,但是晏冉嘴巴挺挑的,吃了几口就不愿意再吃了。   简珩低头看着她,眼底一片清明,完全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与对面的晏冉对视了一眼,然后不明意味地动了下唇角,低声道:“早上好。”   晏冉:“……”   洗漱完了之后,晏冉见简珩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以为他又睡了个回笼觉,也就没有多在意,悄悄的出去了。   晏冉摇摇头,打了一个手语:不是不喜欢,是吃饱了。   但他做事一向认真,一丝不苟。   默默不说话,头埋了下去。   晏冉连忙表示:这是我吃过的!   简珩神色淡淡,“我不嫌弃。”   外面的雨刚好停了,阳光还出来了,碧空如洗,天空中横跨着一道瑰丽的彩虹。   预兆着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晏冉穿回了自己之前的衣服,像往常一样下楼,简珩已经做好了午饭,系着围裙,眉眼间的阴翳散了一些,说不出来贤惠。    第271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0)   “吃饭了。”   晏冉脚步一顿,睫毛颤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简珩做的饭真的是不怎么样,跟李阿姨比起来,那真的是完全比不了。   咸的齁鼻,很下饭。   咔嚓,嘴里咬到了一个清脆的东西,吐出来,定睛一看。   好家伙,是个鸡蛋壳。   简珩也听到了声音,看了过来,看到鸡蛋壳的时候,抿了一下唇,很认真的保证:“下次不会了。”   对方也是沉默。   路过客厅的时候,强迫自己不再停留半秒,不再多看一眼,目不斜视着径直走向卧室。   他全身的细胞都快燃烧,连带着他的理智,带着热气的手臂紧紧的勒着那纤细的腰肢。   哪里都没有——   一直都在担心简珩身体状况的晏冉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简珩这么想着,就去厨房里解决那些龙虾,把龙虾刷干净是一件很需要耐心的事情,在途中还被几个龙虾给夹到了几次,留下了细小的伤口。   这才是饭啊!   这才是食物!   这才是美味!   晏冉欢欢乐乐的吃了一天,把前面几天受的委屈都吃回来。   她还一个劲的用手语去问简珩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还是变得更加严重了,实在不行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坐在了沙发上,手边突然碰到了一个东西,无知无觉的看了过去,瞳孔一凝。   而晏冉还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乖乖的待在他的怀里,没有任何的防备。   那是一张纸,上面是他熟悉的话。   他喜欢晏冉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迫于无奈,晏冉只好接了。   简珩把手擦干净了才过去,坐到了一边。   简珩笑了一下,他不经常笑,嘴角的弧度看起来僵硬又难看。   “冉冉……。他痴迷地看着晏冉,学着陆今安的语气叫着晏冉的名字,唇角拉扯的弧度很大,很神经质,又很扭曲,低喃说,“喜欢……”   如今再次看到桌子上已经冷掉的饭菜,突然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可笑。   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眼睛下方沉淀着两块乌黑的眼圈。   不再是远远的观望,而是去凶狠的掠夺。   已经感受过阳光照在身上的那种温暖的感觉,被滋养出的贪欲,在没有任何的情况下被中断,从内心散发出来的空虚感无限蔓延放大成黑洞旋涡,他像上瘾戒断一般身体和灵魂都焦渴得发抖。   简珩盯着那处看了几秒,放松下来的大脑里瞬闪过疑惑。   她屏住了呼吸,安静的去听。   但是他又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忍一忍,不然会把人给吓到的。   在上面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   卧室没有。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的待着,直到到了下午,简珩去超市买东西。   事实也的确就是这样。   简珩知道他现在发病了,之前吃的那些药全都前功尽弃。   他胸膛里的呼吸像是被挤了又挤,贫乏又吝啬,手掐着指骨,直到出血。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抱住了晏冉。   他想要看晏冉的笑颜,想要去触碰那柔软的肌肤。   他看着插在水果里的水果刀,看了很久。   吃完这一顿艰难的饭,简珩去洗碗了。   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一丝一毫。   简珩闭上了眼睛,喉咙疯狂涌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神经质的眼神越来越骇人。   可是如果跟他告别的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和陆今安打小报告,但是陆今安放了这么久没来了,也许早就把她这个人给忘了,说不准对她也腻了。   而且,晏冉既然主动要提出抱他的话,那就说明晏冉一定对他也有好感,说不准也喜欢上他了呢。   脑袋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他整张脸上都布满了冷汗,可是简珩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把饭菜全都倒完了之后,还很平静的把碗都洗干净了。   他现在想杀人。   而且她又是个哑巴,说不了话,这种人很无趣呢。   当晏冉察觉到这个拥抱久的有些不正常的时候,对方先一步的推开了。   他很高,肩膀很宽,俯身去拥抱着晏冉的时候,几乎可以把她单薄的整个身体都包裹起来。   指骨发白,简珩眼神阴戾地盯着那张纸,充斥着曲张血丝的瞳仁幽冷阴鸷,如同被蒙上一层猩红色的阴霾。   低下头,几乎要把头迈到对方的颈窝处。   他的眼球充血,红得有点吓人。   她刚想说话,后来发现自己是个哑巴。   晏冉把他送到门口,直到看到他远去的背影。   猎物主动跳进了陷阱里,迎接她的将是狂风暴雨。   脑袋又开始疼了,可是现在简珩并不想吃药。   ·   到了下午超市的人还是蛮多的,简珩逛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把东西给买齐,一只手提着一大袋东西,步履平稳,心情平淡。   挂了电话,晏冉洗漱完收拾好自己,就又回去了她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地方。   毕竟简珩在这里也是和她最熟的人,如果就这么突然失踪了,对方会不会也很着急呢?   一回出租屋就躺,梦一般的生活。   咔嚓——   甚至不用找,晏冉自己就会回来的。   晏冉还没有察觉不对劲,过了许久,就在晏冉以为对方是不是打错电话的时候,电话里头传来男人嘶哑低沉如被尖锐石子磨砺般的声音。   书房没有。   简珩以为自己好了一点,没想到反而还病得更加严重了。   晏冉竟然这个时间点没有看电视?   这声音好熟悉啊。   ——简珩,我要走了,这段时间谢谢你的陪伴,如果有缘的话还希望能再见。   就在晏冉纠结的过程中,简珩洗完碗了。   晏冉坐在沙发上,还想着要不要和简珩告别。   抬手敲了敲门,还没过十秒钟门就打开了,好像里面的人一直蹲在门口等着。   简珩露出来一个无奈的表情,但还是解开了身上的围裙,上楼去找人。   画室没有。   原来当时的拥抱并不是出于喜欢,而是要离开之前的愧疚。   就像是跳进了陷阱的猎物还不自知。   简珩的心脏猛的剧烈跳动了一下,手指有些颤抖,如果此刻晏冉抬头看男人一眼的话,肯定会被吓到。   他喘着粗气,拼命的按着额头。   简珩拿起来,随着慢慢看过去每一个字,眉宇间阴沉得骇人,咬紧的齿根生疼,还没完全褪去血红的眸色冰冷。   他在拥挤的人潮,穿过人群,回到了住所。打开门在玄关处换上拖鞋,走到客厅处顿住了脚步。   晏冉买了一袋药,用最快的时间赶了过去。   可当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时候,脑颅的深处就传来阵阵的刺痛,让他浑身的肌肉都忍不住颤抖。   我的。   他脑子里现在还想着晚饭应该做什么,晏冉口味偏重,或许晚上可以搞一个麻辣小龙虾,这也是他的第一次尝试,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沙发上的白色毛绒的毯子被胡乱的放在一边,这仿佛成了某一个人特定的空间,或许走过去,都可以闻到对方的气息。   简珩伸出舌尖,很轻地隔着衣服贴着晏冉,无声地呢喃。   字迹依旧是那么的漂亮清隽。   晏冉脆弱雪白的脖颈就在他的眼前,他很侧脸去吻,去舔,然后再狠狠的咬一口。   晏冉带着幸福的笑容入睡了。   简珩在这几天把手语的教程全都学了一遍,就是为了更方便的交流,他几乎瞬间就看明白了晏冉的意思。   “我不喜欢去医院,晏冉,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了。”   两个人看完了一集毫无营养的偶像剧。   或许在画画。   “晏冉……”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眼光有多么的可怕和悚然,那如野兽般的痴迷和占有欲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拥有的,俊美阴郁的容颜都有些扭曲。   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简珩才做好了这次的晚餐,他先是尝了一口,自认为味道还不错。   落地窗被推开了一个小口,嫩叶伸了进来,微风吹拂着窗帘在轻微地晃动。   晏冉迷迷糊糊,直接挂掉了,但那铃声就像是催命鬼一样,一直响一直响,完全有一种只要晏冉不接就可以一直响下去的意思,气的她都想把助听器给拽下来摔地上。   简珩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把那些菜全都倒进了垃圾桶里面,除了猩红的眼睛,浓黑眼瞳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简珩先开口:“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你要跟我一起吗?”   双臂慢慢的收紧,简珩知道自己快要克制不住了,名为谷欠望的野兽正在焦躁的摸着自己的爪子,随时可能突破牢笼,释放出恶意的本性。   直到被铃声给吵醒。   一直都是他想错了,那根本就不是属于他的阳光。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那么的漂亮,就应该一直保持着干干净净。   他不想晏冉用那双恐惧的眼睛看着他。   让这个简单的拥抱变得不那么简单。   片刻,他猛的把那张脆弱的纸卷了起来,又嫌不够,撕成了碎片,拼都拼不起来。   差不多干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晏冉这才想清楚了,转过头,做了一个手语。   滴答滴答滴答只有壁挂上的时钟秒表永恒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无比的清晰。   客厅很安静,电视一片黑屏。   简珩第一反应是迷茫的,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桌子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他迷茫的左顾右看,脑子一片空白。   他一出来就看到了晏冉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听到他走出来的动静之后就立马转过头,精致雪白的小脸一片干净,还对他招了招手,似乎让他过去。   而简珩完全听不到她的心声。   简珩点点头,没有再问,因为他也不想把简珩带出去。   跑走了,找回来就好了。   门被关上,背对着光的男人神色晦暗不明。   等他把饭菜都摆好了,晏冉竟然还没有下来。   后花园也没有。   晏冉着急的看着他,简珩侧过身,让晏冉进去。   简珩完全抓住了晏冉身上的弱点,知道她最心软,根本就抵不住男人这些话。   晏冉想着,反应过来之后猛的睁开了眼睛,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   晏冉一个劲的悄悄用余光去看他,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那种小表情全都被简珩收在眼底。   ·   晏冉跑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餐厅打卡,当吃到美味的食物的那一刻,差点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不然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要抱他呢?   一定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拥抱。   声音在头顶,又有点小,晏冉并没有听见,也没有听清,如果听清了,恐怕晏冉第一反应就是慌不择乱的跑吧,反正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还乖乖的待在男人的怀里。   “……我生病了,烧到了40多,家里没有人,你可以过来照顾我一天吗?”   可别,别再拿你的厨艺来祸害我了。   我的。   这种感觉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烈过。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拥抱,处于朋友之间,没有任何的暧昧,胳膊压在肩上的重量,薄薄的布料,让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温暖的体温,紧靠着的身体,从皮肉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浓郁诱惑人的香气就像是盛开到极致几乎糜烂的百合花,温和安宁却又悠长缠绵诱人。   当再一次睁眼睛至天明的时候,他终于想明白了。   晏冉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又拿起了当初藏在枕头下面的照片,晏冉的一瞥一笑,停地在脑海中循环播放,只有这样才会稍微的缓解一些。   也许是画过头了,晏冉就是这样,画的入神的时候几乎完全没有时间概念。   晏冉没有去看他,而是得到了他的同意之后抱了上去。   可以拥抱一下吗?   简珩去厨房倒了一杯新鲜的柠檬水,酸酸甜甜的是晏冉最喜欢的口味,对于这么着急的晏冉,他这个病人就显得很淡定了,坐到晏冉的身边,把手里的柠檬水递了过去。   “让你担心了,先喝口水吧。”   晏冉的确是有点渴了,接了过来喝了一口,甜味大过于酸味,简珩应该是放了糖。    第272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1)   从这点可以看出,简珩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晏冉喝完了半杯才反应过来,但她看男人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发高烧,一时间有些疑惑和不解。   穿着烟灰色长袖的男人容貌俊美,眉眼虽然阴郁,但是依旧挡不住他的风华。   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叉的放在膝盖上,优雅的就像是古老的贵族。   那双漆黑的眼睛,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暗的倒映不出任何人的样子。   “为什么要走?”简珩的声音很嘶哑,这让他的感冒得到了一些证实。   晏冉:我要回家,我本该要走。   “冉冉……”   他的语气简直是过分的温柔,可是却没有让晏冉感受到半点温暖,她肩膀微微颤抖,抗拒的表面无法言喻。   耳边仿佛听到了男人偏执又欢喜的喃喃。   他怜爱地低头,舌尖舔舐晏冉的泪水,像是安慰一个闹脾气的小孩,有着无尽的包容和宠溺。   晏冉气极了,可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总是会助长男人心里的恶意,沉默就是默认,只要她不说话,就是愿意。   简珩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白嫩脸颊。   简珩面无表情,眼神有一瞬间如蛇蝎般森然恐怖,寂然无声地凝着晏冉干净苍白的脸。   “我只是不想让你走,永远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说起离开来依旧是那么的轻松,好像她本就没想在这里停留。   简珩似乎发出了很短促的笑声,高挺的鼻梁在光线下投出了高峰般的阴影,使他的五官更加的立体深邃,同时也多了一种神情莫测。   自欺欺人只是表面,忐忑不安才是内里,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因为陆今安之前是那么的甜蜜,这好像就体现说他们有多么的相爱。   这原本就不是晏冉应该待的地方,就像是逃离笼子的鸟儿,自然要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简珩低下了头,修长白皙的手指按着额角,流畅优美的下颚绷紧,似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高挺的鼻梁连着薄唇地弧度精美的就像是古老世纪的贵族。   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耗费了她全部力气。   她认为简珩和陆今安不一样的。   “既然如此,我们这也算两情相悦对不对?和以前一样生活下去不好吗?”   他的喉结缓缓上下滑动,闻到了晏冉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鼻尖上的柔软让他感觉自己像是戳着棉花。   被他抱在怀里的晏冉迷茫的看着他,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慢半拍的感受到了恐惧,哪怕简珩安慰似的拍着她的肩膀,都止不住她的颤抖,温柔剔透的眼睛湿润润地,仿佛下一秒就会出现晶莹的泪花,瘦弱的肩被禁锢住,紧贴的胸膛还感受到了简珩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简珩的心脏跳的很快,他感到了一阵阵眩晕感,但那并不是疼痛,而且说不上来的感觉。   简珩转过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骤然变得森冷的眼神,丑陋不堪的愤怒和嫉妒袭击了他的心脏。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50%!请宿主继续努力!】   晏冉拼尽全力也就只能把扭过头,不愿意去看他,这已经是她现在能做的唯一一件反抗的事情了。   晏冉:不好,我不喜欢这里,留在这里只是迫不得已,现在,我该离开了。   他淡淡地,疑惑地说:“留在这里不好吗?”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高大健壮的声音倒映着光走了进来,沙哑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更何况陆今安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把她给逼回来,嘴里说着无限又有趣的爱意,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却和爱这个词完全搭不到边。   助听器挂在耳朵上,对方并没有夺走她的听觉。   简珩就是这么自欺欺人的这般想着。   简珩附身,抱住了晏冉,像是情不自禁,他抱着晏冉,就像是抱着自己的药。   晏冉喘着气,脸色苍白,睫毛翩翩,身体好像都变得不像是自己的了,一动都动不了。   晏冉抿了一下唇瓣,眼神冷冷地。   晏冉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起身就像同来时那样默默的离开。   这让晏冉很是不能接受,她几乎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咽声,可怜极了。   也不可能为了简珩而停留。   些复杂,生怕简珩看不懂。   他说的可怜,卑劣的偷换概念,让哑巴晏冉有苦说不出,只能拼命的摇头,来抗拒他所说的话。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晏冉抖了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恐惧害怕,她闭上眼睛,想要装作看不见。   “你就这么不想让我碰你吗?”他咄咄逼人,眼眶猩红,“为什么陆今安可以,我不行?”   “啊……”   突如其然的离开似乎让他很不能理解,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而且像晏冉这种惨缺的人,又有一张引人犯罪的容貌,活着其实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她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依旧是那么的漂亮干净,好像可以洗净这世界上所有罪恶。   晏冉摇头,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但是晏冉好像并没有发现。   哄小孩似地搂着晏冉,嗓音像是从胸膛里面挤出来的,又低又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离开要去找谁?陆今安吗?”   简珩明明知道答案,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不离开不行吗?”   晏冉扭头去躲,挣扎之间,啪的一声,清脆的一声响,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粗粝的手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压在晏冉的腰侧,温柔又粗鲁地缓缓摩挲,高挺的鼻尖顶着她白软的脸颊,刻意将呼吸扑在她的脸上。   喃喃自语一般,晏冉头晕目眩,耳朵的残缺在这种晕眩感变得短路,她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自己就是被下药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简珩,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也许是药物的副作用,晏冉的身体抗药性很差,这个药,让她的身体软了一天一夜,明明对于正常人来说,半天就行了。   她打手语的动作很慢,因为有   但是他还是有些理智的,知道不能吓到人,抿紧嘴角好一会,漆黑的光影遮掩了简珩的神色,他就这么他吸了一口气,眉宇间的阴翳迅速褪去,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喉腔微微震动,抱着晏冉,就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近了,简珩说话时的吐息完全扑在她的颊边,滚烫的如烈火,带着危险粗鲁的急切。   除了能呼吸,眼珠子能动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简珩阴郁的就像个影子,哪怕和黑暗融为一体,都无法让人察觉。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说着对不起,动作却丝毫不会改变,口头上的道歉只是在单纯的哄骗晏冉。   蓦然被戳破了藏在心底的秘密,晏冉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慌张,这一下子就让简珩察觉到了,宛如打了胜仗的将军,他露出来一抹笑容,强忍着肆虐的侵占欲,用虚假的温柔来抹平他的尖锐和扭曲。   他这才抬起头,不紧不慢的起身,几乎温柔的接住了晏冉即将要滑落摔在地上单薄身影。   他看起来应该是有点难过的,晏冉抿了一下唇,也不可能心软的留下来,离开是必须的答案。   他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一定要找出晏冉的破绽,找出晏冉在意他的证据,这样就好像能表露出他的与众不同。   他顿住了,漆深眼瞳幽静地盯着晏冉,喉结攒动了好几下才继续低声下气说,“是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   简珩保持着脸歪在一边的姿势,白皙的脸颊上很快的浮现出淡淡的红,可以看出晏冉还是用了挺大力气的。   ·   指尖轻颤,尝试了几次才能弯曲,手掌缓缓蜷缩成拳。   他一步一步的走近,以为闭着眼的晏冉还在睡,但走近看了一会儿,察觉出气息紊乱,于是就坐了下来。   简珩用力咬着舌尖,眼神越来越偏执,强烈的占有欲让他挤出了一抹扭曲瘆人的笑容,藏匿在光线暗淡处,“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偷偷画我?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简珩当然能察觉到晏冉的这一丝的反抗,主要是晏冉之前都不会这么反感他,而简珩又敏感多疑,晏冉只是皱个眉头,他的脑海里都能想很多扭曲的事情。   在敲到第五下的时候,走到门口的晏冉身形一晃,踉跄的手脚发软,眩晕一般下意识的扶住了一旁的墙面。   简珩连头都没抬,也没有去目送,指尖轻轻的敲打着膝盖,形成了奇怪的旋律。   饭是简珩喂的,水也是,一切都是,晏冉好像成了他手里的木偶,任由她摆布。   “真的好喜欢。”   阴郁冷漠的人,融化了,就像是火山爆发,岩浆喷流,灼人心弦。    第273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2)   不得不说,简珩如果真的温柔起来,真的可以一心一意的对一个人好。   哪怕晏冉不说话,哪怕晏冉就这么冷漠着他,他依旧可以细微的照顾她,哪怕晏冉根本就不需要这种照顾。   晏冉依旧没有想要为对方停留的想法,简珩关着她,这并不能改变得了什么。   在这么长久的相处之下,也许简珩自导自演很成功,可是晏冉再也受不了了。   特别是,对方完全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吃饭都要喂,她只是个哑巴,并不是个残疾人。   简珩像是没有察觉到晏冉的不满,一些温柔的喂着,总是忍不住亲一口,修长手指描摹着她的眉眼,眼中似乎有深沉的爱意正在用,看了半想自己倒是害羞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绯红。   在简珩厨房做饭的时候,晏冉冷着一张脸,往门口走。   系统:【……】   这种语气,好像是晏冉不可理喻一样。   过分的安静让气氛变得更加的僵硬,煎熬。   可是哪怕是这样,晏家也不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晏冉一转头就看着这张脸,这几天压抑着阴郁怨恨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出来,她伸手指着简珩,再指着门,意思不言而喻。   见晏冉终于有了点反应,简珩的眼睛一亮,他立马说:“那吃点别的也行,这里还有排骨汤,我炖了很久,味道不错,要不要……”   要是在听不出晏冉的敷衍,简珩就是蠢货了。   过了一会儿,晏冉感受到头顶传来轻微的重量,随后被一只大手温柔的抚摸。   说实话,这几天简珩的厨艺的确是有长进,也是花了心思的,越来越符合晏冉的胃口。   晏冉冷冷地看着他:我不吃,我要走!   也许是晏冉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说走的这件事情,如今晏冉再次提前,好像让简珩想到了不好的事情,眼神逐渐冰冷,直视着晏冉的眼睛,萦绕在眉宇间近乎阴鸷的冷漠逼迫得晏冉不得不心脏发冷地挪开和他对视的眼神。   穿着围裙,眉眼俊美冷漠的男人,黑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隐隐可见结实的肌肉,鼻梁高挺,低眸浅笑望着她的时候,不要命的散发着男性的魅力。   晏冉:【嘤。】   系统冷漠无情:【那你就接着继续想着吧。】   晏冉:我没胃口。   “先过来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不管是签多少次,晏冉都觉得男人的手无比的冰冷,没有温度,就像是死人。   她瞪着简珩,想让自己看起来真的很生气,很愤怒,很不满。   可没有办法的事,晏冉还必须得维持人设,装作食欲不振,一口饭都不想碰的样子。   除了浪费力气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简珩装膜作样适时停下了,脸上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   随着时间的推移,简珩眼中的温度也慢慢的降低。   晏冉:【吸溜……忍住了。】   “冉冉,现在该吃饭了,不要闹了好吗?”   但是晏冉已经忍受不了这个男人了,不管不顾的胡乱按着门把手,动作透露着暴躁。   简珩在厨房里面听到了动静立马走了出来,看到晏冉要推开门,走到她的身后没有动,就这么看着她做无用功。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晏冉许久。   两个人都不说话,死寂在蔓延。   最后这顿饭,晏冉还是被简珩硬塞了半碗。   说着就自然而然的牵住了晏冉的手。   晏冉和他对视上的瞬间,宛如见到了一头穷凶极恶的凶兽,浑身发寒。   他转头的时候,晏冉刚好看着架子上的QQ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晏冉很难不承认他有一张令所有女人都疯狂的面容和身材,哪怕她的眼神再过于刁钻,也从男人的身体上挑不出一丝错。   系统恨铁不成钢:【你特喵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你能不能留点骨气?!】   从此每到吃饭的时刻,对晏冉来说成为了最艰难的考验。   简珩始终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弧度一变不变,洋如同一张阴森诡谲的画,让人不寒而栗。   门锁是指纹,必须简珩才能打开。   然而并没有。   头顶上传来男人喜怒无常的声音。   晏冉以为以简珩这个样子会发脾气,毕竟简珩现在就像是点燃的炸弹。   简珩挑着一排排蔬菜,看起来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偶尔会转头问一下晏冉的意见,当然晏冉一般都不会理他。   捏紧了手里的筷子,咔嚓一声,木块硬生生的被他给折断,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扔进了垃圾桶。   简珩说:“尝一口这个可乐鸡翅,我做了好久的。”   男人的眼睛满是期待的看着她,好像刚才的阴翳只是假象。   系统:【忍住!】   晏冉:【我想吃泡椒凤爪,我想吃辣条,我想吃鸭脖,我想吃薯片……呜呜……】   简珩夹了一块鸡翅放在晏冉面前的小碟子里面,低沉磁性的声音低声下气,像是诱哄,“吃一口吧,尝尝味道也行。”   晏冉不动筷,像是没有听见。   这对于晏冉来说,已经是最狠的办法了。   殊不知,她的脸白净又无害,精致又漂亮,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哪怕是瞪着人,也只会挑起男人心里中阴暗的恶意。   晏冉:你再这样对我,我就报警了。   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就如同脆弱的蝶意,晏冉低下头,想要往后面躲,但后面就是冰冷的门,她无处可躲。   简珩精心挑好了蔬菜和肉类,这才去询问晏冉的意见。   手被另一只宽厚粗糙的手指紧紧的握着,十指相扣。   晏冉:我不喜欢吃鸡翅。   ·   秋季的雨水很多,经常下雨,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湿的泥土的香气。   偏偏对方还特别喜欢紧紧的攥住她的手,这让她感觉自己的手就像是握着冰块,寒意从手心顺延到身体里。   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晏冉食不知味。   晏冉:【吸溜……我不能。】   修长的手指把她的下巴给掰了回来。   “都是色素,吃了对身体不好。”   后面一章是重复滴,记得晚点刷新哦。    第274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3)   晏冉:嘤。   在回去的路上,简珩牵着晏冉的手,就像普通的情侣,男人手中提着东西,两个人过于优越的脸回头率极高。   但是有的时候意外就是来的很突然。   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走在路上,就出了意外。   失控的车辆原本是冲向晏冉,但身边的男人迅速的,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把她往旁边一推。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简珩似乎顿了一下,下一秒,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随着惯性摔在了地上,沉闷的重响就像是一把锤子砸在她的心头。   晏冉怔怔地看着倒在她面前的男人,深色血液从头部流溢散开。   鲜红的鲜血染红了晏冉的眼睛,这立马和她脑海中的恐惧和不愿意接受的事实融为了一体。   父亲半个身子都卡在车内,脸上全都是血,完全没有一块好的肌肤,哪怕如此他还叫着“冉冉……冉冉……”   周围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到了,晏冉呆立几分钟,仿佛如梦初醒,这仿佛如噩梦般的场景在她的眼前重现,手脚冰凉的发抖,她几乎是不知所措的冲了过去。   她不敢碰,也说不出话来,喉咙里挤出了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被遗弃在陌生地方的幼兽,惊慌不安。   简珩惨白的面容被鲜血浸润,触目惊心,嘴角还流着血,他还没有完全彻底的晕过去,迷蒙地使劲睁着眼还在寻找着什么,看到无措脸色苍白,跪在他面前晏冉,他竭力抓住晏冉的手。   这个时候他的时候好像变得不再那么冰凉,被血染上了温热。   “冉冉……别走……别走……”   到现在他都害怕晏冉丢弃他一个人离开,因为现在是最好的逃跑机会。   但是晏冉此刻脑袋里没有任何逃跑的想法,浓浓的血腥味几乎快要压的她喘不过气。   巨大的恐惧在晏冉的内心中蔓延,她这才紧紧抱住简珩,拼命的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会离开,又去慌张的掏出手机打救护车电话。   司机肇事逃逸,把车丢在这里。   她说不话来,只能去求助旁边的路人。   颤抖的手指小心去擦简珩脸上的血色,视线逐渐模糊,好像有什么冰凉的液体从脸上划过,砸在了男人鲜血淋漓的脸上。   “别哭……别哭……”   简珩的气息很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疼了,眼眶也慢慢的泛红,抓着晏冉的手指如同最坚固的锁链,他的眼中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依旧是那浓郁的,好像永远都化不开的痴迷爱欲,重复着固执而不安的哀求。   “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像是以生命作为赌注,还来换取一个人的软心。   晏冉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简珩?   那些冷漠和阴翳破碎,让晏冉明白,原来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见晏冉迟迟不肯点头,简珩的眼睛好像越来越红,似乎有什么透明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和额上流下的殷红血液混杂在一起,诡谲又惊悚。   他的呼吸越来越弱,抓着晏冉的手的力气却越来越大,好像恨不得把她的皮肉都融为一体。   “冉冉……”    第275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4)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什么东西比人命更重要呢?   晏冉来不及多想,只能先点头。   ·   “小姐姐,你可以帮我把球踢过来吗?”   踩在草坪上的男孩红着一张脸怯怯的看着她,惊醒了走神的晏冉。   她低头,捡起了手里的球,递到了男孩的手心里。   “谢谢小姐姐!”   雪白干净的容颜在他的眼前暴露了出来,一直看起来焦躁暴戾的男人像是被某一种气息给安抚住了,那种可怕的压迫感蓦然就消散了。   “1263号病人家属,病人正在找你快点过来。”   “冉冉……”嘶哑的声音很轻很轻,可硬是让人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委屈。   只要有人稍微的有一点动作,都会被他视为冒犯领地,从而展现出极其可怕的攻击性。   站在病房中央的男人,像是一只紧绷在暴走边缘的狂兽,低吼着露出可怕的尖牙,四肢积蓄了惊人的力量随时准备开展攻击。   这一层都是尊贵的VIP病房,走廊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穿着白色大褂的医护人员来回穿梭。   这种刺痛感幻变成了一种暴戾,让他特别想要发泄出来,而这种发泄并不是正常人所想的。   简珩刚醒来的时候精神状况很不稳定,也许是伤到了脑袋,而他因为时常服用针对脑袋的药物,一下子就产生了很大的副作用。   但是哪怕如此医院里那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是令晏冉浑身都不自在,所以也就是在外面呼吸空气的空档,简珩就醒过来了。   走过来的护士惊醒了晏冉,连忙点头,跟了上去。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有一抹单薄的身影就这么唐突的走了进来,僵持的微妙平衡被瞬间打破,赤红的瞳孔转动着,锁定在走进来的人的身上。   也就是她在外面走动了一段时间,简珩就醒了又闹得人仰马翻。   脑袋里传来的刺痛感比往常来的还要更加的猛烈。   之前还得以控制,可现在发错的时候,让他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猩红的双眼、鼓胀的青筋以及大幅度上升的攻击力,无一不在提醒着他是个不被正常人所接纳的怪物。   出动了好几个医生才勉强把他压制住,还是晏冉出面才稍微的安抚了他,打了两针麻醉剂,人才睡了过去。   男孩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转头就跑到草坪上自己玩了起来,充满了活力和鲜活。   晏冉走了过去,乌黑柔软的发丝垂在眼睑下,苍白的肌肤像白玉,手指素白,牵住了男人紧绷着肌肉起伏的手臂。   暴虐的因子在血液中沸腾,他的眼底一片血红,极端的想要刺破他们的喉咙,让血液喷溅出来,才会稍微的抚平一丝丝焦躁感。   这几乎让旁边的医护人员大跌眼镜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这一幕不经让晏冉看呆了。   病房里的一片雪白,让他更加的躁动,神经质的面对出现一点点细微的声响,都会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触碰到他那紧绷着的弦。   把他给拉到床上坐了下来,在这个过程中男人一直处于很乖巧的状态,像是被顺了毛的巨大的野兽,收起了尖锐的爪牙。   脑震荡的程度并没有达到很严重的地步,主要还是简珩精神这方面的问题更加重要,而且简珩一直对陌生人都处于一种很戒备的状态,所以在做检查的过程中晏冉都是寸步不离地陪护。   明天爆更(这个月应该就可以把这本书给完结了哟。)    第276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5)   之前冷漠破碎的感情被心照不宣地掩埋,简珩如今维持着虚弱的病人姿态,赤红着双眼睛好像永远都离不开她,晏冉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伪装的成分,可毕竟对方是因为她才变成这个样子,晏冉完全做不到把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丢在医院。   晏冉:是不是头又开始疼了?让医生看一看,好不好?   两个人现在交流并没有阻碍,当然前提是晏冉能表达出简珩想要听的意思,不然简珩可以假装看不懂。   简珩摇头,并不是脑袋不疼,而是不想面对这些医生。   晏冉你显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对此很不赞同,生病了就应该看医生,不然的话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晏冉:你必须要看医生。   他紧紧的攥着晏冉想抽出的手,望着晏冉。   那眼神有种偏向于执拗的孩子,深切又热烈的,黑暗的瞳孔中是黑洞般的渴望。   “冉冉……”   最终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折中的方式。   哪怕晏冉总是安抚他,但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除了晏冉之外,一切靠近他的人,他都不由自主的陷入了一种强烈的攻击性的状态,结实流畅的肌肉绷起,鼓出了极其危险的弧度,青筋暴起,让旁边的护士都有点不敢靠近。   请求对方的接受他那贪婪的无底洞。   而且只是因为晏冉离开了一点点时间。   脸颊贴著温暖的颈边,嘴唇再动动甚至都能碰到。   总是忍不住叫着她的名字,哪怕晏冉没有半天的反应,看着对方的容颜,他也感觉到心里很满足。   在这样僵持的情况下,医护人员一直都在旁边等待着,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也让晏冉很不好意思。   可能是这样的眼神太过于可怜,也太过于示弱,让晏冉紧皱的眉头松了一些,有些复杂的望着他。   简珩的确是得到了缓和,漆黑的眼睛一直黏在晏冉身上,含羞带怯。   好像是自愿的。   他的身材又高又大,或许是因为眉宇间染上了些许戾气,还有周身气场原因,给人一种极为不好接近的感觉。   连他自己都开始察觉到自己变得不对劲,却没有办法去改变,只能冷眼旁观看着自己越来越沦陷。   在黑暗中,情绪都会被无限的放大。   她把苹果切成的块儿,刚才尝了一口,还是很甜的。   过了五分钟,人还没有从卫生间出来,简珩烦躁的闭上了眼,呼吸变得有些粗重,骨节被攥的发白。   简珩借着月光,看了很久。   之后他松了手,用孩童般的执着遮掩住所有的贪婪、与不舍。   晏冉皱著眉,看着他。   为什么要洗这么久?   也许是车祸的后遗症吧,晏冉这么想着。   晏冉紧闭着眼睛无法给他一点回应。   可是简珩不愿意,他不愿意让晏冉离开,哪怕是晏冉出去买个饭的功夫他都能急躁易怒起来,严重起来会在病房里大发脾气,这不得不让晏冉重视。   简珩坐在床上,静静的听着朦胧的窸窣的声音。   他的心跳开始加快,指尖碰到了那柔软的肌肤,还有那轻轻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背上,这种感觉好奇妙,占据了他的头脑,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得到医生的允许,晏冉在旁边陪着他,尽量抚平那个暴躁阴暗的情绪。   不管她怎么向简珩表示不用把自己抱上床,对方都不听。   想冲到卫生间去把人给抱出来,并凶狠恐吓的警告他不允许脱离他的视线,明明才离开了几分钟不到,但是他却感觉过了好久,他心里那种病态扭曲的麻痛搅来搅去的东西翻来覆去。   就连晚上睡觉晏冉都守在一边,但每次醒来她都发现自己在病床上。   病房里等晏冉去了卫生间之后又恢复了一片的寂静,整个房间好像都因为晏冉的离开而变得暗了下来。   简珩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凑近晏冉沉睡的脸。   简珩好像也很喜欢吃苹果,把他削的苹果吃的一干二净。   后面简珩才愿意接触医生。   他轻轻的摸着晏冉的脸,而晏冉安静的躺在他的手掌之下。   简珩不安,但手却倔强的紧攥着不肯松开,他的目光甚至带上了痛苦与请求。   其实简珩伤的也没有很重,但是因为触及到了神经,医生建议还是留下来多观察两天,而且简珩伤的是脑袋,而不是双手双脚,该做的事情自己也可以去做,晏冉完全可以不留下来照顾。   从这眼神中,晏冉敏感的明白了他的意思,这让她又气又尴尬,暗暗使劲想抽出。   不高兴了。   他忍不住,把晏冉耳朵上的助听器拿了下来,然后贴着她的耳朵。   这是一个近到有些危险的距离,让他的呼吸也变得滚烫,这个单纯的拥抱是晏冉主动地,不由的让他屏住了呼吸不敢打破,只是贪婪的嗅着那青涩干净的味道,缓缓深吸,再缓缓呼出,像叹息般自然。   深夜,简珩睁开了眼睛,轻手轻脚的把趴在床边睡的晏冉抱到了床上。   她给了简珩一个拥抱,像是诱哄不听话的小孩子吃苦涩的药,细白的手指拍着他的肩膀,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等医生检查完,晏冉扭开了脸,像是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目光,拿起了一个苹果去卫生间,苹果又大又红,她洗的很干净,又削好。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煎熬过。   这种魇想就像是一股电流窜进了他的心脏里,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他激动亢奋的近乎颤抖。   窗户并没有关,清冷的阳光洒了进来,借着这个光线,简珩静静的看着晏冉漂亮干净的脸以及伴随着均匀缓慢的呼吸上下起伏的胸。   胸口就像有一团密不通风的东西堵著,翻来翻去。   他很躁动。   简珩就像撒娇般光明正大的往晏冉的脖颈边蹭了蹭。   晏冉一出来就看到了男人的眼神,匆匆一瞥并没有太注意。   他望着晏冉,眼中翻涌着许多的情绪,扭曲的温柔,病态的欲望,偏执的占有。   都毫不遮掩的汇聚在他的目光中。   他笑了起来,很幸福。    第277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6)   情绪情感在他的胸膛剧烈的沸腾,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就好像终于找到失散多年一直都在寻找的珍宝。   这是他的药。   他笨拙的握住了晏冉的手,小心翼翼的拉着,把自己的脸给贴了上去,扭头在柔软细腻的掌心,留下了一串又一串黏黏糊糊的吻。   头脑发胀,呼吸变得粗重,心脏剧烈的鼓动著。   大脑无法思考,他只是低着头,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晏冉的手掌里,嗅着她的气息。   动静闹得这么大,护士和医生保安都赶了过来,地上黄毛的惨状都让他们升起了一股寒意。   他一看到晏冉,就像是鬣狗看到了美味的猎物,垂涎欲滴,恶意翻涌。   “你没事吧?的确是我不小心的,不如这样,我请你吃个饭,就当是赔罪了。”他的言语急切,态度强势。   医生对着晏冉说:“快把他带进去吧,不然到时候又刺激到病人了。”   医院的走廊很宽,晏冉走到一边,按道理说不可能会撞上,除非对方是故意的。   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很香,很好闻。   还没等晏冉反应过来,抓着她的男人便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量给掀翻在地。   针刺一般的头痛缓解了一些,他反手拉住了晏冉,抓得很紧,紧绷的下颌线稍微的松了一些。   晏冉摇头,表示并不需要,而且对方的眼神让她感觉到很不舒服,错过身就想走,对方却立马拉住她的手,力气竟然出奇的大,“走什么?只是吃个饭而已,又不会怎么样。”   距离一点一点被他缩小,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均匀又悠长的温和的呼吸。   撞上他的人,是个染着黄毛的年轻男人,衣服穿的流里流气,露出来的脖子还有繁杂的纹身。   趁简珩还没有醒过来,晏冉去外面买了点东西。   他自甘沉沦,死无足惜。   “冉冉……”   买了些新鲜的水果和补品,这个时间段医院没有多少人,晏冉提着东西,半路碰到了一个人。   晏冉:我们走吧。   手被抓的很疼,晏冉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护士的眼神满满都是求助,男人知道在这里滞留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于是嘴上一边装模作样的哄,一边不管不顾的硬是要拖着她走。   旁边路过的护士感觉到不对劲儿,走过去去询问,黄毛也从刚才晏冉的反应明白了她根本不能说话,这让他更加的兴奋,随便扯了一个理由,说是情侣吵架。   晏冉头皮发麻的试图挣脱开对方的手,哪知道她越挣扎对方的力气就越大。   ·   照着镜子,晏冉总感觉自己的嘴巴有点肿,还红的不正常,但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所以然来,也就没太在意。   还要软,还要甜。   黄毛没有任何的防备,刚才被掀翻砸在地上的时候,他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了出来,还没有从这剧烈的疼痛反应过来,重重的拳头就袭来,让他毫无招架之力,牙都被打的掉了三颗,连惨叫都被堵在喉咙里面。   晏冉下意识的想道歉,但是因为无法说话,只能用笑容表达歉意。   不厌其烦的叫着,好像这样就能稍微的缓解一下他喉咙里面的渴,目光仍然舍不得从对方的脸上离开。   把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连忙打了镇定剂,这才让他稍微的冷静了一些,但也只是一点点。   晏冉也有点被刚才的场景给吓到,拉着简珩的手还有些抖,琥珀色的眼眸湿漉漉地。   而简珩的精神状态也很不稳定,下颚线绷的很紧,额头上的青筋一抽一抽地,眼眶赤红的像是要吃人。   他像是感受到了害羞,脸就突然在没有任何的情况下红了,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做一件很庄重的事情。   “不要拿你的脏手碰她。”身后蓦然传来一道阴翳恐怖的声音,裹杂浓浓的怒气,让人毛骨悚然。   黄毛蜷缩在地上,满脸的血,明显呼气多,进气少,怕出现人命,连忙叫人抬进去。   缓慢到几乎是虔诚般的用双手轻捧住了晏冉的脸,手指轻轻摩擦着,然後用手一点点的细细的感受着、描绘着这个人的轮廓,贪恋着每一次的纹路。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简珩要打死对方,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晏冉忍不住皱眉,挣脱了两下根本就挣脱不开,忍不住有些着急,看向四周想要去寻求帮助。   就这样看了好久,才终于放下了晏冉的手,用黑暗做掩护,他凑了过去,高大健壮的身影就像是一堵墙,把晏冉遮的严严实实的。   唇上柔软的触感,是他日思夜念疯了般想要的。   “真的好喜欢……不要离开我……”   ·   医生也找晏冉来谈过话,说简珩这样的情况最好还是联系心理医生,毕竟真正的伤不是在于他的身体,而是他的精神,俗称心病。   只是单纯的相碰,就仿佛星星之火一下子燎原,让他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他的心脏都为晏冉而跳动,一切都转而如海啸般的向他袭来。   简珩站着一动不动,眼睛还盯着黄毛被抬的离开地方,浮现出一根根地血丝,如果不是现在被晏冉给拉着,恐怕早就冲上去了。   深情的告白在空气中流淌着,他的目光很温柔,脸上的笑容都透露着一丝丝的甜蜜。   趁着夜色迷离,郑重的吻了上去。   简珩仿佛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就跟提着垃圾一样,揪住黄毛的衣领,然后握紧拳头砸了下去。   但是黄毛根本就不给晏冉这个机会,拽扯着她就要拉走。   护士明显有些不相信,主要是晏冉的容貌过于漂亮,几乎超过了正常人的范围,这种人怎么会看上黄毛?   但是对于这种事情护士又无法插手。   晏冉见状,连忙将简珩给拉开,焦急的抱着他的手臂,担忧又紧张的看着简珩。   手臂被软软的扯了一下,简直低头,看了她一会儿,乖乖任由她拉着。   他低头凑近了些,再凑近了些。   晏冉表示会多加考虑,因为她也是这样想的。   还有一加更,晚点发哦    第278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7)   在走回病房的路上,晏冉听到了护士在闲聊。   “你听说了吗?就是1062号病房的病人被一帮黑社会给带走了,听说是要债的。”   “我当然听过,那群人凶神恶煞,你说我们要不要报警?”   “报什么警啊?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心自己惹祸上身。”   1062号病房。   晏冉知道,就是昨天黄毛带着的病房。   简珩这才松开了手,用力的咬了一口苹果,清脆的咔嚓一声,晏冉离开时不由的多看了一眼,总感觉晏冉刚才这样的行为像是在幼稚的表达不满。   没想到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晏冉走,他也跟着走。   但也没有多大意外,因为那黄毛看起来就不像是安生的主。   简珩正好端端的坐在床上,苹果被他啃的很干净,丢在了垃圾桶里。   医生说简珩身体情况已经没有问题了,明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但是精神上面的问题还是得要持续观察,建议请专门的医生。   晏冉在旁边认真的听完,没太注意时间的流逝,等医生说完,才发现都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了。   因为昨天黄毛实在是被打的太惨了,晏冉还是怕对方有什么生命危险,于是就悄悄的去看了一眼,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肋骨断了几根。   “不许骗我”男人看着她,语气低沉道。   晏冉心里起了些许微妙的情绪,但还是点了点头。   晏冉这个时候也刚好的想起来出门之前答应过简珩的事情,立马先和医生草草打个招呼离开。   而晏冉并没有回来,她食言了。   晏冉突然莫名的心虚了起来,走进去把门关上。   于是主动拉过他的手,然后走到病床那边。   急匆匆的跑回病房,打开门。   晏冉停下来,他也停下来。   他正襟危坐的坐在床上,视线粘稠的望着晏冉,对方将又大又红的苹果塞到他的手里,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发,有些扎手。   晏冉:我就出去一小会儿,等你把这个苹果吃完,我就回来了。   晏冉起身要走,被拉住了衣角。   出现了上次的事情,简珩更加不愿意晏冉离开他的视线了。   简珩在晏冉的面前一直都很温顺,被主动牵手了,脸还会红红的,乖乖的任由着晏冉拉上床。   简珩抿起那线条锐利的薄唇,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这不禁让晏冉感受到有些头疼。   晏冉要去和医生沟通一下,简珩跟着她的后面。   夜晚睡觉的时候,晏冉睡得并不太好,迷迷糊糊中总感觉有一种粘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背后不由得有些发毛,但是又实在是太累,睁不开眼睛。   男人抬眸,看着她,眼眸像是比平时更深邃了一些,他五官生得完美,薄唇线条却稍显锐利,更何况周身气势强大,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很有压迫感。   简珩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抿了一下唇,像是有些不开心。   晏冉见对方没有生命危险就离开了。   简珩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唇角抿出一道有些委屈的弧度,“苹果不甜。”   作者君:哎,又是勤奋的一天呢!    第279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8)   晏冉干笑了两声。   到了第二天,办理完了出院手续,晏冉和简珩坐上了车。   晏冉有意无意试探简珩要不要请心理医生过来再看看。   这句话也不知道哪里触碰到了简珩的神经,男人那张英俊的面庞虽然还带着两分苍白,但是在身高气势上,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那双漆黑的眼眸看着她,颜色比以往要来得深邃一些。   “你也觉得我是神经病,是吗?”   他的语气极其的随意,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车窗上的贴膜挡住了外面的阳光,可是晏冉白玉般的肌肤在昏暗的车厢内就像是珍珠般白腻,眉眼干净的如栀子花,琥珀色的眼眸温温和和,纯净的如稚子。   简珩走了过来,抱住了她,几乎把晏冉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怀里。   晏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像是无奈。   这很显然就是一场陷害,是把人逼到绝境的陷害,完全不留活路。   直到晏冉意外的闯进了简珩的房间,不小心看到了桌子上的文件材料。   可是现在他想表现出一个正常人的样子出现在晏冉的面前。   “是那些医生和你说的吧?”简珩脸上的笑容淡去,语气沾染上了一丝低沉的意味,直勾勾地盯着她。   穿着墨黑色长袖的男人不知道何时无声无息的现在她的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你在看什么?”   不仅如此,晏冉还看到了抽屉里的一张照片。   她不知道简珩和范原有什么恩怨,可是以简珩这么偏激的性格,她有点怕对方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脸上的神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可怜。   两个人回到了那栋别墅,这次晏冉没有再提过要离开的请求。   简珩抱了一会,把晏冉牵到了床上,蹭了一下她的脸颊,语气温柔道,“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开心。”   晏冉莫名不敢直视他,缓缓低下头去。   简珩那么反感医生,就算她强迫他去看,又有效果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她后方响起,“冉冉……”   范原这个人她知道,在商业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最近几年更是步步上升,不容小觑。   那场车祸其实给晏冉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因为她的父亲也是在车祸中死亡,和简珩一样,都是为了保护她,只不过最后简珩存活了下来。   简珩的情况好像也慢慢的好了起来,有了晏冉在,他不再是一味的依靠药物。   晏冉以为,一切都在变好。   “冉冉……”简珩露出一个笑容道,“不要把我丢给医生,好不好?。”   晏冉虽然对公司经济这方面不太了解,但毕竟也略有耳闻,看还是看得懂的。   晏冉尽量的表示: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如果想除病根的话,必须得看医生。   简珩像是吸取安全感一般,抱住了晏冉,在晏冉看不见的视线里,原本那张可怜苍白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漆黑的眼眸里满满都是深谙与阴霾。   明明简珩是笑着的,而且简珩很少笑,但是对上那双墨色的眼眸,晏冉就有种说不上来的寒意感。   晏冉对上了男人的眼神,莫名的紧张了起来,她能感受到男人的不安和忐忑,想起了当时男人可以为了她连性命都顾不上,就更加的复杂了。   察觉到晏冉退缩的动作还有不安的视线,简珩将眸中的深谙压了下去,脸上再次恢复成了正常的笑容,“抱歉,可能我刚才的语气有些凶,但是我真的不喜欢医生,他们对我没用。”   晏冉的睫毛狠狠地抖了一下,脸色煞白。   至于那块地皮,晏冉看到了真实调查情况的材料,这根本就是一块废地,表面上地理位置很好,地段也很好,但是这只是假象而已,地下有采空区,塌陷严重,谁买了这个必亏。   晏冉攥紧了手指,眼尾被逼的发红。   “我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又偷偷的跑出去了。”肌肉结实的手臂搂住了那纤细的腰肢,不动声色的收紧,干燥的唇贴在了那柔软细腻的肌肤上,呼出来的气息把那一小块皮肤烫红,眼底是浓郁的痴迷和欢喜。   这是事实,简珩并没有撒谎,并不是没有看过心理医生,可是那些治疗的方法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只有药物能勉强的压抑住,同时副作用也很大,仿佛陷入了一种死循环。   晏冉觉得坐在她身边的男人突然之间就变得有些陌生了,不由往后面退,后背抵在了车门上。   蓦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晏冉打了一个激灵,转过身去。   那张脸已经被锋利的刀磨的几乎都认不出来,戳了好几个洞,足以看出那个人对照片里的人多么的恨。   但是晏冉明白这是一个送命题,要是回答的不好恐怕后果并不是她能承担得起。   生活好像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晏冉有空闲时间就会画画,白纸上不知不觉多了一抹身影,男人轮廓线条极其的完美英俊,立体又深邃。   就好像有莫名的责任突然担在了晏冉的肩膀上,她不能离开,这是她自己画下来的牢笼。   晏冉不由得心思微动,对上男人的视线,一时之间无法拒绝。   唯一不同的是不如现实生活中的阴郁,画上的男人多了几分鲜活。   晏冉一遍又一遍提着医生,只会让他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个神经病。   正是范原。   晏冉的肩膀缩了一下,有点想挣开这个怀抱,但终究没有。   晏冉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柔软的唇瓣抿了一下,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然后又抬头看着简珩,像是在无声的询问。   龙腾集团、范原、房地产……   她一直都是这么单纯的以为的。   简珩神色不变,并没有被发现秘密的慌张,“只是一些残渣而已,很快就会处理好的。”   晏冉一愣,对方的手指覆上她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扑洒而来。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简珩轻声道,抚摸着晏冉的脸颊,盯着她琥珀色的眼眸,眼中的喜爱要将对方溺在其中。    第280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9)   晏冉怕的根本就不是这个,简珩根本就没弄明白她的意思。   晏冉有些着急。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简珩很有耐心的解释,“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只是想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只是这样吗?   晏冉睁大眼睛看着他,希望能得到简珩的回答。   简珩周身的气息有一瞬间的暴戾,他面上微笑着:“他也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明明简珩的语气很平淡,但晏冉却感受到了他的坚定,恐怕简珩不只会担当让对方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简珩还想要范原的命。   这个猜想让晏冉的脸色惨白。   晏冉突然有点生气了,脸上面无表情。   可是你要杀人。   “冷静什么啊冷静!你是不是又要走!是不是?!”   简珩看明白了晏冉的意思,黑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看了过去,唇线微微掀起,“我的人生早就被毁了,冉冉。”   你一定要这样吗?   简珩看到了晏冉对他的失望,眼底的阴郁更加浓厚,几乎要压抑不住内心的黑暗情绪。   晏冉无奈的看着他。   “冉冉,为什么要躲呢?”简珩脸上的笑容变淡,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底的情绪开始泛出阴霾的颜色。   晏冉按着左耳的助听器,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像是从阴暗沼泽蔓延出来的绝望。   你不要自己了,也不管我了对吗?   她干干净净的,好像从来都没有被沾染过。   晏冉抬眸看去,明明英俊的男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看向眼底却是带着冰冷的温度,嘴角的弧度也是那么的嗜血。   没想到简珩的眸色暗沉得可怕,就连额角上的青筋了开始暴了出来。   这种仿佛随时都会被抛弃的感觉又再次袭上了他的心头。   男人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薄唇线条凌厉,脸上的神情深不可测。   最终什么都没有等到,晏冉垂下了睫毛,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简珩揉了揉她的发,笑容清浅,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的缥缈,“支持我活下去的,是仇恨。”   这句话几乎是低吼出来的,明明气势汹汹的是他,缺失安全感的也是他。   沉默早已成了最好的答案。   过了一分钟,晏冉给了他时间。   猩红的眼睛,浮现出几根血丝。   又想到了简珩的精神状况,尽量的解释和安抚。   简珩冷冷的看着她,那一双眼漆黑深邃宛如蛰伏在黑夜之中的毒蛇,一眼看的人毛骨悚然。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要让我放手?”   晏冉愣住了,露出了有点疑惑的表情,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简单突然爆发。   “你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一躲再多好像终于让简珩恼怒。   喉咙就像是卡了刀片,痛的鲜血淋漓,嘴里弥漫着血腥味,简珩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走几步,甚至都没有碰到门把手,本来还坐在床上无动于衷的男人突然起身,脸色骤然就变了,周身气息暴戾了起来,然后大步走过去将她给抓住,“你要去哪?”   简珩深吸了一口气,反手紧紧握住,像是抓住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晏冉盯着他。   然而垂在下面的手指几乎要攥到发白,停了几秒微微垂下的眼眸里满满都是阴云,再抬起脸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我觉得我们应该冷静一下。   她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男人,生出莫名的胆怯。   晏冉点了点头,牵着的男人因为太过于激动而发颤的手。   晏冉冷不丁防的被吓了一跳,胳膊上的力道让她隐隐作痛,下意识地想挣脱开来,再加上简珩刚才的态度实在是太让她失望,也不想给简珩好脸色。   对待简珩,根本就不能以正常人的角度。   他只是想让对方体会一下当时他的绝望,家破人亡的滋味也想让对方尝一下。   就像他所说的,已经回不了头了,他的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一切遭遇形成了定局,而简珩,终究是走不了出深渊的胡同。   想要去牵晏冉的手,再次被躲过。   晏冉接着表示。   从仇恨中生长的人,活在黑暗之下,结下了罪恶的种子。   简珩的瞳孔一缩,像是被晏冉这句话给吓到了,几乎想都没想就迅速的反驳:“当然不是!”   我永远都不可能会喜欢杀人犯。   对方似乎是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干净单纯的模样像是海中的隗宝,引诱着人去窥探。   简珩的心尖就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烧到了他的心口处,又酸又疼,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晏冉僵硬着身体,表示如果对方真的做错了,简珩可以报复回去,可是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难道要为了一个这样的人毁掉自己的一生吗?   察觉到晏冉细微的神情,简珩伸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却被晏冉躲开,手指僵硬在半空中,他心平气和的去问,“你是觉得我太过于残忍了吗?”   简珩的呼吸变得急促,显然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表现出内心的焦躁不安,在狭小的空间无法呼吸。   “你又要去哪里?!”   “可是我变成这样也是被逼的啊。”   我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你不要生气,马上要到中午了,你不是说要做你最拿手的糖醋排骨给我吃吗?   简珩就像是一只被顺毛的狮子,周身的气息稳定了下来,只是那双眼睛仍然沉沉的盯着她,“不许骗我。”   那我呢?   简珩罕见的愣住了。   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冷,简珩盯着对面的人看了一会儿,随即移开视线。   未来呢?   晏冉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静谧的湖面倒映出来简珩扭曲的影子。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晏冉安抚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简珩的情绪才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那双大手托住了晏冉小小的脸,急不可耐的吻了上去。   简珩僵在空中的手垂了下来。   他的呼吸滚烫,手掌却冰凉。   晏冉一阵颤||栗,哆嗦了一下嘴唇道,简珩趁这个时候闯了进去。    第281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40)   那件事情就心照不宣的被藏在了心底,谁都没有再提起过。   晏冉明白她无法左右简珩坚定了这么久的想法,所以最终她没有选择再继续劝说下去,晏冉明白就算是说了也没有任何的用。   前面几天还是晴空万里,这天突然下起了暴风雨,阴云密布。   晏冉原本还在后花园画画,又急匆匆的跑了进去。   这几天她总感觉胸口闷闷的今天更甚,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晏冉从楼上换了一件干净柔软的衣服,就坐在客厅里面发呆,望着落地窗外面的雨幕,她的眼神空洞。   直到听到了脚步声,才有了点反应。   “好舒服,我好喜欢。”   可是晏冉并没有上当,目光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他的呼吸很凌乱,苍白俊美的脸庞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添了几分鲜活和诡邪。   他的语气也很轻柔。   这次,晏冉没有紧闭着嘴唇。   晏冉的眼眸水雾雾的,睫毛根根分明,红肿的唇就像是糜烂的花瓣,被迫挤出了甜蜜的汁水,眼尾就像是抹上了胭脂,红艳艳的。   简珩盯着晏冉,胸膛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很热烈的感情,就像是一团火,烧着他的神经。   他停了下来,没有再动,看着眼前那张冷淡到几乎毫无波澜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晏冉的嘴巴都麻了,毫无肯定也肿了,对方才恋恋不舍的退开了一点。   外面下着大雨,雨珠击打着窗户,噼里啪啦作响。   简珩缓缓的笑了起来,眼底却是阴翳可怕的神色,“不要不理我,我不喜欢这样子,冉冉,我会很难过的。”   他心里一阵冰凉,却狠了心,低下头,吻在晏冉的脖颈上。   “必须得今天去。”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晏冉的睫毛一颤,终于愿意抬眸正眼去看简珩。   简珩缓缓俯身,在已经能感觉到彼此呼吸的的时候,就在他快要弱到那柔软的唇上的时候,晏冉蓦然挪开了视线,转了头,侧脸很干净漂亮,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了一片阴影,就像落在枝叶上的蝴蝶。   这个认知猛地刺得他神经发痛,后脑隐隐发胀。   雨太大了,明天再去吧。   简珩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声音有些沙哑:“生气了吗?最近几天冉冉好像总是喜欢闹脾气。”   最终他还是吻了上去。   简珩笑着说:“是……准备出去买菜。”   晏冉自顾自的低垂着眼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对你已经无话可说,不管我说了什么,你又不会听,既然如此,我说再多还有意义吗?   也不知道晏冉有没有相信,但脸色总没有刚才那么冷漠了,这让简珩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感觉到晏冉紧绷着身子,嘴唇闭得很紧,睫毛垂的很低,仿佛下一秒就要闭上眼睛,哪怕是这样她并没有躲。   心跳在鼓噪著,呼吸有些不稳,嗓子有点干。   丝毫没有注意到边上的简珩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只剩下一片冰冷,用黑沉沉的目光看着她。   你要出去吗?   晏冉从简珩的衣着可以看出。   可他还是凑了过去,缓缓的亲吻,慢慢顺着往下。   熟悉的温度及触感。   看了过去。   真的吗?   晏冉忍不住迟疑的问。   晏冉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清澈见底,干净的不染尘埃。   晏冉抬眸,唇瓣很柔软,让人很想狠狠地蹂躏,直到变得鲜红,糜烂。   他在晏冉的脖颈处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眼底被一层暗色覆盖,脸几乎快贴了上去,明明那么高大,却扭着头尽量想要和晏冉平视。   简珩的心脏滚烫,动作温柔又不失强势,充满占有欲和可怕的贪婪,恨不得将身下的人一口给吞进肚子里。   “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迷。”   “冉冉,过来。”   察觉到她的视线,简珩掀起眼皮,露出黑不见底的眸子,然后忍不住蹭了蹭她的脸颊,那么一个大高个,撒起娇来也不觉得害臊。   简珩的表情很是真诚,没有一丝虚假,晏冉仔细看了半天,也没有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丝的慌言。   简珩微微低下头,炽热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贪婪的看着眼前人一寸寸雪白的肌肤,从额头一路舔吮而下,仿佛留下了粘稠的液体,几乎具有实质性。   晏冉在抵触他。   他无声的睁着眼睛,就像是在试探,又或者说是想打破晏冉脸上的令人心慌的平静。   在这安静的空间里面,他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吮吻的轻响,温度慢慢的上升,变得粘稠暧昧。   见晏冉终于看着他,简珩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当然了,我骗你做什么?”   等到属于男人身上的气息袭来,晏冉才回过了神。   她这些话好像狠狠的伤到了男人的心,简珩露出了很难过的表情,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庞,用低沉柔和的嗓音缓缓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冉冉,我答应你,买完东西我一定会回来的,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相信我好吗?”   男人目光温柔而专注,可是晏冉不管无论如何就是不愿意去看他,对于他所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任何的回应,那双眼睛垂的很低,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过的冷漠。   话音刚落,下把就被冰凉的大手给捏住了,不得不看了过去。   他呼吸滚烫,胸膛震动,语气莫测。   晏冉不愿意去看他,侧脸面无表情。   简珩缓缓的笑了起来,嘴边的笑意淡了下去,眼底一片漆黑,“冉冉,看着我。”   男人穿着黑色卫衣,脖子修长,脸庞轮廓俊美冷漠,看到了晏冉的时候,露出来一个温柔的笑容。   说完,他适时的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晏冉听到的几乎羞耻到爆炸了,耳尖的红蔓延到了脸上,最后连脖子都红了,就像是煮熟了的虾,冒着热气,双手抗拒着推着简珩,但却被对方强有力的大手轻而易举的制止住了。   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耳朵后颈处,简珩的声音带着笑意:“好可爱。”    第282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41)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2%!】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0%!】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5%!请宿主继续努力!】   简珩出去了。   天空密布着浓云,闪电划破了空中的阴霾,划破了乌云,雷在低低的云层中间轰响着,震得人耳朵嗡嗡地响。   雨水又毫不留情的打在树叶上,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打在窗户上的雨水顺着隙缝流了下来,落在地上。   水势汹涌,有如瀑布流水般的。   晏冉做在沙发上,蜷缩着腿,望着外面压抑的雨幕,看似发呆,其实是在和系统讨论。   【如果简珩杀了范原,这个世界就应该结束了吧。】   范原是他最后一个仇人,只要杀了他,他就可以夺回属于自己的意见,心中的恨意也会消散。   有因必有果,结下了一颗罪恶的种子,就必须有人得承受该有的惩罚。   系统沉默了一会:【那么主角也会坐牢。】   晏冉:【他不是主角吗?】   主角不是都有主角光环吗?主角不是都可以化险为夷吗?   系统冷冰冰的:【可是,主角能弱到如此悲惨的下场,就是因为他的主角光环被人抢了,无论有没有这些光环,杀人偿命,这是在这个社会中不变的道理。】   晏冉冷笑着:【那为什么范原活的好好的,没有得到他该有的惩罚,他干尽了那么多坏事,如果不是简珩,范原还会在外面不知道逍遥到哪一刻。】   夏洛克·福尔摩斯说:如果正义得不到伸张,那么纯粹的复仇便成了唯一的正义。   他们谁都不能站不配说简珩。   但是同时,晏冉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的再次看着他走向去的绝境。   为了这种人渣毁掉了自己的一生,是真的很愚蠢。   简珩最终还是选择这条不归路。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古怪:【既然你这么担心他,那你为什么不去阻止他?】   晏冉沉默了。   如果一定要阻止的话,晏冉并不是毫无办法,可是与此同时晏冉的任务也无法完成,她终究还是不想困在这里。   这次谈话草草的结束了,晏冉听着外面的雨声,低垂着睫毛,没有人能看透她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此刻,门铃响了。   晏冉按着助听器,看了一眼时间,和简珩出去的时候刚好相差差不多半个小时。   这么快就回来了。   晏冉愣了愣,走了过去几乎,毫无防备之下就开了门。   还没有来得及在脸上绽放出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徐徐露出疑惑的表情。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面容儒雅清隽的男人,眼角的细纹仿佛在他的脸上都生的格外的好看,穿着灰色的休闲服,无害没有任何攻击。   “你好,请问这是简珩的家吗?”   他彬彬有礼,语速不快不慢,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脸上笑容浅浅,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雨水滴滴答答。   皮肤雪白的人儿有一双干净的琥珀色的眼眸,恍若稚子,小脸很漂亮,纯真的能勾引出人心里最肮脏不堪的一面,让人忍不住沾染。    第283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42)   晏冉心里如万马奔腾。   因为在她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简珩最恨不得大卸八块的范原。   一切的罪魁祸首。   系统也疑惑了:【他竟然还没有死?】   别说系统了,就连晏冉也大吃一惊。   不仅人没有死,还找到家门口来了。   晏冉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视线不动声色的打量。   二十二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充满期待美好,可是要永远的停留在今天了。   范原喝了一口姜汤,浑身的温度正在回暖:“完全看不出来呢,我还以为你今年刚十八呢。”   震耳欲聋的雷声划过了空中,闪电留下了阴森的一道光。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有几滴飘了进来,湿漉漉的落在了脸上,范原的一边的肩膀也被沾湿了一些。   但是没有关系,范原脸上的笑容加深,明明很温柔,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晏冉表面上没什么,手却暗自攥紧。   晏冉表示:他不在家,他出去了。   范原很清楚,晏冉也活不过今天,很可惜呢,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对他胃口的人。   范原像是看出了她的紧张,轻轻的笑了一下,很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今年几岁了?看起来好小。”   言语上的残缺落于如此美好的人身上,有种奇妙的摧毁感。   单纯漂亮的人儿愣愣的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那目光毫无防备,如待宰的羔羊,还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危险。   口袋里的刀搁在大腿上有点疼,范陌把那碗姜汤喝完了,按道理说他应该要立刻动手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贪婪的,不想打破现在这样和谐的环境。   简珩出狱这件事情被瞒的很好,范原几乎完全没有察觉得到,直到踏入了简珩布的陷阱,才反应过来,但是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权利金钱的一切,范原都已经享受过了,他的野心早就被喂的很大,从天堂掉入地狱不过是一念之差,如果说没有落差是不可能的。   他眉宇怜爱又兴奋,嗓音颤栗:“才二十二呀,好小呢。”   看起来很干净,仿佛生活在象牙塔的人儿对他露出了一个很漂亮的笑容。   他的眼神很可怕,看着晏冉,好像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这样变态的想法理所当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范原自己都很惊讶,都差不多快四十多岁了,却第一次感受到情窦初开的感觉。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范原就这么以极其温柔的态度和晏冉聊着天,就像个普通的家长。   鼻尖上的红痣鲜艳,长长的睫毛像蝶翼,精致漂亮的像是匠人精心烧制的瓷釉,只适合让人放在手心里慢慢的把玩。   雨下的好像越发的大了。   今天,不是简珩死,就是他死。   在室内柔和的光线照耀下,仿佛将晏冉那张雪白毫无瑕疵的脸镀了一层神圣的光。   范原从她的行为举止当中知道了眼前这个人不仅是个聋子,还是个哑巴。   范原的笑容越发的温和了,说起谎来完全不打草稿,“我是简珩的叔叔,还找他有事,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家。”   晏冉露出来一个羞涩的笑容,她把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对于范原这种老油条来说,晏冉在他的面前几乎是赤裸的。   外面的雨声有些大,接打在窗户上传来嘶嘶的噪音,这阻挠到了晏冉的听力,下意识的按按助听器,晏冉疑惑的表示并没有听清。   “晏冉……”范原不知不觉的念出了口,在舌尖里含了很久,才默默的吐了出来,仿佛带着暧昧的热气。   就这样,无知的羔羊,引狼入室。   他手上沾过很多血,也愿意再加上两条。   砰——   眼前的人,可不存在什么怜悯或者心软。   晏,冉。   范原笑着说:“没事,就是觉得命运弄人。”   范原喉结上下滑动,眼底漆黑,里面翻滚的浓墨险些要吞没江予,他费力地压着颤抖的声线,说:“你叫什么名字。”   裤兜里一定藏着凶器。   在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恐怕没有比这更遗憾的事情了吧。   晏冉陷入沉默当中,她清楚的明白,也许自己的一个细微的表情或者一句话都能引起血光之灾。   这个问题让晏冉不知道该如何诉说,睫毛轻轻的颤抖了一下,绞着手指发白,微长的发丝柔软的贴在了脸上,美丽到雌雄不分,超出了性别。   要不你进来等吧?外面的雨太大了。   晏冉做了一个简单的手语:二十二了。   范原咬了咬舌尖,按耐住了沉寂多年,跳的有些快的心脏。   她似乎很喜欢笑,或者是说下意识的笑,肌肤苍白病态,宛如精致易碎的昂贵瓷器,似乎只要稍加用力就会破碎。   范原就像是普通的家长似的叙旧:“你和简珩是什么关系?之前都从来没见过你。”   脆弱的就像是瓷娃娃,一碰就碎。   男人保养的很好,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温和,穿着柔软布料的长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拿着伞。   小刀隔着布料膈在他的腿上,一直都在提醒他今天来的目的。   范原认为自己已经很克制了,但其实并非如此。   插在裤兜里面的手,晏冉敏锐的观察了一会儿,得到了一个答案。   晏冉一顿,感受到男人炽热的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目光,默默的拿起纸和笔写下来自己的名字。   范原表现的一直都是彬彬有礼,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无法言说的沉稳和素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会陪着晏冉一起的。   晏冉给他倒了一杯姜汤,冒着热气。   而面前这个干净的人,完全是遗漏出来的变数。   晏冉的睫毛狠狠的抖了一下,手指头蜷缩了一下。   系统也认识到了严重性:【如果你在这个世界没有完成任务的时候再次死亡,你将无法逃脱这个世界,陷入死循。】   如果此刻的范原没有被眼前的美色给糊了心智,那么一定会看得出来晏冉身体不自然的紧绷。   但是他没有。   有点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就好了。    第284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43)   手上突然被搭上了一只手。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比她的手整整大了一圈。   晏冉的瞳孔一缩。   潮湿地,陌生的气息袭来。   范原抬着眼,双目紧盯着晏冉,眉骨压得很低,眼睛深黑,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脸上还挂着虚假的温柔。   手下的柔软,让他的燥意没有半点消退,如同山雨欲来,在酝酿着一场即将落下的暴风雨。   一用力,揉捏着那双柔软细腻的手。   以原主那么温柔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存在杀人这种想法,如果晏冉动手了,毫无疑问,人设将崩的一塌糊涂。   拿着小刀不知道该如何示好。   范原从晏冉的表情中读出了厌恶,这好像让他很是难过,胸口像是被堵住着一块巨石。   颤颤巍巍的紧绷,仿佛一根被拉满了的弦,下一秒就要崩断了一样。   鲜艳的红,病态的白,揉抹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和范原平视。   他任由自己的身体无力的倒在了沙发上,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晏冉,喉咙快速的滚动了好几下。   好像都快要哭出来了。   皮肉破开的声音,血液滋了出来,几滴刚好溅在了晏冉的脸上。   可是范原做了那么多错事,如果不付出点行动的话,简珩的黑化值将永远都刷不下来,这是他的心结,必须得有个善终。   她维持了这个动作很久,却迟迟没有下一步,整个人像是被冷汗冷汗浸湿,仿佛刚从冷水里捞出来似的,疯狂吞咽着喉头涌上来的涩意,看起来很可怜。   还好他穿的是很宽松的黑色休闲裤,再加上姿势,并没有被发现。   系统毫不犹豫:【算。】   像是一朵被雨水击打的泛红的的梨花,花瓣上满是雨珠,在瑟瑟的风雨中颤颤巍巍,让人忍不住揉皱那单薄的花瓣,把整朵花都揉捏到粉碎。   范原可以清楚的看清她脸上无法掩饰的痛苦和不安,眼尾蒸腾起一抹艷色的潮红,她攥着刀柄的手指发白。   她无法言说,表情就已经代表了所有。   多年以来敏锐的直觉一下子让他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   过了半响,晏冉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雾。   但是范原很明显理解错了她视线的意思,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他蓦然伸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攥住了晏冉细瘦的手腕,方向一转,对着心脏的位置,一刺。   晏冉根本就没有心情搭理他,因为此刻她也处于迷茫和无错当中,纯澈干净的眼里有眼泪滴溜溜地打转。   刀抵着他的脖子,这迟迟都没有上前一步。   好可怜。   过了半响,她动作极其缓慢的蹲了下来。   晏冉陷入到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注意到范原的视线。   晏冉居高临下,垂眸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晏冉狠狠地瞪着他,也许是有点凶的,但是看在范原的眼里就变成了另一种意思,就像是无数虫蚁在他心上蛰咬,血液里都泛着密密麻麻的痒意。   还好他现在不能动,如果能动的话,恐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了。   对上那双充满湿气,琥珀色的眼眸,强烈奇怪的情绪像是横冲直撞的野兽般搅得他血脉发烫。   晏冉像是完全呆住了,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范原滚了滚干涩的喉结,西装下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麻,滚滚烫意像是融化的岩浆。   晏冉应该很少拿刀,姿势都别扭笨拙。   范原很是怜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像是无奈:“你是想杀了我吗?”   晏冉心里满满的凝聚了一个想法,或者说是一个场豪赌。   晏冉摸进了他的口袋里,掏出了那把刀。   范原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觉得眼前隐隐发黑,四肢也慢慢的变得僵硬发软。   范原动都不敢动一下,呼吸下意识的都放轻了。   晏冉看着他的脸看了很久,似乎终于确定了某种事情。   “为什么……”范原好像极其艰难的吐出了这个疑问,似乎并不明白为什么晏冉突然对他以刀相待。   范原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害怕或者恐惧的神情,相反拿着刀的人的手先抖了。   范原望着晏冉的眼睛翻滚着浓郁墨色,喉咙收缩,吞咽着舌根分泌出来的黏腻唾液。   她的目光慢慢的下移,落在了范原的裤子口袋里。   范原粘稠的视线几乎是舔舐着晏冉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额角上的青筋鼓起,胸膛随着急切的呼吸不断的起伏,几缕发丝凌乱的垂在额前,被渗出的热汗打湿,口里的渴意一直蔓延到他的胸腔里。   而从进来到现在他就只喝了一样东西。   看着倒在沙发上的人,晏冉脸色苍白,纤长浓密的睫毛垂在苍白的眼睑下,眼尾泛红。   此时晏冉缓缓的抬头,眉眼干净的依旧一尘不染,静静的看着他。   像是被吓到,晏冉的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了丝丝的音节,带着细小的颤音,听得范原心头发软,又身体发热,血液流动速度也加快了似的,从尾巴骨一直酥麻到后脑勺。   系统:【你准备怎么办?】   范原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只是震惊了一会儿就瞬间反应了过来。   她好像很纠结,很痛苦。   晏冉犹豫了一下:【你说我如果杀了他算不算违反人设?】   明明此刻躺在沙发上手无寸铁的是范原,可是晏冉好像才是那个被欺负的人。   “啊……”   范原的目光落到了喝的一干二净的杯子上面,再看向晏冉。   她的手指是那么的纤细,如同最完美的艺术品,天生就是触碰钢琴和画笔的,而不是这种锋利到伤人的小刀。   仿佛刺的不是他一样,范原甚至还露出了一个笑容,依旧温柔得体,像是一层面具,遮住了里面的扭曲和骨森。   怕吓到眼前的人,他的声音越发的柔和渗人,“吓到你了吗?不好意思,现在有开心一点吗?”   如情人之间的呢喃,深情的像是在告白。    第285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44)   范原也许是真的有些变态在身上。   如果忽略掉他胸口的一大片血渍,可能看上去画面还有点唯美。   晏冉一定是被吓到了,手脚发软,她手上根本就没有用力,完全就是被男人那只宽厚的大手给攥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被迫刺进了他的胸膛。   滚烫的血液似乎烫伤了她的手。   脸上的血滴就像是她流的血泪,在苍白的脸上有种极致诡异的美感。   晏冉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想把手给缩回来,可是却被狠狠的扯着,那几根手指像是要刺入她的皮肤当中,几乎快要融为一体了。   简珩低着头,额头的碎发沉不下来,遮着的眉眼没有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可怕。   现在,他有种自己终于活起来的感觉。   简珩摇了摇头,勉强的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给晏冉打了过去。   晏冉咬紧了牙关,喉咙里发出细微的音节,带着泣音,嘴唇被他咬的通红,仿佛熟透了的樱桃被稍微拧上一口就会破了皮儿,让人尝到鲜甜美味的汁液。   旁边一个老奶奶见他脸色实在是不对,高高大大的一个男人,弯着腰,像是在发抖,好像突发疾病似的。   强烈的惶恐情绪跳将出来,将简珩猝然攫住。   他按着心脏的位置,疑惑又不解。   “我现在在做你想做的事情,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   砰——   晏冉想要挣扎,可是她的力气对于哪怕受了重伤的男人来说如同蚂蚁撼树。   范原伸出了手去抚摸晏冉的脸,范原的手指上有一层薄茧,晏冉的脸很嫩,很细腻,被粗粝的薄茧擦过带了一丝疼意,可是和腰腹上的痛完全比不过。   “小伙子,你没事吧?”   捡起了地上的肥牛盒子,简珩看着里面粉红色透着新鲜的牛肉,   莫名不安,有一种好像一切都要脱离轨道的崩坏感。   毕竟他这短短的一生已经得到了其他人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也就是因为太容易得到,反而让他对后面的生活没有了期待,平淡的就如同一滩死水,永远都翻不起波澜。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肩膀也随之松弛下来,肌肉忽然放松下来,竟觉得阵阵酸痛,低哑的声音干涩不已:“想吃番茄肥牛吗?”   俊美深邃的面容煞白一片,没有任何的血色,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里浮现出几缕红血丝,扭曲又狰狞。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但是晏冉知道他不是。   范原沉了沉呼吸,眼眸晦涩又温柔,“我爱你……”   无法接通的电话,几乎成一种巨大的恐惧,化为实质,在他的脚下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一个人实在是太孤单了……”范原嗓音沙哑的伸手抚了抚晏冉的脸侧,拇指暧昧的刮蹭过那淡粉色的唇角,“你会陪着我的,对吗?”   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道德感,他已经享受到了这世界上至高无上的权势带来的一切,也少了年轻时的那股野性和激情。   手被控制着,锋利的刀尖慢慢的从胸膛中退了出来。   范原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在他的眼中只有算计和利益,可以为了这些东西,害死自己的好兄弟,破坏了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自己却鸠占雀巢,心安理得的承受这一切。   晏冉像是被控制的玩偶,哪怕范原已经身受重伤,却也没有任何的力气去反抗。   他的心跳陡然急促起来,一瞬间陷入一种难言的巨大恐慌中,颤抖着手指无意识的再打。   真的很奇怪,也许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他那些做法,所以才让他生命中的命定之人这么晚出现。   平日里在外披着的完美皮囊,此时被剥开来,范原第一次尝到原来有一种东西比权利更加的令人上瘾,让他心头滚烫的厉害。   抬起另一只手温柔的擦掉了他眼角的泪水,声音嘶哑到温柔入骨。   简珩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变得绵软、恍惚。   但是他现在又重新感受到了。   他是那么的期盼,想要得到晏冉肯定的答案,恍若是一个告白完之后等待结果的青涩男孩。   一盒肥牛因为手抖没掉在了地上,塑料盒子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吸引了旁边购物的人,也就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而且还是以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方式。   他的眼前阵阵发黑,脑袋里传来钻心一般的痛苦,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发病了还是什么原因,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周围的空间似乎开始扭曲变形,就在他呼吸急促即将要失控的时候,电话快要自动挂掉的前一秒,终于被人接通了。   晏冉垂着薄红的眼皮,感受着他的视线,就如同冰冷的毒蛇,目光所及之处留下了舔舐般的黏腻。   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好似深情厚谊。   你想做什么?   泪眼朦胧间,无声的语言竟然让男人意外的读懂了,晶莹的眼泪就挂在濡湿的眼睫上,眼睫颤了下,泪珠就滚落下来,眼前清晰了一些,然后看见了范原眼底深藏的森然和诡谲的热度,像是一团火。   说实话,他并不害怕死亡。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稍微的缓解了一下。   嘟——嘟——嘟——   沉默却让简珩心安。   电话里依旧是沉默,但是有轻微的呼吸声,这就足够了。   简珩知道晏冉不能说话,也不愿意和他说话,可他已经很满足了,脸上忍不住露出幸福的笑容,“我准备买些排骨回去,玉米炖排骨还是海苔炖排骨呢?冉冉喜欢哪个……”    第286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45)   简珩自顾自的说了很久,哪怕并没有人回应,到后面直到电话挂了,简珩才肯稍微罢休,按着自己跳动到失控的心脏,忍不住露出无奈的笑容。   其实简珩就在刚出门的那一瞬间,想法就立马改变了。   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晏冉红着眼尾,抿着唇,看着他的模样,脆弱的就像是精美的瓷器,漂亮的就像是花骨朵,好像没有他就活不下去。   简珩的手上还没有沾血。   晏父并不是他害死的,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是范原,两个人不过是狗咬狗,互相不信任最后导致的结局。   蛋糕只有一块,想要分的公平很难。   简珩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他的计划很简单,先是让范原身败名裂,再是杀了范原。   他浑身开始发抖,脑袋里传来钻心般的疼痛,比任何时候都要凶猛,仿佛要裂开。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20%!】   不管是哪一个角落他都没有放过,整栋别墅都被他找了一个遍,可是那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完全没有半抹身影。   雨很大,噼里啪啦的打在雨伞上,就像是一曲杂乱无章的乐曲。   嘶哑到如同石子磨挲般的声音干涩的要命,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块东西,有颗粒在摩擦着喉咙,说出来的话几乎是气音。   此刻,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因为下了雨,原本短短几分钟的路程硬是拖到了十几分钟。   然而此刻客厅没有一点声音。   他像是疯了一样,四处去寻找着那么单薄的身影,口中呢喃般的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无知无觉就像是身体上下意识的反应。   提着一大袋的新鲜蔬菜和水果,另一只手撑着伞,雨水沾湿了他的裤脚和衣服,俊美苍白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就连眉眼间的阴翳都散了不少。   那一刻,简珩的脑袋都是空白的,这仿佛是自己一直想做却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突然顺其自然的在他面前完成了,斩断掉了他所有的怨和恨,让他完全没有任何的方便,就这么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死寂的几乎不正常。   简珩打开门,原本以为会看到坐在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少女。   【黑化度已清除!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每到下雨天晏冉就特别喜欢盖着一个小毛毯缩在沙发的角落,看着狗血没有营养的偶像剧。   他忍着不适感,打开了客厅的灯。   简珩走的很快,水坑溅起来的污渍粘在了他的裤脚上。   再加上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恐惧和害怕,反而还带着甚至有些诡谲的甜蜜。   “冉冉……”   因为超市离别墅不算远,简珩就没有开车。   简珩突然想到,晏冉又聋又哑,单纯又好骗,要是没有了他对方该怎么办?   怀璧其罪,再加上晏冉长了那么一张引人罪恶的脸,恐怕到时候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10%!】   走在钢丝一般的人生道路上,下面是万丈深渊,鬼怪张扬舞爪,都想一口吞噬他,钢丝一断,他就即将毁灭。   他的动作僵住了,心脏在那一瞬间跳得飞快,耳朵里传来了心跳鼓噪的咚咚咚声。   这个时候也是一样的。   只要稍微这么一想,简珩杀人的心都有了,胸口里的郁气烦躁不安。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没有任何要停的趋势,闪电轰鸣,像是一道光划破了阴沉的天空。   刚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   外面阴气沉沉,乌云密布,遮压住了所有的光线。   身败名裂他已经做到了,就只差最后一步,今天已是最后的期限。   空荡又寂静的客厅,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尸体,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害怕,一股血直冲到头上,脑袋嗡嗡地响起来。   过了很久,简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把手中一直都紧紧攥着的刀丢进了垃圾桶,就像连带着这几年一直不肯放下的一切。   他其实并不太喜欢下雨天,雷鸣电闪,潮湿又窒息,往往这个时候他的头疼的毛病就会变得更加的严重。   沙发上躺着一位男人,很安详的闭着眼睛,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如果不是胸口处插着一把刀,再加上他的脸色青白,就如同只是简单的睡得过去一样。   “冉冉……”   娇嫩的花儿被狂风暴雨击打的左右摇晃,花瓣掉了一地,完全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最后只能走向凋谢。   只要过了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落幕。   死一般的寂静就如同沼泽一般一步一步的淹没着他的身体,心像是被丢进了雪地里,冰冷而刺痛,寒意在喉咙间徘徊不去,仿佛连呼吸都要冻结。   简珩第一时间并不是喜悦或者是大仇已报的那种放松感,而且迅速的左右寻找。   简珩煞白着一张脸,太阳穴一一突一突。   简珩感觉好不容易才稍微压下去的那种恐慌感又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当时脸色大变,手上的东西被扔到了一边,无法顾及,他迅速的走了过去。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的瞳孔紧缩。   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慢慢的脱轨了,仿佛有很重要的东西正在他的手心中慢慢的流逝,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又迟疑不决。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0%!】   鲜艳的红色染红了柔软雪白的小毛毯。   以这么离奇的姿势死在了他的家里。   明明策划了这么久的计划,却因为一个人而颠覆了所有。   这么场景十分的诡异,因为他胸口上插的那把刀的姿势也格外的奇怪,像是自杀。   男人的面孔他到死都不会忘记,正是让他家破人亡,把他逼成神经病的范原。   简珩已经准备开始动手了,他拿着刀,动作熟练的就像是练习了好几次。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0%!】   抱着脑袋,他无知无觉的红的眼眶,冰凉的液体流满了他的脸。   像个无助的找不到回家方向的孩童似的,在绝望和疼痛中,高大的身影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287章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46)   刺眼的阳光照耀在了脸上,带来了温暖与明亮。   睫毛轻轻地颤动着,简珩慢慢的睁开眼睛,浑身都沐浴在了阳光之下,好像永别了许久。   这种想法很是奇怪,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深想,门被人敲了。   很有规律的三下。   “少爷,先生和夫人都在下面等你用早餐呢。”   简珩应了一声,按着疲惫胀痛的额角,看了一眼时间,很是惊讶,对于时间观念一向很强的他第一次迟到。   再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面那张年轻俊美的脸,虽然温和又透着一股疏离,明明就是自己的脸,却让他感觉到有点陌生。   简母露出温柔又无奈的笑容,“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来阿珩,先来吃早餐。”   高大健壮的男人,俊美又很教养,永远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然而现在瘦得形销骨立,两颊凹陷,眉眼阴翳又冰冷,像是生活中黑暗中的影子,整个人看上去死气沉沉。   简父虽然并不插足他的生活,但是对于简珩这样颠倒黑夜与白天的工作其实还是蛮有怨言,在他认为生命才是革命的本钱,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得在健康的基础上形成。   看着自己儿子瘦得快要脱相苍白的脸,简母心都跟着抽痛了两下,伸手去摸简珩的脸,“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要不要给自己先放放假?”   心里空空的,他总感觉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他拼命的去回想却找不到尽头。   仅仅一个月而已,简珩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简珩怀疑是自己睡久了脑子出了问题,洗漱完之后下楼,简父和简母已经坐在餐桌上等他了。   “阿珩?阿珩?”   一觉醒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有些痛苦,心脏像是被插了无数条细针,不见血却钻心的疼。   被两位直直盯着的简珩摇了摇头,放下了汤勺,“我吃饱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赤白的灯光看久了有种眩晕感,他的五官深邃,脸部线条棱角锋利,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显得有些冷峻,漆黑的瞳孔有种说不出来的冷漠。   研究的时候没有感觉,等忙完了之后才觉得胃部传来一阵抽痛感,他脱下外面穿的实验室白大褂,挂在了落地衣帽架上,里面穿着一件黑色衬衫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衬衣袖口摞到手肘,露出结实流畅的手臂线条,一条黑灰色西装长裤,衬得整个人十分的高大挺拔。   出神的简珩反应过来,抬头疑惑地看了过去。   之后的时间,让他觉得漫长又苍白,他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头疼的毛病,只要拼命的去想什么,脑袋里就会传来钻心一般的痛。   温馨和谐的画面美好的就像是一戳就破的泡沫,简珩的表情顿了一下,然后神色自然的走了过去。   简父紧紧皱着眉,表情越发的严肃。   简父不满道:“怎么回事?吃个饭都心不在焉的。”   在简家并没有食不言的规定,简母就像个平常母亲一样,年纪大了就喜欢唠叨,不管是对待自己的宝贝儿子还是对待简父,都要唠叨一遍,每天翻来覆去的讲那些事情,简父听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反驳过。   神经天天紧绷着,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关在一个黑色的木盒里,永远都见不得光,燃起来的火苗以他的生命为代价,每天过的如行尸走肉一般。   虽然出生在世家,但是简珩却从来都没有对那些公司管理的事情感兴趣过,父母也很尊重他的选择,毕业之后就去考了博士,搞科学领域的研究。   简珩还不明所以,他很平静地说:“我很好。”   话还没有来的及说完,简珩就起身,简母见此只好把还没有说完的话给咽了下去。   简珩任由母亲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抚摸着,眼眸毫无波澜,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她,声音嘶哑难听:“妈,我真的没事,最近工作也蛮顺利的,不要总是胡思乱想。”   来来回回开车回去也麻烦,简珩就直接在研究所旁边买了一套房,如果实在忙的太晚,就直接去那里休息。   深夜,人都走光了,只独留他一个人的办公室亮着。   简母看着今天异常沉默的儿子,也露出担心的表情,“我看你一早上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简母一看到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眼睛瞬间就红了,捂着嘴巴,“阿珩,你,你怎么了?怎么,怎么变成这幅样子……”   眼睛很热,他无知无觉的摸了一下,一片冰冷。   而简珩就是这样的人。   简父拿着报纸,看着自己优秀的儿子,面孔严肃,“昨夜是不是又熬夜做研究了?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或许他自己并没有发现,时间久了,他的父母察觉到了。   简珩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可当真正的忙起来之后,又完全忘到了脑后。   “啊?可是……”   嘴上说着的和他表面上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按了按额角,简珩把研究报告写完,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后了,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   有的人看起来活的好好的,其实他的精神已经开始在腐烂中死亡。   之前,简珩面对这乏味的工作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因为每到忙起来,他的脑海里就不会想任何事情,时间对他来说更是眨眼而过。   研究的日子很枯燥乏味,就像是一滩死水,精神还要高度的紧张和紧绷,每一段时间都要写一份重要的结果研究报告。   感觉是睡好久,做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梦,那梦中的场景对他来说美好又残忍,就像是走在沙漠中的人幻想出来的海市蜃楼。   说完不再看简母是什么反应,就上楼了。   简母看着自己儿子离开的背影,突然就一个哆嗦,脸色煞白。   过了一会儿,楼上就传来砰砰砰好像是砸东西的声响,这让原本神经紧绷的简母瞬间一抖。    第288章番外(1)   简母冲了上去,在外面拼命的拍门,叫喊,都没有用,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叫佣人把备用钥匙拿了过来。   当打开门,看到里面的场景时,简母的瞳孔一缩,浑身冰凉。   里面的东西似乎被粗鲁的翻找了很久,被丢的到处都是,后来似乎越来越烦躁,越来越不受控制,几乎就变成了砸。   高大的男人就像是可怕的困兽,眼睛一片猩红。   “简珩!”   简母抖着嗓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简珩的动作一顿,放下了烟灰缸,看了过去,脸色白得有些骇人,眼睛是诡异的红。   说着,他用手拼命的砸着自己的脑袋,用的力气很大,沉闷的响声让简母心惊肉跳。   不应该的。   “我,我想不起来了……”简珩低着头,痛苦地低吼,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凶兽,声线喑哑,泪水就一颗一颗顺着冰冷的面容砸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总是梦见一个人,却永远都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只知道她的身形很单薄,看起来好脆弱,就像是精美的瓷器,他甚至是不敢多碰。   简母一开始以为会慢慢的不好,可是他看着自己儿子越发沉默的模样,终于明白,还是她太乐观了。   “我找了,我找了很久,就是没有!”   他竭力压低声音,殷殷看着简母,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戚的恳求:“你看到我放在枕头下面的照片了吗?”   他无法说话,转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她总是不说话,安安静静的。   窒息般恐慌感扑面而来,简珩慌张惊惧的伸手。   简母浑身僵硬,看着胡乱呢喃着的简珩,好像下一秒就会失控。   “不行的……”简珩痛苦地呜咽,像一头无家可归的孩童,声线暗哑,泪流满面,近乎失神地呢喃着:“我必须得想起来。”   仿佛没有痛觉一般。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枕头下面,摸到了一片冰凉。   神情焦躁不安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凝固住了,他抱着脑袋,用力的想着,拼命的去想,忽略掉那脑袋里刺骨般的疼痛,可怕的是,依旧是一片空白。   闷痛般的感觉让他的心脏心悸到几乎停止跳动,惊慌和恐惧就像倒刺一般缠绕在他的心尖,他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这么说久了,他自己都相信了。   他像一个走丢的孩子,茫然无措,恐慌无助。   简母还是不放心,有很多话都想要问,可是简珩这幅样子,又问不出口,最后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后面简珩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仿佛上次发生的事情只是假象。   简珩语无伦次,眼睛红的快要落下莫名滚烫的液体,他神经濒临崩溃,求救一般的看着她。   他很平淡的说,我只是太累了,过几天就好了。   简珩的呼吸粗重,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稳住心绪。   简母连忙拉住男人的手,阻止了他这般自残的动作,发现自己儿子这副样子,忍不住鼻尖一酸,“好了好了,想不起就不想了……”   半夜中惊醒,就像诈尸一般的坐了起来,目视而及的是一片漆黑,简珩颈侧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睛里血红一片,脸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掺着寒冰,融进了血液里,全身都泛着尖锐的疼痛。   “我每天都会拿出来看,怎么可能会弄丢了呢……”   她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照片不见了。   空气中似乎有人隐隐约约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抚摸他的手慢慢的离去。   只不过梦中有些烦人。   可是他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眼前的人就如同泡沫一般的变得透明直到消失。   我应该认识她,我应该知道她的名字……   但是很快简珩就会发现自己这口气松的实在是太早了。   简母一愣,有点跟不上简珩的脑回路,“没有啊,什么样的照片?要不要我叫人一起来找找?”   张了张嘴巴,他想喊出那个人的名字,可是喉咙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尖锐的石头。   抚摸他的那只手很温柔,细细的描绘着他的轮廓,简珩必须很用力的咬牙,还能忍住喉咙里的哽咽。   简母心都跟着痛了两下,走了过去,对着情绪很不稳定的简珩,语气尽量温柔:“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发脾气?”   “那张照片……”简母现在想起男人找照片的那种癫狂的样子都有点后怕,仿佛恶龙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珍宝。   后面睡了一觉,简珩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下来,看着简母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反而去安慰。   她尽量把声音放低放柔,“那你告诉我,照片是什么样子,有可能是那个笨手笨脚的佣人把你的照片弄丢了,我帮你一起找好不好?总会找到的。”   简珩语气平淡:“丢了就丢了吧。”   “我记得,我就放在枕头下面,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了。”   简珩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沉默着,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当指腹碰到了他的脸的那一刻,巨大的酸楚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微微颤抖的双手,变得一片冰冷,他隐隐感觉到了牙齿咯咯作响。   我怎么能忘记她呢?   他站了起来,死命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后来还嫌不够,用脑袋撞着坚硬冰冷的墙。   过来很久,房间里只有他沉重又缓慢的呼吸声,后背被冷汗打湿了一片,高大的身体蜷缩着。   偏偏简珩认为自己是很正常的,每次简母含着泪光看着他的时候,他还会反过来去安慰对方。   他很正常的吃饭,很正常的吃不了,除了越来越消瘦的脸庞,所以眼底下越发浓重的黑青,看起来就和往常无异。   温热的液体从额头上流了下来,简珩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喘息愈发急促,脑子痛得发昏,心脏狠狠纠在了一起,痛得浑身颤抖。   他怎么能忘记她呢?   怎么能?   怎么敢?   一遍又一遍偏执恶毒的质问直戳着他的神经,这让他无法原谅自己。   马上就要番外啦,这本书就完结啦    第289章番外(2)   在这样的状态之下,简母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得已请了心理医生。   李医生第一次看到简珩的时候,有点惊讶。   男人瘦骨嶙峋,皮肤苍白得毫无血色,看一眼就让李医生想到山顶的黑色岩石,沉默又怪诞。   当进行了短时间的交流,说实话,男人看起来很正常,正常的几乎有些诡异了,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心理疾病,把所有的心思都藏的很深,让人窥视不见分毫。   直到李医生突然抛下了一句话。   “听说你一直都在找一个人。”   简珩顿了一下,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他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每个人都这么认为。   你在我心中。   仇恨迷了他的眼。   他深陷在沼泽里面。   系统:娘娘,你难道就不想成为这世界上最美腻的女人吗?   睡了一觉,就被一个可(厚·脸·皮)爱的系统缠上。   他很着急,呼吸明显的开始不稳了,嘴里神经质一般的呢喃着。   雨水湿湿沥沥,潮湿的就像永远没有生命力的沼泽。   简珩愣住了,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奇怪,神色从平静逐渐过渡为神经质似的疯狂,整个人都被绷的很紧,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焦躁和极其强大的攻击性。   简珩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眼眶慢慢染红,他眼睛里灼烧的烈火若能化作实体,口中自然而然的就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看样子你应该见过她,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这似乎触动了简珩,因为李医生的这个话无疑是认可他心中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这天夜晚他做了一个梦。   “简先生,你有没有可能想过,你脑海里想象出来的人只不过是幻觉?”   简珩被关在四面八方都是雪白的房间里面,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进进出出,他们总是在他的耳边说一些话,可是简珩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留下这句话,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窗外阳光明媚,没有雾霾。   死亡是最美好的超度。   门铃响了,门打开了。   露出了那张精致雪白的脸,漂亮干净的就像是坠入人间的天使。   “我没有病。”   一个大男人,竟然因为一个噩梦哭的这么狼狈。   晏冉一愣,连忙手忙脚乱的去帮他擦着眼泪,男人开始抽搐哽咽。   深渊在凝望死神的屠夫。   简珩却像是被针刺到了一样,   身形一颤,猛的惊醒过来。   晨光熹微,照射在身上的光线温暖的有些不太真实。   请不要躲开。   指腹柔软,像羽毛,痒痒地。   检查完之后,呈现出来的结果令大部分人都无法接受。   往事不堪回首。   穷尽末路。   让他稍微的能平复下来,那种绝望的后怕感又涌了上来,喉咙里变成了委屈的呜咽,高大的男人小声地哭道:“不要离开我……冉冉,我以后都听你的话……我真的好害怕……”   传说苗疆有一种邪术,名为蛊术,擅长蛊惑人心。   雨幕在挥手。   外面又在下雨了,和梦里的场景重逢。   因为男人是因为悲伤过度心脏骤停。   吃完药之后,简珩的脸色才好了一点,一遍遍深呼吸,放松神经。   ·   简珩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他深陷在其中无法醒来。   直到他迷迷糊糊的感受到,有人在摸他的脸。   “我做了一个梦,好可怕,真的……我差点,差点就……”   “她……很漂亮。”   这本书完结了,后面的诗词是自己想了很多的,嘻嘻(下一本书也许是下个月,也许是下下个月,记得想我哦)   “冉冉……”   但是简珩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了起来。   却因为一个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人,而死亡。   滚烫的液体全都留在了她的脖颈处,晏冉苦笑不得,似乎因为他这个举动很无奈。   下本书的简介。   李医生没有想到简珩的反应这么大,回过神来之后立马温声的安抚,但是没有任何的效果。   “叫什么?为什么我会记不住……我怎么能把她的名字忘了呢……”   一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少女精致雪白的脸颊,鼻尖上的红痣糜艳,眉眼弯弯。   第二天是来查房的护士发现了在床上早已没有了生息的男人。   晏冉没有办法,只能温柔的去吻了吻他的脸颊,给了简珩一个淡淡的笑容,这就足以让简珩幸福到晕倒。   面庞冷漠削瘦却依旧俊美的男人,眼底的寒冰似乎都悄悄的融化了一些,他的眼神出奇地亮,极黑的瞳仁里显露出一种诡异的光,语气温柔的像根羽毛。   渡化迷路的他。   困住的蝴蝶在离别。   在这么猝不及防之下,简珩的眼中忽然涌出大颗的泪水来,所有的声音都在远离,脑袋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恨不得撬开,耳朵里只传来了心跳鼓噪的咚咚咚声。   简珩面无表情地看李医生,目光冰冷,一言不发,李医生被看得浑身僵硬。   所有人都以为他有病。   罪恶深重满手血。   她是为你而来。   他说不出完整的话出来,把脸埋入晏冉的怀抱,抱得很紧很紧。晏冉身上浅淡的,干净的气息,犹如一剂强心针,狠打进他的血管。   爱欲发酵中。   简珩哭了很久,抽抽噎噎的,浑身颤抖,好不凄惨。   浓郁的懊恼和深深的自责,他像是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疼痛一般,眉头扭在了一起,脸色也变得苍白,面色难看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   满嘴的伤人谎言。   下一刻,透明滚烫的泪水从眼眶中滴滴往下坠落,简珩像是无法控制,他看着晏冉的眼神,痛苦而绝望,浓郁的爱意几乎要溢出了。   “她……会抱着我,也不怕我,心特别软,而且她还很爱笑……”   听不见,不能言。   天使降临到面前。   有些往事不必追回,珍惜当下才是圆满。   男人进去了,然后就变成了血红一片。   藏在晏冉身体里面的系统,默默的看了相抱许久的两个人,最后变得透明消失,仿佛从来都没有来过。   他的下颚线绷紧,手背青筋凸出,太阳穴鼓鼓的,眼白处有赤红的血丝,嘴里一直都念念有词,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没有人能听得清。   作为苗族的后代,洛颐出来辟谣:这不是谣言,这是真的!   傲睨万物,天下之最尊贵的人都拜在了洛颐的裙子底下,她是皇帝的掌中宠,对世人来说却是狐媚惑主。   后来李医生见他的情况不太对劲,不管如何安抚都没有用,只能先让他吃几片药。   你的眼,是晴天。   晏冉没说话,只能艰难的抱着男人过于庞大的身躯,像是挡住了外面的风雨。   恶魂游荡人间四月天。   明明他父母健在,事业有成,站在了许多人都无法取及的高度。   “她……很安静。”   从男人跌三倒四的话语中,李医生可以想象出男人幻想出来的那个女孩,应该很美好。   而这个时候,无人救他。   李医生也没有追根到底,而是已另一种方式问:“可以和我说说那个人吗?”   梦里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有一个男人来到了他的别墅。   后背被冷汗打湿了一片,高大的身体跌落在地毯上蜷缩成一团,简珩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喘息愈发急促,脑子痛得发昏,心脏狠狠纠在了一起,痛得浑身颤抖。   那场景破碎不堪,就像是打碎了的镜子,永远都拼凑不了一个事实。   洛颐冷眼斜着: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本宫更美丽的女人。   系统像个热情的鸨母:只要娘娘绑定了本系统,三千美男任你挑选,英俊的,邪魅的,性感的,都是娘娘您的!   洛颐高贵冷艳:很好,本宫要玩蒙眼抓男人的游戏。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